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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幽冥仙途-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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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却忽地感觉到,对方脸上,似乎有一丝极微妙的表情在变化。

“你是……李珣?”

他语气有些飘忽,李珣却不敢怠慢,心知可能是这张脸带给他一些困扰,忙为自己正名道:“弟子正是!”

锺隐微一摇头:“孤煞之相?”

李珣干笑一声,老实地回答道:“清虚仙师、青吟仙师等都这么说!”

然后,他耳中传来了锺隐的一声叹息,本来就很脆弱的心思,被这一声叹又搅得很是慌乱,而此时,胸口的“玉辟邪”又发出凉意,将心跳平稳了下来。

锺隐也在此时改变了话题:“不论你是怎样来的,来了,便是有缘!来,且看我作画!”

这算不算是亲近的表现?

李珣心中有些期待,看样子自己是过关了。那么,现在与这位大剑仙拉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才见面,自己怎么投其所好?

心中想着,脚下却听话地移动,一直来到书案前面。

锺隐再次执起了画笔,这一次,他又画了几根竹子,接着,还有一个人。

如此,布局就很清楚了。

先前七棵竹是近景,后面竹子与人则是远景,似是在竹后,窥看远方之人。

一眼看去竹影摇动,人影依稀,虽无他物,却仍使人感觉到月华流转,遍地生辉的月夜人竹。

李珣不是行家,却也觉得这画很怪,似乎布局临时改换,虽然后面也算布置得不错,可是笔力已尽,但人竹相衬,暗换月色之法还算巧妙,其余严格来说,不过平平而已。

果然,锺隐叹了一口气,将此画放在一边,换了一张纸,继续作画。

下一幅便要好得多了:竹影错落,浓淡有致,细看去便有一股清逸之气扑面而来,竹木成帘,目有尽而意无穷,倒似要引人去画中一般。

李珣低赞了一声。

锺隐停了笔,回过头来看他:“这幅你喜欢?便送了你吧。”

李珣一愣,旋又大喜,锺隐的手迹可是珍贵得很,虽然不是剑谱秘诀,但只凭他的名声,这幅画便是无价之宝,拿回去妆点门面,也是好的。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李珣也不虚伪,忙躬身谢过。

又听锺隐道:“不过,我倒想听一下,你觉得这幅画笔法走势如何?”

这是考试吗?李珣有些紧张,他的丹青造诣,还是小时候听王府先生讲的,不过俗世之法,在通玄界也不知行不行?万一出乖露丑,那该如何是好?

心里紧张,他外面却不迟疑,走到画前,凝神看去。

才顺了两笔,他轻咦了一声。

锺隐在一边微笑:“怎样?”

李珣却是充耳不闻,手指却在隐隐颤动,到了后来,干脆凌空虚画,咄咄有声。

锺隐也是一怔,在旁赞了一声“好”,而这个赞美,李珣却是听不到的,他现在心中全被这幅画占了。

这哪是什么墨竹图?这分明就是一套精微的剑诀!

李珣对符纹之术,已敏感到了极致,对笔法走向等细节问题从不轻忽,几乎已到了看着一张图,便要找到它笔力发端、轨迹的地步,因此他才能一眼看出这幅画的妙处。

以他的造诣,已经可以脱出有形的画作,直探其中的意趣,外面虽是顺着笔法一路画下,但体内真息却暗合深意,自有一番运作。

一幅画看了不过一半,体内真息已滚沸如汤,云蒸霞蔚,沿经络穿行不悖。

而到后来,真息又渐渐平缓下去,然而经过上一波的“蒸煮”,却是凝实许多,且暗合心诀,穿行间锋锐如剑,接连攻破几个关窍,在体内左冲右突,好不凌厉!

转眼间,他已将此画看到了第四遍,只觉得脑中灵光狂闪,渐渐连成一片,正如痴如狂之际,肩上忽被人一拍,脑中当即一震,灵光散落,再不得见。

只差那么一步……

李珣呆了,随后就是气冲华盖,猛地转身,想找人理论,入目的却是锺隐温润如玉的眼神。

一大盆冷水泼下,他连忙躬身,满肚子怒气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要再看下去了,如此究根问底,于你有害无益!”

看着李珣茫然的样子,锺隐微微一笑,将案上的画卷了起来,放到李珣手心。

“可知你修行时,最大的缺陷是什么?”

李珣呆呆地摇头。

“你对法理的探究,已是入木三分,山上没有多少人能比得过你,然而你对情势的感应,却还是幼稚得很。内外不得兼顾,不过是坐禅等死,终不得大道,换句话说,你是知道如何使剑,却不知怎样使剑。”

李珣听完真是懵了:“如何使剑、怎样使剑,难道不是同一回事吗?”

