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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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县试只是小考的预考,但终究是读书人身份证明的起点。若是碰到那些小民之家,觉得考不上也没什么,照样过活,可能的确不会很重视。然而他妻兄是个生员,肯定明白县试的重要性。
“他若是不肯来呢?”徐元佐突然问道。
梅先生面露尴尬,显然被徐元佐戳中了软肋。
徐元佐一击得手,面带微笑道:“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人家既然看不起你,就没有半分傲骨么?”
梅先生双目圆瞪,露出惊骇之色:“你、你、你怎么知道……”不等徐元佐说话,他又垂下了头,眼中登时涌出豆粒大的泪珠:“我自幼读圣人书,焉能不想做个铁骨铮铮的大丈夫!”
“然而你除了读书什么事都不会做……”徐元佐替他补了一句。
梅先生呜呜哭了起来:“可恨我年年备考,从二十岁考到如今,连县试都没过!”
“那你怎么有脸说自己会读书呢?”徐元佐充满疑惑地侧首问道。
梅先生顿时一噎,喉头滚动,良久方才爆发出一声大哭,埋首枕头,没面目见徐元佐了。
第126章 掰开揉碎再碾压
对于大明绝大地区的考生而言,县试是最好过的,基本上能开笔作文,词能达意,不犯忌讳,就是一篇合格的考试作文了。
然而对于松江府华亭、上海两县的考生而言,却又是最难过的。
因为大家水平差不多,考生人数多达二三千,县试惯例只取七八十人,凭什么取中你呢?
真要想写出令人耳目一新、惊才绝艳的文章,这种人百年间不过有数几位。更多的考生是凭运气,凭书法,凭日常积累的名声。
诚如《左忠毅公轶事》中写的,左光斗主持县试之前,在古庙见了睡觉都要用功苦读写文章的史可法。看了他的文章,感其精神,解下斗篷给他披上。等考试的时候,“呼名至史公可法”,便给了个案首。
在院试之中都如此轻易,更何况县试呢?许多神童连县试都不用参加,直接就可以去府试、院试了。
县令日常在民间走动,大户人家有哪些,都是很清楚的。这些人家也会创造机会让子弟拜见一下县尊,就图考试的时候有个照顾。在文章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们的取中率自然远高于那些连龙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考生。
此刻坐在客栈屋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内定的案首,一个是被县官嫌弃的轻浮落榜生,两人的未来天差地别,正是因为徐案首一路高攀,为自己挣来了这份前程。
“好啦,我知道你其实还是会读书的。”徐元佐轻轻拍着梅先生的背脊:“你看,你好歹知道第二题是出自《儒行》嘛。我在考场上听人抱怨,许多人连《儒行》都没读过呢。”
梅先生被徐元佐这般安抚,总算哭声渐渐轻了下来,抽泣道:“读过又如何?日后连下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徐元佐淡然一笑:“待郑老父母升迁而去。新任知县又不会知道这事。恐怕许多人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吧?”
“哦,对,在下姓梅,名成功,字振之。”梅成功果然被徐元佐治愈了许多,抬起上半身自我介绍。
徐元佐心中暗道:活该你背时!“成功”这么威严大气的名字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叫的么?延平郡王姓朱。自然可以叫得,你姓梅也可以叫?岂不是一辈子“没成功”?
所以啊,做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姓什么!
“在下徐元佐,尚未冠字。”徐元佐拱了拱手:“梅兄这三年是没有机会博取功名了,不知有何打算?仍旧是仰仗妻舅家过活么?”
梅成功脸色一黯:“只看能否寻个馆,糊口度日。”若是下任县尊不记得此事,再下场一搏,不过之前总得活下去。
徐元佐摇了摇头:“我松江家弦户诵,要想教社学起码也得是个县学廪生。唔。在下的蒙师就是廪生,只能在乡下地方教教蒙童。”
梅成功脸色渐白,带着哭腔道:“则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徐元佐长叹一声:“你可有过去程墨?给我看看,若是果真能作文的,我便帮你寻个体面的差事。终究有同场之缘,不能看你困顿。”
梅成功登时燃起了希望,就要起身翻找自己的习作。刚触动伤口,又叫他痛得倒了下去。只好指点徐元佐自己去取。
徐元佐从他包袱里翻出厚厚一叠稿纸,都是他最为满意的习作。因为许多考生都有考前投递文章。博取文名的习惯,所以这些卷子都誊抄得干干净净,随身携带。
“《女与回也孰愈》。”徐元佐翻开一篇墨迹浓亮的文章,读了标题,又读破题:“‘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这破题倒是一般般。而且感觉没破尽,力道也不足。”
梅成功满脸羞愧,不敢说话。
徐元佐仰头想了下,道:“‘圣人设已知之问,正欲教贤者以自省。’我这样改了。感觉如何?”
