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玄霜-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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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兆南暗暗忖道:“少林寺的武功,当真是广博难测,传气过穴之法,已是听所未听,见所未见,击节传音,又不知是什么样的武功,打坐调息,一坐数十年,更是不可思议,这些事都是人生一世,罕能遇上的奇事,留在这里开开眼界,也算不虚此行。”
心念一转,当下说道:“既然只留半日,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愚禅师道:“言陵甫疯癫未愈,势难相助,咱们留此无用。
不如去瞧瞧他们准备好了没有。”三人一齐离开静室,大愚禅师关上室门,鱼贯离开了戒持院。
方兆南随在身后,穿过了几重殿院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径上。
直向西北方向行去。
这是一条荒凉的小道,生满了及膝的野草,几株红白山花,杂生在荒草之中。
少林寺虽然广大,但无处不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有这一片地方,野草丛生,像是无人打扫……
方兆南心里虽然甚感奇怪,但见大愚、大悲两人神态诚诚敬敬,愈向前走,脸色愈庄重,几次想出言相询,均为两人肃穆的神情所慑,只好强自忍下。
忖思之间已到了一片翠竹林前。
这片竹林,种植的十分奇怪,每株竹子相隔似都有一定的距离,纵横之间,各成一种格局。
大悲禅师合掌,垂下头去,喃喃祈祷了一阵,然后才举步走入林中。
大愚禅师口头说道:“方施主请紧随在下身后,免得走错方向。”
方兆南暗道:“他这般相嘱于我,这竹林定非平常之地,也许是一个奇阵,或是林中埋伏过多,怕我误中机关,心中甚想找个机会试他一下。”
大愚禅师似是窥透他心中之意,不时转过脸来查看,这一来,方兆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走过翠竹林,眼前是一道残垣断壁的砖墙。
两扇黑漆剥落,黑白杂陈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大悲禅师走了过去,轻轻的把木门叩了两下,合掌站在门外,等了很久不见动静,忽然回过头来,低声对大愚禅师道:
“咱们好几年没有来了。”
大愚禅师沉思了片刻,道:“大概是三年前吧!和大方师弟来过一次。”
大悲禅师道:“三年岁月,几番生死,几番劫,那送果老猿,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
大愚禅师道:“师弟再举手叩一次门吧!如果仍然不见动静,咱们再自己进去不迟。”
大悲禅师,依言又举手在门上叩了两下。
但闻一阵波波之声响过,那两扇紧闭的木门,仍然毫无动静。
方兆南暗忖道:“自踏进这条僻静的小道之后,这两人的神情,庄严诚敬,想来这座荒芜的院落中,可能就是两位少林高僧的坐禅所在,两人是少林弟子,自是应处处循规矩,我既非少林门下,大可给他个装作不知。”
心念一转,突然振袂而起,飞落在那堵残墙之上。
抬头望去,只见三座茅屋,一字相排,每一座都有三间房子大小。
匆匆一瞥之下,已可看清那茅屋檐前,窗槛之间,蛛网尘封,这一座荒凉的使人惊怖的茅屋,广大院落中,铺满了白色鹅卵石,野草由石隙中长了出来。
目光触处,忽然发觉了一只白毛猴子,学人盘膝打坐的姿势,依靠在一株虬松的分叉所在。
大悲、大愚,并没有喝止方兆南的行动,但合掌站在门外,垂首闭目,对方兆南的举动恍如未见,不理不睬。
方兆南重重咳了一声,飞下残墙,开了大门。
大悲禅师霍然睁双目.狠狠的看了方兆南一眼,目光微蕴怒意,似是对他这等越墙而入举动,十分不满,但却没有出言相责,低低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步而入,大愚禅师也是一语未发,紧随大悲身后而入。
两人一进大门,立时发现了那效人打坐的白猿,微一错愕,慢慢的走了过去。
方兆南已看出大悲掸师的不悦之情,暗道:“寺中规戒繁多,不要再犯了别人的忌讳,当下举步而行,跟在大愚身后,不再乱闯。
大悲禅师走到那虬松下面,抬头望那盘坐在松树上的白猿,微微一皱眉,欲言又止。
方兆南仔细望去,敢情那白猿,业也乾枯,不知已死了多少时间,但因它皮毛未损,不留心很难看出来。
但见大悲。大愚肃容合掌,面对白猿而立,口中喃喃自语,似是在诵背经文,超度亡魂。
心中暗暗忖道:“以这两人的身份,对这死去猴子如此敬重,我岂可失了礼数。”慌忙抱拳一个长揖。
一阵山风吹来,摇动了虬松枝叶,和几人的衣袂,但那盘坐分叉处的白猿,却纹风未动。
方兆南心中忽然一凛,暗暗的道:“难道这白猿事先预知它的死期,才选择这样一处稳固它尸体所在,盘膝而坐?”
