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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迷乱之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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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的欲望。
  清川已经发觉,萧坚白对亲吻和抚摩毫无兴致。他的吻,只是为了掩饰直奔主题的急切。
  短短数次的粘和,清川洞悉了他的全部步骤。一成不变的程序。整个过程中,他对她的上半身漠不关心,对她引以为傲的曲线优美的脖颈和脊骨视而不见,甚至可以不染指她的Ru房。除非她有要求。
  他是个乏味的男人。缺乏情趣,缺乏Xing爱文化的素养。
  “你会离开我吗?”他含糊地问道。
  清川不吱声。
  “你会离开我吗?”他再问。
  清川诧异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哀伤。这冷静冷酷的男人,长相很好,家庭很完美,学术事业处于登峰造极的时期,在专业座谈会与学术辩论会所表现出的傲气和锐气,使医学界的同行们刮目相看,他们敬畏他,对他的成就肃然起敬。然而他为什么要担心露水情人俞清川的离去?
  这是一个谜。
  清川对此的理解是,萧坚白的偷情生活,不是他社会生涯的延展,而是相反。偷情,只是一个貌似强大的男人乞求怜悯的一种方式。他像一个被缴了械的战俘,事先把对付打击的防卫力量解除掉,双手空空地等待着由偷情带来的不确定性以及伤害。
  “这是最后一次……”他喃喃道。
  “唔?”清川一怔。


  “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到香港探望女儿,之后转道英国,进行跨国科研合作项目的研究,半年以后才会回来……”他解释着。
  “你会等我吗?”他饥渴地望着她。
  清川没有回答。没有意义。她知道。
  半年后,满城或许治愈出院了,或许复发自尽了。而她照旧是萧夫人的博士研究生,照旧是萧夫人的下属,萧坚白会忘记她的身体。如果需要,他会物色到新的、美丽的、茫然失措的病人家属,调戏她们,占有她们,接着遗忘她们。
  也许是告别的缘故,萧坚白有意放缓节拍。他破例温柔地吻她的胸部。清川很卖力地逗引他,使劲吸附住他,恨不能将他融化在自己体内。
  萧坚白很有耐性,然而她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强硬。有一度,他似乎有所悸动,但很快就归于沉寂,裹足停顿,不肯前行半步。
  下午上班的时间临近了,走廊里传出了护士走动的脚步声。萧坚白尴尬地直起身来,系好裤带,勉强对她笑了笑。
  清川默默整理衣饰。
  “你终于胜出了……”萧坚白在她身后轻声叹息道。
  清川转头望着他。她明白了,其实萧坚白早已看透了她。不错,她嫉妒他的夫人。出众的丈夫,成功的事业。虽然萧夫人是她的导师加领导,她仍然习惯性地暗中与她较劲。很明显,萧坚白是击败萧夫人唯一的利器。这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在于萧坚白本人。他是清川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睿智、博学、英武。她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想掠夺他的智慧,污损他的品行,摧毁他的体力。
  最终,她做到了。她赢了。她俘虏了萧夫人的丈夫,并且让这个男人在床榻上成为一蹶不振的弱者。
  “知道木桶定律?一只木桶的盛水量由最短的木片决定,”萧坚白苦涩地笑道,“是的,你这个骨子里充满战斗欲的女人,你剥光了我们夫妻,窥见了我们精神的裸体,你发掘出了我们身上最短的那一块木片。”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接纳我?清川想问。在众多病患家属中,萧坚白挑中了关系最危险的她。她凝视着他。突然间,她懂了。无论是萧坚白,还是宗见,他们同样找出了她生命里最短的那一块木片。他们轻易发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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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情欲。
  藏在纤细的骨骼中的情欲。藏在冷峻的眼神里的情欲。藏在紧闭的嘴唇间的情欲。藏在干涩的手指尖的情欲。藏在平静的头发丝的情欲。
  她的情欲。
  清川知道,她和萧坚白完了。这样的完结,不是由于萧夫人的存在,不是由于即将到来的时空的距离,而是肉体的缘由。
  因为他们不再需要彼此。
  清川听到了终场的铃响。青年时代,露天电影散场时的那种铃声,在片尾字幕推出的刹那,蓦然响起,尖利而突兀——
  他们从身体开始,在身体结束。
    小 橙
