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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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听不见她说话,亦不再掩饰,起身摸索着走到她身畔,蹲下身子,手抚上她的脸庞,湿意冰凉。
他轻叹口气,用自己的脸贴上那片冰凉,亲了亲她:“乖,就算我不能陪着你看星星,也不用哭啊。”他故意取笑她,心中却衷心道:终有一日,会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他会尝你做的菜,会陪着你看星星,却不会让你流泪。
这日到了近黄昏时,来住店的人陡然间多了起来,雷子里里外外地跑,忙得脚不沾地。展昭与莫研便回了房中,不喜让人打扰,故而也一直没出来。
直到上灯时分,雷子送热水来房中,展昭才奇怪问道:“今儿怎么有那么多人投店,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雷子忙道,“只是看天象,今夜里要起大风,这些人走不了,所以只好全都住下来,等明日沙暴过去再出发。”
“沙暴?”莫研奇道。
“是啊,大漠里要是起大风,就有沙暴,铺天盖地的,可了不得。人和牲畜若是在外头,就得被活埋了。”
莫研骇了一跳,惊道:“活埋?这么厉害。”
展昭点头笑道:“我以前也听人说过,是挺厉害的。”
雷子放下热水,又匆匆出去给别的客人送水。莫研忙碌着替展昭擦身换药,展昭也笑着由她,过了半晌,他突然道:“小七,我想喝点酒,你可愿陪我?”
“酒?”莫研愣了愣,立时反对,“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少喝一点不妨事。”
“不行不行,等你好了再……”莫研说到此处,突然语塞。
展昭装着不在意,笑道:“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你去找雷子拿俩坛子酒来,再弄些你爱吃的菜,不知真的,想到有酒,我的胃口突然有些好起来了。”
莫研只得道:“那好,你等会,我很快就回来。”
不一会功夫,莫研果然弄了酒菜上来,展昭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在桌边坐下,请她给两人都斟上酒,笑道:“你可还记得,在清韵山庄的时候,你一气连喝三杯的事。”
“记得。”在此刻想起,恍若隔世一般,莫研叹口气,“当初,我以为你只把我当妹妹,自然伤心得很。”
展昭想起她那时的模样,心中暖暖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诚恳歉然道:“那时,是我太糊涂了。”
莫研本就心绪烦愁,便也陪着他一饮而尽,又给他挟了菜,再为两人各自斟上酒。两人回忆起以前在京城里的事情,一斟一酌,说说谈谈,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菜肴冰凉,酒坛空空。
几日来皆睡不安稳,亦没有好好休息过,莫研本就不盛酒力,加上此间的酒甚烈,她酒意上涌,口齿已有些含糊,只是为了陪展昭而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展昭仍在侃侃而谈,直至良久听不见莫研的声音,才闭口不语,涩然苦笑,起身摸索着将莫研扶至床上休息。
“我答应过你,不再点你的睡穴。”他轻柔地为她盖上薄被,在心中道,“以后,我都不会再骗你了。”
房内烛火被吹熄。
风渐起,一个人影步履蹒跚地独自走向大漠深处。
第二卷 尾声
尾声“别找了,找不到的。”瞎眼的老太太扶着井栏,双目无神地盯着茫茫黄沙,“在这大漠里,起一阵风,连一炷香的功夫都用不着,人就让沙子埋了。雷子他爹也是进了这片大漠,就再也没回来……”
雷子他娘絮絮叨叨地说着,莫研径自面无表情地往骆驼背上装水囊,进一次大漠,起码要带够三天的水和干粮。这些日子下来,她早已被大漠上的烈日烤得又黑又瘦,只余那双眼睛在消瘦的脸庞,却愈发亮得出奇。
距离展昭离开的日子,已是整整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她进大漠中寻找他,多少次又都是无功而返,她甚至曾经跟着商队在沙漠中来回折返,却依然一无所获。
蔓延千里的大漠,入眼处千篇一律的黄沙,苍凉寂然,莫研从心底里咬着牙淌着血地恨这片黄沙,恨双手不能将这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沙子都搬走,让她挖出底下的那个人来。
“娘,你别说了。”雷子从灶间走出来,手里的油纸包里裹了十几个面饼,一并塞进骆驼上的褡裢,什么也没对莫研说,沉默着又回去了。
他曾经劝过,也发觉了自己根本就劝不住她。
莫研牵着骆驼往外走,眼前苍苍茫茫,除了无边无际的沙子,再看不见其他。
刚走出七八步,忽然有人从骆驼的另一边用力拽住了缰绳,那骆驼甚是高大,莫研一直也看不见那人样貌,只能看见那人一双靴子和衣袍下摆,是袭中原人打扮。
“大哥,是你吗?你回来了是不是?……”莫研身子动也不动,眼睛紧盯着那衣摆,口中喃喃自语。
那衣袍的主人缓缓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她却迟迟不愿抬眼,只低低笑着,含含糊糊道:“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那人长叹口气:“丫头,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莫研恍若未闻,仍然做梦般在咕哝:“你饿不饿,我煮饭给你吃,你想吃什么?”
