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之外-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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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回去!”他又去抓地上的一株大叶草。
“为什么?”
“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苕货( “蠢”的昵指 )!你是男孩子。”
“你再这么说,我就不叫你柳青姐了。”
“好吧,反正篮子满了,我陪你回去!”
这天回到家中,他坐在堂屋里什么也不做,盼着母亲收工回来。母亲是从县城回到乡下务农的,因为洞明事理,早已成为村里颇有权威的妇女。他见了母亲,央求道:“妈,柳青姐不上学了。可她不能不上学,她又当班长了,她的成绩又好,她还帮助我呢,她……你去跟她妈说说吧!妈!”
第五章 美人脱衣2(2)
母亲便端了一瓢鸡蛋,去到村西头的柳青家。
第二天,柳青上学了。
柳青的脸上布满愁云,虽然照例当班长——收本子、做清洁、喊起立,但说话淡淡的,笑脸也是淡淡的。她的脸上本来有一对又圆又深的酒窝,那酒窝分明像她的眼睛一般明艳灿烂,可突然间那酒窝与眸子同时暗淡而荒凉了。妈妈告诉他:“柳青姐家里人多劳力少,困难;她妈又病了,家务事要人顶。柳青姐从小订过一门亲事,男方家富裕,觉得女孩子读两年书,能认得自己的名字就蛮好了,也同意柳青姐的妈妈让她下学。”于是,他便有了恨,恨这“困难”,似乎也恨柳青姐那“男方”。
放学回家,他跟着柳青。
“柳青姐!”他唤道。他只想这样唤一声柳青姐。
“嗯。”柳青应了一声,却岔开他的意思,“你怎么不跟马宏达他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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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姐……”
“嗯。回家后你要先写作业呀。”
走了一会儿,快到二队了,柳青却停下来,对他说:“我想一个人歇会儿,你先回去。”
“不!我陪你。”他也停下,看着柳青。
柳青心里有事,就用心计,笑着说:“男生怎么能老跟着女生,女生有女生的事呢。”
他不由脸上一热,就说:“好,我先走了,你快点回家。”
他走过河堤的一道拐弯,回头去看,已看不见柳青,知道柳青也看不到自己了,便停下来。大约过了一个“解手”( 意为上厕所 )的时间,他掉头往回走,走过拐弯处,隐蔽在一棵树旁侦察柳青。柳青不见了!他透过堤坡的树林寻视,在河堤下的绿水潭边,他看见了柳青——她正蹲着身子打猪草!
他便向绿水潭方向跑去,因是下坡,树林又密,几次碰在树干上,而且摔倒一次,滑出好远。
柳青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向这边张望。他气喘吁吁地站在柳青面前,气呼呼地嚷道:“你骗人!”
“……”柳青无奈地落下眼帘,嗔道:“你也真不听话!”
他便走过去,要拾起柳青搁在地上的小铲子。
突然,柳青惊呼:“哎呀,你的手?”
他看看自己的手,见左手背上渗出血液,大约是在树干上碰破了皮。他天生怕血,一时显出慌张。
柳青就急忙跨出一步:“我看看!”拿起他的左手,仔细查看一阵,吩咐道:“别动,我帮你消炎。”一面抬头四处巡视,很快就扯了一根野丝瓜藤上的叶子,合在两手中捻,捻出一掌绿色的汁液,一手托着他受伤的手,将汁液到在伤口上。他感到有些刺痛,便皱眉忍住。柳青让他继续平端着手,又转身跑到堤坡上,摘下一片圆圆的木子树叶,回来将他的伤口贴住。他感到手背的伤口立刻清凉起来。一切做完,柳青脸上的酒窝里绽开两朵微笑,对他说:“不知道吧。柳青姐会做护士。”
“谁教你的?”他也笑了。
“我妈……”柳青姐的笑一闪而过。
于是,他再次去拾地上的小铲子。
柳青说:“你的手伤了,不要动。”抢先拾起铲子。
“那我就用一只手摘。”今天,他是一定要陪柳青打猪草的。
柳青抗不住他,便说:“你要是不回去,就站在旁边念书给我听。请你听班长的。”说着,撇嘴一笑。
他老不情愿地扭鼻子,服从地从书包里取出一本课外书来。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问:“柳青姐,这篮子和铲子是你早晨上学时带来,藏在这儿的吗?”
