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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大明金主-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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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只有十八岁,还年轻,见识少,没有插话。
  老严头闷头想了一阵,道:“佐哥儿的意思跟老大说的一样:就是趁我还能拉住人,先用银子把大家捆一起。有活计了,多拿钱;没活计时候,也有钱拿,不至于断炊。要说蹊跷。咱们都是手艺人,小心别签了卖身契就行,有啥好怕的呢。”
  老二想想也是,靠手艺吃饭,谁能坑了他们。真要是苛待手艺人,最后还不知道谁坑谁呢。譬如这梁柱给你歪那么点、砖上裹块孝巾……够你家几辈子不得安生呢!
  “我听园子里那帮小子说过。徐家哥哥最是宽待使唤人。非但吃得饱,穿得暖,还教读书呢。”小弟见爹爹已经有了想法,自然帮着说话。
  老大望向父亲,道:“爹,您是一家之主,您说了算。”
  老二也道:“爹,您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还多,您拿主意就行了。”
  老严头想了想。道:“去把大柱他们喊来。”
  大柱等人都是老严头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也是班子里的顶梁柱。他们只要肯跟着老严头干活,这个班子就散不了。至于在他们之下的,随便到了哪里找些短工、苦力都可以胜任,自然没有发言权。
  老严头跟几个徒弟说了,要跟徐家合伙做这个班子,日后大家没活干的时候也口饭吃,不用出去扛短活。
  这话自然叫徒弟们高兴。
  江南可是有梅雨季节的。一到了雨季。连日阴雨,雨量还大。谁家起屋盖房?
  那时候家里要吃饭怎么办?哪怕码头上给人扛包都得去啊。
  如今师父给找了个金主,愿意没活的时候照样养着,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徐家肯这般做善事,必是有福的好人家。”众人纷纷赞道。
  老严头见徒弟们都这般态度,心上的石头也放下来了。他虽然知道这事对徒弟们只有好处,就是生怕有人小心过头。佐哥儿肯给他身股。就是看他手里有人,若是这些人散了,佐哥儿凭啥给他身股呢?
  外面的班子可不少!
  徐元佐在工地上陆续转了一圈,从别的班子里也看中了几个干活认真,手艺明显较好的工人——连他这么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水准。那肯定是有本事的。这些人虽然跟着别的工头,但也都是很松散的主从关系——主导跟从,并没有太强的人身约束力。
  等建筑社搭建起来了,可以优先把这些人挖过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老严头来找了徐元佐,同时也带来了花名册。
  徐元佐翻看一番,见老严头之下还有十六人算是骨干。其中三个是老严头的儿子,另外十三个是他累年带出来的徒弟。都是有名有姓,按了手印的。
  “工地上其他人呢?”徐元佐问道。
  老严负责的工地上足足有五十来人,这里只有十六人,出入颇大。
  “他们都是些学徒、短工,不用发工钱。”老严赔笑道。
  “成功,你来。”徐元佐叫道。
  梅成功原本落后几步跟着,连忙快步上来。
  “成功,你跟严师去工地上转一圈,人和名字对个号。”徐元佐又道:“日后建筑社的事,你也跟着跑跑,有事随时报我知道。”
  “是,佐哥儿。”梅成功欠了欠身,又朝老严笑了笑。
  “老严。”徐元佐将花名册还给了老严头:“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说话直,你别恼我。”
  “哪能呢!”老严笑道。
  徐元佐继续道:“但是得往心里去。”
  老严笑容未散,僵了一僵,道:“那是,那是。”
  “这里人还是太少,缺了什么人呢?我画给你看。”徐元佐当即蹲下身子,随手捡了块尖石,在地上划了个三角形。
  老严和梅成功连忙也蹲了下来,听徐元佐讲解。
  “这个三角啊,你就当它是石头垒起来的。”徐元佐道:“最上面的是你。”
  “哪能啊,是您。”老严连忙谦虚道。
  徐元佐没有多说,只划了一条横线道:“你下面是骨干,就是那十六个小师傅。再下面是谁?是散工、学徒、短工、劳力。如果下面的人比上面的人还少,会怎么样?”
  “会塌……”老严似有所悟。
  “对啊。那就不稳了,对吧。还有,你老再干二十年还没问题,二十年后呢?你要回家抱孙子,享天伦之乐。谁来接班?就是这第二层的十六个人之一。这十六个人在这些年里,若是有不想干的呢?有要去读书的呢?有生病干不了的呢?就要再从下面那些学徒、散工里往上提……所以咱们是不是也得养这些人?”
