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尘起时-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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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惊异之下,楚怀郁一个箭步跨过来,风还未停歇,楼下马背上身着白衣的一人正好闻声抬起头,斗笠下垂着的面纱一阵阵被风吹起。那样美丽而清冷的容貌,果然是麟趾山上曾见过的那名女子!
目光短暂地相对,还不等楚怀郁有所表示,对方已催动马匹,疾驰而过。反应过来的楚怀郁赶紧拉着妻子要追上去,却被小二拉住了。丢下远远超出茶水钱的一块银子,两人直接从二楼跃下,却哪里还追得着消失在街角的骑影?
万般不解的夫妻二人草草地转了一下,就带着满腹疑惑回到萧门,并对杨珖说起此事。
“确定是你们在麟趾山上所见过的那个人吗?”
“是的,绝对是,那么美的人,看过肯定不会认错的。”
红榴斩钉截铁地保证,楚怀郁也道。
“杨总持,我们的确没有认错,而且那女子在听到内子惊呼‘麟趾山仙子’的下一刻,抬头正与我们四目相对,然后策马离去,您不觉得这反而可疑么?”
沉思良久,杨珖点点头。
“我会请江舵主派人在杞州境内寻找那两人的,多谢二位了。”
“不敢,不敢!我们也是冀望于再见那女子一面,倒应该是我们对杨总持道谢才对。还请江舵主在找到她之后,务必让我二人拜访拜访。”
“好说,好说。”
杨珖微微一笑,拱手送楚氏夫妇出了书房,脸色顿时沉肃下来。
美丽而医术高明的神秘白衣女子,若在杨珖这样的萧门高层记忆中,首先想起的便是——韦月城,门主萧岳那个在二十三年前断然离开的妻子。
倘若楚氏夫妇看见的那白衣女子真是韦夫人的话,那她应是为了少主才出现在杞州的吧。
少主遭狙击的事,是前些日子一名从渌州来南陵贩卖药材的商贩与人攀谈时无意中脱口而出,才为他们所得知的。幸而萧门这一年来都在关注暗的动向,已查知到了暗的所在,方可在门主震怒之下即刻派出高手,奔赴这杞州。
如此说来,隐瞒了遇袭之事的少主,是不是早与夫人有联系,才没有将如此重大的事告知门主呢?
为什么……
再往下,就不是杨珖应该猜测的了,虽说门主的家务事亦属于门中事务,可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杞州的夜固然安宁得比较晚,可是到了这样月上中天的时刻,也一定是万物俱已偃息。而深夜里还不能成眠的人,往往不外乎偷鸡摸狗之辈,或者就是心碎神伤的多情子。
萧漩自知自己绝不属于后者,可是前者么,对他这样心怀叵测的人来说,偷鸡摸狗还真是褒奖他了。
那么,屋顶上的那位又属于哪种呢?
服饰是芫族的,月光下虽看不清神情,却可以感觉到他强烈的视线,能这样盯着沉寂的萧门长达半个多时辰,而且似乎还会继续下去。看来,不是常人哩!
唇边勾起一抹笑,萧漩纵身飞上屋顶,几个起跃,落定在那芫族男子所坐的屋脊上。对于萧漩的到来,男子只动了动眼珠。
“这位兄台,可是找我萧门有事么?”
“……与你无关。”
“呵,那可说不准。兄台如此关注萧门,总是有些什么牵扯的吧。不妨说一说喽,反正我在萧门里,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算是个没那么无关紧要的人。”
萧漩说着,就在屋脊上坐下,也不看男子,只是淡然地注视着月光下静谧而不乏警戒的萧门院落。
男子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萧漩身上,他打量着萧漩,同时竖起耳朵注意周围细微的动静。
可惜,他只听到好听的虫鸣。
“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漩,萧门门主萧岳的第三子。”
“——哦?”
男子的声音危 3ǔωω。cōm险起来,萧漩却不为所动,只笑道。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哼,既然是萧门的三公子,就应该知道我才对吧——丹朱,芫族反叛长老之子。”
“不,我不知道。”
丹朱眯起眼睛,手指似乎在捻动着什么。
“是门主的儿子,并不代表我从一开始就能无条件得到萧门的认同。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随萧门行动,大概也没人期待我能做出什么。所以,我很自由。”
“……自由到在深夜随便与人交谈么?”
“这我可不知道,反正没人拦着我,我就上来了,至于有没有人注意我的行动,那我就不晓得。”
萧漩依然笑着,却不再给丹朱发问的权力。
“那么你呢?身为芫族的反叛者之子,会来这里望着萧门的屋顶,是想复仇么?芫族反叛之事我倒是知道,听说萧门介入了,以族长龙朱的盟友的身份。”
“反叛是我父亲为他自己做的选择,不是我。”
“那你干嘛在这里坐这么久?”
