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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九州·缥缈录-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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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后一名出云射手在茅屋的夹缝中颤抖。

“是啊,这才是真实的。”古月衣对自己说,“不是战报上的那样,也不是晋北侯大人向东陆武士们赞美的那样,而是眼前这样。”

月衣夜会,三箭惊魂。

这个赞誉多像一个嘲笑,每多一个人说出来,便多一分可信。当整个东陆都知道晋北新的将星古月衣的时候,满纸谎言的战报就变成了事实,其它的,都被慢慢地忘掉。天长日久,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模糊起来。晋北侯造就了新的将星,被晋北侯当殿斩杀的骑将会死不瞑目吧?晋北侯只是要用他的血,来染红新将星的战旗。

古月衣颤抖起来,他的心是空荡荡的,可是他的眼泪往下流。

殇阳关的城头上,楚卫军百夫长登上城头。就要到他换防的时候了,他要最后一遍检视防御。

城墙上稀稀落落的,没有留多少人,重兵屯聚都是在城里新建的工事里,还有一些在瓮城上。上面传下的命令,是要把丧尸分割开来剿灭,城上所留的军士主要是瞭望和投掷装满火油的瓦罐。

一名军士正从垛堞缺口处探着身子出去眺望。

百夫长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摔下去……”

他的声音忽地卡在喉咙里了,拍到那个军士肩膀的时候,他发觉那个军士的身体是冰凉的。军士不是探身子出去眺望,他是趴在那里。百夫长用力拎起军士来,看见他的上身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致命伤在喉咙上,有人一刀切开了他的喉咙,放干了他的血。

“奸细!”这个念头电一样闪过百夫长的心头。

奸细不知用什么办法混进了城里,暗杀了城墙上的军士,那么下一步就是攻城。百夫长本已不愿往城外眺望,每一次除了极远处的离军红旗,就是城下密密麻麻站立着的丧尸们。他们盔甲残破的身体表面生出了苔藓,很久也不动一下,却把灰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城墙上。看了令人不寒而栗,觉得满天下就像是一个坟墓似的。可现在他忍住了,探出身体往外面的黑暗里望去。这时候弦月从云里钻了出来,月光短暂地照亮了周围。百夫长看见那个军士的血沿着城墙流淌下去,垂直涂抹出一片慑人的红黑色,而外面的城墙上这样的红黑色不只一道,而是每隔数十丈就有一道。而每一道的血迹下面,那些原本僵立不动的丧尸们都围聚着,贪婪地嗅着那血的气息,它们用枯朽的手抠在城砖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往上攀爬着,一个接着一个,像是贴在城墙上的一具人梯。

百夫长觉得心几乎从嘴里跳了出来。他想要大喊,却被吸进去的一口冷气噎住了。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如何能以赤手爬上殇阳关的城墙,这是天下第二雄关,云梯都不能及的接天城墙!他们设想过种种可能,可是这最原始也最不可信的一种开始就被排除了。

但是下面的不是人,它们已经被冒着热气的鲜血吸引了。它们可以抠断自己的手指不觉得痛楚,但是它们有种强烈的渴望要杀死活着的东西。

百夫长几乎是双手双脚着地奔跑,他奔到铜钟边,用尽全力以刀柄击中了铜钟。

钟声震天而起,殇阳关整个苏醒了,一个接一个的铜钟把警报声送到这座城关的每个角落。第四个夜晚,决战开始。

吕归尘听见了远处的人声、呼吼声、铁蹄声,天地间无数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处。

他站起来面向声音传来的发祥,那里一条火龙蜿蜒而来。他忽地明白了,那是持着火把的铁骑兵,他们还持着流血的铁刀。

吕归尘在估算那一队铁骑有多少人,也许上百吧,对他来说有点棘手。如果他有一匹快马,那么出其不意地突入骑兵队,杀伤十几个而后撤离是有把握的。可现在他没有战马,便只有设法抢一匹。

他的思考被中断了,披头散发的女人向着他跑来。吕归尘看见那个女人的脸,欣喜得几乎要跳起来。是那个女人啊,他像依赖母亲一样依赖了许多年。他小的时候很傻,不明白男女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很担心这个女人嫁给别人,因为那样她就会住到别人的帐篷里去了,他心里琢磨他要娶这个女人,这样这个女人就能天天和他呆在一起,在他入睡的时候给他讲很长很让人犯困的故事,然后轻轻地亲亲他的脸蛋悄悄离去。

“姆妈,不要怕。”他向着那个女人伸出了手,“来我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他现在觉得即便是一百个骑兵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有影月在手,他可以放手一搏。

但是他愣住了,他向着女人伸出的那只手小而白皙,柔软而没有一点筋结。他忽然发觉什么东西不对,他往自己身上看去,他忽然明白了。他是个孩子,一个八岁的孩子,他没有战马,也没有影月。

诃伦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冲过来抱住了吕归尘。她把这个孩子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不要命地奔逃,她喘息着大声说话:“别怕!别怕!要是怕,就闭上眼睛!”