留神看去,果然发现那白猿盘坐叉枝所在,四面都有酒杯粗的松杆,牢牢箝住了它的尸体,头顶上枝叶密茂,可遮蔽日晒雨打,而且松枝盘错交叉,似是事先经过了人工编排。
大悲禅师轻轻叹息一声,缓步向正中一座茅屋走去。
一排矗立的三座茅屋,都紧紧关闭着窗门,大悲禅师走到那正中茅屋前面三四尺处,突然停下,屈膝跪在地上。
大悲禅师低声祷告道:“弟子大悲,冒死惊扰两位尊长,心中万分不安,实因少林寺遇上前所未有的大劫大难,已非弟子等所能排解,大方师兄,以掌门之尊,陷落冥岳生死不明,武林杀机弥漫,浩劫不远,弟子身受大方师兄重托,暂代方丈之位,愚质庸才,难当大任,为天下苍生大劫,为武林正邪消长,为我少林门户存续,千年弟子生死,不得不惊扰两位尊长。”说完大拜三拜,起身推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
一阵积尘,落了下来,洒了大悲禅师一身。
大愚禅师突然低声对方兆南道:“这座茅屋之中,就是老衲等两位长辈坐禅之地,施主举动之间,望能再稍微留心一些。”
突然一晃身子举步进了茅屋。
方兆南心知对方仍然对自己翻过围墙之事,耿记于怀,但却无可如何,只好淡然一笑,举步走进去。
这座茅屋,大约有三间房子大小,而且陈设不多,景物一目了然,除左边依壁处,有一座木榻之外别无他物,壁角之处,蛛网横绕,榻上地下,积尘逾寸。
方兆南暗暗奇道:“这茅屋之中,又无复室,暗门,不知那两位禅关老僧,现在何处?”但又不愿启齿向二僧追问,只好闷在心中。
两个和尚,倒是异常沉得住气,负手而立,目光不停在室中打量,似是要从那蛛网积尘中,找出一些昔年记忆往事。
等待了片刻工夫,八个身披袈裟的和尚,鱼贯进入茅屋。
方兆南留神打量来人,似都是那晚议事殿中,设有座位的和尚,这般人中,包括了大道禅师,每一个和尚,都拿着一捆竹子。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些竹子,难道就是用作击节传音不成?”
大悲禅师目光环扫了后来群僧一眼,大步走近茅屋一角,拂开积尘,举手一推,壁间忽然裂开一扇小形圆门。
群僧鱼贯走了过去,把怀中竹子,一节一节的衔接上,直向那圆门之中伸延进去。
这些竹节都经严格选择,大小相若,每一节衔接之处,都用刀子刻好连扣,接将起来,十分迅快,不大工夫,群僧带来的竹节,全都接完。
方兆南暗暗估计,这衔接竹子的长度,大约有二十余丈长短。
只见大悲禅师,面对竹节,口齿启动,说了一阵,挥手对群僧道:“诸位师弟请回,由小兄和大愚师兄,守候此处,已经够了。”
群僧一齐向那圆门合掌作礼,纷纷告退,片刻之间,茅屋中只余大愚。大悲、方兆南三人。
大悲禅师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珠,投入那竹子衔接孔中,然后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息。
方兆南初时,为一片好奇之心所动,瞧了一阵之后,暗自笑道:“原来这就是击节传音之法。”
每隔一顿饭工夫左右,大悲禅师就从怀中,摸出一颗投入那竹节中,然后就地盘膝而坐,闭目等待,毫无焦急不耐之色。
方兆南一看大悲禅师一连丢下五颗玉珠,将近两个时辰之久,仍然不见一点反应,心中暗自发急,忖道:“看来今日之局,有得等待了,不如借这机会,运气调息一阵,养养精神。”。
当下运行真气,血循经脉,气走百穴,由清入浑,渐至忘我。
待他醒来,已是太阳偏西时分,两个老和尚仍然盘膝闭目,相对而坐,气定神闲,若无其事,心中暗暗一叹,赞道:“这两个老和尚,当真是好耐心。”
当下一提真气,准备再调息一遍。
那知这一提气,立时觉着丹田之中一股热流,直向胸口之处泛上,不禁心头大惊,赶忙散了提聚真气,站起身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在室中来回走了两遍。
这茅屋内,长久无人打扫,地上积尘甚厚,他来回走了两遍,立时满室灰尘,四下横飞,那两个老和尚穿的新袈裟上,片刻间,落满积尘。
方兆南似突然触动了什么灵机一般,双目紧皱,凝神而思,浑然忘记了置身何处,双脚不停移动,室中积尘愈来愈重,弥目难睁。
大愚禅师忍了又忍,终于忍耐不住,低声说道:“方施主请放轻脚步好吗?”