“丫头!”那人抓住她肩膀,用力晃了晃她,“我不是展昭,你看清楚了!”
莫研终于停了口,慢吞吞地仰头看上来,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过了半晌,扯过骆驼的缰绳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那人赶上来拦在她面前,怒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展大哥。”说这句话时,她口齿很清晰。
“展昭已经死了。”
“没有。”
“他死了。”
“没有。”
“他毒入心脉,无药可救。”
“……不是……”
“丫头,你醒醒!”宁晋忍无可忍地攥着她往回走,大声道,“走,跟我回去。你不能在这鬼地方再呆下去了。”他听说赵渝写给仁宗的信中提及的展昭之事,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大辽,见过赵渝之后得知了展昭毒入心脉无药可救而独自一人远走,而莫研只身去追他。他找了大半个月才听人说似乎在此处见过她,匆匆忙忙赶来,终于见到了莫研。
莫研用力挣脱,淡淡道:“我要去找他。”
“他已经死了,你去哪里找?”看到她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宁晋怒不可抑,“难道你想陪着他一起死不成?”
听到这里,莫研一呆,停住脚步,似乎想起什么——“你若死了,这世上便没有人会像你那般想着我,念着我。”她怔怔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丫头,跟我回去。”宁晋放低声音,极力柔声道。
回去?回什么地方去?莫研茫茫然地想,那里都没有大哥的身影,自己究竟能回到哪里去?
雷子他娘拄着拐杖咚咚咚地从旁边走过,口中絮叨道:“快把她带走吧,她这么日日不歇地找,她男人躺在黄沙底下也不得安生……”
“不得安生”——莫研被这四个字弄得一惊,心头似有千百般情绪涌上来,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大哥,你当真如此不愿见我?我这般找你,你当真会不得安生么?
见她神情凄凉,摇摇欲坠,宁晋急步上前扶住她。立在一旁的吴子楚本想上前帮忙,犹豫了一下,仍退了回去。
莫研挣脱他,用力拉住缰绳站稳身子,倔强地转过身,朝大漠走去。她虽然在迈腿,可脑子里却是乱七八糟地嗡嗡乱响,像是有几千把小锤子在里面不停地敲打,已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微微仰起头,日光直刺下来,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然后迅速地暗了下来。
她似乎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有时轻飘飘仿佛漂浮在空中,有时浑身冰凉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又有时口干舌燥仿佛在大漠之中暴晒……
“爹爹,救我救我……”
儿时的情景犹如最深最黑的梦,在脑中飞旋。
“大哥,你在哪里?”
她在迷雾中行走,却不管她如何大声喊叫,都无法见到那个人。
睁开眼睛时,她觉得自己果然做了一场梦,眼前的人如此熟悉,似乎她从未去过京城,也从未去过辽国。
“二哥哥。”她轻声唤道。
萧辰自桌前转过身来,朝着她躺的方向走过来,手准确地探上她的额头试了试:“烧都退了,你醒了就好。”
似乎是因为听见屋内的声音,有人推门进来,走到莫研旁边,用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柔柔笑道:“你总算是醒了。”
莫研盯着她,迟疑半晌,才道:“白小姐……这么说不是梦……”
白盈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扶起她道:“渴了吧,要不要喝口水?”