吕归尘看着那条蜿蜒的火龙逼近了。那些骑兵,他们太快了。吕归尘想这不对,太不对了。他努力闭上眼睛,也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会回复到正常的样子。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趴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冷透的风在一个劲地吹。有人把他按在了那里,背后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无法翻身。吕归尘伸着两手用力扑腾,可是他袖子里露出的小臂细白瘦弱,没一点力气。

他努力抬起头看出去,看见男人们扑在那个他最依赖的女人身上。也许五个,也许六个,也许更多。他们有的人在解自己的铠甲,有的人在撕扯那个女人的衣服。他们把女人也按住了,女人修长白净的双腿用力地踢着,立刻有人把她的腿也按住了。她的衣服一片一片被撕裂,露出光洁的乳胸和挺拔的腰,心急如火的男人们凑在她的身体上舔着,抓着她的头发咬她粘了血迹的嘴唇。

吕归尘从男人们的缝隙里看见诃伦帖的眼睛,就像那个夜晚的钩月之光一样,凶猛,却不堪一击。

“那是绝望么?”吕归尘想。

“这不对!这不对!”他又想,“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还是这样?我已经努力了!我杀过人了!我不是那个孩子了!我的刀!我的刀……”

他用尽了全力,可背后压着他的人力气太大了。巨大的力量像是铁钳一样制约着他,他越是挣扎,越是觉得自己的骨骼快要碎掉了。

可他还在挣扎。

他不会放弃。他在心里喊着他所知道的所有恶毒的脏话,玩了命地挣扎。

那个女人……她曾在安静的晚上给他讲很长很让人犯困的故事……然后轻轻地亲亲他的脸蛋悄悄离去……

“我的刀!”吕归尘觉得自己稚嫩的声音开始变化,“我的刀……在哪里?”

警钟声把整个殇阳关都掀翻了。

下唐军辎重营的一间兵舍里,叶瑾看着远处的火光,那是惊醒的军士们高举着火把冲上战场。

“别怕。”她怀里抱着小舟坐在窗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放开了小舟,走到屋子正中央,一件一件地脱去身上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静默地站在那里。她的身体修长精悍,没有一丝赘肉,皮肤下透出隐约的肌肉轮廓,竟有些像男子。小舟惊讶地看着她,眼睛瞪得溜圆。不理解为何叶瑾忽然这样。

叶瑾解开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里面是一套不知道材质的紧身甲胄,黯淡无光,像是某种秘制之后的鱼皮,只在必要的部位镶嵌了黑色的金属甲片作为保护。叶瑾把那身甲胄绷紧在赤裸的身体上,这套甲胄完全按照她的身材制作,即使里衣也塞不进去,穿在身上,似乎和皮肤融化在一起。这样她的奔跑速度可以达到最高,跑跳起来风像是避开她那样从身体两侧流过。

她最后从包袱底下取出了那柄匕首,插进腰间的刀鞘,把一头漆黑的长发盘在头顶。

小舟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恐惧异常,可她不敢说话,只是哆嗦。叶瑾穿着那身古怪的甲胄,忽然就不再是叶瑾了,而是一个什么极恐怖的东西,透着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

叶瑾和她对视,眼瞳清澈如水:“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保护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了,若是他们没有赢,就自己跑吧。你是公主,他们不愿伤你的。”

她轻声说:“我们这样的人,太卑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被人记住,活在这乱世里,都是多余的。公主是千金之体,很多人都关心你的,要和关心你的人多说话。”

“别了。”她转身出门,瞬息不见。

姬野慢慢地睁开眼睛,下午的阳光很温暖,从门窗透进来,极远的地方,有人击鼓报时。他躺在一张软和的床上,午睡刚刚醒来。他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身边沙沙地响,他睁眼看见一身宽袍的女人坐在他的床边,咬着线头,正在缝补。

阳光太耀眼,他看不清女人的脸。但是他觉得很安心,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

门外有人走动,沙沙的脚步声。

姬野再次睁开眼睛说:“我很害怕,门外……有很多人。”