“是啊——这叫顺手牵羊。”柳青故作自然地应道,便蹲下身去铲一棵藤草。
他看着柳青愣了片刻,随手翻开书,见到丹麦童话作家安徒生的《 皇帝的新装 》,便站在柳青的身后朗诵起来——
许多年以前有一个皇帝,他非常喜欢穿好看的新衣服……他每天每个钟头都要换一套新衣服。但是人们一提到他时,总是说:“皇上在更衣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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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美人脱衣2(3)
……有一天来了两个骗子。他们说他们是织工。他们说,他们能织出谁也想象不到的最美丽的布。有种布的色彩和图案不仅是非常好看,而且它缝出来的衣服还有一种奇异的作用,那就是凡是不称职的人或者愚蠢的人,都看不见这衣服。
“那正是我最喜欢的衣服!”皇帝心里想,“我穿了这样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我的王国里哪些人不称职;我就可以辨别出哪些人是聪明人,哪些人是傻子。是的,我要叫他们马上织出这样的布来!”他付了许多现款给这两个骗子,叫他们马上开始工作。
他们摆出两架织机来,装做是在工作的样子,可是他们的织机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却假装在那两架空空的织机上忙碌地工作,一直忙到深夜。
…………
这样,皇帝就在那个富丽的华盖下游行起来了。站在街上和窗子里的人都说:“乖乖,皇上的新装真是漂亮!他上衣下面的裙是多么美丽!衣服多么合身!”谁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看不见什么东西,因为这样就会暴露自己不称职或是太愚蠢。皇帝所有的衣服从来没有得到这样普遍的称赞。
“可是他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呀!”一个小孩子叫出声来。
“上帝哟,你听这个天真的声音!”爸爸说。于是大家把这个孩子讲的话私自低声地传播开来。
“他实在是并没有穿什么衣服呀!”最后所有的老百姓都说。
皇帝有点儿发抖,因为他似乎觉得老百姓所讲的话是对的。不过他自己心里却这样想:“我必须把这游行大典举行完毕。”因此他摆出一副更骄傲的神气,他的内臣们跟在他后面走,手中托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后裾。
他朗读着,一阵阵晚风拂过堤岸,堤坡上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绿水潭的水面浮起粼粼波光……那“皇帝的新装”便在空中无际地飘荡。不知为什么,他的脑屏上浮出老贤木的“黑衣”——那真实的“黑衣”!他想起“人都是要死的”、“地球也会灭亡的”,不由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相信一件“宇宙的新装”……可是,那皇帝“什么衣服也没有穿”——为什么只能由一个小孩子将它揭穿?
什么时候,柳青停了打猪草,提着铲子,愣愣地望着他——柳青不会想到“宇宙的新装”,她能想到的一定是这世上的皇帝、骗子、大臣、百姓、小孩……他望着呆愣的柳青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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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美人脱衣3(1)
为了陪柳青打猪草,他一连几天脱离了马宏达等人。
马宏达为了找他一块玩,很快便侦察到他的行踪。一天上学,在通顺河堤坡道口,马宏达碰见他与柳青同行。马宏达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火烧芝麻饼,分成两半后全递给他,又向柳青那边丢去一个眼色。他接过饼子,立刻将一半塞到柳青的手中,不等柳青反应过来,马宏达拉了他的胳膊,疾走而去。一会儿,马宏达附在他的耳门上说:“男生老跟女生在一起,别人会说你流氓的!”
他不由一惊,两眼疑惑地望着马宏达,心中竟有一只小兔子慌乱地扑腾起来。
马宏达则不由分说地拉他疾走,似乎离柳青越远越好。他好想回头看看柳青,脚下的步子却快得他无法回头一瞥。
上课了,他端正地望着讲台,眼珠一动不动,目光却什么也没有触及。他在想为什么“男生老跟女生在一起”就成了“流氓”?他只是觉得不能不怜恤柳青一边上学一边打猪草,如果没有人去陪柳青打猪草或念书给她听,她就是一个人打猪草,就是一个人在旷野里,小小的身子一起一伏,一点儿开心都没有!可是,马宏达为什么要这样提醒我呢?他是为了我好,还是担心我像黑牛一样“想”柳青呢?……这世上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横生枝节?为什么弄出这等不可思议的想法和说法?既然人都要死的,既然地球也是要亡的,为什么不能相互怜爱而关照呢?
每当他遭遇人间的乖张与悖谬,他总是不能不想到“人都是要死的”。在这个前提下,他尤其清楚地感到一切的乖张更为乖张,一切的悖谬更为悖谬!那一切算得了什么?