  老严总算明白了,道:“佐哥儿说得有道理,我们这些班子本来也是要带养一些小子的。”
  “一样纳入社里,开工钱。”徐元佐拍了拍手站起来:“工钱的划定就跟我那园子里一样,回头给你送个章程过去。成功,这事儿是你的了。”
  “佐哥儿放心。”梅成功连忙记了下来。


第214章 新领域
  月例工食银三钱,人人皆是如此。
  有这三钱银子,起码三口之家是不会饿死的。
  只是人人平等,让老严和一些骨干师傅有些不乐意。
  凭什么学徒也拿那么多呢?
  梅成功虽然迟钝,却也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连忙往下念到:“下面可就是重头了。本社薪酬除了月例之外,还有职位津贴、岗位津贴、工龄津贴和奖金四等。职位有五等,头一等是总工师,负责统筹全社,只设一人,严师,你这个职位每月另有五两银子。”
  老严头眼睛差点落出来。
  总工师下面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工程师,工程师之下是助理工程师,再之下是技工。技工之下就是散工学徒了。
  总工师每月五两,到工程师每月三两,助工每月一两,技工每月五钱,散工学徒每月一钱。一共五个档次的职位津贴,类似后世的职称,给了这些工匠往上爬的动力。
  岗位津贴是给高危岗位的,比如要上房架梁,这些岗位容易出事,要额外给些银子刺激一下,并非常例。
  工龄津贴则是论年算,入职满一年的,加一钱。满五年的,每年再加两钱。如果服务满十年的,工龄工资则是从第十年开始每年多加五钱。直到服务满二十年,每年再加一两,加到退休。
  如果一个十六岁的学徒,一直干到六十岁退休,头一年的收入是每月三钱,一年三两六钱。
  第二年开始有工龄津贴,到第五年能多拿四钱。
  服务五到十年阶段,再多拿一两。
  十年到二十年时,一共能再拿三两。
  过了三十六岁。每年的工龄津贴就是一两八钱,到退休就有四十三两二钱。
  如此算下来,如果有人能当一辈子学徒还不被开除,那么他到手的银子就是二百十一两五钱。
  如今唐行一带的地价被炒高了三成,一亩好地也就五两五钱。干一辈子能换来三十八亩地,这已经很对得起祖宗了。
  当然。不可能有人在徐元佐的产业里干一辈子都是最低级的散工学徒。有能力的,必然能升上去;没能力的,不到三年就会被踢出去了。
  在徐元佐的安排之中,学徒三年升技工。考核不过的,开除。
  技工五年之内要升助理工程师,考核不过的,开除。
  助理工程师在八年内要升工程师,考核不过的,开除。
  到了工程师。才勉强算是进入了保险箱,不用担心因为考核问题而被开除了。
  到底总工程师只有一个人,必须要保证这个头衔的稀有度和权威性。
  这些东西当然不会落在纸面上让人知道,乃是徐元佐记在小本子上的秘密。
  梅成功宣读完了薪酬制度,又把徐元佐列出来的例子读了,好让这些没有系统学过数学的人有个直观感受。
  职位最低的学徒当然高兴,他们之前只是有口饭吃,如今也有月例拿了。
  作为金字塔顶尖的老严头。第一年就能六十三两六钱,这就算在年景最好的时候都做不到。
  在各自筹算了自己可能的位置之后。人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朴实的人已经开始为徐元佐考虑起来:光是人工就给出这么多银子,怎么才能不亏本啊?
  在场所有人都是了解行情的。他们之前就属于临时合伙,由工头找活计,大家依本分分钱。市场上起一座屋多少银子,盖一座桥多少银子,都是明摆着的。即便有高有低。相差也不会太远。
  ——东家给出这么多银子,就算活计不断,一年到头刨去人工,也剩不下多少了。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有人颤声问道:“那个,工程师都有谁?”
  “工程师和助理工程师都有个评选标准。合格的就是评上,不合格就不评。”梅成功道:“由我们佐哥儿、严师,还有两个外人一起考评。”
  佐哥儿是大老板,严师是总工头,外人是什么人?
  “是张、陈两位师傅。”梅成功宣布了谜底。
  众人一听就知道了。
  都是行里人,地位还要略高于严师。当日被请来一起修房子,但是大头却被严师捞走了,想来不会服气。
  这两人的手艺在行里没得说,都是高人。不过高人有高人的脾气,徐元佐能够降下身段请他们来帮忙考评,却不能长久忍受他们的刚愎自用,所以注定彼此就是短期合作,不可能成为长久的合伙人。
  严总工知道这两人,也知道老匠人绝不会在手艺上玩虚活。把好的说成差的,把差的说成好的,他只要今天敢这么乱来,明天就得吃祖师爷的责罚!