丹朱不再回答,他只是盯着萧门东院的一间屋子,萧漩收回目光,笑道。
“是为了楚夫人?”
全身一震,丹朱猛地回过头来,低吼着。
“不许你用这个称呼叫红榴!”
“呵,她已不是芫族人,我可不能逾矩,以闺名称呼别人的妻子。”
“你闭嘴,红榴应是我的妻子!”
萧漩没有被无礼斥责的恼怒,他恍似无意识地瞧着左手食指,比画了一个弹指甲的动作,悠然道。
“我来猜猜看:也许原本龙朱是想把女儿许配给你,也好籍此拉拢你父亲的势力,真正统合芫族。可是,红榴却爱上了楚怀郁,并为此不惜惹怒龙朱,甚至背离芫族跟着楚怀郁远去芜州,于是你的父亲便想借机推翻龙朱。可惜因为萧门的介入,不仅龙朱没有带回红榴,你父亲的叛乱亦以失败告终——怎样,是这么回事吗?”
“……你,活腻了吗!”
丹朱低哑的声音里有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不是因为使毒的动作被看穿,而是面前这人竟敢如此轻松地说出那让他痛彻心扉的一段过往。在那年以前,他绝未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他没办法不恨,对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一切的萧漩、对楚怀郁、对萧门、对龙朱、对父亲、对——红榴……
萧漩似笑非笑地瞅着面前浓郁的黑夜。
“我可从来不想死。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死人,什么都没有。”
“……”
丹朱第一次如此快地从自己的愤恨里走出来,这个萧门的三公子所散发出来的阴冷,让丹朱感觉到了寒意。
侧过头来,萧漩冷冷地看着丹朱。
“你是芫族的人,芫族的药与毒到底有多厉害,传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要不要小露身手呢?如果你依然是那么地恨着和爱着的话,让我看到你的能力,然后我们来小小地合作一下吧,我们各取所需。”
“……你想干什么?”
慑人的压迫感让丹朱不觉咬紧嘴唇,萧漩给出的承诺确实直达丹朱心底,但他所要求的,也绝对不会简单。
似是很满意丹朱的识相,萧漩又露出了那种冷冽的微笑。
“呵,我啊……”
丹朱靠坐在背阴的台阶下,炎热的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只有舞动的灰尘表示时间并未停滞。
他应该回去玉龙山了,可是红榴在这里,他不想走,阳光如此明丽,他真不想回到那个阴暗的洞穴里去。
被族长所驱逐的叛逆是不可能再回到芫族的,他无处可去,因此他才更想得到他的红榴。这世上,仅有他们是一样的,一样是芫族的逆子。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街角传来,丹朱闭上眼睛。那样好听的声音,就像芫族那片开满了野桃花的湖边最快乐的鸟,就像红榴。
“怀郁,怀郁,你看,这个就是碧萝树,哈哈,碧萝果快熟了,唔,好{炫&书&网久没吃到了,我们在杞州多留些日子好不好?等碧萝果一熟,我们就走!”
碧萝树?在芫族居住的芙阳山山谷里,满山遍野都是碧萝树,红榴也是最爱吃碧萝果的,每年夏天——红榴!
丹朱猛地张开眼睛,说话的人刚好转过街角,清脆的笑声陡地停住。她更美丽了,带着少女神采飞扬的活力,又有着成熟的妩媚,她惊叫。
“丹朱——”
是该太高兴,还是该太愤怒?
红榴在那个男人身边,她真的是出落得更美了,而他,只有憔悴。所以,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仍站在街角的红榴不安又欣喜地看着他。
终于,红榴走过来,一迭连声地问。
“丹朱,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来杞州都好几天了,可是一个芫族人都没看见,真好,竟然遇到你了!丹朱,丹朱?丹朱——”
声音渐渐变得悲伤,因为他没有理会她的呼声,冷冷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红榴,大概还以为他在芫族里吧;红榴,梦里还思念着芫族的山水吧;红榴,还记得他们从前的约定吧。
……丹朱,丹朱,我长大了可以当丹朱的新娘吗?
丹朱,丹朱,我最喜欢丹朱了……
空寂的街道上,无声哭泣的男子孤身走过,足音没有惊起任何街边小店里昏然欲睡的人,只在他的心底刻下了痛入骨髓的誓。
离开!现在,离开!但他终有一日要夺回红榴的,他一定要带着红榴重回芫族,重回芙阳山!
那片山水,那块他们最爱的土地,谁也不能把他们隔开!
