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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飞狐外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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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跃下马来,推开庙门,顾不得细看,先将白马拉了
进去。这时空中焦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连晃,袁紫衣虽然
武艺高强,禁不住脸上露出(炫)畏(书)惧(网)之色。
胡斐到后殿去瞧了一下,庙中人影也无,回到前殿,说
道:“还是后殿干净些。”找了些稻草,打扫出半边地方,道:
“这雨下不长,待会雨收了,今天准能赶到长沙。”
袁紫衣“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两人本来一直说说笑
笑,但自同骑共驰一阵之后,袁紫衣心中微感异样,瞧着胡
斐,不自禁地有些腼腆,有些尴尬。
两人并肩坐着,突然间同时转过头来,目光相触,微微
一笑,各自把头转了开去。
隔了一会,胡斐问道:“赵三哥身子安好吧?”袁紫衣道:
“好啊!他会有什么不好?”胡斐道:“他在哪里?我想念他得
紧,真想见见他。”袁紫衣道:“那你到回疆去啊。只要你不
死,他不死,准能见着。”
胡斐一笑,道:“你是刚从回疆来吧?”袁紫衣回眸微笑,
道:“是啊。你瞧我这副模样像不像?”胡斐摇头道:“我不知
道。我先前只道回疆是沙漠荒芜之地,哪知竟有姑娘这般美

女。”袁紫衣脸上一红,“呸”了一声,道:“你瞎说什么?”
胡斐一言既出,心中微觉后悔,暗想孤男寡女在这枯庙
之中,说话可千万轻浮不得,于是岔开话题,问道:“福大帅
开这个天下掌门人大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姑娘能见告么?”
袁紫衣听他语气突转端庄,不禁向他望了一眼,说道:“他王
公贵人,吃饱了饭没事干,找些武林好手消遣消遣,还不跟
斗鸡斗蟋蟀一般。只可叹天下无数武学高手,受了他的愚弄,
竟不自知。”
胡斐一拍大腿,大声道:“姑娘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此高
见,令我好生佩服。原来姑娘一路抢那掌门人之位,是给这
个福大帅捣乱来着。”袁紫衣笑道:“不如咱二人齐心合力,把
天下掌门人之位先抢他一半。这么一来,福大帅那大会便七
零八落,不成气候。咱们再到会上给他一闹,叫他从此不敢
小觑天下武学之士。”胡斐连连鼓掌,说道:“好,就这么办。
姑娘领头,我跟着你出点微力。”袁紫衣道:“你武功远胜于
我,何必客气。”
两人说得高兴,却见大雨始终不止,反而越下越大,庙
后是一条山涧,山水冲将下来,轰轰隆隆,竟似潮水一般。那
古庙年久破败,到处漏水。胡斐与袁紫衣缩在屋角之中,眼
见天色渐黑,乌云竟要似压到头顶一般,看来已是无法上路。
胡斐到灶间找了些柴枝,在地下点燃了作灯,笑道:“大雨不
止,咱们只好挨一晚饿了。”
火光映在袁紫衣脸上,红红的愈增娇艳。她自回疆万里
东来,在荒山野地歇宿视作寻常,但是孤身与一个青年男子
共处古庙,却是从所未有的经历,心头不禁有一股说不出的

滋味。
胡斐找些稻草,在神坛上铺好,又在远离神坛的地下堆
了些稻草,笑道:“吕洞宾睡天上,落水狗睡地下。”说着在
地下稻草堆里一躺,翻身向壁,闭上了眼睛。袁紫衣暗暗点
头,心想他果然是个守礼君子,笑道:“落水狗,明天见。”跃
上了神坛。
她睡下后心神不定,耳听着急雨打在屋瓦之上,哗啦啦
的乱响,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蒙胧睡去。
睡到半夜,隐隐听得有马蹄之声,渐渐奔近,袁紫衣翻
身坐起,胡斐也已听到,低声道:“吕洞宾,有人来啦。”
只听马蹄声越奔越近,还夹杂着车轮之声,胡斐心想:
“这场大雨自下午落起,中间一直不停,怎地有人冒着大雨,
连夜赶路?”只听得车马到了庙外,一齐停歇。袁紫衣道:
“他们要进庙来!”从神坛跃下,坐在胡斐身边。
果然庙门呀的一声推开了,车马都牵到了前殿廊下。跟
着两名车夫手持火把,走到后殿,见到胡袁二人,道:“这儿
有人,我们在前殿歇。”当即回了出去。只听得前殿人声嘈杂,
约有二十来人。有的劈柴生火,有的洗米煮饭,说的话大都
是广东口音。乱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
忽听一人说道:“不用铺床,吃过饭后,不管雨大雨小,
还是乘黑赶路。”胡斐听了这口音,心中一愣,这时后殿点的
柴枝尚未熄灭,火光下只见袁紫衣也是微微变色。
又听前殿另一人道:“老爷子也太把细啦,这么大雨
……”这时雨声直响,把他下面的话声淹没了。先前说话的

