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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食王传-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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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上,王况并不是慎戥想的那样做什么布局。王况做的这些都是误打误撞的全凑到一起了,他又不懂农耕,只是见过而已,自然不会把心放在那上面去,也就没注意到这中间的差别。也是到了岑余子给他送了米仁之后才想到了这前后相差千年的耕种不同。

王况所拥有的,便是后世那浩瀚的网络信息中查到的一点皮毛,加上他自己本身对自然科学和人文历史感兴趣使然,基本上,王况在后世就是属于那种万金油类型的人,各学科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从物理到化学到生物到历史或是心理学或是教育等等,但又没有精通过一门的,除了自己本身的机械类外,可机械类在这个时代也派不了什么用场。

这样的普通人,在后世是吃不开的,会被用人单位视为不安份,不牢靠,这也想干,那也想干,¨ xuan shū wang¨都没学会走就想飞了。

除非说你到了知名度很高了,被人称为学者了,是个名人了,那么这样的万金油类型就会被人夸为博学多才,有学者风范。这就好像说,你一个普通人,随便的披一块破布上街,会被人嘲笑,被人围观,可要你是被冠以学者的名头了,你再这么干,别人大多只会说,瞧,多有范,多有型,多有品味。

倘若毕加索和梵高的画上署名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的名字,那么恐怕,一张画能不能卖到一千元都成了问题。

但是,在后世吃不开的王况,到了大唐,几乎在除了医,文这两方面,其他方面,他所懂的东西,都足以让他开宗立派了。

就正如现在的江南两道,以至于长安一带,都已经隐隐的把王况看做厨艺大宗师一般,只要王况说好吃的,哪怕是再难吃,也会是有人愿意去尝一尝的,即便不喜欢,也只会以为自己的境界还没到王况这个级别罢了。

其实自己做得并不会比任何一个穿越者好,王况很明白这一点,随便拉一个人来,有一千多年的经验积淀,有庞大的网络资料支持,除非来的人本身心智就有问题,否则,怕是不少人会做得比自己还好许多。

这是一种必不可少的谦卑之心,只有拥有了这种谦卑心,才会对这个世界有正确的认识,才不会盲目乐观,盲目的自信心膨胀。幸好,王况就拥有这样的谦卑,虽然他骨子里是骄傲的,但并不是盲目的骄傲。

如今丰收是定了乾坤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要紧事就是给田地增肥,王况估计,慎家今年这一种,怕是田地的肥力已经消耗不少,因为慎家是按着以往的经验固肥,已经是收入大过支出许多,是个严重的收支不平衡格局。

本来慎家以农起家,主要管事的都可以算上是田中好手,王况一说要他们将人畜粪尿倒到田里犁匀了,他们就想明白了,这一年的深耕密种,怕是将地力耗费了许多,如果不趁着这秋冬两季赶紧的补充的话,明年,或许还有丰收,到了后年,那就不一定了。

因此当想明白这个道理后,慎家人甚至举一反三的,不光是运人畜粪尿来,还派了人去山上,将山林地面上积累多年的陈枝腐叶也都挖了来撒到田里去,然后再将地犁一遍,用下面的土翻起来将上面撒的东西掩埋下去,沤上一个冬天,来年春就是熟肥了。

也是因为去年没有大力补充地力,所以,今年要这么做,等到明年丰收后,就可以按王况说的,秋收后种草,来年早点将稻茬和草都犁到泥里沤着,就够了。

见到慎家在收割完后忙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给地里补充地力,以农发家的大户人家和一些农家出身的官吏想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把这条暗暗的记在了心里,不然等到回去自己也这么深耕密种两年,地力被抽干了,到时候想再补可就难了。

虽然这么补充地力,劳动强度是要比以前高了不少,可比起亩产增加近一倍来说,那又是非常的划算的,这点多余的劳作都不想付出,还想丰收?想要多回报,那你付出的也肯定是要增加的,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当然不劳而获对其他人来说不大可能,可对王况来说,那还是真有,而且不少。

也不知道是福州县令哪根神经出了问题,还是说他辗转打听到了要在县志上添上一笔的王家如今出了个王况还是怎么地,竟然都没用王况再做什么,就配合默契的给朝廷上了一道奏折,说是寿山村(没查到唐时寿山村叫什么)早年在前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迁移出了一支王姓族人,如今这支王姓族人感念故里,寻了上来,这是个宣扬孝道的绝佳机会,为了给世人树立个榜样,因此决定由县里出资,在寿山村给外迁的王姓族人立个铭记云云。

