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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蜗居-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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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贝打了个电话问候海藻:“在干什么呢?”
  “在路上。”
  “去哪儿?”
  “辞职去。很长时间连句交代都没有,办公室里还有我的一些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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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早去早回。”
  陈寺福拿了钥匙正要出门,突然发现海藻从另一扇门进来,去了她自己的座位。他有些吃惊。才一段时间不见,海藻黑了,瘦了,像朵枯萎的花一样神情落寞,瘦瘦地藏在原本合身现在看起来巨大的衣服下面,状态不好。他立刻掉转方向,向海藻迎去:“海藻!今天来上班啦!”
  “哦!老总,我是来辞职的。本打算先收拾收拾东西,等过一会儿去您办公室。”
  “哦?辞职?这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一会儿吧!我现在在等个电话。”陈寺福说完,折身回了办公室。他迅速拨通了宋思明的电话。“老大,说话方便吗?”
  宋思明在会议上,看到是陈的电话,原本打算挂了的,可突然心思一动,跑出会议室接听。“你说。”
  “你最好到我这来一趟。”
  “我正忙着。”
  “你最好来一趟。海藻在我这儿。我看她……不太好。”
  “怎么个不太好?”
  “就是感觉。”
  “我现在正忙着,不能去。”
  “那我可提醒过你了。万一她要是出什么事儿,你可别怪我没跟你说。她在我这呆不长,来辞职的,估计一会儿就走了。”
  宋思明挂了电话进会议室。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在会议的间隙,他悄悄跟领导打了个招呼,说家里有事儿,然后一路狂奔到陈寺福公司的楼下。他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正见海藻站在电梯旁等着,四目相对,百味流动。海藻一低头想逃进电梯,被宋思明一把拉住,直接拖她到了逃生梯。
  两人站在楼梯的门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思明看着海藻这样瘦弱,心疼油然而生,他轻轻问:“海藻,你好吗?”
  海藻低头不说话,过半天,依旧低着头说:“好。”宋思明看见海藻的脚下已经滴答水湿一片。宋思明的头都开始眩晕了,他得拼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一把夹着海藻冲下楼的冲动,带着她逃跑的冲动。
  海藻抬头看宋思明,满脸都是泪,很可怜地改口说:“不好。”
  宋思明猛地一把抱住海藻,像巨大的金钟罩一般将她层层包围,紧紧又温柔地搂着她,一句话都不说。两人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直到一个男人推门走出来吸烟,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他们才松开。
  宋思明拉着海藻的手,一直冲下15楼。
  在昏暗的咖啡厅内,海藻无限感伤地说:“我要结婚了。”
  宋思明一句话都不能说,除了看眼前步入憔悴的海藻。宋思明的手机在很不恰当的时分急促响起,宋一看电话号码,赶紧换一种毕恭毕敬的姿态说:“我这就回了。”宋思明缓缓站起身,说:“海藻,我得走了,再见。”
  宋思明坐在车里,拿着手机想了半天,发出一条短信说:“海藻,回来,不要结婚。”
  海藻收到短信,颓丧地闭上眼睛。怎么办啊?我究竟想要什么?
  海藻打开手机回复:“我已经回不去了。再见。”
  39
  海萍下了课到家,都近11点了,苏淳还没回来,等梳洗完毕上床就寝时,苏淳依旧没回。海萍拨了苏淳的手机,里面有小姐甜甜应答:“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海萍觉得奇怪,这家伙,难道手机没电了?那也该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啊!
  海萍先躺下歇息了,一觉醒来都半夜三点半了,一摸另一边,床空着。海萍这下睡不着了,披着衣服继续打苏淳电话,始终是对方关机状态。海萍急了,大半夜的,他能去哪儿?这是苏淳从相识起到现在第一次不打招呼就在外留宿。
  “他搞什么名堂!难道在外头有什么花样?”海萍气不打一处来。“等明天我抓着他,非好好审审他。”
  等到四点半,海萍如坐针毡了,“坏了,他搞不好出事了。车祸?在医院?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万一没人给他送钱,人家不给他治,他不就等死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海萍先打了个电话问110,想看看晚上有没有车祸报案。对方干脆答:“这里负责治安,车祸请打120,以后没有情况请勿乱拨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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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担心我丈夫出事。”
  “哦!这还不到五点。可能他应酬去了,可能打牌忘了告诉你,别担心了,超过24小时再说吧!”