那知方兆南相应不理,仍然我素我行。
大悲禅师低声说道:“他大概等的心下不耐,故意踏起积尘,想把咱们逼到室外,不要理他算了。”
大愚禅师摇摇头道“难道他自己就不睁眼睛吗?”运足目力看去,只见方兆南闭着双目,不停的晃着脑袋,手中也指指划划,不知在搞什么鬼。
原来,他连日奔走,始终未能好好休息一下,纵然打坐运气,也是心有所念,刚才他心中不耐大悲禅师那等缓慢举动,闭目静坐运气调息,一时间万念俱寂,灵台一片清明,当他由浑反清,那调息于丹田的真气,尚未完全的散去,但见大悲。大愚仍然那等枯坐相守,心中不愿多看,本能的一提真气,那集而未散的一股真元之气,立时冲上丹田。
方兆南从未遇到过此等事情,不觉心中一惊,起身走了两步,心中突然觉着有一种无法说出的舒畅,脑际灵光连闪,突然想起了洞中老人传授那招“巧夺造化”中的几个变化。
方兆南突然想到日夜索想而难以想到的剑式变化,心中大喜欲狂,立时开始练习起来,霎时间心神集中,忘了置身之境,踏的积尘满室,弥目难睁,他仍然懵无所觉。
大愚禅师看他又往来数遍,仍然没有停下之意,低声对大悲禅师说道:“我看此人已有些神智不清了,他这般走来走去,踏的满室尘土……”
大悲禅师一皱眉头,接道:“我看他似在练习什么武功。”
大愚禅师仔细看去,只见方兆南脚步移动的位置,都有一定的距离,并非杂乱无章,手势挥动之间,变化十分奇奥。
这两人的武功已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虽然看不出方兆南手势变化的路子,但却瞧出是一种异常奇奥的招术,不过他挥动的姿势,却又不像拳掌的路子,两人愈看愈是觉着那招术奇奥绝伦,生平从未见过,不禁为之一呆。
正心往神驰之际,忽听那竹节之中,传来极细但却又十分清楚的声音,道:“大方师侄吗?可是寺中有什么大变?”
大愚禅师首先惊觉,一拉大悲禅师衣袖,纵身而起,直向方兆南扑了过去。
大悲禅师赶忙一收心神,低声对着那竹节说道:“弟子大悲。
惊扰两位尊长禅功,罪该万死。”
大愚禅师将要冲近方兆南时,忽然觉着一股暗劲,直向身上逼来,不禁心头一震。
他原意想阻止方兆南来回走动之势,以免影响那竹节传音。
却未想到方兆南正运集全神在练武功,行动之间,竟然挥出了内家真力。
这力量本极轻微,但一遇阻力时,力道登时大增。
大愚禅师被形势所迫,只好挥掌轻轻一挡。
方兆南如梦初醒一般,倏然收住了挥动的手势,但见满室尘土横飞,心中甚是抱歉,抱拳一揖,道:“晚辈……”
大愚禅师赶忙摇手,阻止方兆南说下去,用手一指大悲禅师。
方兆南凝神望去,只见大悲禅师一片庄严之容,对着那竹筒说道:“大方师兄,率领本门弟子三十六人,赶往冥岳,三十六护法弟子,尽遭杀死,大方师兄生死不明,弟子迫不得已,只好召集寺中长……”
话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言,想是那竹节之中又传来对方回话。
大愚禅师。方兆南都不自觉的侧耳静听。
只听到一个低沉清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啦,今夜子时,我和你师叔暂时破关外出相见,不过时间不能超过两时辰,你们把要问的疑难,全部记了起来,免得有所遗误。”话说到此处,倏然而断。
大悲禅师合掌应道:“弟子遵命。”恭恭敬敬拜了一拜,立起身子。
方兆南听得呆在当地,半晌工夫,才问了一句道:“回话之人,可就是在贵寺中坐掸三十年的两位长老吗?”
大悲禅师紧皱的眉头,已开展了不少,点头说道:“正是,那回话之人,乃老衲一位师伯。”
方兆南道:“封关坐禅,一坐三十年,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如非在下亲自见到,纵然听人说起,也是难以相信。”
大悲禅师挥手说道:“咱们先退出去吧!在此说话,恐有扰两位师长用功。”当先离开密室,向外走去:
大愚禅师。方兆南紧随身后,离开密室,向外走了四五丈远。
大悲禅师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在未得到两位师长回答之前,老衲心中对此事,实在没敢抱有多少信心,大方师兄未赴会冥岳之前,每隔三年,总要来此密室一行,除了大愚师兄偕行之外,老衲有幸,每次都得敬陪未座……”
方兆南突然插口道:“每次都用那竹节传音之法,与两位坐禅的长老通话吗?”
