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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6021-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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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古人把身后殓葬看得很重,稍有条件的人家在生时就早早选好风水宝地,造好寿域,备好寿材,皇帝出远门巡游甚至会带上自己的棺材一起走,根本没有现代人对棺材的忌讳。云家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可如果老爷子要在一个地方住很久,他的寿材也会随后运到居住地的。现今老爷子院子里的东厢偏房,就停着他巨大的寿材。规格自是按公侯的等级来,值得一提的是椁的内壁,嵌着整片的千年寒玉,能保尸身不腐。

    灵堂设在厅堂,按古礼,老人病危时即要搬铺到厅堂,取寿终正寝之意,但老爷子是夜里无声无息地去的,只得现在才搬。想到这个我就心酸,老爷子辛苦一辈子,临了竟没有一个子孙在床前送终。云德给下人迅速分了工,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进出,要做的事情似乎很多,可是没有什么是需要我亲手去做的,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守在灵堂,看着正前方盖在天地被下的老爷子,凝望着他脚下摇曳的长明灯,思考着云家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就像老爷子预料的一样,他一走,云家必乱。二房的男人女人都拥了过来,那哀伤的表象下面,有几分真?几分假?泽云府的夫人们一个个哭得像死了亲爹似的,可谁又知道,她们心里不是在暗自欣喜?我被她们震天的哭声吵得头疼欲裂,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到灵堂外透气,身后传来夫人们压低了声音的闲言碎语。

    “你看她,侯爷过身连眼泪都不流一滴,真是心如铁石、不忠不孝……”

    “姐姐知道什么,侯爷一走,她才算真的当了家了,哪会像我们这样伤心?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这种不孝不忠的女人,也配当家……”

    “姐姐……”紧跟在我身后的小红听到那些闲言,变了脸色,想是怕我动怒,紧张地看着我。我冷笑一声,不理那些三姑六婆,踏出房去。二房只怕是故意想在灵堂闹点儿事出来,我怎会为了这几个孬货翻脸,让老爷子刚走就被人看笑话。

    走到院子里背人的地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觉得头痛有些缓解了。忽听到前方有人在说话,抬眼望去,见云德正对梓儿道:“找过了吗?”

    “四处都找了。”梓儿怯怯地道,“锦儿还问了其他人,也说没见着。”

    “好好再找找,那么大个东西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云德严肃地道。

    我走过去,两人见了我,赶紧欠身行礼:“少夫人!”

    “怎么了?”我轻声问。云德赶紧道:“少夫人,我让他们收拾侯爷的东西,梓儿说侯爷那把束竹紫砂壶不见了。”

    “哦?”我看向梓儿。梓儿害怕地跪到地上去:“对不起少夫人,是梓儿看管不周。”梓儿和锦儿是专为老爷子司茶的小童,平时是他保管茶具,锦儿保管茶叶,突然不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心里肯定是怕受责骂的,只是这当儿,我哪里有心情来责备他。

    “起来吧。”我淡淡地道,“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搬东西的时候落了地方。”

    “还不快去。”云德低声斥责,梓儿白着脸,起身急急走了。我叹了口气道:“云德,梓儿他们没经过这种事,有些错失在所难免,若实在找不到,也不要太难为他了。”

    云德看了我一眼道:“少夫人放心,我会好好处理的。”我点了点头,转身想走,见云义急匆匆地跑过来:“少夫人,有圣旨来了。”

    “哦?”我点了点头,“通知二少爷和泽云府的人一起出去接旨。”

    圣旨极尽哀荣地表达了皇帝对老爷子身亡的哀痛之情,又大力赞扬了老爷子为朝廷作的贡献,追封老爷子一品公爵位,赐匾“益笃忠贞”。世子云诺即刻承袭侯爵,丁忧期满之后举行册封仪式,金册记名、御赐金宝。二公子云崎封翰林院侍读,丁忧期满之后即刻赴职。

    我咬紧唇,听双喜念着冗长的圣旨,心中百味杂陈。皇帝竟然封了安远兮做翰林院侍读,虽然只是个从五品的官衔,可谁都知道,翰林院侍读是没什么实权的文职京官。安远兮留在京中为官,若我以后长居沧都,身边便缺了最大的助力。这算是……皇帝开始向云家动手了吗?我心中冰冷,动作还真快啊!