其实这事根本没必要上报朝廷,只需要在州里备个案就可以了,据回报的高三猜测,可能是这个县令也不是那种老糊涂的人,估计是猜到了后面有王况的影子,以福州原本属于建州下辖县的情分,建州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福州也是能很快知道的。或许这个老县令是想到了晚年,能在致仕前让王况念着他的好,利用了和几个小公爷的关系,背后使一把力,给他正官之外的散官上提一级,这样致仕后的俸禄也能高些吧。也或许他就是想卖王况一个好,等到将来,自己家中子孙有人再有机会迈入仕途,王况那时候的影响肯定不小,能照顾一二。

反正这个奏折是彻底的堵住了王况之前安排的漏洞,而且堵得是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好吧,肥肉送上嘴了,哪里还有推开的道理?笑纳就是了。自然,这个县令也被王况记上了一笔,以后找个机会给点回报就是。而且,好巧不巧的,这个县令居然也是姓黄,但并不是黄良家族里出来的,至于说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人,那就不可考了。

这都没关系,只要是姓黄,大不了,以后他家有读书的子弟,那就和黄良认个亲,要是没有读书的,那就找个机灵点的,有把子力气的和黄大认个亲,以黄大现在羽林军史的身份,是可以带一个类似后世的副官一样的不入流的随从的,到时候跟着黄大一步步的升上去就是了,只要黄大入了品,再给随从安排个流外就不是难事。

王况这还没考虑好怎么稳稳的把寿山村的田地收入囊中,就听说老神仙来了,而且是由羽林军护送而来的。

这孙药王消息倒是灵通啊,自己本来还以为怎么地最快也要到入冬才能来的,没想到,这才刚秋收完,还只刚入秋不久,这就来了(建安的冬天并不长,从普遍意义上的树木开始落叶算秋天来了到草木发新芽算春天来了,大概只得两个月左右的样子,相对而言,夏天则有四个月之长)。

孙药王虽然是无官无职,可那也是朝廷尊敬的人,说不得,王况就随了黄良等一众在城里的官员出城一里相迎。建安百姓也听说老神仙来了,基本都是举家扶老携幼的自发到城外去迎接的,由此可见孙思邈在民间的威望有多高了。

才一见面,孙思邈就盯着王况上下左右的打量个不停,看得王况心中有点发毛,他以前是个无神论者,可穿越怎么解释?自己可是灵魂穿越,这就超越了以前的认知了。这孙药王既然被称为老神仙,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两下子呢?联想起看过的几部穿越文,猪脚都是被孙药王瞧出了些端倪,王况的心不虚,那绝对是假的。

“怪哉,怪哉。某瞧着宣德郎不论气色,不论言谈,都不像是有病之人啊,若真说有的话,那恐怕也只落在年轻气盛,闺房节制不够罢了,怎么都说有绝症呢?”因为敬畏孙药王的名头,其他人都离了有几步之遥,不敢近前来套近乎,只有王况,心里没这个顾虑,和黄良两个人站得离老头子比较近,孙药王审视了王况半响,方才低声像是自言自语般说出这番让王况舒了一口气却又让他有点脸红的话来。

老头子的话正中要害,这婚后十个月来,王况在闺房上个根本没个节制,想要就要。而俩小丫头也是刚尝到甜头,自然也是乐此不疲,甚至经常是主动的索要的。家中又无长辈管束着,孙铭前虽然算长辈,可现在王况的身份摆在那里,孙铭前也是不大好以一个外姓人来教育王况,只能使了枕边风,让孙韩氏去找林明的夫人暗示一二,可偏生,林小娘子在家就是被宠溺着的,林明都怕她三分,更不用说她那个平时就沉默寡言的夫人了。所以,一直都没人来规劝王况这三口子。

现在孙药王一说,王况就知道这孙药王还不是神,没看出自己这具身体里装的是另一个灵魂。当然了,孙药王说的也给了他一个警示,如今年轻气盛,没什么节制是不要紧,影响不了什么,但以后,恐怕就要稍加注意了,果然孙药王接下来说的话也应证了王况想的:“宣德郎如今身强体壮,自然是没什么影响的,但以后年岁大了,可要注意保养了。”

王况红着脸谢过。

回到城里,寒喧过后,王况可不敢把孙药王安排住在自己家里,自己家里如今只有自己小院的左右有空房空着,那是王况为了不被人打搅而特意安排的,而其他的空房可都挨着家人的房间,与老头子的身份不大相符。孙药王身为医者,懂得保养,耳朵肯定比一般人好使得多,要是安排住在自己隔壁,自己若是和小娘子及小疲q运动的声响被老头听了去,那不是很尴尬?