那长街尽头的某间客栈里,摘下斗笠的女人走到窗边,窗外碧萝树的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女人淡然地倚着窗框,想起了远在北方的儿子。
这时节,即使是北方的渌州,也已经热起来了。所以从前的每个夏天,她都会去渌州一趟的,儿子其实不喜欢燥热的夏夜,她知道,便每年为他带去无数消暑的药草。
不过,今年大概是不行了。不止因为明天将和父亲、许迟他们进入玉龙山,还因为遇到了杨珖。这是她的疏忽,没想到萧门竟然也会得到暗的消息而赶来这杞州。如此一算,除掉暗之后,会很有一段时间,她将无法见到她的儿子。
没关系吧,那个叫兰尘的姑娘,会照顾好萧儿的。
至少,比她更能和萧儿谈得来。
萧漩背手看着窗外,绿荫下,其实什么也没有。
有人依约敲门,然后闪身进来,恭敬道。
“属下参见公子。”
“怎么样?”
他简单地问,神色淡如冰雪。
“丹朱已经返回玉龙山去了,看他那样子,受到的刺激不小。”
“呵,真可怜啊!”
萧漩浮起一抹微笑表示同情,同时吩咐。
“好了,通知大家准备,我要的那两个人,再加上这个丹朱,一定要救出来。明天绝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公子。”
那人领命,却没有退下,似乎在迟疑着。
“还有什么事?”
“禀公子,今天杨总持在城外遇见了一个女人,那好像、好像是韦月城。”
向着庭院的脸猛地一凛,萧漩尽力不让自己的身体有半丝颤动,才道。
“他们说什么了吗?”
“不,他们没有交谈,那女人当时就避开了,杨总持正让江舵主派人在城内秘密寻找。”
“——好了,你退下吧,这件事看着就好,不要管。”
“是,公子。”
门极轻微地“吱”两声,身后就又回复的最初的寂静。
萧漩依旧是那样看着空空的庭院的姿势,但他的神情却已不由自主地转变。唇角勾起,没有温度的笑容却有几分难抑的狂热。
隔了二十三年,父亲仍念念不忘的人就这么出现了,他的母亲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如果,他死在玉龙山里了,而这个消息和韦月城的行踪同时抵达南陵的话,母亲,会听到吗?又假若,死的是二哥呢?
哈,哈哈哈——
第三卷 平地风云 第十一章 见习幕僚
气质的改变会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变化,兰尘直到这时才惊叹。
优雅、朗然、冷静、洒脱,这些词用在身着男装,神情自若地与在座诸达官公子交谈的绿岫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没有人看出这个不时有卓绝见解的年轻人其实是名女性,甚至还有人从她的“沈”姓里猜测这年轻人会不会是哪支没落皇族的子弟。
有时,玩笑的猜测往往惊人地合乎现实。
假如有一天,绿岫的真正身份曝光,此刻在座的这些人若还想得起今日,会如何在史书、在杂记里书写沈绿岫这个人?
可有点让人期待呢!
左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右手上的折扇轻轻打向兰尘的胳膊,看她回神望过来,萧泽轻笑道。
“我说,别一直盯着沈公子看啊。你现在是我带来的人,一直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公子,会被人注意的。”
“——啊,对不起!”
兰尘急忙侧身向着萧泽。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被人冠上“花痴”之名喔。而且,要是害得绿岫功亏一篑,可就罪该万死了。
不过幸好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聚会的主人武威将军杜长义和渌州长史崔皓有关北燕皇长子燕南因病退出朝政一事上的争论上。
这两人的观点先前俱已陈述过,此番再起争议不过是一时的话不投机罢了。杜长义认为燕南是真的病了,不过病因肯定跟皇太子脱不了干系;崔皓则认为燕南没病,这就是燕南的一出苦肉戏,目的么,是为了跟皇太子示好,还是为了与四皇子联盟,再或者,是为了中立?崔皓不置可否。
半天下来,谁也没说服对方。倒是末了杜长义感叹一声。
“这燕南亦是北燕数一数二的悍将,倘是跟他一战,可不知能有几分胜的把握呢?”
崔皓笑了。
“杜将军怎么说起丧气话来了?几年前攻陷西梁国都之战,杜将军表现不凡,圣上如今可仰仗着您守护北地安危哪!”
“唉,不是我煞自己威风。西梁之战,我是跟着东静王走,只管在战场上搏杀便可。如今我独守北地,倘若是那个北燕的皇太子带兵,还不在话下,但燕南的话,我可真是没那么大把握。”
“杜将军,你过谦了。”
“绝非谦词,要是对别人,我杜某岂会如此长他人志气?”
“饶了我们吧,杜将军,您再这么讲,我们今晚睡觉可都不安生了!”
崔皓带着众人大笑出来,在大家的笑声中,只听崔皓问道。
“说起来,要是东静王跟那个燕南作战,应该就有十足的把握了吧?”