梅成功微微张口,道:“徐兄果然好文采,比我强了许多。”他只知道佩服徐元佐过目而破题的文采,却没想到这是陈年旧题,徐元佐很可能是做过的。
当然,徐元佐是根本不会知道陈年旧题的,他连八股范文都没看过多少,所以梅成功的这番佩服也不算表错情。
徐元佐继续看那承题,一路到尾,道:“文章虽无惊艳之处,也还算通顺,你若是稳得住些,未必不能过县试。”
梅成功长叹一声,用手掩面:“不瞒徐兄,此文是上回下场作的文章。考官甚么批语都没有便黜落了。”
“你真是……不幸。”徐元佐无语。
好文章自然会被考官收取,哪怕文章差也是有机会选中的。因为科场惯例,如果考官在文章上有了不好的批语,那必然是要面试的。一者给考生解释的机会,一者也是考官自证原委的义务。
偏偏有种文章,既不足以叫人喜爱,又挑不出毛病……所以梅成功一直没成功。
徐元佐又翻了几篇,放下道:“你这作文要想出头,恐怕不易。我听恩师说:若是文字不好,便要以气势取人;气势不足,立意必当精妙;立意平庸,则文采可观也能入取。若是文字、气势、立意无一可取……那就实在没甚可取的了。”
梅成功趴在床上哎呦叫唤起来,好像徐元佐这席话说得太重,比打在屁股上的藤鞭还重,几乎叫他吃受不起。
徐元佐一边安抚他受伤的心灵,一边又大力地扇他耳光,让他恨也不是爱也不是。短短一席话中,梅成功着实尝到了酸爽的滋味,除了哎呦哇啦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正当徐元佐要利用智商情商上的优势,彻底将梅成功降伏座下,只听外面蹬蹬蹬有人上楼,隐约是朝这间来的。
“小弟,你怎样了!”一个妇人哭得梅花带雨妆犹残,推门进来。她猛然见到了徐元佐,羞得差点退走,又间徐元佐年纪尚幼,并非成人,方才福了福身,道:“可是这位公子送舍弟回来的?”
梅成功知道姐姐来了,又将头埋在了枕头里,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第127章 正科
徐元佐飞快地扫了一眼那妇人,垂头回礼,口中称道:“是梅家姐姐?”
那妇人又福了福身:“妾乃吴门梅氏,多谢公子搭救舍弟。”
徐元佐谦逊两句,便要告辞。刚走到门口,只见又有一人风风火火上来。只见他儒服遥溃反鞣浇恚乘嵛模诵煸粢膊恍欣瘢吨本鸵锍濉�
徐元佐虽然还未彻底长成,但是浑身精壮,肌肉蕴力,根本不怵这个比他略高半头的空架子。他脚下轻轻挪动,正好挡住那人冲上来的路径,肩膀微微后缩,等他急刹脚步的刹那撞了上去……
说来颇有高手风范,其实这招每个找过别人茬的中学生都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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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如此无礼!”那生员吼道:“岂不知道冲犯斯文乃是重罪!”
徐元佐嘿嘿一笑,双手后背,昂然挺胸道:“失礼失礼,在下徐元佐,正要出门,却没看见先辈进来。还望赎罪则个。”
“你这分明是在挑衅!当我好欺么!”那生员吼道。
徐元佐暗道:咦,看来哥的声望还不够高啊!
“大明律哪一条就能定我是重罪?”徐元佐傲然道:“你不过就是读过点书,就敢扯着虎皮当大旗?”
那生员正要回击,只见吴梅氏走了出来,一脸急切道:“相公,你却在这里与人争执什么!”
徐元佐何等聪明伶俐,早就猜到了这生员的身份。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这生员破坏他的诱拐计划。但现在看他这副模样,反倒安心了。
有一种人,只要站在他对立的立场上,他就会全身心地帮助你心想事成,正所谓——别人家的猪队友!
那生员果然狠狠瞪了徐元佐一眼,绕过精壮的徐元佐。快步进了房间。他看到趴在床上的梅成功,新仇旧恨顿时爆发出来,大声吼道:“你做得好事!如今却叫我都吃了连累,早知你这般不懂事理,任谁说,我都不能给你做这个保人!”
梅成功只是埋头不语,可想而知必然眼泪汪汪。
徐元佐站在门外,大大方方听着里面的闹剧,直到郎中带着徒弟来了。方才跟着一起进门。他也不顾那吴生员的愤怒目光,对郎中道:“劳先生用心,有好药尽管用,不要怕费银子。”
那郎中是何许人?
