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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溶月与祝融-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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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暗,夜禁的闭门鼓从四处响起,幽长沉闷的咚咚回音在空荡荡的街上,有种特别令人沉默的落寂;身下的黄骢骠百无聊赖地用前踢挖着地面,喷出浓热的鼻息,有青草的味道。看着前面、终是没有拐上西街去的车马;陈子善目光渐黯,收住犹豫,紧拉缰绳、咬牙跟上前去。
  
  很快,李嬷嬷就把驸马爷跟了上来的消息禀了坐在宽大车厢里养神的长公主。如李嬷嬷所猜一样,长公主听完脸色更加不展。
  李嬷嬷一时忧起,却又不知如何劝慰。车轱辘碾压过青砖地面,在空幽幽的街道拖出吱吱呀呀的一串长响,像是被风吹开的拉弦琴音,有种变调后的空怆和苍劲;这样单调却也富有节律的频率到是慢慢抚下、车厢里主仆两人各怀心事的情绪。
  
  一刻钟后,俯至车停。
  李嬷嬷像是迷糊着了似的倏地从青花厚毡垫上爬起,欲备打帘伺候公主下车。
  长公主却突然出声命令她:“你去告诉驸马,让他自回侯府。”
  淡淡的声音此刻听在李嬷嬷耳中,顿时就生出尖刺。李嬷嬷心里发急,如此,驸马爷不又得拂袖怒去?
  但纵使李嬷嬷知道公主一向待她体己,但在驸马的态度上,她也万不敢有置喙公主的胆子。
  
  说是迟,那是快;李嬷嬷一轮煎熬翻滚,长公主已就着外面宫侍扶她的手臂,踩了桃木马凳离去。李嬷嬷赶紧跟着也跳下车,就往后面急去;刚跑了截路,迎面就见下马朝自己行来的驸马爷。李嬷嬷眼皮骤跳,忙上前行礼,硬着头皮,跟他说了公主的意思。
  
  陈子善听罢,却是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出现李嬷嬷揪心的勃然怒气。
  他只淡然朝前望去,盯着仆从簇拥中、一点打眼的殷红色看了片息;却是闷头不语,继而转身上马离驰而去。
  听到马嘶人行的回声,李嬷嬷这才抬头顺声望去;就见一小股扬起的尘土,很快落下、归于沉静。
  
  ***……***……***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欧洲的四轮马车的雅贵,闻名全球,也曾坐过,确实很烈烈。
殊不知四轮马车在中国更是历史悠久。抛开从春秋到明代《天工开物》之类的文字记载,
著名的《清明上河图》上面就有四轮马车的视觉明证。
碧水一句,我们的祖先,好光辉~
PS
这章在外面写,短得离谱。
回家再补一章。




☆、第69章 寤寐

  
  陈子善一路纵马,负责巡夜的兵马司官吏认得驸马,自是一道畅通。
  下马进俯,他就直奔父母房中。得到通传的武毅侯,示意妻子先行回避。王夫人纵心有不愿,但也不能拂逆丈夫,磨蹭着避去里面净房。
  
  陈子善由母亲的丫鬟丽珠引领入内,却只见靠着绛紫迎枕卧坐炕上的父亲一人在房。看不到一向维护自己的母亲在场,想到即将要说的消息,陈子善就有些腿软。他忙上前给父亲行礼,蹑窣着迟迟不敢坐下,而是犹豫着立在地上。
  武毅侯见他缩手缩脚,心里已猜出他在公主那里又吃了冷羹。自从妻子告诉她公主心有另挂,他便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多了怜惜,再不好如前那样一味惩怪于他。
  
  “你坐,我们父子说说话。”武毅侯抬手指指自己炕前的云头纹五开光坐墩。
  陈子善听到父亲对自己突然和颜悦色起来,不仅没有按下悬起的心,反而更起惴惴。但见父亲眉头渐冷,他也不敢再多踌躇,目含缩怯地半坐雕着如意的黄梨木坐墩。
  “可是没有接回公主?”
  怕什么来什么,陈子善心里发紧,垂目低答:“是。”
  
