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之机关大师-第5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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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看完全部画面，静默了片刻，反问道：“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那名机关神顿时语塞。
圣光淡淡地说：“曾经做的事，终将得到相应的后果。这不过就是结果而已。”
他低下头，目光从画面上移开，望向远处。答应投降，决定签署投降协议、接受仪式时，他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机关神的确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们所做的这一切，连他看着也觉得可恶至极。以往，机关神仗恃着强大的力量，可以漠视人类的反感，为所欲为。但现在，人类强大起来了，中间甚至出现了常鸣这样的强者。现在，人类终于来向机关神讨回这笔帐了！
圣光稳稳地坐着，目光直视前方。他同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这段影像固然是机关神留下来用来取乐的，但常鸣又是从哪里得到它的呢？
在神域的那短短一个月时间？
不，不可能。时间太短暂了，而且那段时间，常鸣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机关神的安排之中，怎么抽得出空来做这些事情？
常鸣，你在神域究竟还有些什么安排？
……
人类一片沉寂，他们的眼中闪着愤怒仇恨的光芒。
于孟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顿权杖，画面再次变化。
这是位于中央坤州上方，天神门顶天立地，机关神从里面蜂涌而出。位于他们对面的，是十七座机关堡垒，人类严阵以待。
于孟的声音沉沉，却依然清晰——
“十天前，机关神大军入侵天穹大陆，要用他们的力量彻底压服我们，要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奴仆，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一切敬奉给他们。”
“不，他们错了。我们人类，会因感念恩情而主动供奉，却绝不会因为命令与力量弯腰低头。这是我们人类共同的意志，我们共同的决心！”
画面接连变化，机关神入侵，人类应战。
两军之中最显眼、存在感最强的，是两位主神。比两位主神更耀眼的，则是一个人类——常鸣！
“我们在常鸣大人的带领下，集体全力，誓死抵抗机关神的入侵！我们要向机关神展示我们真正的力量，因为只有强大，才能真正抬头，才能真正宣示自己的尊严！”
“我们胜利了！我们杀死了两名主神，三百三十名中阶机关神，两千七百零二名下阶机关神！我们打败了他们，他们宣布向我们投降，整整八百二十一名机关神，成为了我们的俘虏！”
他的声音再度激昂起来，配合画面中炙焰和冰莲先后被诛杀、以及机关神俘虏垂头丧气的场景，深深激励了所有人的心。
“杀了他们！”
一个机关师突然握紧拳头跳了起来，大叫一声。
紧接着，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起来，一起挥臂高呼：“杀了他们！让他们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
这样的声音在天穹大陆几乎所有的地方同时响起，人类对机关神的仇恨，从这一幅幅影像中到达了顶峰。
这一下，连圣光也有些色变。
明明投降赔偿协议已经签署，一切接近尘埃落定，常鸣玩出这一出是想干什么？他还想变卦不成？
……
于孟却非常清楚常鸣为什么要这么做。
机关神在天穹大陆的无形统治已经维持了数千年。这么漫长的时间，人类即使没有经过像机关神殿这样的圣光洗脑，对神的忠诚、信仰、敬畏也深深地刻在心底，很难磨灭。
虽然蓝翔竞技一直试图影响人类，抹除机关神的影响，但要完全做到，还是很困难。
而现在，正是一个大好良机。
人类战胜机关神，以往的敬畏被彻底推翻，他们突然间意识到，机关神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强大，他们是可以被战胜的！他们重新从心底树起了自信，接下来，常鸣就要用仇恨来抹除原有的信仰，用自信来重建新的信仰！
这一次，人类的信仰再不会是身为异族的机关神，而是自己！是人类这个整体！
现在正是破与立的时候，他站在这里，整个天穹大陆的最中央，仿佛亲眼看见了一座座高楼正在倒塌，新的、更加辉煌的建筑正在原地升起。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领悟过常鸣的话。机关神只是异族，掌握人类命运的，只能是人类自己。人类必须重获独立与自由！
仇恨不断升级，愤怒正在沸腾。
每一个机关公会前，每一块显示光屏前，人类都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咆哮着。
