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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飞狐外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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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让,这一让方位是恰到好处,时刻却略迟一霎之间,但
听得波的一声,头上帽子已被鞭梢卷下。胡斐双腿一夹,纵
马窜开丈许,还刀入鞘,回头笑道:“姑娘软鞭神技,胡斐佩
服得很。赵三哥他身子可好?他眼下是在回疆呢还是到了中
原?”
他若是真心相让,袁紫衣胜了这一招,心中一得意,说
不定便将赵半山的讯息相告。偏生他年少气盛,也是个极好
胜之人,这一招让是让了,却让得太过明显,待她鞭到临头,
方才闪避,而帽子被卷,脸上不露丝毫羞愧之色,反而含笑
相询,简直有点长辈戏耍小辈模样。袁紫衣早已一眼看出,冷
然道:“你故意相让,当我不知道么?帽子还你吧!”说着长
鞭轻轻一抖,卷着帽子往他头上戴去。
胡斐心想:“她若能用软鞭又将帽子给我戴上,这分功夫
也就奇妙得紧。我如伸手去接,反而阻了她的兴头。”于是含
笑不动,瞧她是否真能将这丈余长的银丝软鞭,运用得如臂
使手。但见鞭梢卷着帽子,顺着他胸口从下而上兜将上来,只
因上势太慢,将与他脸平之时,鞭梢上兜的劲力已衰,鞭尾
一软,帽子下落。胡斐忙伸手去接,突见眼前白光一闪,心
知不妙,只听拍的一响,眼前金星乱冒,半边脸颊奇痛透骨。
他知已中了暗算,立即右足力撑,左足一松,人已从左方钻
到了马腹之下,但听得拍的一响,木屑纷飞,马鞍已被软鞭
击得粉碎,那马吃痛哀嘶。

胡斐在马腹底避过她这连环一击,顺势抽出单刀,待得
从马右翻上马背,单刀已从左手交向右手,右颊兀自剧痛,伸
手一摸,只见满手鲜血,这一鞭实是打得不轻。
袁紫衣冷笑道:“你还敢冒充长辈么?姑娘这一鞭若不是
手下留情,不打下你十七八颗牙齿才怪。”
这句话倒非虚语,她偷袭成功,这一鞭倘是使上全力,胡
斐颧骨非碎不可,左边牙齿也势必尽数打落,但饶是如此,已
是他艺成以来从所未有之大败,不由得怒火直冲,圆睁双目,
举刀往她肩头直劈下去,袁紫衣心中微感害怕,知道对手实
非易与,这一次他吃了大亏,动起手来定然全力施为,于是
舞动长鞭,劲透鞭梢,将胡斐挡在两丈之外,要叫他欺不近
身来。
就在此时,只听得大路上鸾铃响动,三骑马缓缓驰来,见
到有人动手,一齐驻马而观。胡斐和袁紫衣同时向三人望了
一眼,只见两个穿的是清廷侍卫服色,中间一人穿的是常服,
身材魁伟,约莫四十来岁年纪。
鞭长刀短,兵刃上胡斐先已吃亏,何况他骑的又是一匹
受了伤的劣马。袁紫衣的坐骑却是神骏无伦,她骑术又精,竟
似从小便在马背上长大一般,因此拆到十招以外,胡斐仍是
欺不近身去。
他刀法一变,正要全力抢攻,忽听得一个侍卫说道:“这
女娃子模样儿既妙,手下也很来得啊。”另一个侍卫笑道:
“曹大哥你若是瞧上了,不如就伸手,别让这小子先得了甜
头。”那姓曹的侍卫仰天哈哈大笑。