关于柳青,成年后,他曾认真清理过自己当时的情感,确认除了友情和爱怜,别无它意,甚至连潜意识的蒙眬也不是。事实上,那时他在所谓Xing爱方面还没有发萌,而后来当他渐渐有了一些萌动时,则是另外的状况。
这天上午,无论上课还是下课,他一直坐在座位上冥想。中午放学,他突然想起忘了捡粉笔头给老贤木送去!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到而不做到,而且让老贤木一个人在堤脚下等候,而且耽误了老贤木的“运算”,心中为此很是不安。他赶紧向校园外的河堤那边跑去,急着去向老贤木表示歉意。但是,他来到他们每天见面的地方时,老贤木已不见踪影。
翌日,他照例利用两个课间捡粉笔头,第三个课间溜出学校大门,顺着篱笆,向河堤方向跑去。可是,他仍然没有看见“黑色”的老贤木以“疾走的小步子”向他迎来。他来到两天前将粉笔头交给老贤木的地方,四面张望,期望老贤木突然出现在眼前!老贤木终于没有出现,四周静静的,树枝摇着树枝,花草晃着花草,像是对他的冷落和责备。彷徨之际,他看到堤脚边有一个老贤木坐过的屁股印,便将一把粉笔头放在那屁股印上。蹲下身子去的时候,他清晰地闻到了一股猪仔的气味。这气味居然已成为识别老贤木的符号。
下午放学时,他为了避开马宏达,一个人跑到厕所里尿了许久。马宏达在教室里猛喊“刘浪”,没有应声,见教室里只剩下杨柳青,立刻慌张地逃逸。
他从厕所里出来,再次顺着篱笆来到堤脚下。他希望上午送来的那一堆粉笔头不见了,可那堆粉笔头分明原样地搁在老贤木的屁股印上,他顿时感到无限沮丧。
“刘浪!”是柳青在身后叫他。
他没有转过身去,他正在生自己的气。
“看——”柳青从他的背后伸出一只手臂,手里拧着一个写了字的旧信袋。
他从信袋口上瞟见了袋中的粉笔头,便接在手里,转过身来,一时激动得眼珠发亮。因问:“哪里来的?”
“每天捡几颗,攒的呀。”柳青脸颊上的酒窝中分明盛着一片明媚的微笑。
他看着柳青,忽然问道:“对了,我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捡粉笔头的?”
“你做什么我都知道!”柳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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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美人脱衣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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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监视我吗?”他颇为吃惊。
“不!是阿姨让我照看你的呀。”
“以后我也监视你。”
“不行,男生不能老跟着女生的!”
柳青的笑在夕阳的光芒中闪烁,他心里却是格登一沉:男生怎么就不能老跟着女生呢!
“柳青姐,”他转而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捡粉笔头吗?”
“知道呀,给老贤木的。”
“给老贤木干什么?”
“乱写乱画呗。”
“不是。”
“是什么?”
“老贤木在解一道世界上最大最大的题目。”
…………
第五章 美人脱衣4(1)
为了柳青,他不想理会什么“男生不能老跟着女生”。
星期天早晨,他提了家中的篮子,篮子里放一把小铲,去村子西头找柳青。
机灵的虎子看出他今天不去上学,就摇着尾巴一颠一颠地跟随,间或碰一下他的腿,撩他逗疯。可是,虎子只知道今天他有些开心,却不知道他今天并不想跟它玩耍。
太阳有些高了。大人们已经出工。偶尔有老人牵了光屁股蛋的小孩,在自家门前的禾场里或禾场边的村路上晃动,吹早晨的风。老人们见了他,认出他来,啧啧地赞道:“看,刘医生家的孩子也打猪草!”虎子自然是认识村里所有大人小孩的,见人便晃一晃头,翩翩地摇几下尾巴,展示主人家的礼貌。一个光屁股的小男孩立在路中撒尿,手也不扶小鸡鸡,正尿一半,虎子过去往地上嗅,小鸡鸡被吓得将尿陡然缩了回去。那太婆就笑嘻嘻地喊:不怕,虎子不咬娃的小鸡鸡。小男孩便转一个面,背着虎子去尿,一面勾着头与虎子对视。
走过村前的小路,他到了柳青家的台坡边,正要拾级而上,虎子却猛地“喔哇”一声,蹿上台坡,直向大门口扑去。
原来大门口站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陌生男孩,一手拧着塑料袋,一手正在叩门。这大男孩听到“喔哇”声,掉头看见虎子的獠牙,倒是十分机敏地一掌破开大门,闪进屋里,“哐当哐当”地将门板关上,堵住。
虎子没有扑着人,失了“英雄”的面子,便将前爪爬到门上,冲着屋里“喔喔——喔喔——”地叫阵。
他既想笑,又担心,便扔下篮子,赶上去抱住虎子,一只手捂住它的鼻梁,急喊:“虎子、虎子,这是柳青姐家的客人呢!”待虎子安静下来,就去叩门,一面朝屋里大声地喊:“柳青姐,是我——刘浪!”