幸好黄良自己孤家寡人的住在州衙门里,州衙门比县衙门更要宽敞,空的房间多了去了,要清静的小独院也是有好几处,随着老头子自己去挑就是,而且老头子又是不要别人伺候的,有他的随从就行,所以黄良一开口,王况就根本没发出任何的反对声音,老头也是人精,大约是料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瞥了王况一眼,又把王况刚平复下去的脸色烧红了。

接风宴自是少不了的,就安排在富来客栈后面僻出的独院里。孙药王在他随从的目瞪口呆中道出了一句:“莫管荤腥了,客随主便。”

“阿弥陀佛,老神仙所言甚是,莫管荤腥,客随主便。”在众人的惊异中,门外笑吟吟的走进来一个光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为大比做准备

见王况一脸诧异,嘴里一口刚呷下的茶水就要喷了出来,来人嘿嘿一笑:“师父莫烦恼,某非寻师父而来,某找的是老神仙。”

这不是悟能又是谁?还真是不能惦记着这光头,一惦记,光头就出现了,王况心里腹诽不已,这才刚听老药王说句莫管荤腥,心里就想起了光头,这不,马上就出现了。

悟能又转身冲老老药王合了个什:“老神仙您这一路好赶,竟害得某硬是磨破了一双鞋。”

“你这和尚,此前在来路上听说你拜了宣德郎为师,某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所听是真了,而且宣德郎似乎还不那么待见你,哈哈,没想到和尚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老药王先听得悟能叫了声王况师父,再看王况反应,明显是似乎不大欢迎悟能的。

和尚这称呼,在唐时是敬称,有很高威望的就叫大和尚,并不是后世的那种中性称呼,一般地说,刚剃度的是不够资格叫和尚的,还需要修炼一段时间,才能被称呼为行者,行者一词就是中性的,你也可以叫高僧为行者,并不会冒犯。但通常百姓为了显示尊敬佛门中人,不管你什么身份,哪怕是小沙弥,也会尊声和尚。

师父一词,不是随便乱叫的,你得有师徒之实或是有传业解惑之实,不像后世,逮着一个出家人,你都可以随便的叫师父。只有师傅这个词是统称,任何一个在其行业内,道行都比你深的,你都可以叫师傅,比如说木匠师傅,泥瓦师傅等等。

至于悟能叫王况,那都是乱叫,有时候叫师傅,有时候叫师父,但更多的时候是叫的师傅,反正发音差不多,不细听也是听不出来。今天叫王况为师父,也是因为药王等外人在,属于比较正式的场合,为显得尊重王况,就这么叫了。

听着老药王和悟能说话的口气,似乎二人原本就相识的?王况一寻思,也就恍然,这悟能以前在碰到自己前,也是四处云游的主,老药王也是到处乱窜,两人说不定还有段时间是结伴而行也说不定,认识也就没什么古怪了。佛道虽不同源,但其很多理念却有着相似之处,所谓万法归一,二人走到一起没什么好奇怪的。

“非是况不待见这和尚,只是这和尚每次出现都是莫名其妙的,有时候,你都想不通他是怎么冒了出来。”王况苦笑,对于悟能,他其实还是尊敬多一些,所以也就一直不敢以师父自居,自己对佛法那就是一窍不通,所有的,不过是后世信息时代的人通常都有的常识和认知罢了,当人师父?给人当徒弟还差不多。

“和尚你追某有何事?”孙思邈听悟能说他这是专程来找他,就问。

还真是被王况猜着了,一佛一道俩家伙就是路上碰到过,有段同行经历,孙思邈身为医者,更讲究包容并蓄,正好悟能于佛法上的造诣也不低,于是两人从开始的辩论发展到了后来,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忘年交了。

“某知孙檀越是往建安来,估摸着恐怕是听了那能治冷热病的法子而来,某追檀越也是为了让檀越少绕弯路,到处穷打听,最后落得个空手而归。”悟能颜色一肃,双手合什。

“哦?莫非那传言有假?”老药王一听,心里就一凉,要真如此,自己这次可真算是有一半是白跑了。

“非是有假,嘿嘿,檀越也莫要打听了,依某估计,这方子除了某师父,估计还真没人有。”

人精啊,王况瞪了悟能一眼,悟能却不管他,毫不客气的上前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就往一个空茶瓯里注,往口中一倒,有如牛饮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完了一抹嘴:“渴死了,正好,赶上饭点,还不算迟。”然后又拍桌叫:“卤豚耳先切一盘来垫垫肚子。”浑然不管在坐还有黄良等人在。

富来客栈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悟能,以前是听说有一个和尚拜了小东家为师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又见其行为举止根本不像是佛门中人,开口闭口“某”的说着,又不忌荤腥,直接点名要卤豚耳,因此都呆了一呆,还是黄大推了一旁站着瞠目结舌的孙二一把:“去罢,这和尚自认了小东家为师之后,就是如此的形骸放浪了,你只当他是寻常人看便是。”

孙思邈心思却已经全不放在这里,根本顾不得悟能现在的表现和当初与其一起云游时的巨大差别,紧着的问王况:“宣德郎,这和尚所言非虚?”