  在这个每天要给祖师爷上香上供的时代,真真是举头三尺有神灵啊!
  徐元佐虽然没给他们主体工程的活计,但是零星的小活还是有的。
  张、陈两师傅手底下也有徒弟,也有学徒,能捞到多少活总比饿着强。这回徐元佐一人封了五两银子过去,作为聘金,他们自然也是心头喜悦。
  “不过徐相公,您这么慷慨大方,恐怕真难赚到钱。”张师傅一向高傲,要不是徐元佐的生员身份,他甚至都懒得跟这个小屁孩说话。
  “不全在赚钱上。”徐元佐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暗道:你们这些连政府采购都不知道的人,只能玩玩草台班子。
  “不赚钱养这么多人吃饱了撑的?”一旁的陈师傅是脾气躁,说话口吻生硬。
  徐元佐知道他没坏心思,只是粗鲁罢了,并不跟计较,当然也谈不上解释,随口道:“圣人书里说的,男有分女有归,这是大同之世的基石。我们徐家提供一些职司,叫乡里男子有个养家糊口的工作,乃是践行圣人之道罢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放在哪里都是真理。
  就连《曲苑杂谭》头版的社论也是这个基调。
  隆庆三年六月初八,《曲苑杂谭》第五期刊行三千份,达到了纸张、油墨的极限。换言之,松江一府之地,要想短时间里再调集足够合乎标准的纸张和油墨都不能够了。
  银子自然是徐家出的。
  徐阶如今正在大搞文化事业,越来越多的士林文士知道了《故训汇纂》计划。这对于徐阶在学术领域上的声望上升有极大的好处。与此同时,徐阶也需要一些造福乡梓的善行,这是两条腿走路,不可偏废。
  徐元佐直接将建筑社的事报了上去,在以工代赈的基础上提出了“就业岗位”的新概念,打开了缙绅造福乡梓的全新领域。


第215章 工作会议
  “授人以鱼莫若授人以渔,此固以工代赈优于施粥救济者也。目今徐氏设长工之职分,为余丁散民就百世之基业,其较赈济更胜一筹。使阖府上下,男子有分而女子有归,岂非大同之先声?”
  郑岳坐在一群同僚之首,听着上司衷贞吉阴阳顿挫朗读自己学生主办的报纸,心中颇有些自豪骄傲。
  衷贞吉这回将华亭、上海两县知县唤来,又命府里同知一起举行会议,重点就在长篇社论里的这段话。
  “国朝历代宗庙爱民之心拳拳,每至灾害则必有赈济。”衷贞吉朗声道:“如今徐氏作为,正是为我等亲民官指画出路。我松江虽然富庶,然而税赋极重。虽然富户盈城,却也赤贫在野。如何将那些无地可种、无艺防身的余丁散民集结起来,不至于路有冻饿之骨,正是我等分内之事。”
  众官僚闻言纷纷赞同,郑岳更是早与徐元佐讨论过了“就业岗位”、“失业率”与地方治安、赋税之间的关系,此刻在上司面前颇有底气,只等衷贞吉问话。
  松江虽然一府两县,但是上海县的地位不能跟华亭县比。尤其这一任上海知县名叫张世衡,只是个举人,所以座次还在府署官之下。
  郑岳作为进士出身的华亭正印,理所当然先进行汇报了。
  只见郑岳起身行了一礼,道:“下官在治政中,倒是有些心得。我松江府华亭县,地少民多。之所以看似繁华,不见饥荒,乃是因为民多执工、商之业。若是一味强求务本,则余丁散民无地可耕。无本可务,为了生计难免要铤而走险。正该是扶持工商,严取工商之税来缓轻田地税赋。则农耕之家得其优渥,工商之人不至于流散。府县因此可治。”
  衷贞吉缓缓颌首。
  当下又有人道:“郑君所言极是。我松江之患,只在地少人多一句,若是工商与农耕并重。民有所依,是为治政。”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不过严取工商之税,恐怕有些难。”衷贞吉望向郑岳:“如何知道该从何人手里收呢?太祖皇帝定下税额,正是怕苛待小民小贩。”
  郑岳早就有了腹稿,道:“可以仿效鱼鳞黄册,立工商册。”
  “若是工商业者不愿登记的呢?”衷贞吉问道。
  即便再不通庶务的官员,也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快快乐乐缴税。
  郑岳轻轻一笑:“若是官府强令登记,恐怕又有三吏三别之类的诗文要出来了。下官以为,当以自愿为主。”
  “唔?愿闻其详。”衷贞吉正是怀疑不会有人自愿。
  “三年之内。自愿登记的工商业主,予以税赋优免。”郑岳道:“原本是三十税一,可以优免到五十税一。”这就是百分之二的所得税了。
  衷贞吉对于这“三年”颇有好感,因为这就是他跟郑岳的任期,至于下一任怎么办……那是下一任的事。