  “子善,圣人言三十而立。而今你已而立之年,而为父也已岁行暮矣。” 
  武毅侯虽所料不虞,但仍忍不住喟然而叹:“我只得你一个独子,这些年你母亲对你多有宠护,却养得你性子越发乖张,偏遇事却懦弱。”
  武毅侯声音渐急,见儿子面色羞赧。他略作停顿,舒口气缓声道:“过去的,再说无益。为父已是知天命的垂暮,而今圣上虽然年轻,但比先帝那更是……”
  
  话行此处,突然顿住,武毅侯觑眼渐起惶恐的儿子,欲言又止道:“你知不知道皇上执意西行的目的所在?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何纵意吴王在京里指手画脚?你又知不知道皇上回京后第一个拿下的会是那些阀门大族、那些朝中臣子?”
  
  自己早就不理这些,再说刚从南方归来,如何知道这些?可父亲突然说起这些,自不是无事闲扯,必是别有深意。
  陈子善再安坐不住,肃正起身,恭谦立在武毅侯跟前。
  武毅侯看得蹙眉:“皇上的雄才大略,为父早跟你说过。这几年战事耗损严重,现在朝政初定,接下来皇上必会励精图治。”
  说到这里,他目光倏地冷凝:“但皇上偏在这样的时候,出其不意的西行;还接回吴王。那吴王之事,你是心知肚明的。莫非你也同外面那些白丁一般见识,觉得这是皇恩浩大?”
  
  陈子善被父亲问的哑口无言,他忙敛眸避开父亲冷箭一样的眼睛。武毅侯见之敛息低叹,招手让他再坐。
  “皇上这是显了性子!”他语气满含唏嘘:“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刚战兢归座的陈子善听出父亲话中之意,忽地又肃身立起。脑子来回想着父亲的话,不过瞬间,手脚已惊起一层冷汗。
  武毅侯见他懂了自己的未尽之意,盯着儿子语重心长:“你尚长公主,那是先帝赐婚,可谓其天作之合。为父已是废人,陈家百年基业,现在只能靠你。你不可再醉生梦死的混沌下去。你与公主的关系,无论如何不能再冷下去。皇上对你早有芥蒂,如果你还如此一意孤行下去;不是为父吓你,不过数年,咋们陈家便会糟了灭顶之灾!”
  
  陈子善猛地瞪大眼睛,惶愕而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
  武毅侯目光端凝而严肃,了无一点欺诳之意。陈子善在这样的审视下,败下阵来、垂头不语。
  
  “子善,你把为父今日之话,铭刻于心!”
  武毅侯握拳轻捶自己胸口;“从此,你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不仅要让世人刮目相看,还要暖了公主的心、剔了皇上心里的那点子心犹介怀。”
  
  说到这里,武毅侯目光深深、盯住儿子:“唯有这样,才能保下你的命;保下我们陈家。而不使祖宗的基业毁于你手。”
  言之凿凿,偏武毅侯说的感慨万千,令人心震不已。
  陈子善早已听得大惊失色,心肺间一时百感交集,猛地跪倒在地,语咽:
  “父亲!”
  
  武毅侯看着儿子肩头耸动,半晌才低声发话:“你下去吧,今晚把为父的话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听到父亲如此释言作罢,各种惊异羞愧齐齐涌至陈子善心口,一时不知作甚想甚?更不知路在何方?
  看父亲偏过头,再不看他,陈子善行动僵硬地起身施礼,面色灰败着酿跄出门,一头扎进黑夜。
  
  一墙之隔,把父子对话听个详尽的王夫人。知儿子离开,她红着眼睛立刻出来,脚步虚晃地走向丈夫。武毅侯见她眼泪扑簌成串,哭得伤心;蹙眉拉她坐在炕边,语气颇为无奈道:
  “夫人这又是何必?该说的我早已说过,夫人要想开才是。”
  