  海萍想想不放心,又拨打120。对方查了查问:“请问你丈夫的姓名?”“苏淳。”“今天晚上车祸三起,我们查了查,没有叫苏淳的。应该不会。当然除非他在外地出事。要不,您再等等?”
  海萍已经百爪挠心了,现在就盼着天快点儿亮,好到苏淳的单位去问个究竟。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海萍匆匆往苏淳的单位奔。
  海萍一进苏淳的单位,就敏感地意识到气氛不对,大家都以回避的眼光看她,并且她还没张口问话,都纷纷逃避。海萍坐在苏淳领导的办公室里等,直到领导姗姗来迟。“我想知道苏淳出什么事了,他昨天没回家。”领导看着海萍,无限遗憾地说:“我也是刚从单位保卫处回来。苏淳的确出了点事。他涉嫌泄漏单位的商业机密,昨天下午被保卫科带走了。”
  海萍一下就急了问:“他?他有什么机密?不行!你现在得带我去见他!”
  领导抱歉地说:“对不起,目前你想见他可能有些困难,案件还在审理中。”
  海萍怒了,提高声调说:“审理?他犯罪了吗?他犯罪应该交给公安机关办,你们保卫科有什么资格审理?你小心我告你们私自扣押,违反公民权!”
  领导示意海萍别激动,说:“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这也不是抓他,而是对一些情况的调查。事实上,他今天早上已经被移交到公安机关了。有什么问题,你去公安局吧!我这里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海萍顿时没了主张。
  海萍跌跌撞撞地跑到公安局,局里一查资料说:“正要通知你呢,现在自己来了。他被刑事拘留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在案件侦办期间,你是见不到的。”
  “那我怎么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他好不好?”
  “他在我们这里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最好不过了,管吃管住。你别在这磨蹭了,回吧!对了,万一有需要,我们可能也会传召你的,你最好不要四下走动,免得我们找不着啊!”
  海萍无助地哭了,她抓住一个办经济案件的工作人员问:“同志,你好歹要让我知道,我能为我丈夫做些什么吧?见又不让见,出什么事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呀?!”
  对方好心地提醒她:“我看你呀,赶紧去找个律师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海萍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开始翻报纸找律师。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给海藻去了个电话说:“海藻,你……你认识什么好律师吗?”海藻一听电话那头海萍失魂落魄的声音就知道出大事了,赶紧问:“姐,出什么事了?”
  “苏淳,苏淳给抓起来了!”
  “啊!不可能啊!他干了什么?”
  “说是泄露商业机密,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
  海藻一听立刻对姐姐说:“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提了包就往海萍那里奔。
  海萍正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哭还一边跟没头苍蝇一样在翻电话号码本,脑子完全不听使唤,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手里比什么都忙,脑袋却一片空白,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海藻一过来,看这情形也慌了,两个女人在家除了干着急,跺脚掉眼泪,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我……我给小贝打个电话,让他给找人!”海藻赶紧给小贝去电话。
  小贝一听也愣了,他忙安慰海藻说:“你别急,我这就问问周围的同事,看看谁有类似的经历或有什么办法,等下我下了班就去海萍那里,你先让她沉住气。”
  晚上小贝一到海萍家,就跟海萍说:“我朋友推荐了一个律师,他说他以前有过办经济类案件的经验,不过现在主办离婚了,他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要不,我们先跟他联系一下?看看下一步怎么办?”海萍、海藻都赶紧点头。
  这厢小贝在跟人家联系,那厢海萍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Mark的声音:“嗨!郭,你好吗?我在等你上课,你到哪儿了?”海萍这才想起今天晚上有Mark的课!她赶紧抱歉说:“对不起Mark,家里出了点事儿,我今天不能去给你上课了。抱歉,我一忙把你给忘了。”Mark一听海萍的声音就知道情势不对,他关切地问:“严重吗?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你先忙你的,有需要的话,请给我电话。”海萍道谢后挂了。
  一行三人直奔律师的家。律师听完海萍的叙述说:“我现在不办经济类案件了,所以这方面的人脉不熟,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你去找他,他应该可以帮得上忙。如果你们请他做辩护律师,他应该可以以这个身份去打听案子的进展。不过,以你爱人现在被公安机关羁押来看,这个案子肯定不小,否则自己单位内部就消化处理了。”对方给海萍一个地址,“你明天再去找他吧!”