胡斐恼这两人出言轻薄,怒目横了他们一眼。袁紫衣乘
隙挥鞭击到,胡斐头一低,从软鞭底下钻进,抢前数尺。只
见袁紫衣纤腰一扭,那白马猛地向左疾冲。
这一下去势极快,但见银光闪烁,那姓曹的侍卫肩上已
重重吃了一鞭。她回鞭抽向胡斐头顶,胡斐横刀架开。那白
马已在另一名侍卫身旁掠过,只见她素手一伸,已抓住那侍
卫后颈“天柱穴”。那白马一冲之势力道奇大,她并不使力,
顺手已将那侍卫拉下马来,摔在地下。她也不回身,长鞭从
肩头甩过,向后抽击第三个大汉。
这四下兔起鹘落,迅捷无伦,胡斐心中不禁暗暗喝了声
彩,心想这大汉虽然未出一声,但既与这两名侍卫结伴同行,
少不免也要受一鞭无妄之灾。哪知道这大汉只是一勒马头,空
手竟来抓她银鞭的鞭头。
袁紫衣见他出手如钩,竟是个劲敌,当即手腕一振,鞭
梢甩起,冷笑道:“阁下可是去京师参与掌门人大会么?”
那大汉一愕,道:“姑娘何以知道?”袁紫衣道:“瞧你模
样,稍稍有点掌门人的味儿。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门哪一
派的掌门?”这两句话问得无礼之极,那大汉哼了一声,并不
理会。那姓曹的侍卫狼狈爬起,大叫道:“蓝师傅,教训教训
这臭女娃子!”
袁紫衣腿上微微使劲,白马突地向那姓曹的侍卫冲去。白
马这一下突然发足,直是叫人出其不意。姓曹侍卫大骇,急
忙向左避让,袁紫衣的银鞭却已打到背心。那大汉见情势急
迫,抽出腰中短剑,一招“拦腰取水四门剑”,以斜推正,已
将鞭梢拨开。

袁紫衣足尖点着踏镫轻轻向后一推,白马猛地后退数步。
这马疾趋疾退,竟是同样的迅捷。那大汉高声喝彩:“好马!”
袁紫衣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广西梧州八仙剑的掌
门人蓝秦。”
这大汉正是蓝秦,眼见这少女不过二十左右年纪,容色
如花,虽然出手迅捷,但能有多大江湖阅历,怎地只见一招,
便道出自己的姓名身分?他心中惊诧,一面却也不禁得意,暗
道:“蓝某虽然僻处南疆,居然连一个年轻少女也知我威名。”
微微一笑,问道:“姑娘怎知在下姓名?”袁紫衣道:“我正要
找你,在这里撞见,那是再好也没有。”蓝秦更感奇怪,心想
我和你素不相识啊,问道:“姑娘高姓大名,找蓝某有何指教?”
袁紫衣道:“我叫你不用上京去啦,由我代你去便是。”蓝秦
更是摸不着头脑,问道:“此话怎讲?”袁紫衣道:“哼,这还
不明白?我叫你把八仙剑的掌门之位让了给我!”
蓝秦听她言语无礼,不由得大是恼怒,但适才见她连袭
四人,手法巧妙之极,连自己也没瞧清,否则便能护住身旁
侍卫,不让他如此狼狈地摔下马来。他生性谨细,心想她口
出大言,必有所恃,当下却不发作,抱拳说道:“姑娘尊姓大
名?令师是谁?”
袁紫衣道:“我又不跟你套交情,问我姓名干么?我师父
的名头更加不能说给你知。我师父曾跟你有一面之缘。若是
提起往事,我倒不便硬要你让这掌门之位了。”
蓝秦眉头紧蹙,想不起相识的武林名宿之中,有哪一位
是使软鞭的能手。
两名侍卫一个吃了一鞭,一个被扯下马,自是均极恼怒。

他们一向横行惯了的,吃了这亏哪肯就此罢休?两人齐声唿
哨,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同时向袁紫衣扑去。两人手中本
来空着,当下一个拔刀,一个便伸手去抽腰中长剑。
袁紫衣软鞭晃动,拍的一响,拔刀的侍卫右腕上已重重
吃了一记。他手指抓住刀柄,但觉手腕剧痛入骨,再也无力
拔出腰刀。袁紫衣这银丝软鞭又长又细,与一般软鞭大不相
同,一招打中那侍卫的手腕,鞭梢毫不停留,快如电光石火
般一吐,又已卷住了那姓曹侍卫的剑柄,顺势上提。这一下
真是快得出奇,比那侍卫伸手去握剑还要抢先一步。姓曹的
但见银光一闪,自己手指尚未碰到剑柄,剑已出鞘,大骇之
下,急忙挥手外甩,饶是如此,剑锋已在他手掌心划过,登
时鲜血淋漓。
袁紫衣软鞭一振,长剑激飞上天,竟有数十丈高,她将
软鞭缠回腰间,便如紫衣外系了一条银色丝绦,旁人一瞥之
下,哪知这是一件厉害兵刃?她并不抬头看剑,却向蓝秦问
道:“你这掌门之位到底让是不让?”
蓝秦正仰头望着天空急落而下的长剑,听她说话,随口
道:“什么?”袁紫衣道:“我要你让这八仙剑掌门之位。”这
时长剑已落到地跟前,袁紫衣一面说话,一面听风辨器,一
伸手便抓住了剑柄。长剑从数十丈高处落将下来,势道何等
凌厉,何况这剑除了剑柄之外,通身是锋利的刃口,她竟眼
角也没斜一下,随随便便就拿住了剑柄。
这一手功夫不但蓝秦大为震惊,连旁观的胡斐也暗自佩
服,心想:“她适才夺了少林韦陀门的掌门,何以又要夺八仙
剑的掌门?”但见她正当妙龄,武功却如此了得,生平除赵半