    “荣华夫人接旨!”双喜拖长了声音道。我双手接了圣旨,伏首三呼万岁。起身,双喜轻声道:“荣华夫人,皇上让奴才带话,请夫人节哀。”

    “有劳公公,请到里面奉茶。”我欠了欠身。双喜扫了一下拂尘:“奴才还得回宫给皇上回话,不叨扰夫人了。”

    “妾身送公公。”我说着客气话,让下人端了赏封出来。双喜着小太监收了,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府上事忙,不用送了。”

    圣旨下来后,二房的人看我的目光没那么放肆了,大概是没有想到皇帝这么快就下旨让诺儿承袭爵位,我以前只是世子的母亲,现在成了永乐侯的娘亲,加上安远兮也被封了官儿,大房看上去圣眷正隆,他们的态度终于有所收敛。这也好,这些日子他们只怕会经常过来侯府,有了这道圣旨,可保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胡来。这也许,算是皇帝的示好吧?在打你一棍的同时,再发给你一颗糖吃。

    晚上等外人都走了,我才有时间回房用晚膳,刚吃了几口素面,小红进来说云德求见,我放下面碗,行出房去,见云德面色极为难看,诧道:“发生什么事了?”

    “少夫人……”云德看了左右一眼,欲言又止,“侯爷院里发生了一点事儿,您过去看看吧……”

    我见他那表情,知道必是不方便在这里说的事儿,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前往。进了院子,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下人们个个战战兢兢、面色惊惶。云德没有往老爷子房里走,反而带我穿过院子,转到了下人居住的厢房,我一看门口守着四个铁卫,心中一惊,进了房,更是吃了一惊,脚步不由得一顿。屋子里弥漫着血腥昧儿,安远兮坐在椅子上,云修、云乾立于一侧,地上跪着哀哭的锦儿,但这些都不是我惊讶的原因,我惊讶的是,地上还用白布盖着两具人形的东西,只一眼我就知道那白布下面盖着的是什么,那是人的尸身。



第22章 谋杀


    “这……怎么回事?”我狐疑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安远兮站起来:“大嫂,您坐!”

    我走过去,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安远兮才坐下来。我们座位中间隔着的茶桌上,搁着一把摔破的紫砂壶,再一看,正是老爷子那把束竹壶。转头看向地上的尸体,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暗红的血渍,血腥味让我觉得有些反胃,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安远兮递过一方手巾,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捂到口鼻上。帕子上传来的清爽的皂角香味稍稍冲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我定了定神,冷静地道:“怎么回事?地上那两人是谁?”

    “是梓儿和云竹。”安远兮面色平静,目光却锐利深邃。

    “梓儿?”我一怔,“怎么会?”云竹是老爷子房里侍候的一个小厮,怎么会和梓儿一起死在这里?

    “锦儿,把你看到的再跟少夫人讲一遍。”云修沉声道。锦儿抽泣地道:“之前梓儿发现侯爷的束竹紫砂壶不见了,德管事让我俩仔细找,后来梓儿发现是云竹偷走了束竹壶,怕被人搜出来,就藏到了我的房间,因为知道我们肯定不会搜自己的房间。梓儿很生气,说要告诉德管事,结果……结果……”锦儿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结果云竹就抓了刀子,将梓儿杀死了。”

    云竹?我回忆起那个小厮平日里总是斯斯文文的,一点也看不出心术不正,老爷子房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歪心眼?我看着哭哭啼啼的锦儿,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云竹杀了梓儿?”

    “我听到他们两人在房里争吵,云竹求梓儿不要告诉德管事,梓儿不听,我推门进去,正好见云竹从梓儿胸口上拔出刀来,好可怕……”锦儿大哭道,“少夫人,梓儿死得太惨了,您要替梓儿申冤啊……”

    “你先别哭。”我冷静地思考着锦儿的话,继续道,“那云竹又怎么死了?”

    “他……他想杀我,我看到他杀了梓儿,害怕得叫起来,云竹就拿着刀冲过来,我跟他扭打起来,他掐住我的脖子不让我出声,下人们都被调去忙侯爷的后事,没有一个人来救我,幸好云乾大哥巡院听到屋里有响动,问什么人在里面?云竹听到云乾大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松了劲儿,我才赶紧推开他往外跑,云竹见云乾大哥他们过来了,就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捅去了,然后他就……死了……”锦儿一边说,一边微微仰起头,灯光下,一张带泪的小脸楚楚可怜。我见锦儿脖子上果然有道乌青的淤痕,转头看向云乾:“云乾,是这样吗?”

    云乾沉声道:“回少夫,当时属下隔得较远,听到屋内有响动,出声询问,锦儿跑出来说云竹要杀她,我进去的时候,云竹刚刚断了气。”

    “哦?”我点了点头,“你们都验过尸了?”