  海萍觉得,这一夜太漫长了,不晓得苏淳现在情况到底怎样?
  海藻没回去,晚上陪着海萍说话。“姐,你别担心,我觉得应该是搞错了。他们单位又不是什么国家保密机关,没什么秘密可言,如果不是误会,那就是无心之过,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海萍难过地说:“我吃不下。我现在怀疑,他前一阵给人画的图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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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图?”
  “前一阵福建有个单位让他帮着画几张图,也给了点酬劳,现在看来,搞不好这个事情有问题。”
  “不至于吧?现在帮人干点私活儿太正常了,没听说谁给抓啊?会不会是别的事?”
  “除了这个应该没别的了。”
  第二天一早,海萍就去了律师事务所,推荐办案的那个人却不在,等到中午近12点, 那人才回来。那人听了海萍的说法,想了想说:“如果您决定委托我们承办的话,就先签一份委托书,我这两天抽空去了解一下案情,然后咱们再根据案情想办法。”海萍一听就急了说:“您别过两天呀!他都给关一天多了!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您还是下午就去吧!至少让我知道点消息。”律师安慰她说:“像这种案件一出,关一天两天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要有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也别太担心了,放宽心,人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紧张了,事情既然出了,就要面对它。”
  海萍一出事务所的门,就对海藻说:“这家伙,我觉得靠不住。他太忙了,肯定不会把苏淳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海藻说:“可是,现在除了他,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听他说的口气,姐夫好像要被关很久啊!”
  “怎么办?怎么办?”海萍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海萍现在每天的工作很明确,就是白天守在律师事务所,傍晚出去上课。海藻也停下了手头找工作的事情,每天陪着姐姐去打探消息。
  律师见到苏淳以后回来跟海萍说:“今天我见到他了,情况不太好。他是在跟对方交易的时候被保卫科当场抓住的,一进去就把情况交代了。据我看,批捕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接下来就是走程序。具体涉案金额多少,我们还要等起诉书出来。这两天,可能公安机关也会召你去问一些问题,你要有心理准备。”
  海萍立马就慌了说:“那我说什么?”
  “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的就不说。”
  “可我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呀?”
  “所以你只要说你知道的,不清楚的就答不清楚。”
  “律师,您能陪我一起去吗?”
  “你可以要求我在场,但公安机关同意不同意就不知道了。”
  “我能不能答不知道?”
  “你当然可以。”
  “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他们不会打人吧?”
  律师笑了说:“不会。但如果你不说,他们会认定你不配合,这对起诉书是有影响的。你如果配合,他们可能认为有自首的情节在里面,判得轻些,如果你不配合,他们会要求判得比较重。”
  海萍觉得,丈夫的命运突然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究竟是紧一紧还是松一松?
  海萍出来问海藻:“我们是自首还是抗拒?”
  海藻闷头想一下说:“你最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本来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海萍坚定地说:“好!我不知道。”
  晚上,Mark见到海萍问:“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海萍摇摇头不愿意说。可一堂课上,她总是走神,常常是Mark问她几遍她都反应不过来,光嘴巴里重复。Mark掰过海萍的肩膀说:“郭,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课,你肯定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没关系,你可以不说。但我还是建议你,最好休息一段时间,要不,我们的课暂停好不好?”