没人压抑他们，没人劝阻他们。这是一次释放，是人类终于重新站起来的呼喊！
但是，当情绪升级到这种地步时，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呢？
于孟很清楚，投降协议已经签订，人类跟机关神接下来将会展开进一步的合作。可是，万一人类不愿意再跟机关神合作，在亿万人的反对之下，常鸣要怎么做才能挽回？
于孟突然间有些好奇。
他的任务到此为止，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身为黄金祭司的使命到今天就已经全部结束了。从他下台的那一刻开始，他以往的荣光将会彻底消失，从此，他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不过，他却一点留恋也没有，甚至觉得有些轻松。因为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谁谁的仆人，他是自己的主人，他是一个人类！
这时，一个人缓缓走上来，向他点了点头，说：“你做得很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表扬，于孟却突然觉得热泪盈眶。他重重点头，常鸣从他身边走过，经过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他站到高台中央，抬起了手。
突然间，万籁俱寂。
1164 一己私欲
于孟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刚才还在想，人类的愤怒已经完全沸腾，这时候只要有人稍微一引导，很有可能发生暴乱。人类很有可能直接冲进关押机关神的牢房里，直接处决他们！
幸好常鸣事前做好了准备，人群里早就混进了事先安排好的人，他们用各种方式维护秩序，使人们的情绪不至于走到另一个方向去。
即使如此，当情绪升腾到这种地步时，常鸣怎么才能把事情重新引入正轨？
他想了种种方法，都觉得很棘手。亏他自己还以为自己擅长处事呢……
结果他没想到，常鸣根本什么也不需要做！
他只是站在台上，抬起一只手，整个世界就安静了下去！
屏幕上的画面早已变化，无形的镜头从天穹大陆细化下去，掠过一个个城市，掠过一个个机关公会前的广场。
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广场上的人一开始还在挥拳大骂，脸孔气得通红。这时候，他们却重新站直了身体，拳头放了下去，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盯着屏幕上的这个人。
常鸣微微一笑，他们仿佛受到感染一样，狂怒渐渐隐去，迅速平静了下来。
这幕场景简直令人震慑！
于孟知道常鸣的声望非常惊人，但他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只要他一出现，所有人立刻安静，准备听他说什么。只要他露出一个表情，所有人的心情都会同时被引动！
……
与此同时，奇门城的计算中心里，正人来人往。
各种各样的组合机关正发出嗡嗡的声音，仿佛一首沉静的乐曲一样。平时这里非常安静，除了机关的声音很少会有其它声响。
而今天，像是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屏幕，足有上千个。
每一个屏幕上都显示着图像，每一幅图像都不一样。这正是天穹大陆各主要城市机关公会前的情景，工作人员正严密监视着每一处，唯恐发生什么动乱。
屏幕上不仅有图像，还有声音从旁边的传声器里发出来。
一开始，于孟说话时，声音略微有点嘈杂。大部分人在专心听他说话，少部分人还在窃窃私语。
接下来，当于孟成功煽动起人们的愤怒时，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调小了声音。
即使如此，声波仍然像巨浪一样席卷整个空间，冲击得工作人员们险些连耳朵也聋了。不过，这也正是他们工作最紧急的时候，他们事前就得到了通知，他们一个个分区域紧盯着屏幕，监视着上面的一举一动。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一个也不留。人们的表情变得平和下去，工作人员们也一起露出了笑容。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正中央那块最大的屏幕，喃喃道：“果然……”
事前安排流程时，他们曾经出现过跟于孟一样的想法。但这些人全部来自蓝翔竞技，是蓝翔技校的核心成员，对常鸣的信心可谓是根深蒂固。他们当时异口同声地说：“这时候就应该常大人出场了吧？”
果然，现在常鸣一出场，他们的工作立刻轻松下来，可谓是万事无忧！
……
广场上，常鸣终于开了口：“大家现在心里的想法，也是我曾经的想法。”
“那我们就杀了他们，为那些死去的人复仇！”
一个人这样高呼，再次被许多人附和，眼看着，愤怒的狂潮将要重新升起。
常鸣的手往下按了按，只是一个动作，所有人再次安静。
……
计算中心里，一个工作人员紧盯着屏幕，狐疑地问道：“咦？这个说话的人是在西铂州啊，常大人是怎么听见的？”
是的，他们现在处于监控状态，很多事情、很多声音都比别人看得清楚、听得清楚。
