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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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般的亮,蕴含的力量在尸武士的身体里流淌,像是熔化的钢铁把毁灭带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姬野握紧枪柄,枪插在尸武士的身体里。他就靠着这一点力量去支撑,而飞翼已经失去了平衡,立刻开始下坠。姬野没有管这些,他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场下午的阳光照在那里。他奋力地伸出手去,去抓尸武士手中的叶瑾。
尸武士奋力回过头来,眼神里的诧异说明他还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麻木尔杜斯……戈里亚!”他艰难地吐出了这柄枪的名字。
他的周身无数的伤口复现,疯狂的虫蚁们从每一处伤口钻出来,沿着枪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姬野爬去。可是它们一触到轰鸣的枪,便被匪夷所思的力量瞬间化为灰烬。他们盘旋着,向着地面坠落。
“俗子啊,你何处来的勇敢?”尸武士把手移开,这样叶瑾便离开了姬野的手。他们之间只有两尺,可是用尽姬野的力量,不能突破这两尺的距离。
“可你救不了他,这是最后的……神罚!”尸武士放开了抓着叶瑾的手。
叶瑾像是一张飘零的叶子,坠落下去。尸武士的身体迅速地崩塌,像是有火从他身体里烧出来,他的伤口变得红亮灼热,身体隐隐地透出光芒。姬野松开了枪杆,跟着叶瑾一起下落。他晚了一瞬间,亲耳听见了人体落地的声音。
他没有恐惧,就这么下落,仿佛无止境的,脑海只有那落地的声音。
“她死了,”他想,“她终于又死了。”
天地漆黑一片。
吕归尘和息辕的惊呼声中,白色的羽翼从高处扎下,像是雨燕扑击猎物般。他追上了下落的姬野,带起一道巨大的弧线,消失在远处。众人尚来不及看清那个羽人的面貌。
而那张巨大的飞翼落地的时候,尸武士的身体已经化为了灰烬。他就这么消失了,残余着人体形状的红热的灰很快被雨水浇灭了。
十四
此时殇阳关里,激战中的军士们忽然发现对手都停了下来。
程奎为冈无畏架住了背后袭来的一柄方口蛮刀,可是那蛮刀上的力量忽地消失,那名持着蛮刀的丧尸放开了刀柄,动作呆滞地后退。
所有的丧尸都放弃了武器,它们默默地站直了。活力正从它们的身体里迅速溃退,它们早该安眠,此时永久的沉睡忽然到来。所有的丧尸不约而同看向天空中的某个方向,那里乌云密布,看不见星辰。即便是晴朗的天气,那里也空无一物,因为那颗星辰本来就没有一丝光芒。
它们沉默地注视着,像是一场神圣的祷告。这些嗜血的复生者此刻变得出奇的庄严肃穆。
而后它们倒了下去,一排排一片片地倒了下去,就像是砍草。收割这些死者的,是看不见的手。丧尸们的身体迅速地干瘪下去,原本鼓胀在血管里的血回到了心脏,心脏却再不搏动,于是鲜血在那里渐渐地干涸,凝固变硬。
一个军士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大着胆子上去以刀刺入丧尸的背心。
他狂喜地抛去武器,挥舞手臂:“胜了!胜了!它们全完了!”
海潮似的欢呼声响彻了殇阳关。
此时城关南北两面的大军都听见了震天的欢呼,原本是敌军,却都是如释重负。
离国雷骑军左都统谢玄微微摇了摇头:“怪力乱神的东西,毕竟不如刀剑可靠,乡下诸侯,也有乡下诸侯的处世学问。诸营后退三百步,解除进击预备,安置防御阵形。”
而同是姓谢,在殇阳关北面,羽林天军的将军谢诚扫视了一眼自己两翼惴惴不安的弩手们,挥了挥手:“结束了,各个军团后退。”
他最后一个撤离前方阵地,撤离前他回望一眼远处依稀闪着火光的殇阳关,唇边带起一丝淡淡的笑:“将军,果然不愧是这一代天驱中最强的人。希望你平安无事。”
他又抬头仰望天空:“项兄弟,多谢你的援手,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大概你又在逃亡了吧?祝你一切安好……活到天下大同的一日。”
十五
雨中。
殇阳关沉重的城门吱呀一声洞开,一骑黑马一骑白马并辔而出,白毅和息衍各持火把,没有带随从。几乎就在同时,对面离国大阵裂开一道缝隙,谢玄也是匹马出阵,连头盔也不戴,一头束起的黑发迎风飞扬。三匹马都是极通人性的良驹,避开满地的尸骨,慢慢靠近。战场上散发着尸体腐烂的浓重臭味,开始腐朽的铠甲下露出森森白骨,战死者的长矛插在土地里,像是一片稀疏而歪斜的树林。
最后三人终于在战场中间相遇,隔着十几步,各自以军礼问候。
“听说谢将军马上就要回师了?”息衍在这样的空气里还能含笑。
谢玄也笑笑,捂着鼻子:“是,今夜连夜拔营撤退。国师的圈套终于还是没有奏效,我们再战一场,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谢将军是坦荡君子。”息衍称赞。
“不敢当这个夸奖。说起来我们这些从军的人,也不免为神术的力量所诱惑。我本不相信世间有什么术法可以以一人之力抗衡大军,可是听说了这个计划,心底也暗暗有点期待,若能在这里消灭白将军和息将军,我国一统东陆的道路便被荡平了。”谢玄说。