山外,从未见过如此武学的高手,心中一起赞佩之意,脸上
的鞭伤似乎也不怎么疼痛了。
蓝秦见她露了这手绝技,更不敢贸然从事,想用言语套
问出她的底细,说道:“姑娘这手听风辨器的功夫,似是山西
佟家的绝艺啊。”袁紫衣一笑,道:“你眼光倒好。那么我这
手掷剑上天的功夫呢?”说着右手一挥,长剑又飞向天空。这
一次却不是剑尖向上的直升,而是一路翻着筋斗,舞成个银
色光圈,冉冉上升,虽然去势不急,但形状特异,蔚为奇观。
蓝秦抬头观剑,猛听得风声微动,身前有异,急忙一个
倒纵步退开丈许,只见金光一闪,袁紫衣银丝软鞭上的小金
球刚从自己腰间掠过,若不是见机得快,身上佩剑又已被她
抢去。
原来袁紫衣知他武功高出两个侍卫甚多,是以故意掷剑
成圈,引开他的目光,再突然出手抢剑,哪知还是给他惊觉
避开。她心中连叫可惜,蓝秦却已暗呼惭愧。他雄霸西南,门
徒遍及两广云贵,二十年来从未遇到挫折,想不到这样一个
黄毛丫头今日竟来如此轻侮于己,这时再也难以忍耐,刷的
一声,长剑出手,叫道:“好,我便领教姑娘的高招。”
这时空中长剑去势已尽,笔直下堕。袁紫衣软鞭甩上,鞭
头卷住剑柄,倏地向前一送,长剑疾向蓝秦当胸刺来。两人
相隔几及两丈,但一霎之间,剑尖距他胸口已不及一尺,就
如一条丈许长的长臂抓住剑柄,突然向他刺到一般。这一招
蓝秦又是出其不意,一惊之下,急忙横剑封挡。
袁紫衣叫道:“湘子吹箫!”蓝秦这一招正是八仙剑法中
的“湘子吹箫”。八仙剑在西南各省甚为盛行,他想你识得我

的招数有何希罕,要瞧你是否挡得住了,双眉一扬,喝道:
“是‘湘子吹箫’便怎地?”袁紫衣道:“阴阳宝扇!”一语未
毕,软鞭卷着长剑,向他左胸右胸分刺一剑,正是八仙剑的
正宗剑法“汉锺离阴阳宝扇”。
蓝秦又是一惊,心想她会使八仙剑法并不出奇,奇在以
软鞭送剑,居然力透剑尖,刃直如矢,当下踏上一步,要待
抢攻,心想她以软鞭使剑,剑上力道虚浮,只要双剑一交,还
不将她长剑击下地来。哪知他长剑一提,手势刚起,还未出
招,袁紫衣叫道:“采和献花!”忽地收转软鞭。此时鞭上势
道已完,长剑下落,她左手接剑,右手持鞭,笑吟吟地望着
对手。
蓝秦又给她叫破一招,暗想鞭长剑短,马高步低,自己
双重不利,何况她怪招百出,一味戏耍纠缠,自己只要稍有
疏神,着了她的道儿,岂非一世威名付于流水?当下按剑横
胸,正色说道:“如此儿戏,那算什么?姑娘倘若真以八仙剑
赐招,在下便奉陪走走。”
袁紫衣道:“好,若不用正宗八仙剑法胜你,谅你也不甘
让那掌门之位。”说着一跃下马,便在下马之时,已将软鞭缠
回腰间。
蓝秦剑尖微斜,左手捏个剑诀,使的是半招“铁拐李葫
芦系腰”,只待对手出剑,下半招立时发出。
袁紫衣长剑一抖,待要进招,回眸朝胡斐望了一眼,向
蓝秦道:“跟你比试一下不打紧,我这宝马可别让马贼盗了
去。”胡斐道:“当你跟人动手之时,我不打你这马儿的主意
便是。”袁紫衣道:“哼,小胡斐诡计多端,谁信了他谁便上