  康复以后,满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其事地向清川提出分手。理由是他爱上了一位名叫小橙的女子。他要离婚,休掉不贞洁的清川,给他爱的姑娘一个正当的名分。
  小橙是满城的护工,她陪伴着他,在精神病医院度过了枯寂的三个月。三个月的时光,犹如一场悠长的冬眠,先是死气沉沉,逐渐复苏,进入半清醒半沉醉的状态,最后,完全地醒来了。
  除了药物和医生,还有一层不可忽视的因素,那就是小橙。从对小橙产生好感开始,满城意识到自己又活了过来。对于重症抑郁症患者而言,爱的体验几乎象征着生存的能力。
  开初照顾满城的,其实是小橙的父亲,跟满城年岁相仿的中年汉子。有一天中午,他向清川请假,说是有事要回一趟近郊农村的家。清川允许了。
  返回时,小橙的父亲拎着一只蛇皮口袋,往地上一倒,是十来斤沉甸甸的夏橙,连枝带叶,闪耀着露珠的光。原来小橙的父亲特地打自家果园的树上摘了果实,带给满城和清川尝尝鲜。
  小橙的父亲通红着脸,老实憨厚地解释道,他另找了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决意跳槽。可是护工这份活计,他不打算舍弃,就把女儿领来顶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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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橙的父亲说,护士长是他的远房亲戚,如果清川觉得女孩子看护满城不方便,也没关系,他去求护士长给小橙安排打扫清洁之类的零活,等新的病人进来了,再转做护工。
  说这番话的时候,清川正剥开一个新鲜的夏橙,津津有味地吃着。她不忍心回绝这位勤劳精明的父亲,于是转而征求满城的意见。
  “既然来了,就留下试试吧。”满城懒懒地表态。
  “丫头,快过来,见见花叔叔俞阿姨!”小橙的父亲大着嗓门向过道里喊了一嗓子。一个高大壮硕的姑娘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粗手笨脚,面孔却是怯生生的,扭捏地站在门边,羞赧得连头都不敢抬。
  “这孩子,没见过世面,缩头缩脑的。”小橙的父亲讨好地笑着,“不过您二位尽管放心,她干活是很麻利的,在咱们那儿,她种庄稼放牛羊,样样都行,能顶一男的!”
  清川笑了。小橙的父亲相貌委琐,口才倒是不错,活脱脱一个产品推销员。她瞅一眼五大三粗的小姑娘,那孩子相貌出奇地粗肥,简直有男扮女装的嫌疑,看来确实像她父亲吹嘘的那么孔武有力。
  满城转过脸去,他不喜欢她。这丫头太肥壮,让他想到功利的桃,想到他曾用钱睡过的肥女人。他的过去是一幅泛黄的画卷,模糊了,悠远了,浸透在了水中,飘散在了风里。他不想再去触及往事的尸骸。
  没隔几天,小橙断断续续地告诉清川,她的父亲是赌徒,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长久,稍微挣点儿钱,就心急火燎、猴急猴急地跑去赌博。她是长女,底下有两个上中学的弟弟妹妹,母亲受不了父亲的劣根,与人私奔了。至于护士长是他们家亲戚的说法,那是她父亲撒谎的,假如清川不要她,她在这儿就没了立锥之地。
  清川听她说得凄惨,生出怜悯之心。况且她做事细致,晚上在满城病床旁支起一张租赁的行军床,和衣而卧,白昼则一心一意地坐在病房里,守着满城,哪儿都不去。清川便正式将她留了下来。
  小橙就这样羁留在了满城的养病历程中。
  满城同病室的老大爷羡慕不已,撺掇着儿女照样去请一位结实驯服的女孩子,忠实地背着他上楼下楼。这位老大爷是住进医院戒除药瘾的,他吃安眠药吃上了瘾。家属为老大爷雇的男护工,成天不见人影儿,一有机会就溜出去,到处吆喝人打扑克牌。
  满城对老大爷的称羡不以为意,淡淡地说,花钱嘛,当然得雇个听话的。此时的小姑娘,给予满城的印象,只是温顺而已。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反抗,不辩驳,不偷懒,一一照办不误。
  慢慢地,满城从差遣她的过程中觉出了妙趣。他闲极无聊,生出花样来,故意让她给自己喂饭,或是派她步行五站路,去买回一本无关痛痒的书。
  “喂,过来!”满城这样叫她。
  一听到召唤,小姑娘脚不沾地地飞奔到他跟前,垂手而立,听候他的使唤。面对满城,她从不主动开口,满城问一句,她答一句,语句精练到了极点。可是清川一来,情形就不同了,小丫头憋坏了,不歇气地向着清川絮叨身家琐事,有说有笑。
  “你怕我,是吗?你当我是疯子,会打人的那种?”满城做个龇牙咧嘴的模样,吓唬她。小姑娘惊怯地往后一闪。满城恶毒地笑了。
  “你多大?”满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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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小姑娘恭恭敬敬地回答他。
  “20岁?”满城惊愕地上上下下打量她,这孩子嫩秧秧的,一张胖脸嫩得能掐出水来,胸部却没有明显的起伏,一径的肥实,看上去像发育未全的初中女生。
  “你读过书吗?”满城再问。
  “读到高二。”
  “辍学了?”