    “验过了。”云乾道,“崎少爷也看过,梓儿是被人一刀刺中心脏,云竹是双手握刀刺中心脏身亡。”

    我看了安远兮一眼,见他没有出声,想是认同了云乾的话,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就报官吧。锦儿你起来。”

    “等一等。”安远兮突然出声,目光锐利地看着锦儿。锦儿;在他凌厉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垂下头。安远兮一言不发地看了锦儿半晌,站起来,还未等我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他已经身形一晃,一掌击向锦儿的天灵盖。

    纵使我不会武功,也看得出安远兮这一掌绝对是货真价实,我失声惊叫,不知道安远兮为什么会攻击锦儿,眼见那孩子就要毙命于安远兮掌下,电光火石之间,跪在地上的锦儿却翻身一滚,身形蓦地跃起。安远兮冷笑一声,身子如影随形地追上去,两人并未缠斗多久,安远兮一掌击在锦儿肩头,锦儿踉跄退步之间,安远兮已经迅速制住她全身几处大穴,锦儿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这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完成。安远兮眼神冰冷地看向地上无法动弹的锦儿,没有落座,纵使我再迟钝,也知道这件事没锦儿说那么简单了。锦儿竟然会武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学来的功夫?

    “听闻昔日江湖上令人闻之色变的魔头百变童子,练的邪功可以使人返老还童,功力越高,身子越会缩小如几岁孩童。”安远兮上上下下打量着锦儿,眼神微微一敛。锦儿被他击中一掌,脸色苍白,沉默不语。我却惊讶地出声:“你说她是那个百变童子?”这武功听起来怎么跟《天龙八部》里的天山童姥一样邪门儿?

    “她不是。”安远兮摇摇头,“百变童子是成名江湖数十载的人物,二十年前已经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岂会被我几招之内就拿下?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与百变童子有什么关系?为了什么潜伏在云家?”安远兮一句接一句地逼问,目光冷得像冰刃,刺向地上的锦儿,“梓儿和云竹是你杀的,对不对?”

    我身子微微一颤。锦儿连连摇头,面色惶恐,咬了咬唇,含泪道:“奴婢不明白崎少爷的话,奴婢是被侯爷买回来的,虽然家里很穷,但家世清清白白。奴婢跟了侯爷六年,从来没犯过大错,崎少爷一来就要取奴婢的性命,奴婢迫于无奈才施身手躲避,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认定是我杀了梓儿和云竹。”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你这一身武功?”安远兮冷笑道,“你这一身内力起码有十五年的修为,从何而来?”

    “奴婢籍贯宁乡,宁乡尚武,举国皆知,锦儿打小跟乡邻习武,所以会点拳脚功夫。后来到了侯府,知道侯府不是任人轻狂的地方,所以不敢告诉别人,只懂得做好司茶的本分,只是每晚练习一下内功,做强身健体之用。”锦儿说得委屈,但没人相信她的话。云修严肃地道:“锦儿,你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身怀十五年的内力,叫我们如何能不怀疑你?”

    锦儿见众人表情,知大家不信,抽泣道:“奴婢是有难言之隐瞒着大家,奴婢今年不是十一,而是二十一岁了。”

    “什么?”我错愕地看着她,见屋内众人面上无不露出愕然之色,安远兮的眉头也微微一蹙。只听锦儿低声哭道:“奴婢生来体形有异,长到六岁上下,便再也没有长过身子,从小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儿。侯爷买下奴婢的时候奴婢已经十五岁了,家人怕侯爷知道详情后觉得晦气不肯买,所以没告诉侯爷。进了侯府,奴婢又怕被人嫌弃,也不敢将实情说出,这些年奴婢一点儿个头都没长,大家只当是奴婢身子长得慢。奴婢并不是存心想欺骗大家的……崎少爷,奴婢与那什么童子没有任何关系,您真的冤枉奴婢了……”

    这么说,锦儿其实是个侏儒?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锦儿,见她身材均匀,脸完全是一张孩子的脸,并不像一般的侏儒一样头大身子短,一眼就看出不正常。她说的是真的吗?侏儒长成她那样子也是有的,我前世曾在电视里见过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长得像五六岁的小朋友一样,所以很容易便接受这种看起来十分难以理解的事。

    “远兮……”我看向安远兮,这件事我已经无从分辨真伪,只得依赖于他。他看到我求助的目光,眼神是看不出情绪的幽深。我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心中蓦地咯噔了一下,即使心中对他存有疑虑的时候,我在遇到困难无计可施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倚重于他,这是为什么?