“怎会一样?便如这画,你知笔势如何轻重、浓淡,知顿挫变化,可是真让你拿起笔来,你可会画?”

“……不能!”

“修行之法,虽然稍有不同,也能够由内而外,豁然贯通,只是你对符纹法理之道理解太速,而外功修行又没什么根基,如此两下消长,差距过大,于你绝无好处,你可明白?”

李珣登时心悦诚服,忙躬身谢道:“弟子今后定将努力提升外功造诣……”

锺隐点了点头:“如此便对了!你眼光虽好,但毕竟偏于一隅,能从画上读出真息搬运之法,却看不到与之相应的肢体挪移之道。今后再看时,当细思其中与真息相合的肢体变化,内外兼修,方是正途。”

言罢,他又指出几个有可能犯错的疑难之处,听得李珣不住点头,只觉得不愧是锺隐仙师,这讲解的功夫,也居众人之上。

无论是清虚、青吟、林阁、明玑,比起他来,都少了那一份深入浅出的生动明白,偏偏就在这直白如话的言语下,还有更深一层,需要自己思索的深度。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李珣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能就留在这峰上,日夜听此人的教诲。大概只这一阵话的功夫,便要免他三年苦修了!

只是,他想得虽好,锺隐却没有留客的意思。

在讲解告一段落后,他道:“……这墨竹图中,是我近些年来,闲来无事之时,创下的一门‘青烟竹影’的剑诀,最是能由浅入深,有新笋出土,节节拔升之效!

“此时便传了你,下峰之后交与你师父,由他指点进一步的修行。你就去吧,莫让青吟久等了。”

“青吟仙师?”李珣这才想起,那位把他从天下推下来的青吟,心中忽有些奇怪。

青吟想干什么?难道就是把自己推到锺隐眼前,让他过目,再看能不能让他提点一下?

他只觉得这位优雅冷淡的仙师,行事高深莫测,实不是他所能探知的。

说到青吟,锺隐脸上也略有变化,他又看了李珣一眼,脸上有沉吟之色。

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李珣!”

“弟子在!”

“你青吟仙师脾气古怪,同辈的师兄弟们都拿她没办法,更遑论你这些小辈……若她日后有什么事,做得让你生气,却要看在今日的面上,不要太过计较了!”

李珣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弟子不敢!青吟仙师是长辈,弟子……”

“罢了!”锺隐打断了他的话,微微一笑后转身进屋,李珣只听到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起来吧,青吟她必不喜欢你这种软骨头的样子!”

竹扉掩上,再不闻他的声息。

李珣呆在地上,想了很久才爬起来,脸上只是苦笑:“若我是硬骨头,她就能喜欢我不成?”

这个疑问,便是打死他也不敢问出口的,李珣只能在心中想想,作一些白日梦罢了。

在竹林中走了数百步,李珣找不到边际,却找到了几根自然脱落的竹枝,这些竹枝不过一指粗细,却湛然青碧,光华隐隐,拿在手中也颇为清凉。

李珣试了一下,这竹枝韧性却是极强,李珣强行将其绕了三五圈,只要一松手,便是“嗡”地一声恢复原状,拿“青玉”相斫,连续三剑下去才劈断了一根。

这玩意儿却是不错!

李珣舍不得放下,便拿在手中,低着头寻找,看能不能再找着几根。

至于长在那里的,他实在不敢动,万一这是锺隐的心爱之物,被他毁了,人家只需一口气,便能把他吹下坐忘峰!

在附近找了一会儿,却再没有什么收获,李珣知道,再逗留下去,就要丢人了,只好驾剑飞起,剑光冲破竹林时,竟发出“啵”的一声响,他的身体也猛地一轻。

在这种地方,该如何修炼?

修道人虽然也炼化天地元气,充为己用,但毕竟要有个度,像竹林中这般元气浓度有如实质,如果真施行那炼化之法,大概十个人里倒有九个要走火入魔。

大概也只有锺隐这样的半仙,才敢在这里居住吧。

心中想着事情,剑光却在天空中盘旋。临走时听锺隐说,青吟在外面等着,虽然他有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李珣不敢等闲视之,只好傻傻地在天空中绕圈。

天知道这是怎样辛苦的差事。

初来时,青吟说这里天地元气随时间而呈潮汐变化,李珣没有感觉出来,现在在空中绕了几圈,他终于明白什么是潮汐变化。

午时已过,天地元气的浓度便开始从高峰跌落,这种跌落并不是直线下降,而是如海水退潮般,冲一小截,退一大截,如此方退又进,十分复杂。

这就苦了李珣。

御剑之术,最重要的便是与天地元气的协调,他练习御剑才几天?在这种天地元气极不稳定的环境里,他能控制住真气间的平衡已是了不得,哪还能保持平稳?