而常鸣在神殿中央的高台上，那里的屏幕的确有显示部分画面，但不可能有多余的声音。可常鸣却直接回应了这个人的话，就像面对面交流一样！
工作人员们古怪地对视一眼，最后同时感叹：“不愧是常鸣大人！”
……
常鸣的目光温和而冷静，它透过屏幕，通过信号传递到天穹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被所有人接收到。这目光极具感染力，大家的心也跟着变得平和起来。
常鸣的话几乎掏心掏肺：“我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真正进入这个世界时，已经成年。我从东梧州闽岭山脉的金竹村出发，开始接触到更多的人。”
说着，他看向某个方位，点了点头。
……
紫檀城前的广场上，一小群人立刻叫了起来：“我就是金竹村人，常大人这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哈哈哈哈，没想到，常大人还记得啊！”
这些人果然都是从金竹村来的，他们的话迅速引起了周围一圈人的嫉妒，另一个年轻人突然也叫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常大人曾经到我的商店里来卖过配件啊！”
有些人认得出来，这人正是紫檀城明明配件商店的店员，在那里干了好几年的。他得意地大声说：“我想起来了，当时常大人卖的配件质量特别好，都是精良等级的。后来我们就是靠这批优质配件，重新定位，发展起来的！”
旁边马上有人凑过去问道：“那当初的配件呢？你还有留吗？有的话我要买！”
“我也要！”
“我也要！”
年轻店员挠了挠头，后悔地说：“当然没留，早就出货全部出出去了……早知道有今天的话，我自己也要私藏两个下来，也可以当传家宝啊！”
“就是，你太蠢了！”
“你们闭嘴！”
一个声音突然吼道，“常大人还在说话呢！安静下来好好听！”
紫檀城广场上顿时安静下来，这个人却摸着胡子，得意地喃喃道：“哼，当初接待常大人，给他主考机关学徒的，可是我呢……”
他更得意的是，当初常鸣用来测试的那个圆球，他早就收藏了起来。原本是为了研究常鸣的手法技巧，琢磨他是怎么拿到这样的高分的，没想到现在常鸣成了大陆第一机关师，那个球早就升值到飞起了。
“不过，我可不会把它拿出来卖。下次把老高他们叫到家里来，让他们见识见识，倒是不错……”
……
常鸣说：“我对天穹大陆的第一个疑惑就是，为什么人跟人之间，差别会这么大？机关这东西，做出来就是让人用的，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却连盏机关灯也用不起？”
他在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紧紧皱起了眉头，仿佛极为不解，“如果说是因为能量核晶很昂贵的话，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能量，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其它能量来代替？”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因为纯洁禁令。纯洁禁令有一个很美好的名称，也有着很美好的理由。为了维护机关术的纯洁性，为了让机关师们走在正道上，不至于踏上歧途。”
“但是，机关术本身就多姿多彩，极富变化，为什么要死死限制住机关师，让他们固步自封，不敢多走一步？”
常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理解。”
“后来机缘巧合，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对机关神的疑惑越来越深。但真正让我产生冲动，想要让人类摆脱机关神的控制，甚至向他们复仇的，还是那件事情！”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紧紧地盯着上方的屏幕。
屏幕上一片亮光交织，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渐渐的，人们可以从白光中看见一些扭曲的黑影，那仿佛是几个人，他们正在雷电的惩罚下痛苦扭曲。画面无声，但所有人同时从其中看中了痛苦、看见了不屈，看见了不悔。
他们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那是机关战争之后的一场神罚。
东梧州利用种种计谋与巧妙安排，赢得了睽违三十年的胜利，把东梧州从灭亡的深渊里拉了出来。机关神承认了他们的胜利，却宣布他们获得胜利的手段是违禁的、非法的。因此，神罚骑士对东梧州机关战争幕僚部的所有人全部施予了神罚，用雷电长时间处刑至死。
而这样的神罚，只是人类数千年来的其中一次。无数次神罚，把人类死死地压制在一个狭窄的范围里，让这个世界出现了种种问题。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他们的私欲，为了牢牢地把人类掌握在他们的手心！
事实上，人类是可以强大的，是可以超过机关神的！