他停了一会儿,自嘲般地笑笑:“不过,果然还是不行啊。”
三个人说到这里,都有些语塞,息衍张了张嘴,竟也接不下去。于是各自躬身行礼,把目光转向四周,夜幕下,火把照亮的,无处不是尸骨。
“王爷留了命令,若是国师的战略不能生效,我军将抛却全部辎重,立即回撤。我留下的帐篷内有粮食和药材,请将军随意取用。”最后还是谢玄打破了沉默。
“拜领了。”息衍躬手拱手,“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既然是剿灭我们的战略,为何离公殿下急着赶回离国,只留下谢将军身处危地作战呢?是离公觉得我们还是比不上国内的动乱重要,或者离公自己也并不相信神术?”
“这个谢玄倒不好说了,王爷只是下令,并没有说为什么。”谢玄说到这里,笑了笑,“不过我私底下猜测,王爷没有亲自督战,有个原因是要赶在九月初七回到九原。”
“九月初七?”息衍诧异。
“是赶夫人三十八岁的生日。王爷和夫人,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哦,”息衍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是那个叫做秋络的公主,很多年了啊……”
谢玄点头:“夫人闺名,不敢擅称。”
白毅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低声说:“还是不要在尸阵中叙旧了吧,这里满地的尸骸,都曾奉着我们的军令厮杀。我们现在倒像是说得投机,这些人若还活着,听到了,又会如何想?请谢将军安心退兵,白毅绝不追赶。我这一阵败在离公手下,亲眼见识了离公的魄力,请代我传话,说我敬佩离公。”
“白将军说得有理,那么白将军要带的话,只是‘敬佩离公’四字么?”谢玄问。
“是。”
“谢玄记得了。其实王爷也有些话可以说给白将军和息将军,他说他在殇阳关下,只看见一个半人。一个是白毅将军,半个是息衍将军。以一个半人阻挡我离国四万赤旅五千雷骑,犹然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将军东陆第一名将,名下不虚。可惜和将军是敌人,不能变成朋友。”谢玄说。
“我只算半个么?”息衍笑笑。
“息将军如果是下定决心要杀王爷,就算一个人。不过……谢玄拜谢息将军放虎归山。”谢玄在马鞍上躬身长拜。
“好!好!”息衍大笑起来。
白毅无声地掉转马头,向殇阳关而去,并没有告别。息衍和谢玄一同看向他的背影,只看见一袭白衣打着火把的人在夜色中孤零零的仿佛一个鬼魂。不约而同地,两个人都长叹了一声,各自拱手告别。谢玄策马飞奔回本阵,息衍转去追向远去的白毅。
十六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烛光照在雷碧城的脸上,这个冥想中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面前那张小桌上的白瓷瓶上。现在瓷瓶已经碎了,它是自己忽然崩裂的,没有人碰它,也没有一丝风。瓷瓶外光润的釉面上原本透出明艳的红色百圾碎花纹来,那些花纹精美而色泽透明,像是从瓶子里面生长出来的。瓶子碎了,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淌出来,在小桌上变成越来越大的一滩,似乎渐渐地显现出什么纹路来,然而在烛光下它没能坚持多久,一朵青色的火苗自己就飘起在那滩不知名的液体上,而后液体无声地燃烧起来。片刻,火焰熄灭,桌面上只剩下几片白色碎瓷,瓷面上红色的花纹也消失了,桌面也没有烧灼的痕迹。
门口站着铁铸一般的从者,他脸上覆盖森严的铁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他默默地看着那堆瓷片,肃杀的双眼里隐约有一丝悲恸。
“你的哥哥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雷碧城低声说,“大概是未能完成任务吧,毕竟是面对曾是天驱武士的素月墨羽,他们懂得对付我们的办法。你哥哥还是太年轻了,是我的骄傲,是我的错。”
“离开这里么?”从者低声问,他的声音还是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
“不,我想要休息一下,等着他们来找我。”雷碧城缓缓合上了眼睛,手挥过面前的那几片碎瓷,“收起来做个纪念也好,这是你哥哥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从者上前,轻轻捧起那些碎瓷,包在一张布帕里,收进胸甲中,又退回到门前。他像雷碧城一样闭上了眼睛,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蜡烛自己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天空微微露白。一夜过去,静室里的格局没有丝毫改变,雷碧城和从者像是在冥思,又像是进入了沉睡,两个人甚至没有呼吸声,衣角也没有移动丝毫。
这时候从者睁开了眼睛:“来了!”