    “好一张巧嘴!”安远兮听了锦儿这番话,唇角冷冷地向下一撇,“听上去似乎是合情合理,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一篇鬼话,也算有些机智了。”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崎少爷若不信,可以着人去奴婢家乡调查。”锦儿眼泪汪汪地道,表情看不出一丝作伪。安远兮轻嘲道:“调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怀疑你?”锦儿茫然地睁大眼看着他,安无兮面无表情地道:“云乾,揭开白布。”

    云乾将罩在梓儿和云竹身上的白布掀开,我转头看过去,见梓儿和云竹的眼睛都瞪得大大,脸上都露出同样一种表情,像是惊恐,又像是不可置信。安远兮冷冷地道:“死人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从死人身上查到的证据才是最可信最真实的。”

    锦儿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死人,打了个寒战,移开目光。安远兮看着两具尸体,冷静地道:“他们两个都是被利刃刺中心脏,伤口在同一个位置,凶手的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准确地躲过肋骨,刺入之后用力横划一寸,加大心脏破裂的创口,让其迅速失血,力道要狠、要准,才能一刀致命,让遇害者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凶手是经过长时间训练才会练出这样熟练的杀人手法。你说云竹是自杀,若是自杀,他用那么大力握住刀柄,断气时手也会紧紧握住刀柄,可是云竹的手握在刀柄上却松软无力,显见是死后被人摆成这样的形状的。”

    我怔怔地看着安远兮,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那种成竹在胸、镇定自若的风度,是那样陌生,这是安远兮吗?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傻傻的书呆子吗?安远兮转头看着锦儿,继续道:“事实的真相是,是你将梓儿杀死,刚好被云竹撞破你行凶,于是你索性将云竹也杀了,这时候偏偏遇到云乾过来,你打不过云乾,又逃不走,只好装成撞破凶案的样子,编出这套谎言来企图瞒天过海!”安远兮说完,冷冰冰地看着锦儿,厉声道,“我说得对不对?”

    那锦儿听安远兮说话时,脸色已经渐渐有些僵硬起来,此际听他说完,抬眼死死地盯着他,半晌,才冷笑一声:“原来崎少爷还有这身本事,我倒是失算了。”

    她这样说,等于承认梓儿和云竹都是她杀的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只得六七岁的“小女孩儿”,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既落到你手上,也没什么好说的。”锦儿怪笑一声,也不再装出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了,“只当我技不如人。”

    “我想,你杀人的原因,是因为它吧?”安远兮走到茶桌前,拿起那个已经摔破的束竹紫砂壶,寒声道,“你当不会是为了图财才偷走这个茶壶,这个茶壶有什么秘密?为了它你竟然连取两条人命?”

    “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知道!";锦儿哼了一声,扭头不语。安远兮唇角抿出冷酷的弧度,寒声道,“杀你?不,我不杀你。你知不知道要让一个人说实话,有很多种方法。有没有听过烹煮?将人塞进大瓮里,在瓮下面升上火,慢慢加热,慢慢灼烤。你有没有受过被火烤的滋味儿?油脂从皮肤里慢慢渗出来,作响,然后在你身上刷上辣椒油和盐水,等烤干了,再刷,就像烤羊肉一样,烤得香喷喷的,一边烤,一边把你身上烤熟的部分割下来,再在鲜肉上反复地刷调料……”

    锦儿的脸色渐渐白起来,安远兮似乎存心要攻破她的心防,一口气接着道:“你若觉得这个不好玩,还有一种刑罚给你选。传说地狱里勾魂的黑无常,每天有两个时辰要受铜汁灌肠之苦,你知不知道,其实咱们人间也有类似的刑罚,叫做灌铅。把铅溶化,灌进人的嘴里,滚烫的铅汁一入肚腹,就会凝固成硬块,就像有一个个铁砣,坠在你的肠肚里,光是坠力就能致人死命,想想那些铁砣在你肚子碰来撞去,也有趣得紧……,,

    冷汗从锦儿的额上冒出来,她看着安远兮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地狱里的阎罗。安远兮紧紧地盯着她的表情,缓缓道:“或者我们还可以试一试梳洗,我说的可不是女子的梳妆打扮,而是把受刑人的衣服剥光,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身上浇几遍,再甩铁刷子一下一下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间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皮肉刷尽,露出白骨。对了,那行刑的刷子要一直放在开水里煮,这把刷子被血肉糊住了,就丢进开水锅里泡着,换一把刷子,刷到最后,连骨头都能刷化……”

    安远兮的语速极慢,又极详尽地解释着每种刑罚的细节,仿佛那些酷刑活生生展现在众人面前,我都听出一身冷汗。锦儿的脸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安远兮寒声道:“你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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