当。”左手拉住马缰,嗤的一剑,金刃带风,一招“张果老倒
骑驴”斜斜刺出。
蓝秦见她左手牵马,右手使剑,暗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
怪不得旁人,当即“拨云见日”、“仙人指路”、“魁星点元”,
拆了一招却还了两剑。
袁紫衣见他剑招凌厉,脸上虽是仍含微笑,心中却登时
收起轻视之意,暗想师父所言非虚,八仙剑法果是剑中一绝,
此人使将出来,比我的功力可要深厚得多了,于是也以八仙
剑法见招拆招。她左手拉着马缰,既不能转身抢攻,也难以
大纵大跃,自是诸多受制。但她门户守得甚是严密,蓝秦却
也找不到破绽,只见她所使剑法果是本门嫡派,不由得暗暗
称异,心想本门之中,怎能出了如此人物?
斗剑之处,正当衡阳南北来往的官道大路,两人只拆得
十余招,北边来了一队推着小车的盐贩,跟着南边大道上也
来了几辆骡车。众商贩眼见路上有人相斗,一齐停下观看。不
多时南北两端又到了些行旅客商。众人一来见斗得热闹,二
来(炫)畏(书)惧(网)两个朝廷武官,都候在路上静静旁观。
又斗一阵,蓝秦已瞧出对方虽然学过八仙剑术,但剑法
中许多精微奥妙之处,却并未体会得到,只是她武功甚杂,每
到危急之际,便突使一招似是而非的八仙剑法,将自己的杀
着化解了开去,因此一时倒也不易取胜。他见旁观者众,对
手非但是个少女,而且左手牵马,显是以半力与自己周旋,纵
使和她打成平手,也已没脸面上京参与掌门人之会了,当下
催动剑力,将数十年来钻研而得的心法一招招使将出来。旁
观众人见他越斗越勇,剑光霍霍,绕着袁紫衣身周急攻,不

由得都为她担心。只有那两名侍卫却盼蓝秦得胜,好代他们
一雪受辱之耻。
袁紫衣久战不下,偶一转身,见到胡斐脸上似笑非笑,似
有讥嘲之意,心想:“好小子,你笑我来着,叫你瞧瞧姑娘手
段!”但这番斗剑限于只使八仙剑,其余武功尽数使不出来,
左手又牵着白马,若是斗了一会将马缰放开,凭轻功取胜,那
还是叫胡斐小看了。她好胜心切,眼见蓝秦招招力争上风,自
己剑势已被他长剑笼住,倏地左手轻轻向前一带。那白马极
有灵性,受到主人指引,猛然一冲,直立起来,似要往蓝秦
的头上踏落。
蓝秦一惊,侧身避让,突觉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已脱手
飞上天空。他全神闪避马蹄,竟没防到手中兵刃遭了对方暗
算。他在武林中虽不算得是一流高手,但数十年来事事小心,
这才长保威名,想不到一生谨慎,到头来还是百密一疏,败
在一个少女的手下。蓝秦兵刃脱手,立时一个箭步,抢到自
己坐骑之旁,又从鞍旁取出一柄长剑,原来此人做事精细之
极,连长剑也多带了一把。突见白光一闪,袁紫衣将手中长
剑也掷上了天空,双剑在空中相交,当的一声响,蓝秦那柄
剑竟在空中断成两截。
她这震剑断刃的手法全是一股巧劲,否则双剑在空中均
无着力之处,如何能将纯钢长剑震断?她使此手法,意在哗
众取宠,便如变戏法一般,料想旁人非喝彩不可,这彩声一
作,蓝秦心中恼怒,再斗便易胜过他了。
果然旁观众人齐声喝彩。蓝秦一呆之下,脸色大变。袁
紫衣接住空中落下的长剑,分心刺到,叫道:“曹国舅拍板!”