  海萍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我需要钱。”说完自己都吓一跳。
  “你为什么需要钱?如果你需要的数目不是很大,我可以借给你。”Mark说。
  “我怀疑很大。我也不知道。”
  “哦!”Mark不再说话,过一会儿说,“萍,我很关心你。感谢你这一段时间让我了解了这么多中国。如果有需要,我希望也可以帮助你,请你保重。”说完给海萍一个拥抱说:“你回家吧!今天我们就上到这。别担心,学费我照付。你需要休息,我看得出,你累了。”
  海萍的眼泪一下就涌出了:“我没事。我还是上课吧,我害怕一个人呆着。”
  Mark拍着海萍的背,将她带到客厅的沙发上落座,给她倒了杯红酒说:“喝下去,你会放松一些。你一定是和先生吵架了。”


  海萍摇摇头,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很难喝。
  “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是一条上下波动的曲线,有时候高,有时候低。低的时候你应该高兴,因为很快就要走向高处,但高的时候其实是很危险的,你看不见即将到来的低谷。”Mark边说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海萍不说话,又喝一大口酒。
  “我这次来中国,其实是为了散心的。宋一定不会跟你说。我是他在美国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我的事业遇到一些波折,婚姻也不顺利,当然,这是连锁反应。我的年纪比你大得多,一个男人在这个年纪上遇到挫折可不是一件好事。但我还是很有信心,因为我很乐观,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走出去。也许,我的另一个事业的起点就在中国,也许我的另一半就在这里,谁知道呢?”Mark笑了,非常爽朗。
  海萍已经把酒喝完了,Mark又给她倒了一杯。
  “好些了吗?酒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你放松。在你苦闷的时候,几杯好酒,两三个陌生人的信口开河,你就会忘却所有的烦忧。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酒吧那么火热。喝酒要大口。小口叫品,如果是品味,那得在心情好的时候。”
  几个大口下去,海萍突然觉得Mark说的境界达到了,人有点飘飘忽忽,让自己撕心裂肺的揪扯感也不明显了。客厅的灯亮得晃眼,Mark的声音忽远忽近,他说什么自己都听不见了。
  “好了,现在你有勇气说了。”Mark坐在海萍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海萍笑了,轻柔地说:“一群耗子推一只小耗子出去侦察猫的下落,小耗子害怕不走,大家给他灌酒,三杯下肚,耗子变得很勇猛。大家说,你现在有勇气出去了吧?小耗子拿起酒瓶往地上一砸,大声吼道,我看谁敢推我!”
  Mark大笑,说:“嗯,你还有幽默,说明情况不是太糟。你这只小耗子,现在可以告诉我,是哪只猫让你如此害怕吗?”
  海萍说:“都是我的错。你知道吗?这一路走来,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很贪心的女人,我要得太多太多,如果不是我,我的丈夫不会坐牢,所以,他的今天是我造成的。哎哟,我的头好疼。”
  海萍无力地指指脑袋,Mark用拇指按住她的太阳|穴,轻轻揉。
  “我告诉你,人在紧张的时候,你会发现上下牙齿之间的距离会很短,很紧凑。我经常觉得应该撬掉一排牙齿,这样才不会把舌头咬得很疼。”说完,吐了一下舌头给Mark看。
  Mark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地拍拍。
  “我在想,如果生活像录像机一样可以重放就好了。录像机,录像机你知道吗?那个放电视用的。”海萍两手还比划,Mark笑着点点头。
  “如果生活是录像机,我就找到那段22岁时的带子,重新播放。我就不留在上海了,带着我的爱人回到小城,找个工作,安个家,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日子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那样简单。那我就不认识你了。”
  说完抬眼看看Mark。
  “那我会非常遗憾的。认识你是我在中国的第一个惊喜。”
  “我的头很疼,快要裂开了。”海萍声音越说越低,几近睡着了。
  Mark搂着她,直到她鼾声起,才轻轻放下她,给她盖上毯子,关了灯,让她在沙发上熟睡。
  海萍这一觉睡得很沉,这是两宿没合眼的结果。她的大脑总在不断高速运转,想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却不能解决。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以外。两三杯酒下肚,她终于睡了个好觉。一睁眼,天光都放亮了,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是在前一阵住的宋借的房子里,因为目及之处装修气派。可又不太像。仔细一回想,坏了!这是在Mark的家。
  厨房里有动静。海萍甩了甩糨糊一样的脑袋,坐在沙发上醒神。Mark穿了一件白色的棒针高领毛衣,肩膀上搭了条好看的格子图案的餐布,两手端着盘子走到一边的餐桌,看见海萍亲切地打招呼说:“早上好!你正赶上早餐时间,我煎的蛋。”海萍一脸尴尬,说:“对不起,我太失礼了,居然睡在这里。真是太不好意思了。”Mark笑着说:“你不必紧张,该紧张的是我,我昨天一夜都没睡好。”
  海萍奇怪了,说,为什么?
  Mark说:“我一直在想,等你今天早上起来会不会告诉我要收我10个小时的课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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