那人却是中气充沛,语音洪亮,声音隔着院子,在大雨中仍
是清清楚楚地传来:“黑夜之中又有大雨,正好赶路。莫要贪
得一时安逸,却把全家性命送了,此处离大路不远,别鬼使
神差地撞在小贼手里。”
听到此处,胡斐再无怀疑,心下大喜,暗道:“当真是鬼
使神差,撞在我手里。”低声道:“吕洞宾,外边又是一位掌
门人到了,这次就让我来抢。”袁紫衣“嗯”了一声,却不说
话。胡斐见她并无喜容,心中微感奇怪,于是紧了紧腰带,将
单刀插在腰带里,大踏步走向前殿。
只见东厢边七八个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坐
在地下,比旁人高出了半个头,身子向外。胡斐一见他的侧
影,认得他正是佛山镇的大恶霸凤天南。只见他将那条黄金
棍倚在身上,抬眼望天,呆呆出神,不知是在怀念佛山镇那
一份偌大的家业,还是在筹划对付敌人、重振雄风的方策?胡
斐从神龛后的暗影中出来,前殿诸人全没在意。
西边殿上生着好大一堆柴火,火上吊着一口大铁锅,正
在煮饭。胡斐走上前去,飞起一腿,呛啷啷一声响亮,将那
口铁锅踢得飞入院中,白米撒了一地。
众人一惊,一齐转头。凤天南、凤一鸣父子等认得他的,
无不变色。空手的人忙抢着去抄兵刃。
胡斐见了凤天南那张白白胖胖的脸膛,想起北帝庙中锺
阿四全家惨死的情状,气极反笑,说道:“凤老爷,这里是湘
妃庙,风雅得行啊。”
凤天南杀了锺阿四一家三口,立即毁家出走,一路上昼
宿夜行,尽拣偏僻小道行走。他做事也真干净利落,胡斐虽

然机灵,毕竟江湖上阅历甚浅,没能查出丝毫痕迹。这日若
非遭遇大雨,阴差阳错,决不会在这古庙中相逢。
凤天南眼见对头突然出现,不由得心中一寒,暗道:“看
来这湘妃庙是凤某归天之处了。”但脸上仍是十分镇定,缓缓
站起身来,向儿子招了招手,叫他走近身去,有话吩咐。
胡斐横刀堵住庙门,笑道:“凤老爷,也不用嘱咐什么。
你杀锺阿四一家,我便杀你凤老爷一家。咱们一刀一个,决
不含糊。你凤老爷与众不同,留在最后,免得你放心不下,还
怕世上有你家人剩着。”
凤天南背脊上一凉,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做事也居然
如此辣手,将黄金棍一摆,说道:“好汉一人做事一身当,多
说废话干么?你要凤某的性命,拿去便是。”说着抢上一步,
呼的一声,一招“搂头盖顶”,便往胡斐脑门击下,左手却向
后急挥,示意儿子快走。
凤一鸣知道父亲决不是敌人对手,危急之际哪肯自己逃
命?大声叫道:“大伙儿齐上!”只盼倚多为胜,说着挺起单
刀,纵到了胡斐左侧。随着凤天南出亡的家人亲信、弟子门
人,一共有十六七人,其中大半均会武艺,听得凤一鸣呼叫,
有八九人手执兵刃,围将上来。
凤天南眉头一皱,心想:“咳!当真是不识好歹。若是人
多便能打胜,我佛山镇上人还不够多?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背
井离乡,逃亡在外?”但事到临头,也已别无他法,只有决一
死战。他心中存了拚个同归于尽的念头,出手反而冷静,一
棍击出,不等招术用老,金棍斜掠,拉回横扫。
胡斐心想此人罪大恶极,如果一刀送了他性命,刑罚远