便只见他东倒西歪,左摇右晃,在空中仿佛是喝醉了酒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若是旁人,此时落下地来也就是了,偏偏李珣又多想一层,只觉得此地虽然难以控制,但却正是锻炼御剑之术的最佳场所。

在此时练上一会儿,便抵得其它时候练上一月,于是竟强撑着不想下来。

满腔心思,此时都集中在了“青玉”上面,心神凝实,不放过任何一点的元气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自觉能力大有长进,体内真息也耗费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了下来。

落在地上,他忽觉不对,猛一回头,便看得傻了。

不远处的竹林边上,青吟席地而坐,解开发髻,将青丝瀑布般垂在身前,正在缓缓梳理,那光景与初见面时她揽水梳妆的情形,竟有七八分相似。

都是那视旁人如无物的冷淡,以及夺天地造化的神秀,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女性的妩媚,隐隐流动,不彰不显,却又在无形之中,吸引着人们的眼光。

李珣又怎能抵挡得住!

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知在林边坐了多久了,想到自己在空中的种种丑态,李珣只觉得面如火烧,根本就抬不起脸来。

这样也好,倒把他刚刚的失态遮掩了过去。

他本能地想下跪请安赔罪,可是脑中却忽然闪过锺隐所说的话。

“不喜欢软骨头?”

思及两次见面的情形,果然发现青吟不喜他人跪拜行礼,自己若矫情过分,恐怕捞不到好处。

这念头只在心中一转,他便改了姿势,只是垂手行礼而已:“请仙师恕罪,弟子一时忘形,劳累仙师久等了!”

青吟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淡之意却是比之前更甚。只听她道:“那画是锺隐给你的?”

李珣忙道了一声“是”,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将画送上。

青吟却不忙着接,而是不紧不慢地将青丝挽了一个髻,这才接过画去。

这本来是颇为慢待的举动,但一方面她是长辈,另一方面,她举手之间,便是风姿无限,秀色可餐,李珣只觉得百看不厌,又哪会觉得难受。

手上一轻,那画已被青吟拿了过去缓缓展开。一见之下,青吟便道:“这是第二幅。”

李珣目瞪口呆,青吟只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微一摇头,又将这画递了回来:“能得到这幅青烟竹影,也是你的造化,便拿着它下山去吧!”

这样就结束了?

李珣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只是应声,却忘了动弹。

青吟缓缓起身,也不理他,目光却望向竹林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珣不敢惊扰,等脑子里面转过弯来,也知此地不能再留,便再躬身行了一礼,向后退去。

“且住!”青吟蓦然开口把他叫住,李珣愕然看去,听得青吟道:“你过来!”

李珣便如一个牵线木偶呆呆上前,总算他还知机,与青吟保持了一个距离。只是下面的变化,却让他当场傻了。

青吟竟伸出手来,抚上了他的脸——李珣打了一个寒颤,脑子里面一片混沌。他只觉得脸上那一只手,手指纤长,清凉如玉,略一接触,便有一丝酥麻自脸上直透心底,最终扩散全身。

恍恍惚惚间,他听见青吟道:“……如此,你面目有了变化,却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

面目变化?

李珣心头一跳,还未出声相询,便见青吟化出一面水镜,让他自照观看。

入目一见,李珣便小吃一惊。镜中之人,也不知是哪里做了手脚,虽然轮廓、五官都无变化,却总觉得与以前似是而非,轮廓长相只与他有五六分相似,多看几眼,便有些认不得了。

而他此时也(炫)恍(书)然(网)明白,青吟抚他脸的用意,原来是看他酷似某人,便将他的脸用某种法子变化一下,避免日后的麻烦。

耳中听到青吟的吩咐:“这种真息化形,待你修到化婴之境时,便会自然解开……那时,你也不会再受这种困扰了吧。”说着,她贴着竹林边走了几步,身形忽如一个气泡,“啵”的一声便不见了。

李珣向前赶了两步,停了下来,手掌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被青吟摸过的地方,感觉着袅袅余香,一时间竟是痴了。

第一部 第二集 灵犀辟邪 第七章 下山

世间有三界,为人间界、通玄界、仙界。

看似泾渭分明,实际上,除了仙界远在九天无人得见之外,通玄与人间界的分野,并没有多么分明。

通玄界与人间界的距离,不像有些人想当然的那样遥远,两界的关系,也绝非你上我下,触之无门,而是有交界、有共存的态势,在人间界所谓的仙山、灵脉,往往都是两界交会之处。