“那是当然的,有东静王在,北燕何足为惧?”
杜长义极自然地接过话来,众人在稍愣之后,便纷纷附和。
萧泽带着轻浅的笑意看着这一切,目光扫过绿岫,却见她正好也淡淡笑着看过来。微微点头示意,两人的目光很快错开。
可是,有人注意到了这瞬间的事。
沈珈今日的身份,是这集会上一名小小的女侍,杜长义的客人们一进门,她就认出了兰尘和绿岫。原来,沈兰尘是萧泽身边的丫鬟。
三十六舵分布于昭国内外三十六州,门下帮众无数,内中更有众多江湖高手,昭国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萧门,有眼界的人都不会作评价。而对沈珈来说,她要关注的重点,是萧门于北方马市上的力量。
萧泽、沈盈川、严陌瑛,由沈兰尘所串起的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傍晚的宴饮开始前,萧泽借故先走了。
接到沈珈暗示,杜长义走近绿岫。
拱手给这位昭国有名的勇将施了一礼,绿岫朗声道。
“在下沈盈川,见过将军。”
“喔,原来是沈公子,幸会幸会。”
“不敢当,今日得赴将军此会,大开眼界,盈川甚感荣幸。”
“哪里的话,沈公子出语不凡,倒叫杜某受教了呢!一年未回渌州,想不到就出了沈公子这等少年才俊,杜某果然是老了。”
杜长义生性豪爽,几句话便能与人热络起来。
“盈川是哪里人氏?可是游学渌州的么?”
微微一笑,这个问题,绿岫已是答过不知多少遍了。
“在下少小颠沛,后来随师父在山中住过几年,如今是在游历中。”
“哦。”
杜长义点点头,叹道。
“自古英雄多磨难,盈川如今见识卓绝,也算是得慰从前了。那看来,你师父可是教徒有方哩,不知是何方高人啊?”
“说来惭愧,师父从医,可惜在下生性愚钝,师父所学,竟一样未习得。”
“那你倒是学会了些什么呢?武术?”
“让将军见笑了,在下可谓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把师父捎上山的些史书、杂传读了读,说来惭愧,原本还有点得意的,今日到了将军这里,方知自己果如师父所言,竟是井底之蛙而已。”
听到绿岫赞他这次的集会,杜长义自然高兴。不过这并不会让他不懂装懂,有疑必问,是东静王沈燏颇称许这位武威将军的地方。
“——井底之蛙?”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以为头顶那片巴掌大的地方便是整个天空。”
“唔……哈哈哈哈,妙,这个词儿可用得妙!”杜长义抚掌大笑,末了才看着绿岫道,“不过巴掌大的天也是天哪,当初看了那么久总不会一无所获,如今只要尽力跳出来,就好了。”
绿岫深深地作了一揖。
“盈川——多谢杜将军勉励。”
看着应对得宜的绿岫,杜长义甚是满意。
这年轻人颇沉稳,善于倾听,又不会轻易为人左右,举止细致,假以时日来培养,想必能成大器吧。
吩咐下人在宴席上为沈盈川安排一个好位置后,杜长义缓步同崔皓走出大厅。他虽不知沈珈要让他来观察沈盈川些什么,但既然王爷是嘱自己帮忙延揽人才,何不就把这个沈盈川也带入军中呢?说不定将来能成为王爷得力的臂膀、卫护昭国的砥柱哪!
一出永清路,萧泽便和兰尘下了马车,两人慢慢沿着黄昏的街道朝萧门走去。
夏日的热气随着柳叶间阵阵吹来的风在古老的渌州城里回荡着,檐角飞扬的小楼,一只风铃,一把小扇,青石板路直铺向长街尽头,天空正高远无际,晚霞一片片绚丽,白云一缕缕舒卷,轻薄的衣带飘舞如丝羽。
这是异时空的第二个夏,没有蒸人的热气,没有满世界大大小小迫不及待亮起的灯,挑着担的货郎,推着车的商贩,还有三三两两正归家的人,还有,悠然晃在街头的萧泽和她。
昭国的仲夏夜,再过一会儿,就将由萤火虫拉开帏幕。
“公子,你以前的话,夏天的晚上都怎么度过呢?”
想起方才集会上那些人讨论的今晚什么游湖、赏月、做诗、比箭之类的那些个安排,兰尘不禁好奇起萧泽的夏夜安排。
“唔,就跟现在一样啊。”
“……现在?”
兰尘微微提高声音,萧泽所谓的现在,就是——
“每天卧在竹荫下,看看书、练练内功、写写字、处理些文函,以及不停地喝韦夫人特制的那个凉茶?”
“对呀,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