蓝秦提剑挡格,当的一响,长剑又自断为两截。
这一下仍是袁紫衣取巧,她出招虽是八仙剑法,但双剑
相交之际,剑身微微一抖,已然变招。蓝秦一剑落空,被她
蓦地里凌空拍击,殊无半点力道相抗,待得运劲,剑身早断,
拆穿了说,不过是他横着剑身,任由对方斩断而已。只是袁
紫衣心念如闪电,出招似奔雷,一计甫过,二计又生,实是
叫他防不胜防。
旁观众人见那美貌少女连断两剑,又是轰雷似的一声大
彩。
蓝秦心下琢磨:“这女子虽未能以八仙剑法胜我,但她武
功甚博,诡异百端,我再跟她动手也是枉然。”眼见她洋洋自
得,翻身上了马背,便拱手道:“佩服,佩服!”弯腰拾起三
截断剑,说道:“在下这便还乡,终身不提剑字。只是旁人问
起,在下输在哪一派哪一位英雄豪杰剑底,却叫在下如何回
答?”
袁紫衣道:“我姓袁名紫衣,至于家师的名讳吗?……”
纵马走到蓝秦耳旁,凑近身去,在他耳边轻说了几个字。
蓝秦一听之下,脸色又变,脸上沮丧恼恨之色立消,变
为惶恐恭顺,说道:“早知如此,小人如何敢与姑娘动手?姑
娘见到尊师之时,便说梧州蓝某向他老人家请安。”说着牵马
倒退三步,候在道旁。
袁紫衣在白马鞍上轻轻一拍,笑道:“得罪了!”回头向
胡斐嫣然一笑,一提马缰。那白马并未起步,突然跃起,在
空中越过了十余辆盐车,向北疾驰,片刻间已不见了影踪。
大道上数十对眼睛一齐望着她的背影。一人一马早已不

见,众人仍是呆呆地遥望。
袁紫衣一日之间连败南方两大武学宗派的高手,这份得
意之情,实是难以言宣,但见道旁树木不绝从身边飞快倒退,
情不自禁,纵声唱起歌来。
只唱得两句,突觉背上热烘烘的有些异状,忙伸手去摸,
只听轰的一声,身上登时着火。这一来如何不惊?一招“乳
燕投林”,从马背飞身跃起,跳入了道旁的河中,背上火焰方
始熄灭。她急从河中爬起,一摸背心,衣衫上已烧了一个大
洞,虽未着肉,但里衣也已烧焦。
她气恼异常,低声骂道:“小贼胡斐,定是你又使鬼计。”
当下从衣囊中取出一件外衫,待要更换,一瞥间只见白马左
臀上又黑又肿,两只大蝎子爬着正自吮血。袁紫衣大吃一惊,
用马鞭将蝎子挑下,拾起一块石头砸得稀烂。这两只大蝎毒
性厉害,马臀上黑肿之处不住地慢慢扩展。白马虽然神骏,这
时也已抵受不住痛楚,纵声哀鸣,前腿一跪,卧倒在地。
袁紫衣徬徨无计,口中只骂:“小贼胡斐,胡斐小贼!”顾
不得更换身上湿衣,伸手想去替白马挤出毒液。白马怕痛,只
是闪避。正狼狈间,忽听南方马蹿声响,三乘马快步奔来,当
先一人正是胡斐。
银光一闪,袁紫衣软鞭在手,飞身迎上,挥鞭向胡斐夹
头夹脑劈去,骂道:“小贼,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胡斐举起单刀,当的一下将她软鞭格开,笑道:“我怎地
暗箭伤人了?”
袁紫衣只觉手臂微微酸麻,心想这个贼武功果然不弱,倒

也不可轻敌,骂道:“你用毒物伤我坐骑,这不是下三烂的卑
鄙行径吗?”胡斐笑道:“姑娘骂得很是,可怎知是我胡斐下
的手?”
袁紫衣一怔,只见他身后两匹马上,坐的是那两个本来
伴着蓝秦的侍卫。两人垂头丧气,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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