不足以抵偿过恶,眼见金棍扫到,单刀往上一抛,伸手便去
硬抓棍尾,竟是一出手便是将敌人视若无物,凤天南暗想我
一生闯荡江湖,还没给人如此轻视过,不由得怒火直冲胸臆,
但佛山镇上一番交手,知对方武功实非己所能敌,手上丝毫
不敢大意,急速收棍,退后一步。只听得头顶秃的一响,众
人虽然大敌当前,还是忍不住抬头一看,原来胡斐那柄单刀
抛掷上去,斩住了屋梁,留在梁上不再掉下。
胡斐纵声长笑,突然插入人群之中,双手忽起忽落,将
凤天南八九名门人弟子尽数点中了穴道,或手臂斜振,或提
足横扫,一一甩在两旁。霎时之间,大殿中心空空荡荡,只
剩下凤氏父子与胡斐三人。
凤天南一咬牙,低声喝道:“鸣儿你还不走,真要凤家绝
子绝孙么?”凤一鸣兀自迟疑,提着单刀,不知该当上前夹击,
还是夺路逃生?
胡斐身形一晃,已抢到了凤一鸣背后,凤天南一声大喝,
金棍挥出,上前截拦。胡斐头一低,从凤一鸣腋下钻了过去,
轻轻一掌,在他肩头一推,凤一鸣站立不稳,身子后仰,便
向棍上撞去。凤天南大惊,急收金棍,总算他在这棍上下了
数十年苦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收回,才没将儿子打得
脑浆迸裂。
胡斐一招得手,心想用这法子斗他,倒也绝妙,不待凤
一鸣站稳,右手抓住了他后颈,提起左掌,便往他脑门拍落。
凤天南想起他在北帝庙中击断石龟头颈的掌力,这一掌落在
儿子脑门之上,怎能还有命在?急忙金棍递出,猛点胡斐左
腰,迫使他回掌自救。

胡斐左掌举在半空,稍一停留,待金棍将到腰间,右手
抓着凤一鸣脑袋,猛地往棍头急送。凤天南立即变招,改为
“挑袍撩衣”,自下向上抄起,攻敌下盘。胡斐叫道:“好!”左
掌在凤一鸣背上一推,用他身子去抵挡棍招。
如此数招一过,凤一鸣变成了胡斐手中的一件兵器。胡
斐不是拿他脑袋去和金棍碰撞,便是用他四肢来格架金棍。凤
天南出手稍慢,欲待罢斗,胡斐便举起手掌,作势欲击凤一
鸣要害,叫他不得不救,但一救之下,总是处处危机,没一
招不是令他险些亲手击毙了儿子。又斗数招,凤天南心力交
瘁,突然向后退开三步,将金棍往地下一掷,当的一声巨响,
地下青砖碎了数块,惨然不语。
胡斐厉声喝道:“凤天南,你便有爱子之心,人家儿子却
又怎地?”
凤天南微微一怔,随即强悍之气又盛,大声说道:“凤某
横行岭南,做到五虎派掌门,生平杀人无算。我这儿子手下
也杀过三四十条人命,今日死在你手里,又算得了什么?你
还不动手,摽里摽唆的干么?”胡斐喝道:“那你自己了断便
是,不用小爷多费手脚。”凤天南拾起金棍,哈哈一笑,回转
棍端,便往自己头顶砸去。
突然间银光闪动,一条极长的软鞭自胡斐背后飞出,卷
住金棍,往外一夺。凤天南膂力甚强,硬功了得,这一夺金
棍竟没脱手,但回转之势,却也止了。这挥鞭夺棍的正是袁
紫衣,她手上用力,向里一拉,凤天南金棍仍是凝住不动,她
却已借势跃了出来。