  “侯爷!妾身就是觉得憋屈。”
  王夫人泪眼婆娑,声泪俱下地埋怨:“明明是公主自己德行有亏,皇上却不分青红皂白……”
  
  自古以来,那有妄议君上的道理!
  武毅侯不禁哂然失笑,但也知妻子这是妇人之见的强词夺理,见她凄音蒙蒙,也不忍再叱责于她,便闭口不再作声。
  王夫人深知丈夫性情,知丈夫已起厌烦之心,再不敢肆意哭闹,便忙抹泪敛苦,挤丝讪笑,试探道:“时辰不早了,妾身伺候侯爷歇了吧?”低柔的语气,讨好之意尽显。
  
  武毅侯便顺势承了她情,淡语答道:
  “嗯,歇了吧!”
  看丈夫应了自己,王夫人这才松口气。忙起身叫了丫鬟仆从进来伺候侯爷洗漱更衣,自己也去净房换洗一番。待她出来,鸭卵青帏帐已落下,只有炕头茶几上一只福牛灯烛透过琉璃罩子,氤氲出昏幽的细光。
  
  穿了身福寿绵长暗纹寝衣的王夫人,见丈夫已闭眼躺下;忙吹灯上炕。她刚躺在丈夫身侧,一双手就从被子里探到她的身上。
  王夫人错愕,侯爷这是?
  身上的手热得烫人,王夫人猜测的话脱口而出:“侯爷,妾身叫个丫头来服侍?”
  “都什么时辰了,叫什么丫头!”
  
  武毅侯温声的回应有着王夫人记忆里熟稔的细节流露。她再不犹豫,侧身靠了过去,窸窣脱起了丈夫的衣物。
  幽暗的房间里,触觉和嗅觉格外灵敏。很快,空气里就有喘息的急促。听到丈夫的反应,王夫人的动作就更加殷勤主动起来。
  武毅侯对妻子的服侍很满意,喉咙里索性喊出年轻时的肆意妄为。身上的王夫人听得思绪万千,动作就越发旖旎而温柔。本能的欲望像久候而至的酣雨,淅淅沥沥、盖了个夫妻彼此畅快。
  
  王夫人看丈夫再回雄壮,免不了极力迎合,房间里的欢事直响到后半夜,才落下帷幕。王夫人早已香汗鬓湿,再无力气动身,歪到一旁闭眼昏睡。身旁的武毅侯却在渐明的月光下,似有若无的抚着妻子的手臂,低但清明的开口说话:
  “你明日一早,就和子善去趟公主俯;就说从子善回来至今,我们一家人还没有一起吃过饭。让公主来侯府,我们也好团圆聚聚。顺便告诉公主,上次她送我的酒,我很喜(…提供下载)欢。想请公主再送几坛……”
  
  武毅侯的声音低蒙像是裹了层壳的天气,引得人昏昏欲睡。
  王夫人起先听到公主,还神经发紧。但耐不住丈夫摸娑的节奏实在太利于放松。她念头还未起来,就被娑得四散而去,再后来,她沉入梦境的速度快得令她自己都诧异不小。
  一旁的武毅侯见妻子已睡,长吁口气;在攀升浑圆起来的月光下,也闭眼睡去。
  ※※※※※※※※※※※※※※※
  
  武毅侯和王夫人,这对老夫妻再续房事,自是睡得好极。
  翌日醒来,别说武毅侯神清气爽,让何伯抬着出去,对湖练气吐纳。就是王夫人也是容光焕发,不但新换了件缕金绯红缎窄褃裙,且仔细命过梳妆的丫鬟给她扑了宫粉胭脂。
  
  同在侯府的陈子善却没有父母的好兴致,反之他几乎没睡的脸色却极为暗沉。
  一夜的冥想,没人能了解他的有苦难言。但父亲的话却打中他命脉,即使父亲对陈家前景猜想有危言耸听之嫌。但他也不敢报以侥幸、而如前一般,坐视不理。
  过去纵使他行事乖张、自轻自贱,京城闻名;自己更是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但对诸事的逃避心理确也是毋容置疑。
  