乃是府医学的正科,从九品的朝廷官员。
他虽然有一份俸禄,但在这个时代光靠俸禄只能保证不饿肚子。要想身穿绫罗绸缎,养个小妾,多生点儿子。就不得不外出接诊。若是以为自己头顶官帽就拿腔作势,在松江这么个人文荟萃名医遍地之所在。只能饿死。
正科久在衙门,对于棒疮最有心得。府县医学都设在衙门旁边,此刻消息传开了,他也知道此子正是扰乱考场之人,看着好笑,上前查验了伤势。道:“还算那些做公的有良心,没有狠打你这读书种子。看着血肉模糊,都是皮外伤,不会落下残疾。”
“这药多少银钱?”吴生员退在一边,对正科官人还算客气。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朝廷官员有所敬畏。也是因为医生的社会地位在明朝越来越高。到了隆庆时代,医生俨然有地方名流姿态。
儒生更是阐扬《孝经》,认为父母在堂而不学医,是为不孝。这种舆论成为主流之后,医生岂不是成了道德模范?所以即便是目中无人的生员举子,在医生面前也会略略收敛。
正科没有回答,先叫徒弟打来热水,给梅成功清洗了屁股上的血污,然后又监督着弟子上药,造成不可挽回的现状之后,方才悠悠道:“诊金五钱,伤药一两。”
吴生员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嘶哑:“你这是剪径劫道么!”
“呵呵,朋友说的哪里话。”正科心中冷笑:剪径劫道哪有当医生安全方便来钱快?
徐元佐在一旁听着直乐,这回有吴生员帮忙,此人多半能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你就用了这么不到两钱的药,竟要我一两的药费!”吴生员大骂:“走!我今日便要抓你这奸商见官去!”
说罢就要去抓那医学正科的手腕。
医学正科并非科举考出来的。因为关系到一府的医疗卫生工作,作为技术性事务官都是世代相传的。在蒙元时为医户,入明之后归入匠籍——军民匠三籍可是平等的,如果从庶吉士的出身比例而言,军、匠两籍还都高于民籍。
只见那正科手腕一抖,重重拍在吴生员的手背上,声响惊人。
“你一介生员,胆敢犯官!”那正科一击得手,侧后一步,竟然站在了徐元佐身边,像是找了个攻守同盟。
吴生员刚在进门时就吃了徐元佐的亏,知道这小子身体结实得像是铁打,一时竟不敢上前。
徐元佐仍旧坐在凳子上,事不关己一般,含笑看戏。
正科的徒弟眼看师父受人威胁,连忙上来维护。见自己的徒弟也护了上来,那正科道:“老夫今日大发善心,教你一教:你只当银子贵重,殊不知有些草药价胜黄金,就算有银子也是买不得的!哼!”
徐元佐笑着接口道:“吴先辈何必计较锱铢。这药只须它管用便好,终究人要紧。”
“你说得轻巧!这腐儒焉能值得那么多银钱!”吴生员厉声道。
在他淫威之下,妻子吴梅氏只是掩面抽泣。梅成功因为十年都没成功,所以脸都没了,也不敢说一句硬气些的话。
正科看了徐元佐一眼,道:“这位公子是明理人。可见有的人就是活得长,见识一点都没。”
吴生员咬牙切齿,眼看对面三个人,一个是官,一个体壮,一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小子,若是真的动手打起来,自己非吃眼前亏不可。他重重一甩袖子,道:“你们等着,我找县尊老爷讨个公道!”
“劝你莫去。”徐元佐笑道:“万一县尊老爷只消问你一句:‘《乡党》可曾背过?’你怎答他?”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此乃事急之下,以人为本的教义。
吴生员更是大怒,脚步却停了下来:“谁叫你们来的,真是多事!这点皮肉小伤,将养两日便好了,偏偏要用这般贵的药!你们这是故意在讹诈我!”
“若是没有老夫这药,不定还要烂肉穿骨,别说残废,怕是性命都不保呢!”正科很有正义感地看了一眼徐元佐,又道:“更何况你管谁叫我来,只看这药用在谁人身上便是了。”
吴生员怒视妻弟的屁股,上面覆盖着白白的布巾,布巾之下便是一两银子的药,以及一钱不值的屁股。
“梅君是你妻弟,怎么说都是自家人,你如此吝啬,家中如何修睦啊?”徐元佐淡淡劝道:“左右才一两五钱的银子罢了,值得这般闹法?”