袁紫衣笑道:“胡大哥,咱们只夺掌门之位,可不能杀伤
人命。”胡斐咬牙切齿地道:“袁姑娘你不知道,这人罪恶滔
天,非一般掌门人可比。”袁紫衣摇头道:“我抢夺掌门,师
父知道了不过一笑。若是伤了人命,他老人家可是要大大怪
罪。”胡斐道:“这人是我杀的,跟姑娘毫无干系。”袁紫衣答
道:“不对,不对!抢夺掌门之事,因我而起。这人是五虎派
掌门,怎能说跟我没有干系?”胡斐急道:“我从广东直追到
湖南,便是追赶这恶贼。他是掌门人也好,不是掌门人也好,
今日非杀了他不可。”
袁紫衣正色道:“胡大哥,我跟你说正经话,你好好听着
了。”胡斐点了点头。袁紫衣道:“你不知我师父是谁,是不
是?”胡斐道:“我不知道。姑娘这般好身手,尊师定是一位
名震江湖的大侠,请问他老人家大名怎生称呼。”
袁紫衣道:“我师父的名字,日后你必知道。现下我只跟
你说,我离回疆之时,我师父对我说道:‘你去中原,不管怎
么胡闹,我都不管,但只要杀了一个人,我立时取你的小命。’
我师父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没半分含糊。”胡斐道:
“难道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不许杀么?”袁紫衣说道:“是啊!
那时我也这般问我师父。他老人家道:‘坏人本来该杀。但世
情变幻,一人到底是好是坏,你小小年纪怎能分辨清楚?世
上有笑面老虎,也有虎面菩萨。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杀错一
个人,那便终身遗恨。’”胡斐点头道:“话是不错。但这人亲
口自认杀人无算,他在佛山镇上杀害良善,又是我亲眼见到,
决计错不了。”袁紫衣道:“我是迫于师命,事出无奈。胡大
哥,你瞧在我份上,高抬贵手,就此算了吧!”

胡斐听她言辞恳切,确是真心相求,自与她相识以来,从
未听过她以这般语气说话,不由得心中一动,但随即想起锺
阿四夫妇父子死亡枕藉的惨状,想起北帝神像座前石上小儿
剖腹的血迹,想起佛山街头恶犬扑咬锺小二的狠态,一股热
血涌上心头,大声道:“袁姑娘,这儿的事你只当没碰上,请
你先行一步,咱们到长沙再见。”
袁紫衣脸色一沉,愠道:“我生平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求
过别人,你却定是不依。这人与你又无深仇大怨,你也不过
是为了旁人之事,路见不平而已。他毁家逃亡,昼宿夜行,也
算是怕得你厉害了。胡大哥,为人不可赶尽杀绝,须留三分
余地。”胡斐朗声说道:“袁姑娘,这人我是非杀不可。我先
跟你赔个不是,日后尊师若是怪责,我甘愿独自领罪。”说着
一揖到地。
只听得刷的一响,袁紫衣银鞭挥起,卷住了屋梁上胡斐
那柄单刀,一扯落下,轻轻一送,卷到了他面前,说道:“接
着!”胡斐伸手抓住刀柄,只听她道:“胡大哥,你先打败我,
再杀他全家,那时师父便怪我不得。”胡斐怒道:“你一意从
中阻拦,定有别情。尊师是堂堂大侠,前辈高人,难道就不
讲情理?”
袁紫衣轻叹一声,柔声道:“胡大哥,你当真不给我一点
儿面子么?”火光映照之下,娇脸如花,低语央求,胡斐不由
得心肠一软,但越是见她如此恳切相求,越是想到其中必有
诈谋,心道:“胡斐啊胡斐,你若惑于美色,不顾大义,枉为
英雄好汉。你爹爹胡一刀一世豪杰,岂能有你这等不肖子孙?”
眼见若不动武,已难以诛奸杀恶,叫道:“如此便得罪了。”单