大悲连连摇头道:“没有,但我们每次参谒那密室之时,总有那白毛老猿相迎,而且它还以采来的山果相敬,大方师兄,绝世奇才,和那白毛灵猿相处过一段时日之后,居然能猜得那灵猿手势含意。
藉此一得,由那灵猿口中,探得两位长老消息,这些事,我们都是从大方师兄口中闻得,老衲这次相扰两位长老禅功,初意亦是想借灵猿之力,晋谒两位尊长。
再由两位尊长把我们相询疑难,由击节传音之法,指示一条明路,并未存奢望,能和两位尊长相晤……”
他轻轻叹息一声,黯然说道:“在目睹那灵猿坐化的身体之后,老衲当时心中就凉了一半,只是当时以极深的定力,勉强克制着心中激动之情。
在那等形势之下,老衲亦只好寄托最后希望之上,想以击节传音之法,得到两位老前辈的回答,武林不该遭此大劫,少林寺历代佛祖的神灵护佑,两位尊长竟能在禅关期破例相见……”
大愚禅师低声接道:“两位尊长今夜破关而出,并非功行圆满,可能和师弟晤谈一阵之后,又要重返密室,度完关期,在这段时间之中如有外人惊扰,只怕有损两位尊长的禅功!”
大悲禅师道:“不错!不知师兄有何高见?”
大愚禅师道:“小兄之意,立时调集咱们寺中高手,分别埋伏这片荒凉的茅屋周围,暗中保护两位尊长。”
大悲道:“不是师兄提起,老衲一时间恐还想它不起。”
三人自动的加快了脚步,走完一片荒凉的草地。
大悲禅师回到方丈室中后,立时传出令谕,调集了二十四名武功高强弟子,带上兵刃,分别埋伏在茅屋四周,如非追击强敌,不许进那竹篱中去。
大愚禅师道:“方施主,师弟也请休息一下,贫僧暂返‘戒持院’一行,二更左右再来。”起身告别而去。
大悲禅师望望方兆南满身灰尘,说道:“寺院之中,没有俗家衣服,方施主……”
方兆南道:“如若在下穿着僧衣,不违背贵寺中戒律,那就暂借一袭袈裟如何?”
大悲沉吟了一阵说道:“寺中无此规戒,但也无此先例!”
方兆南道:“如有不便,也就算了,今夜参谒过两位长老之后,晚辈就要告别。”
大悲禅师笑道:“寺后不远处,有两家山农聚居,那里有一道山泉汇集的清溪,老衲派一名小沙弥,带领方施主去那里涤洗一下满身尘土,借着一身衣物如何?”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老和尚迫我洗澡更衣,想是晋谒两位长老时.必有的礼貌,当下笑道:“有劳禅师了!”
大悲召来一个小沙弥,吩咐几句,那小沙弥点头应命,合掌对方兆南一礼,说道:“小僧走前一步替施主带路了。”转身而行。
方兆南急急起身,随在那小沙弥身后而行。
那小沙弥道路熟悉,带着方兆南穿越寺中殿院而过,出了一道偏门,行不及里,果见两家农舍,依山而筑。
一道潺潺清流,由那农舍后面横过。
小沙弥指着那农舍笑道:“山居之民,心情最是纯厚,施主相借衣物,决不致有何为难,小僧先行告退,一个时辰之后,再来相请。”
方兆南挥手说道:“小师父请便。”
他大步走近农舍,停在门外高声说道:“有人在吗?”
只听一声娇声:“什么人?”
缓步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农家女来,一身蓝短装,头上流着一个长长的大辫子,手中拿着针线,似是正在忙做女工,听得了方兆南呼叫之言,急急赶了出来。
此女虽是生长深山之中,但面目甚是娟秀,见到方兆南时,也没有惊慌之状,微一沉吟问道:“过路客人,可是腹中饥饿了吗?”
方兆南暗暗忖道:“对方乃豆寇年华的少女,这借衣洗澡之事,如何能对她言说?”
当下摇头笑道:“敢问姑娘令尊在吗?”
那村女似是读过几年诗书一般,对方兆南文诌诌的话,竟也听得十分清楚,摇头答道:
“爹爹上山打柴去了,弟弟放牛未归,客人有什么事,对我说也是一样!”
方兆南转脸瞧瞧另一家农舍,相距不过数尺远近,拱手一礼笑道:“不敢相劳姑娘,在下到那一家问问。”
那村女看方兆南的神态拘谨的微带惊慌,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书呆子。”
这句话声音甚高,方兆南听得甚是清楚,但想到山居民情敦厚,也许自己这等拘谨,反而使人有着奇怪之感。
于是装着没有听到,急急走到那家农舍门外,高声说道:
“有人在吗?”
只听佩环叮哆,农舍中慢步走出来一个艳妆少妇。
方兆南呆了一呆,暗道:“糟糕,怎么这两家之中,没有一个男人,但既把人家叫了出来,总不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