“哼!我倒霉就倒霉在这梅家上了!”吴生员这回连妻子都怪罪进去。
吴梅氏只是掩袖而泣,不敢反驳。
徐元佐看看这吴梅氏,虽然算不上天姿国色,但是身段匀称,容貌端庄,看起来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嫁给这姓吴的才是倒霉。
“我是看我妹妹面子上,终究不能叫她守寡!”吴生员恨恨掏出一两多银子,往桌子上砰地一放:“就这许多,不敢劳烦官人再来!”
正科倒是个好修养的人,对众人团团作揖,拿了银子带着徒弟翩然而去。
第128章 邀约
吴生员掼了银子,又骂了梅成功一顿出气,愤愤领着妻子走了。
吴梅氏与弟弟感情颇深,恋恋不舍,终究不敢违逆丈夫,三步一回头地也走了。走前还朝徐元佐作礼,目光中颇有恳求徐元佐帮忙照顾的意思。
徐元佐等他们都走了,径直走到床边,长叹一声:“斯文啊,扫地啊!”
梅成功这才悠悠抬起头,红着眼睛道:“唉,叫徐公子见了这般丑态。”
“你跟他……”
“梅吴两家本是世交,先世便定了娃娃亲。我姐姐嫁到吴家与他为妻,我娶了他妹妹。内子只因家贫路远,又要照顾堂上老母,故而没有跟来。”梅成功道。
“既然是世交,你们又是这般亲戚,缘何闹成这个样子?”徐元佐问道。
梅成功叹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先祖也曾是做过云南布政的。当时吴家老太爷正是副使,两人年纪相若,前后脚中的进士,又是同乡,正可谓意气相投,结为同志。后来吴老太爷致仕回家,教子课孙,所以吴家两代都是乙榜举人。而我家先祖官至南京吏部侍郎,一心为公,以至于家祖生员终老,而家父早逝,我是家中独子,为了让我进学,只得变卖家中田地房产。更有刁奴伪造地契投靠势家,硬生生夺去了我家千亩桑园……我家就此败落下来。”
徐元佐长吟一声:“总而言之,便是因为那吴生员嫌贫爱富,看不起你了。”
“他嫌贫是真嫌,爱富却也不然。他平日只是读书,并不愿与富家同学往来。”梅成功即便受辱也没忘“公道”二字,又道:“可他读书颇有成效。我读书却是……落得这般下场!唉!”
——果然是个自负孤僻的讨厌鬼,在县学之中肯定人缘不好。
徐元佐暗骂了吴生员,又问道:“你家就算败落了,也不至于如此窘迫,连这里房钱都结不起吧?”
“唉……何止……若不是吴家还算接济,我家恐怕连锅都揭不开了。”梅成功眼泪都落了下来。
——太好了!
徐元佐心中暗爽。又一脸同情道:“那你怎么孝敬高堂呢?”
“啊!”梅成功怪叫一声,用头一下下撞着枕头,显然又被徐元佐点破了心中悲伤事。
徐元佐在一旁轻抚其背:“男儿当自强啊,怎能靠人吃饭,受这般气?令堂想来犹记得当年风光之时,见如今萧索之状难免恐怕更加伤心吧?”
梅成功放声痛哭,正是被徐元佐说得死志冲顶,只恨屁股打烂了不能悬梁自尽。
当然,徐元佐倒是不担心梅成功自杀。这种人已经连自杀的能力和魄力都没有了。更何况店家会紧紧看着他,不让他乱来的——否则惹上一身麻烦不说,还要赔上三天的房钱呢!
梅成功哭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之前徐元佐说的话,转身拉住徐元佐的手道:“徐君能帮在下寻到体面营生?在下感恩不尽,必结草衔环来报!”
结草衔环?那岂不是得等你死了?
“我去帮你寻寻,若是寻到了便来找你。”徐元佐说罢,又道:“若是我忘了。你便来徐府找我。”
“哪个徐府?”梅成功好歹知道“徐”是江南大姓,挂着“徐府”匾额的宅院没有二十也有十余。
“门前有榜眼牌坊。后头是翰林牌坊,再后面就是元揆牌坊……”
“你是说徐阁老家吧?”梅成功吓得说话都不哽咽了。
“对。放榜之前我都住那儿,若是不在,便在门上留个口信吧。”徐元佐说罢,转身往外走去,又高声笑道:“我等闲是不会忘记的。就怕万一。”
听到后面那句话,梅成功的心顿时一沉,他这辈子遭遇的“万一”没有一万次也有八千回了。
徐元佐眼看鱼儿已经咬钩,只等把他溜得精疲力竭,便可收为己用。不用心中暗爽。
虽然梅成功运气不好,考场不得意至今,但是这个人颇有些闪光点。比如义气,比如耐受性强,又比如一条道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