门开了,柳青站在面前。那个拎塑料袋的大男孩在柳青的身后瑟瑟退缩,吓成一副虾背,眼珠子惊慌地直转。虎子从他身上落下来,低着头要去嗅那男孩的裤子,那男孩急忙闪身,撞得柳青摇晃一下。柳青就像训自家的虎子一样呵斥:“虎子,不许闹!”虎子果然听话地停下,向柳青摇摆尾巴。
他想,柳青背后的这大男孩准是她的那个什么“对象”。于是,因了“男方”的事,他的心里有些不悦。至于大男孩来到柳青家中,那是大男孩的事,则不与他相干,他便对柳青说:“柳青姐,我们去打猪草吧?”那时,他还不知道不要让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别人的事情。
柳青向他递了一个眼神,点点头,转身朝堂屋一侧的厢房喊:“妈,我打猪草去了。”
“筛茶了吗?”柳青妈在房里拖着柔弱的细声问道,一面自言自语:“我起来吧。”
柳青连忙回话:“妈,你别起来。我去筛茶。”一面朝位于堂屋拖宅的厨房走去。
堂屋里剩下他和那个大男孩,大男孩既尴尬又羞怯地看他。他看见这男孩像马宏达一样瘦瘦的,大约高出自己一头,长长的脸形,黝黑的皮肤,眼睛大而清亮,穿一身蓝卡叽布中山服套装,脚上是一双耀眼的白色回力鞋,看上去干干净净,显然是富裕家庭的体面孩子。他本来有一些喜欢这个大男孩的样子,但看到对方的嘴唇上居然已长出一圈绒绒的黑色,又莫名地有些反感。他掉开视线,叫了一声“虎子”,将虎子招到身边来。
柳青从厨房出来,端了一杯茶,不看人也不招呼,径直往堂屋中央的方桌上放下,特意放出一声“咚”的响动,侧身去大门旮旯处,拿起篮子和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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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便与柳青一起向禾场外走去。虎子欢快地冲上前去,跑到他扔下的篮子那儿停下,以胜利的姿态掉头观望……
柳青不说话,一个劲往前疾走。他知道柳青心中有了一片云,却不知道如何帮她化开,惟有默默地追随。已是七月的时节,田野里的棉花苗长得快有人高,一阵一阵的风吹来,棉花林摇出一起一伏的绿波,远远看去,柳青的头时隐时现,却是匆匆移动。田间小路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早稻,稻穗已然微微垂首,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色,棉花地那边拂来的风虽是微弱了许多,但也能把那无边的金色推动,摇出“沙沙沙”的细语。他加快了步子跟上柳青。
第五章 美人脱衣4(2)
“柳青姐,是我让你不高兴吗?”
“不是。”
“是虎子?”
“不是、不是。”
“那你就笑嘛!”
“有什么笑的!”
此时,虎子从田野远处掉头跑回来,见了他和柳青说话的神情,不再奔跑,落下尾巴,安静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过多少道田垄,回头已望不到村子。到了棉花林外的一块荒坡上,柳青说:“就在这儿吧。”
他们便放下篮子,开始各自打猪草。他是从来不曾专门打过猪草的,他们家祖父拿工资、父亲拿工资,在珠玑大队及至珠玑公社也算是富裕人家;而且,他们家只让他们兄弟俩好好念书,家里的活都由母亲包办,他连猪草是什么样子也不认识,铲子也不会拿。可是,为了柳青姐能上学读书当班长,他觉得打猪草没有什么为难的!
他看着柳青,见柳青打下哪些草,就照着那些草的样子找,找着了,一把抓住,一铲下去。他像是在抢草,于荒坡上一蹲一起地猛铲。一会儿,他感到右手掌上有些疼痛,放下铲子来看,食指根部冒出了一个大水泡。他瞟了瞟柳青,见柳青埋头铲草,就偷偷用舌头往水泡上舔,可舌头一碰,疼得他直挤眉头,差点叫出声来。他忍着疼,慢慢拿起铲子……很快地,篮子里的草就堆到了提手边,他将草往篮子底下压一压,又铲一阵,篮中就再也盛不下了。
“你看——”他将铲子一丢,高兴地站起身来。
柳青回过头来看,见到了满满一篮子,但目光忽然一凝,即刻笑了:“你打的多半不是猪草呢!”
“怎么会?我照着你篮子里的草打的呀?”他的一对眼珠子差不多要蹦了出去。
柳青起身走过来,将篮子里的草全都倒出,一面对他说;“猪不是什么草都吃的。看,像这种盘根草,猪咬不动,是牛嚼的;这种长叶草是苦的,猪和牛都不吃。像这些,野苕苗、南瓜藤、马齿苋、萝卜根,猪才会吃呢。”说着,把猪能吃的草分出来,重新装进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