女人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指尖挠着他的头皮,像是梳子刮过那样,让他觉得麻麻的很舒服。可他还是害怕,他看不清门外那些人的样子,可他觉得那些人每一次经过门口,都把鬼祟的目光投进来。

女人低低地哼出一首歌儿哄他睡觉,姬野不懂她的歌词,可是她的声音让人安心。姬野蜷缩起来偎依在她身边,闻着女人身上衣服洗干净的皂荚味,他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老鼠,蜷得极小,躲在女人宽袍下。

那是一个全世界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门外走动的那些人开始低声说话了,他们三三五五地聚成一团,悄声议论,他们偶尔把冷冷的目光投向这边。姬野躲在女人宽袄下,可是他依然能够感觉到。

“我很怕他,他们有很多人。”姬野再次说。

“外面从来都有很多人,”女人安安静静地说,“你却只有你自己,要自己活下去。每个人都一样的啊。”

“那你呢?”姬野抓着女人的袍角。

“我和你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女人说。

“为什么?你说每个人都只有自己。”

“我不同,你是我的一切。”女人这么说着,轻快地唱着歌儿,“生下来是小老鼠,迎风长成男子汉……”

歌声悠扬,姬野觉得自己的心又安静下来了。这种感觉真的好啊,有个人,你是她的一切。她会为你做任何事,保护你,爱你,不论回报,也无需理由,不管何时何地。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们不需要寻找也不需要相逢,她和你之间的联系是世界诞生的时候注定的规律,永远都在一起……

无需理由。

“我能看一下你的脸么?”姬野怯生生地问,“我总也看不到。”

女人笑着:“可以啊,为什么不能?只要你想看……”

女人把姬野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坐着,轻轻把面前垂下的长发理开。姬野看到她的脸了,她的脸色苍白,笑容温暖,眼睛里缓缓流下两行鲜血。她是枯槁的,没有任何生气,眼睛里空无一物,唯有那笑容,像是刻画在嘴边的,从不改变分毫。

姬野想起来了,她死了。

“你能喊我一声么?”女人说。

姬野点了点头,他太久不喊她了,于是在心里悄悄地喊了两声练习。而后他轻声说:“妈妈……”

女人僵硬的脸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她双眼流下的血流得更快了,像是泪水,她的笑容绽开了,那么美丽。姬野很高兴,因为他觉得女人很高兴。他想多亏我先在心里练习了两下,要不然叫得不好,妈妈便会很失望。

他把头缩在女人的怀里。他感觉不到女人的体温,所以他努力地贴近女人要让她觉得暖和。他想把自己的体温分给她,因为他们是一起的,儿子和母亲生来就是一起的,他是她的一切,这是从他哇哇诞生那一刻起被注定的规律。

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不怕屋外的那些人。

而屋外的那些人似乎愤怒了。他们在墙壁上捶打,他们开始吼叫,他们绕着屋子急跑,带起呼呼的风声,他们变幻出狰狞的各种形象,要冲进来。可是他们没能得逞,温暖的阳光在这间屋子里,外面的人无可奈何。

姬野从宽袍下把头探出来,他忽然发现原来阳光不是来自外面,阳光来自母亲的身体里。她的身体冰冷,却透着温暖的金色阳光。姬野欣喜得要手舞足蹈,可他发现女人在迅速衰朽着,她还在缝补,可她的身体迅速地干瘪下去,她就要变做一具干枯的骨骸。

姬野用力贴着女人,他想那是因为她没有体温,所以她变得消瘦了。只要有体温,她还会好起来。

女人轻轻摸着他的头:“所以,最后你依然只有你自己,因为我会死去啊。”

她说得很平静,可姬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想是啊,她已经死了,所以世上只剩我一个人。

屋外的那些人还在狂奔,他们弄出的声音太大了,简直像是天地都要被他们的脚步震塌似的。整个屋子摇摇欲坠了,女人还在不停地枯朽下去,她身上的光芒正在黯淡,她的时间所剩无多。屋外的人发出即将成功的狂笑。

姬野站了起来,用尽全部力量对着门怒吼,他不再是小老鼠,他变成了一只被激怒的凶兽!

息辕已经在这座城市里转了很久了。他去了每一面的城门,城门禁闭着,城墙很高,没有任何办法逃出去。城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屋宇兵道,也没有河流,只有一堆巨木燃烧在城的中央,火焰永不增减。

息辕想大概有十几年过去了吧,也许更长。这里永远是黑夜,分不清时间。

真是孤独。

息辕想要有个人跟他说说话。他已经试着翻筋斗和倒立,可是很快这些也都没意思了。他无奈地围绕火堆转圈子,试着唱家乡的歌。可是无论他怎么唱,那歌都是一样的——

“天黑黑,要下雨。”

下雨了怎么办?这里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息辕忽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巨大的恐惧感包围着他,难道就是这样了?在这里直到永远永远?