连霞山脉之中,便有三处与人间界相通。

此时,李珣一行人,便是从三处中寻了一处,下到了人间界去。

直到成行之日,李珣才知道,林阁不愿意参加什么水镜之会,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颓丧。

因为李珣发现,原来跟随林阁去的,并不仅是他一个。

二代弟子中,有不入嫡系的明澜道人、岳明风两位师叔,三代弟子中,则包括李珣在内的十五人。尤其令他意外的是,那位给李珣留下较深印象的祈碧师姐竟也随行。

原来这一行人,并不仅仅是去参加那大会,在此前后还要在世间修行磨练,积累外功。也就是说,作为这一行人的主事者,林阁不但是明心剑宗在水镜大会上的全权代表,而且还是这一行十八人的保母、保镖、导师之类……

怪不得林阁是好大的不情愿!

作为林阁的弟子,李珣都有点为他难过。

当然,山上的人也知道林阁的性子,为他配的两名助手——明澜道人和岳明风,都是山上操持内政的好手,路上各种事情林阁大可交给两人去做,他自己只需行保护、指导之责便成。

此时,距水镜大会开始还有一个半月,时间极是充裕。

这一行人中,还是以李珣年龄最小,其它人修行时间最短的,也有七八十年,功力自然比李珣要强得多了。

不过在三代弟子中,只有祈碧和李珣两人,才是嫡系子弟,其余人等都是旁系所出。

明心剑宗嫡系、旁系之别,并不是太过明显。

一般来说,像祈碧这样,按部就班修行过来,又在启元堂蒙“落霞剑”明如青睐成为嫡系子弟的,算是最典型的情况。

嫡系之人一般都是根骨上佳,心性正派,能传宗门道统之人。胜在有明师专门指点,精微处便要比旁系的师兄弟高上一些,此外,便是嫡系子弟才有继承宗主之位的机会。

而旁系子弟,则是在启元堂没有被上代嫡系仙师选中的,他们有的拜非嫡系的仙师,有的则留在启元堂中,听山上的仙师每日来讲解问题,自修自炼。

无论是旁系还是嫡系,其修行的法诀都没有什么差别,其差距也还没有到不可弥补的地步。

虽然他们不能成为宗主,但修道之人本也不在乎那点浮名,正因为如此,嫡系旁系弟子之间,并没有什么化不开的矛盾,也一直维持着宗门内的稳定。

李珣对宗门内的这些事情,也算是颇为上心,知道自己的言行关系到他在各师长、师兄弟之间的地位,所以极是小心。

出来这几天,他都摆出一副小弟弟的样子,只做少年无机心之状,和一行十几人都混了个脸熟,举止得当,嘴巴又甜,倒没有人对他生出恶感。

这里面,能了解他一些机心的,怕也只有林阁一人了。

可是林阁只有这一个弟子,平日里虽然冷淡,但只见他能把异宝“凤翎针”赠与李珣,便知他对这个弟子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对少年的举动,只要没有什么害人的机心,他也是不痛不痒地提点几句,就由他去了。

不过下了山来,日日相处,林阁对李珣的要求却是更加严格。

李珣从锺隐手中,得来了“青烟竹影”剑诀,下峰便交给了他。

别人不明白锺隐的心思,身为李珣座师,林阁哪还能不明白?锺隐这幅画中,实际上已是委婉地批评林阁授徒的方式有些偏颇,要其纠正之意。

虽然林阁心境颓唐不振,但对峰上那位仙人一流的师叔,还是比较佩服的,此时见锺隐送来的剑诀,便知该怎么去做。

从那时起,李珣每日要抽三个时辰修炼外功。

七年坐忘峰之行的锻炼,让李珣的身体强度已达到这个年龄所能臻至的巅峰。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如何才能将这副身体运用自如,使身意合一,无有不至。

“青烟竹影”剑诀,不愧是锺隐亲授的绝技,由浅入深,由内而外的功夫,实在了得。

李珣苦修一月,虽然看不到什么大成就,可是却觉得对体内真息的操控,已上了一个新的层次。尤其是在运动之中,真息转折随意,如臂使指,种种细微之处,做得比以前要好得太多。

愈是这样,他修炼便愈是尽心。

“三百……三百零一……三百零二……”李珣身上大汗淋漓,已将衣服湿透了,呼吸却仍然平稳有序,手上也如铜浇铁铸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他心中默数,手上一剑一剑地刺出,从头到尾都是抬腕、刺剑、收回这三个动作,难得他始终如一,没有半点懈怠。

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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