  而今,父亲一席厉语,无疑是断尽后路。前面纵有悬崖戈壁,他也无以逆之。父亲一番良苦用心,意思不过是要他与公主和好,最好公主能有嫡亲子嗣,那样对公主一向赞誉庇护的皇上必然爱屋及乌,对他生出谅解之心。搞不好还会念及公主情面,对他有了提拔之意。那样,陈家自然名副其实,再次晋身大鄢朝世家首位。
  
  但陈子善心明似镜,这番拳拳忠言,怕是翠珠撞壁。因那逆耳之势实在强劲。
  到不是他自己冥顽不灵。而是公主,她一片冰心明明还拴在那人身上;自己与她,本就从未好过。后来更是怨念颇多,更何况还有先太子的误会猜忌。
  
  先太子!
  陈子善脑中快速的滑过一张晏晏明郎的脸,都这么久了,还记忆犹新。
  他心中猛地梗塞一痛,再难在房中呆下去,急步夺门而出。刚行至院落门口,迎面而来的翠红柳绿就扑倒在地;哭嚎怨泣、骤然轰乱陈子善本已疲惫不堪的心神。
  
  “世子爷,求您为我们做主,侯爷要把我们统统撵了出去。世子爷,奴婢不是忤逆侯爷,实在是舍不得世子爷您和小姐啊……”
  为首的张姨娘掩面痛哭,流涕刚起开头,昭然若揭的后续,陈子善已是早谙于胸。
  
  两个陈子善执意从勾栏里纳的妖娆小妾,本就举止轻浮,多月未见世子之面,现在逢此巨变,见他就如见到天神;强力挣脱了来拦她们的嬷嬷,一边一个跑上前去,抱住他的大腿。梨花落雨的美娇弱态于她们,那是手到擒来,唏哩哇啦就是好一阵揉泣。
  
  但奈何此刻的陈子善了无怜香惜玉的闲情逸致。他只觉头大如牛,那些嘤嘤啜泣,哀哀怨语更像是兜头朝己泼了一脸浓墨,湿得发黏,糊得躁起。
  
  陈子善突然有了种想毁掉一起的冲动!
  念起,拳头就已攥住鼓起。但,经历父亲那番恫叱,以往胡作非为的肆意已然失去支撑。陈子善咬牙强忍,才没把身上的脚挥踢出去。忍耐自己后,接踵而来,却是从未有过空凉悲哀,在这一刻,许久未曾光临于他的自嘲清晰露出脸,笑出狰狞的讥讽。
  
  陈子善突然笑起,他那有资格毁灭别人,别物?
  心里刷冷,他最该毁灭的是他自己!
  
  “还不把她们拉下去,都愣着作甚?”
  一道突至的高声喝斥,瞬间惊动在场众人。不仅那些啼哭哀绝的姨娘;就连自作恍思的陈子善也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玄衣劲装的何伯不知何时而来,冷目站在不远处的前方。
  
  何伯追随武毅侯几经战场,深得他的信任。陈子善幼时的拳脚功夫,就曾得他指教。说是为师,也不为过。陈子善看见是他,也不由气短,敛目思索。
  对面的何伯却已小跑过来,礼毕言道:“世子爷,夫人让您去见她……”
  