“谁来救救我啊?”息辕放声大喊。

“你叫息辕么?”忽然间,息衍一袭黑衣,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是。”

“跟我走吧!”息衍向他伸出了手,坚定有力,没有一丝颤动。

息辕盯着那只手看,那手的拇指上套着铁青色的指套,上面飞鹰的徽记栩栩如生。他缓缓地伸出手,在空中停了一瞬,而后紧紧握住了息衍的手!



数千里之外,宁州,古老森林的深处。

少女凝视着皇极经天仪的旋转,用炭笔迅速地记录在纸卷上。她脚下已经堆满了纸卷,密密麻麻都是从入夜开始写下的数据。她的老师却只是袖手在那里仰望,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破军和贪狼开始出现半掩。”

“巨门的光度增加了,它的光度已经达到了‘角’……不,已经达到了‘晴’。”

“禄存的光度也开始增加。”

“现在武曲和廉贞的轨道重合……好,符合计算的结果……再次分开。”

少女笔录的同时,不断报出北辰七颗主星的变化,老师听了微微地点头。

“别念了,记记就好。”老师忽然说,“如果你对比这些数据,会发现和以往北辰之相暴涨的时候是完全一样的。不过作为星相师,笔录还是应该的。”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我是很想检验我测算的成果。”

“孩子,你的算学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好的,超过了我自己。测算北辰之相暴涨对你根本就不是难题,为什么你还是那么急于验证结果呢?那么不自信么?”

“因为始终觉得离星辰算学的最终完美还有距离,所以不断验证自己的计算结果来增强自信吧?”

“最终完美?”老师笑笑,“你确认最终的完美存在么?”

“就像您描述的谷玄七式的七道方程那样吧?最终的完美该是简单而圆满的,就像是一个圆,没有任何一处是它的破绽。”

“我说了圆心是它的破绽。”老师说。

“可圆心并非圆的一部分。”

“圆心是圆的一部分,”老师的语意高深莫测,“因为失去了它,圆周便失去了一切的依凭而不复存在。所以每个圆必然和它的圆心是一体,而那个心,便是它的破绽。”

“我还是不懂。”

“你太执着了。”

“也许。”少女低下头。

“北辰之弦的涨满……我看看,”老师简单地扫视时轮,那是记录精密时间的庞大仪器,“大约该有三刻四分一厘的时间。想不想知道谷玄之弦何时涨满?”

“何时?”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知道老师是可以计算出谷玄之弦的人,因为他手中握有那七道方程。

“就是刚才,”老师笑了起来,“它的{炫}高{书}涨{网}略早于北辰,现在死亡星辰已经把它的力量播撒到大地的每个角落了,不过绝大多数人不会觉察。”

“您验证了计算的结果么?”少女问。

“没法验证,”老师笑笑,“谷玄仅仅存在于方程里,因为那是个死亡的点,吸纳一切的光,不能观察,也就没法验证。”

“半掩结束,贪狼和破军的亮度都在急剧增加。”少女看着天空。

“嗯,”老师赞叹中带着点儿调侃,“北辰之神求战心切。”

“求战?”少女问。

“这对星辰自古以来的力量之弦涨跌几乎是重合的,所以有人猜测它们是一对双生子星辰,也有人猜测它们是一对死敌。不过这次看起来北辰七颗主星冲距离谷玄极近,已经入侵了谷玄的防卫,所以倒像是这两组星辰的一次对抗。”老师说,“不过有以战争对抗死亡的么?”

“这大概属于辰月大师们热爱的话题吧?他们热爱哲学。”少女淡淡地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热爱。”

“那老师思索得到了什么结果呢?”少女一边问着,一边不停地笔录,她的勤奋和老师的懒散对比太大了。

“得到的唯一结果是所谓的哲学都是人闲极无聊时的瞎扯,世界最终的意义和人有什么关系?”

“嗯?”少女愣了。

“比如,有人说神创造这世界是为战场,武士们总是高喊这句话拼死搏斗,以为这样就算明白了世间纷争的道理。”老师露出嘲弄的笑容,“可他们不明白,这句话是对的,他们的理解却是错的。”

“那么正解是什么呢?”

“神创造这世界是为战场,但是这战场并非留给凡俗的我们,这战场是神为自己预备的。星空诸神们终将亲自搏杀,要在这片战场上决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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