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上传来,来的人不只一个,其中还夹着武士的重靴声和刀剑撞击甲胄的叮当声。对方来得极快!从者按住腰间的刀柄,站到了雷碧城身后。
门“咣”地被人大力推开,长公主大步而入,面无表情地站住,直视雷碧城,她的背后站着精锐的戎装武士。百里宁卿的双手笼在衣袖里,垂头立于长公主背后。黑衣从者握紧了刀柄,手甲的甲片摩擦,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响声。雷碧城没有睁眼,轻轻扬手示意从者退后。
“殇阳关的情报,碧城先生对我建议的战略已经失败,离国大军已经连夜拔营了。”长公主冷冷地说道。
雷碧城点了点头:“我已经失败,长公主如果需要我的头颅化解你的愤怒,那么尽可以来取。雷碧城活了太多年,并未把自己衰朽的生命看得很重要。”
“辰月的大教长会不珍惜自己的命么?”长公主冷冷地问,“也许,碧城先生早已猜到我不会下手。”
她忽地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来,这笑容在她曾经绝艳而已经衰老的脸上,看起来让人惊恐而悲凉。
雷碧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辰月教?长公主怎么会把我和这个宗派联系在一起?”
“山碧空这个名字,碧城先生知道么?”
“长公主知道什么?”雷碧城反问道。
长公主轻笑:“其实我要向碧城先生请罪,从你踏入我的水阁开始,我的人已经开始搜集关于先生的资料。我们没有什么收获,但是有一条记录非常有趣。九年之前,有一位先帝派遣的特使渡过了天拓海峡,出使北陆青阳部,似乎和碧城先生是旧识。”
“哦?”雷碧城低声道。
长公主一对修长的黛眉因为得意而飞扬:“先帝派出的这名特使,名字就叫山碧空,他没有任何的爵位,也查不到来历背景。我们只知道这个人入宫见了先帝一面,立刻就获得了先帝极大的信任。其后的很多事情,都是先帝直接指派给山碧空的,外人无从得知。而更有趣的是,武库中两万五千件重弩,正是那个时候,先帝按照山碧空的建议令工造府制作的。”
她停下不说了,直视雷碧城的眼睛,像是要从雷碧城的眼睛里挖出一丝动摇或惊惧来。可雷碧城和她坦然对视,目光清澈,淡淡的仿佛秋水平湖。
静了许久,雷碧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是,山碧空和我是师兄弟,我们师从同一位老师,也侍奉同一位神祉。可以说,山碧空就是另外一个雷碧城,我们的目的和能力,几乎没有区别。那么,为什么长公主又确信我们都是辰月的信徒。”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五百年前贵教大教宗古伦俄担任国师的始末,史官都清楚地记录下来了,那份记录不曾遗失,始终都保存在宫中,只是不便透露给外人。碧城先生,你们曾经在我们白氏的面前暴露过你们的面目,也带给皇室荣耀与杀戮,我们白氏的子孙不会忘记的。”
“好!”雷碧城道,“那么我可以为长公主做些什么?”
“我希望碧城先生能够为一个人做事。”
“我不辞千里,就是为了把我的力量献给长公主。”
长公主摇头而笑:“在帝都,我算什么呢?这里暗流激涌,无处不是权贵,我一个女流,又能如何?但是却有一个人,和我不同,他能给予先生的东西远超过我。今天一早,我对他说了碧城先生的事,他非常激动,很想当面向碧城先生请教。所以我直闯进来,不是为了在殇阳关的计划失利,而是要告诉先生这个好消息。”
“谁?”
“当然是这一代我们白氏的皇帝!”长公主向身后招手。
一直隐藏在最后面的戎装武士们大步而入,他们都是英俊挺拔的年轻人,浑身庄严的玄色重铠,胸甲明亮如镜,配以暗红色的重锦军衣,肩甲上垂下金色玫瑰的军徽。他们在雷碧城面前低头半跪,手捧着朱红色的托盘,上面是一袭暗红色的重锦长袍和一顶黑色的发冠,长袍和发冠均以黄金为纹路装饰,是极度华贵庄严的礼服,帝都公卿的朝服也不过如此而已。
“太清宫金吾卫请碧城先生着礼服,陛下正在等待先生!”为首的年轻人大声说,声音抑扬顿挫。
这是皇室最隆重的礼遇,任何一个重臣能蒙这样的仪式请入太清宫都将为之狂喜和狂傲,而雷碧城看起来却并不怎么激动。他伸手轻轻触摸那件礼服,久久没有说话。
一直沉默的宁卿近前一步,接住了那件礼服:“穿上这件礼服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碧城先生。”
“宁卿公子请直言。”
“碧城先生出仕离国,和碧空先生效忠皇室,前后相差不过两年。而离国和皇室从当时到现在都是死敌。请问为了同一个目标,为什么两位先生却选择了不同的阵营?”