刀一起,一招“大三拍”,刀光闪闪,已将袁紫衣上盘罩住,
左手扬处,一锭纹银往凤天南心口打去。
袁紫衣见他痴痴望着自己,似乎已答应自己要求,心中
正自喜欢,哪知道他竟会突然出手,两人相距不远,这一招
“大三拍”来得猛恶,银丝鞭又长又软,本已不易抵挡,而他
左手又发暗器,但听风声劲急,显是这暗器出手极是沉重,只
怕凤天南未必挡得住。袁紫衣心念一闪:“他不会伤我!”长
鞭甩出,急追上去,当的一声,将那锭纹银打落,对胡斐的
刀招竟是不封不架。
原来胡斐知她武功决不在己之下,只要一动上手,便非
片时可决,凤天南父子不免逃走,是以突然发难,但身边暗
器只有钱镖,便是打中也不能致命,于是将一锭五两重的纹
银发了出去,这一下手劲既重,去势又怪,眼见定可成功,岂
料袁紫衣竟然冒险不护自身,反而去相救旁人,他刀锋离她
头顶不及数寸,凝臂停住,喝道:“这为什么?”袁紫衣道:
“迫不得已!”身形蓦地向后纵开丈余,银鞭回甩,叫道:“看
招吧!”
胡斐举刀一挡,待要俟机再向凤天南袭击,但袁紫衣的
银丝软鞭一展开,招招杀着,竟是不容他有丝毫缓手之机,只
得全神贯注,见招拆招。大殿上只见软鞭化成一个银光大圈,
单刀舞成一个银光小圈,两个银圈盘旋冲击,腾挪闪跃,偶
然发出几下刀鞭撞击之声。
斗到分际,袁紫衣软鞭横甩,将神坛上点着的蜡烛击落
地下,胡斐心念一动:“她要打灭烛火,好让那姓凤的逃走。”
可是虽知她的用意,一时却无应付之策,只有展开祖传胡家

刀法中精妙之招,着着进攻。袁紫衣叫道:“好刀法!”鞭身
横过,架开了一刀,鞭头已卷住了西殿地下点燃着的一根柴
火,向他掷去。
煮饭的铁锅虽被胡斐踢翻,烧得正旺的二三十根柴火却
兀自未熄。胡斐见她长鞭卷起柴火掷来,不敢用力去砸,只
怕火星溅开,伤了头脸,于是跃开闪避,这一闪一避,便不
能再向前进击。袁紫衣缓出手来,将火堆中燃着的柴火随卷
随掷,一根甫出,二根继至,一时之间,黑暗中闪过一道道
火光。
胡斐见柴火不断掷来,又多又快,只得展开轻功,在殿
中四下游走。眼见凤天南的家人、子弟、车夫仆从一个个溜
向后殿,点中了穴道的也给人抱走,凤天南父子却目露凶光,
站在一旁。他生怕凤天南乘机夺路脱逃,刀光霍霍,身子竟
是不离庙门。
斗了一会,空中飞舞的柴火渐少,掉在地下的也渐次熄
灭。
袁紫衣笑道:“胡大哥,今日难得有兴,咱们便分个强弱
如何?”说着软鞭挥动,甫点胡斐前胸,随即转而打向右胁。
胡斐举刀架开了前一招,第二招来得怪异,急忙在地下一个
打滚,这才避开。
袁紫衣笑道:“不用忙,我不会伤你。”这句话触动了胡
斐的傲气,心想:“难道我便真的输于你了?”催动刀法,步
步进逼。此时大殿正中只余一段柴火,兀自燃烧,只听袁紫
衣道:“我这路鞭法招数奇将,你可要小心了!”突然风雷之
声大作,轰轰隆隆,不知她软鞭之中,如何竟能发出如此怪

声。胡斐叫了声:“好!”先自守紧门户,要瞧明白她鞭法的
要旨,再谋进击,忽听得必卜一声,殿中的一段柴火爆裂开
来,火花四溅,霎时之间,火花隐灭,殿中黑漆一团。
这时雨下得更加大了,打在屋瓦之上,刷刷作声,袁紫
衣的鞭声夹在其间,更是隆隆震耳。胡斐虽然大胆,当此情
景,心中也不禁栗栗自危,猛地里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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