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心-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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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砚挺剑拄地,用尽力气一动,趁着空荡从窗户跃出,消失在夜色里。
冷风呼呼吹过的破败窗口,悠忽一个黑色的身影快如黑色的闪电,那人从上到下一片漆黑,长发飞舞犹如暗夜的鬼魅,只揉身移动,霎时漫天都似有密网撒下,细细密密叫人难以逃脱。
那双手依旧笼着,黑色的双袖却如扶柳一般姿势优美缓慢的交叠分错,似乎做着极为高雅的事情,然而三人却却似被挡在无形的桎梏中,半点也逃不过她掌控的范围。
空间似乎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扭曲着,避让间似有看不见的丝线穿插刺进空气里,三人急速的躲避着,衣衫挥舞,似在内室跳起了急速的舞姿。
无形的压力逐渐朝身体聚拢收紧,看不见避不了,咬咬牙,三人撑得有些艰难了。胸腹中的气息不稳,血气上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灯光摇曳间,看不见的劲气逼近,似有有形的一道光划过烛火,悠忽将白皙的一节整齐的划断,室内光线遽然一熄。
声息俱灭,再无动静。
三人俱都狼狈不堪。黑暗中,那人却已经离去。
这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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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靠着树干,有些无力虚弱的声音轻易就消散在空气里,黑衣的侍卫脸色苍白的可怕,额上冷汗涔涔,脸上却是复杂的表情。
九凌背了双手如羽毛般轻轻着地,已是一身白衣,那套黑漆抹乌套在外间的夜行衣随手就被剥下扔去。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舒服。暗暗松了口气,黑目仔细的打量着靠树缓坐下去的人,皱了皱眉。能走到这里,看起来不算严重,算是个教训吧。
“为何来这里?”
习砚有些勉强的稳住身形,挺拔的身子在黑暗中难以察觉的颤抖,侧着的嘴角缓缓蔓延下一抹血红却没有回答。
“公子,回去吧。”微弱的声音响起,他似乎在咬牙承受莫大的痛苦。
然而九凌没有动,目光如炬的定在习砚的脸上,似要看透这个沉默寡言的人。
静默了半响,她冷冷的声音才响起,“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人来管。”
“你是傻的么!”冰冷的目光射来,九凌冷喝,隐隐有狂怒的趋势,“我连夜赶路四天,不是为捡一具尸体回去的。”
“抱歉,公子。”一阵细碎的风声过后,伴着倒地的砰然声,黑衣的侍卫疲惫而悲伤的声音传来。
他的手,保持着往九凌伸出的姿势,似要在虚空中抓住些什么,又或是等待某人的手伸出相握。
林间叶声窸窣,泥土混合着草叶的香气,然而仔细一闻,却有一丝血腥味夹杂其中。
白衣的九凌如笼寒雾,冰雪一般的颜色萦绕在瞳孔,浑身泛起犹如地狱魔鬼一般的戾气。
“咳咳……”微弱的咳声在夜里好似喘息,大片的血红从肺部胸臆涌出,再也无法掩藏。他十指勉励抓住身下的草木,侧过脸看着静静站着的人,已无力扯出一个笑容,“他们……快要……回来了,是我叫的……”
恍若未闻那人挣扎着的只言片语,九凌走近,神情有些冰冷。
“原来是这样。”她探身扶起倒下的人,对上那双哀伤沉稳的眼,语气中却如平常一般淡漠,只是多了点回蕴深远的意味。沉默寡言的男子静静的看着俯到眼前的脸,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双眼睛却如寂寥的秋风一般狂乱萧瑟而又悲悯。
对不起。再也不能陪你走遍山水,再也不能在你百无聊赖的时刻作你的调剂,再也不能如游僧苦行的业障般作你的试炼,我的小姐……
我甚至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心里话。
我怜悯陆机的孤寂,却至始至终能做到心魂不乱,冷静的置他的生死不管,可是对你,我却深陷其中。我知道,你是骄傲如你父亲那样的人,又来不会为了生而妥协。
‘神生’其实是种在你心里的,你置之不理,可我赌不起,怕你会如当初的陆机一样,倦怠,不为生做任何挽留。
所以我替你挽留。
因为我知道,如你高傲的人,绝不会如懦夫死在自己手上,即使那生,是极致的痛苦。
我不言爱,因为我对于你,只会如当初的夫人一般,终是悲剧。
我只是心痛你,这一生,是否会如你的父亲般,卷着红尘的倦怠,满目的寂寥,再也对生没有贪念的归去?