“这是我决定对付机关神的导火索。”常鸣说得平静而坦诚，“我也不愿意隐瞒大家。事实上，这是为了我个人的仇恨。我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纯洁禁令对我来说如同一纸空文，我听在耳朵里，并没有记在心里。我傲慢地拟定了一个出格的方案，沾沾自喜于它对机关战争的作用。我以为以前没有这些内容，是因为我比较高明，却从来没去多想，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东梧州急需一场胜利，所以采用了我的方案，而事后，他们却把所有的罪行一肩承担起来，东梧州幕僚团全体成员被神罚至死，亲王顾青庭被放逐幽灵岛。他们保护了我，却以身赴死！”
他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自由也不放给人类，这明明是人类自己的事情！”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要变得强大起来，我要打进神域，我要消灭所有的机关神！”
“这是我对机关神的复仇，也是我活下来应该去做的事情！”
他退后一步，向着屏幕深深躬下身去，“这场对付机关神的战争，对于我来说，是一场复仇之战，也是我的个人私心！”
1165 他怎么拿到的？
场内场外一片安静。机关神殿广场固然没人说话，各大机关公会前面也是悄然无声。
所有人凝视着屏幕中的常鸣，心里反复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
东梧州的那场逆转之战，曾经是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西铂州和南炀州打了败仗，但事后提起来时，也不得不称赞东梧州的大胆。当他们回过头来去琢磨前后经过时，的确也曾经想过。
这样的战法，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
因为我们不想去想！
纯洁禁令摆在那里，稍微多想一点就是违禁。久而久之，人们自然束手束脚。
而当时的东梧州，的确已经被逼到了那样的境地。他们必须赢，必须用尽各种手段去赢！不然，等待他们的只有深渊。东梧州在失去他们地位的时候，东梧州所有的人也将成为天穹大陆的底层。
所以，他们看着那场神罚，心里百感交集。换了我自己，我敢不敢去做？
但现在，四年前常鸣大陆巡游时引导大家的想法，以及长达四年的潜移默化，却让人们开始换了个角度思考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去选择？我们什么要担心纯洁禁令？
它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那是人类的战争，人类理应打开自己的思路，使尽各种手段！为什么人类用合理手段胜利了，却反而要遭受惩罚？
遭遇这样的不公，为什么不能复仇？
他们心里无数情绪激烈震荡，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表达出来。
如今，战争已经胜利，他们已经从机关神的镇压下摆脱了出来，从此他们获得了自由！
这是因为常鸣的一己私欲？不，如果这是“私欲”的话，这是人类共同的“私欲”，这是人类共同的仇恨！
当一个人开始说话时，所有人同时开始发声。
他们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叫嚷着，竭力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时，以常鸣精神力的强大，精神力几乎已经可以遍及整个天穹大陆。同时，小智成为大地之灵的核心，同样把各种各样的情绪与话语灌注进了他的脑海。
他清晰地听见了每一个声音，感受到了每一个支持他的力量！
他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发自内心地说：“谢谢大家……大家为我考虑，我也必须为整个人类考虑。用我自己的心情来打算的话，我得承认，对机关神的仇恨至今仍然存在于我的心中。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我拼死也要跟机关神决一死战，杀光他们每一个人！”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肯定都会被认为是在说大话。但常鸣不一样。
之前那场人神之战中，常鸣连续斩杀两名主神，实力毋庸置疑。要是他的话，多花点时间，多花点力气，完全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不这么做？他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常鸣说：“接下来的话，请大家认真听清。这件事情，即使在机关神里，也不是全部都能清楚知晓。但事实上，它关乎我们每一个人，关乎每一个机关神。”
“我们现在不是没能力与机关神为敌，而是因为，时势相逼，我们不能与他们为敌！”
有人张嘴就想反驳，后面屏幕上出现的大幅画面却让他的眼睛瞬间瞪大，惊得说不出话来。
画面上呈现的，正是圣光派人送过来的场景。
大批黝黑的虫人正在与机关神搏杀。强悍的机关神在这些虫人面前，竟然也显得孱弱了起来。虫人的速度、力量、恢复力都强得惊人。机关神必须费尽全力才可能杀掉一两只，但他们斩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