  ***……***……***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寤寐:醒和睡。
《诗经?周南?关雎》: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PS
讲起睡和醒,有个生活小景和诸位分享:
讲起来,这人算是个邻居。但却不住在隔壁,而在街对面。
先生有跑步的习惯,偶尔我就跟在后面散步,每每过街停在那邻居家门口。
就听到各种摇滚乐能把房顶掀开。
一次两次,后来次次都是如此。
就发生了兴趣,总是磨蹭着想知道,住在里面的是啥人?
结果持续观察数月,一次都没发现其踪。
有次,半夜睡不着,偏头痛发作。
我就自己起来到后院转转。
结果就发现街对面那邻居家灯火通明。
好奇害死猫啊,
凑过去,又是震天的音乐。
这次却是能抒情S的古典乐。
从那后,就上心观察,就发现雷打不动的规律。
昼是摇滚夜是古典。
只是,迄今为止,还未见过里面住的是人还是鬼。
汗!
有些邻居有意思,回头慢慢分享,
主要也是我有时候太无聊~
水啊水啊
另PS
累累,睡醒了捉虫~




☆、第70章 求之

  
  王夫人看着面前的儿子,心情复杂。
  但她明白孰轻孰重,侯爷不会给她再三体谅。她深知,自己不能把这事再给办砸。到时候公主请不来是小事,惹了侯爷对自己不满,才是大事。
  如此一番思量,起先的那点动摇已是荡然无存。一贯对儿子温情的声音便尤为严肃起来:
  “你这就和为娘去公主俯,你父亲已发话,无论如何要求得公主回来。从此以后你要按下性子好好和公主过日子。那些性命攸关的大道理,你父亲昨日都跟你讲了,为娘再不累述。”
  
  王夫人看着儿子垂头不语,目光忍不住软下来:“大事娘帮不了你,只这小事,娘还能为你做主。那些姬妾,既然你父亲都说了,就断然没有留着的道理。娘的意思,生过子嗣的,就都放到城外田庄。那些没生过子嗣、自己愿意也同去的,自然甚好。若是那情浅意肤不愿受冷寂日子的,我们陈家不是那寒门小户;施了银钱,放出去也罢。反正既能如此,那性情可见一斑,定不是什么高淑之人,何必留着碍眼?”
  
  坐在镂花圆椅上的陈子善始终安静听着,聊无生息。
  王夫人不免看得郁怏,对儿子的心疼之意又渐复苏,声音缓温,语气却暗沉:“子善,你就忍了吧。你父亲他也苦;你不知道,皇上把巨厥剑给你父亲退了回来……”
  
  陈子善震惊,猛地抬头望着母亲,王夫人被他惊异不定的目光看得生生顿住了话,点头叹道:
  “是真的!要非如此,你父亲怎么能痛定思痛?要非如此,为娘怎么忍心你低声下气去求公主?”王夫人说到伤心处,不禁声音越渐低弱。
  
  见母亲如此模样,陈子善如何坐得住?
  他忙起身,犹豫再三,才低道:
  “母亲放心,儿子这回知轻重。”
  虽是表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但声音清浅,明显的底气不足。
  
  然听在王夫人的耳中,却是觉得儿子格外忍辱负重。她心里喟叹连连,之前对长公主的恨怨却再不好任其发展;真正是左右不得、前后不得。心里那股憋屈的难受却成了郁结在心。
  
  母子两个相对无言,王夫人顾及精心画好的妆容,并没让眼泪淌下来。只装着满腔的忿然和难过无处可去;最后只得暂时撇开,回归正题:“你这脸色不好,先回去换件衣裳。等下,我们就去公主府。”
  陈子善只觉自己俨如行尸走肉,什么都不能再想、更想不出个愿意与否。只木然点头,扭头离去。
  
  王夫人却独自静坐片刻,才叫过心腹的几个婆子仆从,低低吩咐一通遣送儿子姬妾的事项。她在内宅精明强干,令行禁止;这事自然是做的悄然迅捷、掩人耳目。
  借此时机,王夫人把府上年岁渐长,容貌俏丽的丫鬟统统摘出外放。其中就有正院伺候的大丫鬟翠珠,原本王夫人是有意留她给儿子。
  
  但现今形势所逼,既然做不成儿子的房里人,她更不愿意姿色出众的翠珠给侯爷做通房。对待这种事,王夫人有异常灵敏的直觉。
  当日就让翠珠的父母领了她回去,算是彻底折断了青葱少女翠珠的豪门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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