这世界上,除了父母,我是那个陪伴你最久的人,靠你最近的人。我看你慵懒散漫,我看你漫不经心,我看你薄凉冰冷,我看你不动声色,我看你嬉笑红尘,我看你拒人千里。可是,却终没有踏进你心里一步。
你的面上,带着厚厚的面具。可是我知道,属于你自己的那张脸上,只是跟你父亲一样的表情。
你从孩童的模样长成如今的风华,是什么时候,我的心除了纵容疼痛,竟多了不该有的情愫呢?
“小姐,记得要快乐啊……”
那双眼渐渐光彩散去,溃败成烟华覆灭后的灰烬般死寂。
夜风吹过,似带走了最后一丝不甘与沉恋,明明轻柔疏凉,却能犀利狠绝的揭走人心上大块的皮肉,让血肉模糊牵扯出痛入骨髓的剧烈。
原来,我的脸,我的表情在你的眼中,从来没有面具的遮挡。
九凌缓缓的坐下,看着轻靠在自己怀中的人,那双眼终是不甘瞑目,似悲似叹的让人心痛。寂静之中,她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却只是静静的坐着。
洁白胜雪的衣衫染上晦暗的湿迹,血腥的气味从那个人身上源源不断的涌进她的鼻腔。
凌海阁的人,岂会那么容易让他得手?真是个傻子啊……
真是幼稚而又傻得天真的行为,一点都不与他沉默冰冷的样子搭调啊……
人只为一个爱字,不能除却。爱名利,遂为名利所缚;爱酒色,遂为酒色所缚;爱身家,遂为身家所缚;爱子孙,遂为子孙所缚。
习砚,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爱上的是什么?
是一场空啊……
她静静抚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嘲讽,“独孤九凌,知道什么叫罪业了吧?你将来会不会后悔?”
满天繁星,夜凉如水。
白衣的九凌如雪景皑皑冰封,透出孤寂决绝,披满冷月般渗人。
“习砚,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
“我说过,我此生最不需要别人的牵挂。”
她抚上那双眼,替他瞑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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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品
第四十二章 决裂
凌海阁的陆涧玥回来了。
雾霭朦胧,池水冰凉。
九凌堪堪及地的白衣浸入池水,她赤着足涉水而行,白色的衣袍在水中摇曳如莲。
凌海阁的碧波池。春木华发池边风景慰暖贴人,夏有荷叶亭亭风中独举,秋有残叶细枝,冬可泛舟赏看红白游鱼。
有太多的时光在这里消耗。
九凌缓缓的沿着池边浅水走着,腰线以下衣物在水中蹁跹。她伏腰伸手细细在假山岩下摸索,掏出一坛酒来。而后左手托着用力一抛,竟是看也不看将那坛酒往身后岸上丢去。
奇异的是,久久没有听到破裂的声音传来。
“大师兄知道你偷他的酒,会很生气的。”岸上一扬手接住酒坛的人朝着兀自忙碌的九凌皱眉,不过说是说,在看到那人已经捞起第二坛酒揭开泥封掀开盖子仰头狂饮以后,几乎是片刻都没犹豫,他重复了此番步骤。
九凌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提着坛子转身过来看向岸上的人,挑了挑修长的眉毛,缓缓的又涉水而回,到了离那人不过两步远的地方,她伸手往边上一托,整个人轻飘飘的跃上半空带起几滴水珠。
腰以下的长发全湿,她弹了弹衣衫,依旧提着酒坛子饮了一口,轻松地瞥了一眼对面的人,“九师兄也经常偷师兄的酒喝,有没有想过大师兄会把珍酒藏在这池子里?”
研白抱着酒坛浅啜一口,感叹的摇了摇头,“没有。”自从师兄弟们频频光顾大师兄的酒库后,木容防师弟就跟防狼似的把好酒藏得死紧,即使翻遍了整个凌海阁他们再也没有找出半壶师兄的私酿。谁不知道木容好酒,他的酒通通纯属极品。没想到藏这儿了。
“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研白难得有一丝好奇。
“猜的。”九凌伸袖抹了一下嘴角,抱着酒坛掂了掂,“整个凌海阁都被你们搜遍了,就剩这么一个地方。”只不过是没人想到埋酒埋到水里了。
研白点了点头,无怪乎这样。
“用不了两天,大师兄的宝地会被洗劫一空。”
“那不能怪我。利用人不能还强迫心甘情愿,我也是要酬劳的。”她顺手将酒还剩泰半的坛子放在一块做风景用的怪石上,身上还在滴水。
“我们没想过要伤害你,毕竟你是无辜的。”研白抱着酒坛,认真的看着九凌。
“哦,挺不错的……”她偏首想了想,丢下研白一人独饮,大袖飘展人去的老快,后面的一句话有些模糊,“愿望而已。”
当她是傻子么?华清陆机死的那当口她就已经知道有猫腻了。
能那么快得到消息,本来就可疑,不说援救,便该掩盖瞒过华清,这样大大方方的要把情报送给她,难道不是变相的鼓励她去送死么?将心智颇深的护者除去,陆涧玥这颗棋子才能完全属于凌海阁啊!试想,孤助无援的孩童,最是容易获得她完全的信任,此后利用起来,这傀儡不是该很听话么?