  “其次,登记在册的工商业主,优先享有官府采购供应权。”郑岳道:“换言之,官府要采买各类物资。登记在册的工商业主便可以优先供应——除非他们货少、价高。”
  衷贞吉想了想,道:“这个可以有。我松江一年采办的商货物料。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不是小买卖了。”
  “再者,官府还可以就各种便民、利民之工程进行招标,只有登记在册的商家可以与标。”
  标的一词古已有之。对于儒生而言,大会射时竟“标的”是传统文化。用来作为工程的代名词,非但新鲜。也不失形象。
  在场众人头回听到“招标”之说,也能立时明白其中含义,不由佩服郑知县的炼字功夫。
  “这个更加诱人了。”衷贞吉抚须赞道:“如此不怕他们不来登记。”
  官府每年都要进行基础建设工程,尤其是江南,最重要的就是疏浚航道。否则直接影响百姓日用和漕粮发解。
  这些工程的成本谁出呢?理论上是官府出。然而苏松两府的税赋是天下最重的,虽然地方富裕,但是收不上税,官府也没钱兴办工程。
  于是就靠地方乡绅捐献了。
  地方乡绅对于集资建个义仓,疏通航道,修桥铺路也是十分支持。并不全是因为官府的压迫,同样也有一份乡梓之情和责任感蕴育其中。为自己家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在大部分历史阶段都是一种常态。
  有钱人虽然不乐意缴税纳粮,但是造福乡梓,他们却很乐见。一方面能够积德,换来好名声;另一方面自己也是受益人,花的银子能看到效果。
  官府在这里就承担起了一个组织者的角色。
  只有登记的工商业者才能做这些工程,等于直接卡掉了下面经办人员捞取好处的渠道。这种人往往是县衙的某房书吏,或是某家势家大户的某位管家、管事。堂上这些君子们,并不会关心这些人的利益。
  至于这些既得利益者如何应对自己面临的危机,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有魄力的大可自己起个社,进行登记;只会蝇营狗苟在暗处揩油的,活该被市场淘汰。
  “有了登记,就可以查其账目,要求按照账目结余缴纳工商税了。”郑岳道。
  衷贞吉微微颌首,并不相信会多收多少税来,却决定将这些工商税归入粮税之中,考成的时候自然就好看多了。
  “赋役也可以折银并入其中。”郑岳又道:“如此就不担心逃籍之民了。”
  众官员望向郑岳的目光登时充满了仰慕。
  苏松因为承担了天下重赋,百姓逃籍、诡寄已经成了潮流。他们之所以愿意把土地家产投入权贵之门,而且还是跪求苦求人家收下,就是因为赋税太重。其中税还能忍受,而赋役则无法忍受。
  “如此一来,怕又没人肯来登记注册了。”衷贞吉心又跌落下来。
  “按照匠班银算,一个人也就四钱五分,只要工程足够多,这点银子不算什么。”郑岳说着,心中暗道:我那学生还真是心思缜密,知府要问什么,有什么顾虑,竟然被他算得一清二楚,全都做了腹稿,果然是有几分天赋之才。
  衷贞吉再没有疑问,总觉得就算这事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便道:“由此便请华亭、上海二县择机试行,待有了眉目,本府再上报南北六部。”
  郑岳出了公廨,只觉得天气晴朗,心中舒爽。这回在知府面前着实长了一回脸,若是能够将这事办好,考个卓异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了。


第216章 献策
  “父亲,您看那个徐元佐,说是有经营之才,实际上他哪里赚了许多银子?造园子开客栈也好,弄报纸也罢,现在又弄个建筑社出来,分明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闹得满城皆知,却是赔钱赚吆喝的事。”
  徐瑛看了一眼自家二哥,在父亲面前滔滔不绝。这话他原本是想不到的,但是二哥既然送了好处给他,帮着说话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这些话都是事实,与田地庄院、布行的收益相比,徐元佐除了园管行算是挣了钱,其他书坊的报纸和建筑社,都不是赚钱的商行。
  尤其建筑社给出了令所有人都诧异的高待遇,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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