  “是,弟弟妹妹的成绩比我好,让他们接着读。”
  “你叫什么?”满城想起问她的名字,他一直叫她“喂”。
  小姑娘说,她叫小橙。
  “小橙?好名字!好名字!”满城不住地点头。
  从那以后,他就叫她小橙。他叫她,小橙,过来!小姑娘噔噔噔跑来,结果他并没有事。无缘无故的,就想叫叫她的名字,就想看她慌慌张张地奔过来。
  他喜欢橙这个字眼的语感,在念叨的间隙,会有微甜的分泌物涌入口腔,清凉而湿润。他望着她被自己支使得团团乱转的身影,心里生出由衷的快慰。水果般丰肥的女人,总能让他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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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橙逐渐跟满城混熟了,她知道了抑郁症患者与俗称的疯子南辕北辙,于是不再畏惧满城,有时还会故意逗弄逗弄他,在他焦急呼唤的时候,躲在门边悄悄发笑。
  “花叔叔,人家织毛衣呢!您要是没什么打紧事,就别老叫我,好不好?”她撒娇地说着。
  小橙在满城面前越来越放肆,她的笑声大胆起来,眼光闪亮起来,露出少女的顽皮劲。她问了满城一大堆孩子气的问题,譬如,花叔叔,您真的姓花,花朵的花?譬如,俞阿姨是大学教师,她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满城不厌其烦地与她探讨一些人文方面的话题。小橙像个虔诚的小朋友,用两手托着下巴,无限崇拜地注视着他。满城一天天看熟了小橙的相貌。其实小橙是一个动人心魄的女孩子,水嫩的脸,圆鼓鼓的身形远非看起来那么粗枝大叶……
  这一点,满城是后来才知晓的。外表幼嫩的小橙摊开四肢,顺从地躺在他的身下,丰盈性感得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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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是在出院前两周把小橙弄上床的。那时候,同病室的老大爷治愈回家,而新的病人尚未入住。满城与小橙朝夕相处,谈笑风生。清川的学校已经开学,她放心地让这女儿一般的小姑娘陪着满城。
  小橙的明眸,令满城有了充盈的感觉。这个丰满、大气、开朗的少女,兼具了男画家与桃所共有的美感。那是满城毕生迷恋过的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小橙的现身,如蒙天赐,让他再度把握住了生命的真实。
  一天傍晚,满城决定跟小橙一起出去散散步。他脱掉病号服,换上棉质的衬衣长裤,向护士请了假,携着小橙,去了医院附近的河堤。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河岸边,河水汹涌,卷起阵阵大风。风吹在脸上,寒意陡生。时值秋天,堤岸内的梧桐树已然枯败,大片大片的黄叶悠悠缓缓地落下来。
  这么多天了,满城第一次自由自在地行走着。他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向小橙说起半生的落魄,半生的憋屈。他没有悲哀,只是平静地说着。他的诉说,是对那远远的、一去不回的、没有伤感的过去的伤感总结。
  “我是个听话的下属,领导叫我学狗叫,我绝对不会学猫叫。”他戏谑地说着。
  小橙掩嘴笑。
  “在我眼里,所有的领导都是老虎,”他说,“我把自己关在了一个等级森严的笼子里——尊敬自己的管理者,执行他们的各种命令。这种感觉就像面对一群老虎,它们是尊贵的、高贵的,有着超乎寻常的辨别力,值得我俯首称臣。”
  小橙偷笑不已。
  “我感谢我的妻子,”满城诚实地表述,“是她扛住了来自我母亲和家人的压力,一意孤行地让我住院治疗,否则,我可能已经自行咔嚓——”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为了我,清川东躲西藏,在朋友家住了半个多月,直到我病情缓解,亲口对我母亲说,希望能够得到有效的治疗,他们才算放过清川,打道回府。”满城说。
  满城对那混乱不堪的一段了然于心,无知的家人们将清川逼得无家可归,整日在外避难。如果不是满城出面斡旋,花家大军有本事把清川剁成肉酱。
  “花叔叔,您很爱俞阿姨吧?”小橙稚气地问。
  “不,我不再爱她……”满城停下脚步,久久凝视着小橙清澈的双眸。
  小橙不知所措,慌乱地垂下眼睑。她的赧颜,使满城心旌摇动。他把持不住,低下头,亲吻她。小橙的嘴唇薄薄的,轻软如花瓣。
  在瞬间的惊诧过后,满城遭到了来自小橙的顽强抵抗。小橙流着泪,不留情面地对着他拳打脚踢。有一拳,击中他的胃部,他痛得弯下腰去。
  但在夜里,满城还是成功地瓦解了小橙的警戒。他在她耳畔山盟海誓,百般深情,百般缠绵。小橙禁不起被一个城市男人所爱的诱惑,心乱如麻地同意他吻了她。当满城试图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时,她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可是,那一巴掌已包含了言不由衷的味道,是强弩之末。满城锲而不舍地对天发誓,许以爱情的诱饵、婚姻的承诺。小橙最终放弃了抵抗,缴械投降,把自己稚嫩洁净的Chu女之身奉献给了他。