这样顺手就能捞到的听话的棋子,只需要推波助澜一下,就可以得到,何乐而不为?
这些人还一板一眼的大起大合的演着戏这么多年,是个人都会觉得可笑。放任早些年这么些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那么久,九凌有些后悔。
如果说杀人了,最后再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想杀你,有意思么?
果然早些年太把感情当回事,遭报应了。九凌摇了摇头。
“洛嘉。收好你的钓鱼竿啊,希望它不要有一天毁在我手上。”望了一眼那个执着钓鱼竿愣站在屋檐下的人,九凌拖着湿嗒嗒的衣服进自己房去了。
眉尾一颗痣妖媚无比,那人的身姿却修韧如竹,清爽悦人。洛嘉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鱼竿,眉眼一动不动,似了无生气的石像。这是他成年以后突然间学会的表情和习惯,没有往昔的天真与热情,徒留一种沉暮。
研白站在空荡荡的池边,面前一滩暗暗的水渍,心沉了一截。他对陆涧玥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旦选择漠视,那就是真的要决然的将之视之如敝屣了。九凌,是真的与他们彻底决裂了。
十多年来的情谊,去的好似流水般,说不惆怅,是假的。但又能怪谁呢?各人有各人的执着。
像九凌这样对父母生死亲情友情轻易就能丢下的人,毕竟太少。他们无法做到像她那样开阔。陆涧玥,终究是个无情的人。
若要怨恨,只怪那杀业累累的新生帝国。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的父母亲人俱都埋身于那辉煌下,只留下无尽的怨恨给后代,如若不恨,如若不报复,他们又何存何在呢?
这世界不过弱肉强食,他们只不过是做了那枯骨下仇恨种子的延续者。谁有立场来劝说他们放下屠刀?
我死后,管它天下大乱还是流血漂橹,就让嗜血的魔鬼满足的在地狱业火中狂笑吧。
都已经疯了的人,还顾忌什么?抱着仇恨的杀器而来,难道还能企望兵不血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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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常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换,手足不可断。
当她还是陆涧玥的时候,九凌亦是不以为然的。自己的手足自然不会傻得去断,但若是长在他人身上的呢?砍了又若何?痛得又不会是自己。
你看这大厅里坐着的三位,不就是这么个例子么?不过这几位好歹是敢作敢当的汉子,也不顾忌当面撕破脸,其他却是躲得远远的。
“雁霄阁一事,纯属意外的惊喜,十三。”木容沉沉发话。
“原本的计划是要利用你南廷皇裔还有陆机之女的身份,揭露陆机身死的秘密引起动乱,一步步招揽人心,再见机行事。你的利用价值便在于你特殊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珈弈会引出更好的计划。”
原本保守的计划,遇上再来的变化,实在感谢上苍创造了机会。
“我该感谢你们将如此大的赌注投在我身上喽?”撩了撩飘逸的长发,九凌偏头。
“‘神生’是前代毒王毕生最得意之作。陆涧玥,你别无他选。”木容冷酷的一笑。
揭开往日兄友弟恭的假象,这原来才是该有的相处模式。九凌缓缓咧开无声的笑容,一一扫过昔日的故人,突然冷静的问了一声,“习砚是怎么回事?”
优熙梵撩了撩刘海,一往如昔的风情万种,妖娆的眼一转,淡声回答,“不就是你想的那样么?凌海阁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随便进出的。”只是暗底下见着九凌不同往日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暗暗捏了捏手。表面上的平静却至始至终护的滴水不漏。
元霁破例的一直沉默。
陆涧玥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他身上投注了一眼,如雪山薄雾般冷寂幽然。又缓缓启口,然而话一出口,众人等待的刨根问底却是没有,这人反而若无其事的又跳跃到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话题上。
“流光是把好剑。”九凌的语调不可谓不平静,几乎像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只有面无表情的洛嘉抬了头,似有所悟的瞄了九凌一眼。
木容一笑,成熟稳重的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那是我取天下至阴且无坚不摧的寒铁所铸,设计打造无一不是亲力亲为的心血,那其中有另一段故事,相信你一定也没耐心听。”
“我也没兴趣听。”九凌缓缓拍了拍衣襟,“毕竟我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没兴趣。无论怎么说,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
何况,她并非一无所知。流光是把利剑,名贵珍少,却是个死物,只配给杀人的手紧握着踏上血腥。正如凌海阁的陆涧玥一样,精心培养成天之骄子,不过是为了将之锻造成手中的剑。
思维永远跳跃的九凌顿了顿,复又问,“不觉得取太子性命太过莽撞了么?四皇子应该没安排你们这样做吧?”