“所言非虚。”王况点了点头:“实不相瞒,这能治冷热病的话便是况放出去的,也是想约了老神仙前来一晤。”

“呵,宣德郎倒真能捏了某的心思,如此放话,某能不来么?不过,若是宣德郎有事相招,却也不必用方想邀,直说想见某一面,某也是会来的。”孙思邈一听王况这话,就知道王况肯定是有事找自己,又怕自己不来,或者说显得不够尊重自己这个老神仙,所以才放出了这话来。

“以宣德郎所为种种,便是直接放话说命某来建安一趟,某也是欢喜的,要知道,宣德郎可也算是医者了,不过不同的是,某是医单人,宣德郎却是医天下,宣德郎比某高明啊。”见王况一脸不信,孙思邈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要是从黄良,从林明等人口中说出,旁人自然也就是哈哈一笑,只当是一句客套的恭维话,不会当了真去,但这是从老神仙口中说出,那份量就是够重了,是已经把王况摆到了极高的位置上去。

见王况得到老神仙如此高的赞誉,身为大舅子的林明自然欢喜异常,他捻须笑道:“老神仙恐怕有所不知罢,经二郎指点,如今一亩稻子也有了增产近倍的法子,这可不是医者么?这是医了天下饿病啊。”

路过唐兴的时候,孙思邈不是没听说过亩产翻番的传言的,但那是民间相传,他没见到,自然不大相信,如今话是从官员口中说出,那就是真切无疑了。

“宣德郎果真功德无量。”老药王并不急于向王况打听那治冷热病的方子,行医数十载,云游天下,各色的郎中铃医见过无数,但凡是有偏方密方的,几乎都是捂紧了不放,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家可是靠这偏方密方来谋生的,是养家糊口的重要所在,又岂能轻易给人 ?'…'

当然他也不会认为王况会悟着方子不放,一是王况并不靠行医谋生;二是王况财富虽不至于富甲天下,但也是衣食无忧,卖个方子也没多少钱,王况不差这点;三是以王况之前做的事情来看,这不是个私心重的人。有此三点,孙思邈断定王况肯定愿意把方子给他,不然也不会放话出来引自己前来了。

王况放话引自己来建安,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的,是那所谓的绝症?不大可能,看他情形,可没半点担心的样子,路上也听说了,宣德郎这才束冠没几天呢。如此小小年纪,除非从娘胎里就开始为人处世,否则断不可能如此的安然若泰的。

王况却不想在产量上太过纠缠,昨晚和黄良刚商量好,暂时先不上报朝廷说产量翻番,一个是现在只有慎家一家做到,放在唐兴放在建州,那是人人都信,那么多人亲眼所见的事情,假不了去。但要是往朝廷一报,那就没多少人信服了,还不若等到明年全州丰收了后再报也不迟,就仿了番薯的例子就是。

另一个原因自然还是人口问题,建州先丰收,就能先吸引人口迁移过来,让其他州晚上个一两年,影响不大,前年是大涝没错,可去年天下大丰,今年也是风调雨顺的,不会有人能被饿死了,吃不饱的人当然是会有,但并不是人命关天。

只是王况这还没来得及和林明招呼一声,孙药王就来了,林明不知道王况和黄良的打算,加上为了给自家妹夫脸上增点光,就和盘托了出。

“治冷热病其实不难,关键是一味药,况不能分辨,不过么,这药对老神仙却不是难事。”王况岔开了话题,并在桌下暗暗踢了下林明,林明会意,当下自己闭口不提不说,又伸手握了自己面前的茶瓯,拇指在瓯沿上一抹。

本来还有官员要顺着林明的话题说下去的,但见了林明这个动作,就全都不说了,一个个的顾左而言右了起来,有说城东某家今年怕是要翻盖新房了,有说城南某家今年还是困难,赶明得空了,要去瞧瞧,是不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云云。

林明的这个动作,那就是常年和官员们配合下磨出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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