  之后,小橙原形毕露。这个姑娘的生活习性超乎满城想象。
  她嗜酒。
  “咱们喝一杯吧。”这是她对满城最常说的一句话。
  小橙的祖父是个酒鬼,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小橙出生后由祖父看管。婴儿一哭,老头就醉醺醺地往她的嘴里滴几滴白酒。小橙是在酒精的浸泡里长大的。
  成年后,农活繁重。小橙往往在晚间喝上一杯,就像村庄里的那些男人们,酗酒,猜拳,并以此作为对于不公正的命运的公开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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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病医院的病人被严令禁止接触酒精,作为护工,小橙之前只能每天偷偷喝上一小杯,解解馋,再狠命刷牙,去掉口腔残留的酒精气息。
  但当满城睡了她,她就变得肆无忌惮了,不仅喝,而且要满城替她买酒。满城奢侈地为她买了一瓶本城出产的老窖,花了一百多块钱。结果小橙不喜欢,嫌酒味浅淡。她的要求很低,一盅零沽老白干。她对高昂的名酒持有怀疑态度,嫌淡。
  喝了酒,她有恃无恐地缠住他,一声不响地开始Zuo爱。她完全忘记了他是一个病人,而她是他的护工。
  出院的前一夜,她喝醉了。望着满城,一味地傻笑。
  她给满城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倒了另一杯酒,一仰脖,喝光。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眼神中出现了难以揣测的冷漠。
  她背过身去,慢慢除去外衣和长裤。她站在屋子中央,抬头挺胸,非常矜持,把自己当成了举世瞩目的模特,或是行为艺术家,无视满城的存在。然后,忽然地,她泄了气,垂下头来。
  满城在桃的身上,曾经看到过类似的情态。肥女人的心理,让人难以捉摸。
  小橙穿着|乳罩和内裤站在那里,带着醉意,沉思默想。蓦然间,她似乎想起她并非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她回过头来,久久地盯着满城。
  接着,她把拖鞋一左一右地踢飞出去。拖鞋沿着两条单调的抛物线,分别跌撞在墙头和门边。她光着脚,走到床前,理所当然地把脚伸入满城的皮鞋,试了试大小。
  满城有一双大脚,他的脚与他的身胚不成比例,他穿43码的鞋!小橙的脚放进去,空荡荡的。但她坚持穿着黑色、方形的男式皮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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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内衣的、娇嫩欲滴的女人,穿着一双极不恰当的男鞋。这本身就是一个魔幻的景象。小橙停下来,面对满城,脱掉内衣,仍然穿着满城的皮鞋,双腿赤裸,下身纤毫毕现。
  在这一瞬间,满城激动了。他意识到小橙同样激动。他不耐久等,把穿着硕大男鞋的小橙拖到床上,不顾鞋子的脏污,与之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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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一切,清川表现镇定。她面色和善地将紧张得瑟瑟发抖的小橙叫到身边来,把满城的日用物品一一清点给她,就像是前任秘书跟继任者,完成着一桩公事公办的文案交接。
  清川是否暗自庆幸,终究摆脱了这个碌碌无为的男人?这样的猜想,让满城稍感挫败,同时也让他再度验证了自己的决断是明智的。
  在绝境中,满城分析过自己的人生,连同他的婚姻。不错,清川在理论上是他的佳偶人选,她知书识理、勤俭持家,又有一份高贵的职业,没有那班市井妇人的唠叨、恶俗。然而症结就在于此。清川的表象太出众了,她的上进心太强,她的事业太顺畅,她的生活不知不觉成为满城的参照物,他下意识地模仿她,盲从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跟随她一路前进的脚步,不断地以她为样板,修正和完善自己,以期赢得世俗公认的成就与地位,以便与她相匹配。
  他好比《项链》里那个虚荣的玛蒂尔德,因为接受了一场舞会的邀约,不得不订做一条赴约的新裙子。有了华贵的裙子,不得不为自己光秃秃的脖子找寻饰物,于是在阔朋友那里借了一条项链。跳舞后,项链遗失了。命运生硬的链条戛然断裂,这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就此拉开帷幕。
  是的,清川正是满城不该赶赴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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