木容讶异,暗暗奇怪她怎会清楚,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虽然暗流汹涌,可是表面太过宁静了,他们不动,我凌海阁岂能一直等下去?替夕桓洛制造一点机会,不是很好么?”
“原来如此,与我想的大抵差不多,”了解的点头,九凌漆黑的眼没什么波动,“是等不及了啊。提前将争夺白热化,抓住最有前途的一方靠山,性质跟坐山观虎斗差不多,说不定,最后还会有意外的收获。的确是看起来没甚战术含量却实则高明的招数。只是,你就那么肯定,凌海阁轻易就能将那个儒雅的太子送上死路呢?夕源光可不是死人。”
“不,不,不是凌海阁,十三,”木容笑的畅快,“是你,陆涧玥,前丞相陆机的女儿将他送上了死路。私人仇怨与凌海阁根本半点关系也无。”
漆黑狭长的眼眯起,九凌目中一片冰凉。
“你的意思是说,我陆涧玥怀恨皇帝在心,十年磨一剑最终也要让夕源光尝尝失去亲人与继承人的痛苦?”她冷笑,“确实不错的想法,可是,凭什么肯定我会按你说的去做?”
洛嘉、优熙梵俱都沉默,座上的人一扬嘴角现出残忍来,“陆涧玥,你一定会去。虽然行刺难以成功,可是对于你陆涧玥来说却是机会颇大,一旦成功归来,凌海阁会许诺‘焚天’,活下去的希望,你是不会舍弃的。”
“我会信你给我‘焚天’的承诺?你真认为我是傻子?”
木容摇了摇头,语气并不咄咄逼人,无形之中却已剥夺所有往日的情分,“我给你‘焚天’不是不可能的,起码尚有多年的情分,不至于毫不留情面。只要有可能,你难道会放弃么?”
“不错的分析。”长眉微挑,九凌冷冷回答,目光中闪过让人捉不住的光芒。
既然如此,不必再留情分了。
“那么,各位师兄,”她悠忽扬起诡异的笑弧,“就在此等候佳音吧。”
我会让你们满意的咬牙的。
减肥品
第四十三章
危楼高百尺,高处不胜寒。
九凌斜睨落雁塔下的风景,眼神中的冰凉疯狂让身后的涟青暗暗心惊。
习砚突然于一日传信说主子要召回‘子夜’,七部便一刻未敢耽搁。陛下得知后,脸上有奇异的笑容,似乎从这个举动中窥见了什么乐见的将来。
虽然习砚在信中说说得极为隐晦,却犹是隐隐透出两点,第一便是召回‘子夜’是他擅自主张,其二便是独孤家的主子身上发生了不小的事。七部一直念念不忘归于故土,可惜主子却丝毫不作表态与理会,她在大顺这块土地上蛰伏了多少年,‘子夜’便也跟着消失多少年,所以这次因着不好的预感,即使冒着违令,七部也打着习砚的传信装作不知内情的赶来。他自登陆靠岸,便先七部人马赶赴凌海阁,毕竟‘子夜’重归,行踪自需隐匿,而大片的人马,太招惹人注意。飞鸽传信后涟青便接到一纸只言速到,心下暗自奇怪将自己撵的远远的主子怎么会主动联系,没想到却知道了习砚的死讯。暗暗思量下,大致也清楚了九凌的心态。
前代主子尚晨殿下太过善良,忧郁的让人伤心,生无可恋的到后来一心求死不求生。当初他跪着求殿下走,殿下也不曾动容半分,固执的让人生愤,亦寂寞的让人心痛。而小姐却没有那种软弱的感情,冷漠果断,城府心机俱深,高贵霸气自然天成。
这无疑是极致完美的帝王。涟青心中欢喜。
只是在殿下死后的几年,他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子希望便被生生掐灭。
小姐的确无情。甚至无情到不在意杀父之仇,不眷念一分情分,兜兜转转,只将自己隔在万千红尘之外。她不会如‘子夜’的部下所期望的那般携着复仇的火焰席卷天下,不会接受自己祖父的遗业,甚至从未去见过自己唯一的亲人一面。
东华太子销声匿迹于大胤,行踪成谜。无人知道,昔日的皇胄带着亲信到了新的国度,开辟了更为辉煌的时代。可是,身份只贵不低的尚晨殿下却毫无留恋的抛弃了一切。
如今,昔日的东华太子已逾六十老远了,与尚晨殿下产生嫌隙一气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