“因为我们选择的是不同的火种。”雷碧城说。
“火种?”
“先帝和威武王殿下都是胸中燃烧着火焰的人,都意图改变这远不完美的天下。我们辰月的信徒并不选择任何一方的势力,我们仅仅选择火种。人心里的火,给了这天下以活力。我们把生命献给神祉,而把神祉赐予的力量分赠给火种们。”雷碧城缓缓地说,“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无论长公主,还是宁卿公子,心里都有火种,甚至并不逊于嬴无翳。”
“即使火种们之间是敌对的?”
雷碧城看了他一眼:“是。最后总有人在我们的辅佐下取胜,将天下的权柄握紧在手中。虽然这权力的执掌也不过是一时的。”
“宁卿受教了。”百里宁卿长拜,倒退出去。
雷碧城起身,从托盘中抓起礼服抖开,披在肩上。此时他的动作大开大阖,仿佛挥斥千军,满屋的人都感觉到那礼服抖开时扫出的风扑面而来。金吾卫们敬畏地为他压上发冠,仿佛服侍皇帝那样谨慎。
雷碧城昂然而立,张开双臂任由金吾卫们为他整衣,他身形高大挺拔,眉宇森严,不可逼视。
长公主也走到雷碧城身后,为他整理衣服的皱褶。
“偏劳长公主。没有完成我们的计划,却蒙长公主原谅,更引荐我给陛下,雷碧城深感恩典。”雷碧城这么说,却并未有诚惶诚恐的模样,任由长公主为他抚平肩膀上的衣褶。
“虽然没有完成计划,可是碧城先生的力量,我们都已看得清清楚楚,获得这样的力量,还有什么做不到呢?”长公主轻笑,“如我当初所说。你们是神的使节,无论是带来毁灭还是恩赐,都没有人能拒绝的。”
“雷碧城尽力而为!”
老人一振礼服,大步而出,长公主、宁卿、金吾卫和从者们在他的身后。
十七
胤成帝三年,十月十九日,殇阳关。
北大营正门,淡青色的雪菊花大旗下,古月衣牵着战马,引着一队出云骑射手,正和冈无畏告别。晋北的这面大旗也是刚刚洗干净,上面还留有淡淡的血斑。
冈无畏指着血斑长叹:“诸国此次流的血,只怕可以把殇阳关的每一寸地面染红了。”
古月衣也低声长叹。
“古将军真的不赴帝都觐见么?”冈无畏问。
古月衣摇头:“其实国主并未令我入京觐见,我是一个将军,依令而行。况且,晋北是那么偏远的地方,皇帝知道晋北,大概除了森林,就是下雪而已。我们那里,不习惯寒冷的人住都住不下去,和诸侯素来没有什么恩怨,跟皇室,也少有瓜葛。此次勤王,我国没有很大的野心,其实皇帝的恩典再大,却未必能泽及我们的雪国。”
冈无畏惨然笑笑:“我还是要启程入京的,不过休国五千精锐来到这里,我只能带着一百六十五个活人入京了。休国不大,此次惨胜,我国已经无力和诸侯逐鹿。不过是在皇帝面前表表功勋,得几个有名无实的爵位,拿几张轻飘飘的诏书而已。”
“冈老将军也说这样的话,月衣倒是有些吃惊。”古月衣低声道,“不过,却是实情。”
“哈哈哈哈。”冈无畏苍老而豪迈地大笑起来。古月衣有些不安,他和冈无畏相识这些日子,还从未听过这位端方威严的老一辈名将如此纵声而笑,于是心下有些惴惴。
“年轻人!你和我不同,我已经老了。你年轻,有才华,也有了名望。你应该辅佐胸怀壮志的主人,晋北侯雷千叶就是一个。你的国主,他并非没有野心,他是雪山的白虎,已经积累实力很多年了,我知道他是有实力取得天下的人之一。”冈无畏笑着说,此时他卸下了沉重的外壳,就像一个毫无顾忌的老兵,“如果有一天我们在战场上相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你也用不着可怜我年老。”
古月衣仰望这个老人,终于点了点头:“冈将军的教诲,古月衣记得。”
冈无畏转身策马而走。古月衣也翻身上马,却依旧注视着冈无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