“……不是梦……”莫研仍旧在喃喃自语,“白小姐在这里,大哥呢?大哥……”
“展昭死了,是宁王把你送了回来,你已经病了大半个月,一直昏昏沉沉的。”萧辰淡淡道。
大哥真的死了,是真的。她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们才成亲没多久。”她半靠在床上,平平静静地叙述给萧辰听,“可他知道自己会死,又知道我害怕尸首,就一个人走得远远的,不让我找到他。”
说到这里,她居然还微微笑了笑,然后轻叹口气:“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他的。可是,二哥哥,你说,他是不是做得不对?,”
萧辰喉头哽咽了一下,平静道:“是,他不应该这样对你。”
闻言,莫研呆愣了许久,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在萧辰怀中,哭得稀里哗啦。这还是展昭走后,她第一次哭。
萧辰什么都没再说,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立在旁边的白盈玉看着心中难受,轻掩着口,极力抑制住哭声。
哭了许久许久,莫研才慢慢止住了抽泣。
“在家里好好歇着,过些日子,师父也该回来了。”萧辰淡淡道。
莫研摇摇头:“我要去京城,我还想在开封府里当捕快。”
萧辰沉默半晌,没再说什么。
莫研抬头再看白盈玉,这才发现她梳了妇人发髻,再看她瞧萧辰的目光,顿时了然。
“二嫂嫂,你教我梳发髻好不好?”她朝白盈玉微微笑道。
白盈玉羞涩回道:“好,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第三卷!
老习惯,各位朋友出来冒个泡吧,狮子深鞠躬!
阴暗的石室中,仅燃着壁上的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明灭不定地摇晃着。室内物件亦是单调到了极致,仅一床一桌一椅尔尔,皆是石制。
石床靠墙而设,铺着简单的被褥,一个人就半靠在上面,面容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异常的苍白,他的左腿自膝盖以下已全然不见,衣袍下就这么空荡荡地缺了一方。
偏偏他还在微微笑着,风轻云淡,满不在乎。
石桌旁另坐了个人,面上层层白布蒙眼,似乎是个瞎子。这人的表情与断腿人截然相反,郁郁沉沉,甚是凝重。
“你的眼睛再过几日就能恢复,你不用太着急。”断腿人出言安慰,又笑道,“只是好了之后,你便有得忙了,可过不了我这般清闲日子。”
听了他的话,瞎子摇了摇头:“我死不足惜,大哥何必舍命救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险送性命,自断一腿才堪堪救回,还弄得武功全失。”
“就算我不救你,这腿早晚也是废,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有什么要紧的。”断腿人轻轻一笑,语气转沉,“只是那件事还须费些时日,我们还得好好筹划筹划才是。”
“你……现下这般模样,如何在耶律重光身边再呆下去?”
“不是还有你吗?反正我这些年都是易容,你我身高体格都差不多,你比我略瘦些而已,这倒不成问题。我再教你发声的技巧就可以了。”
瞎子愣住许久,才道:“大哥的意思是……”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我没做完的事情,就得劳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担心展昭会不会死,呵呵,狮子就先把楔子贴出来,相信大家看了就明白了。
卷三 第一章
皇佑六年,寒露,开封。
“莫捕头,我家婆娘这几日就快生了,我想……能不能把我的巡班调成白日里,夜里放她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莫研拿着巡班表来回看了几遍,近来她手底下调了好几个专门去查米铺失盗的案子,人手确实有些紧,怕是抽不出人来与他调班。
“行,那你就巡日班吧。”既然无人可用,那么只得她自己来巡夜班了。
“多谢,多谢!”捕快连连作揖,欢喜朝门外而去。
“等一下!”
“还有吩咐?”
“咱们这里人手不够,叫你老婆快点生。”莫研咬牙切齿,交待道。
“……是,是。”
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老婆快点生,他还是连连应了才出门去。
巡捕房内,莫研歪在椅子上,瞅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长叹口气,伸手取了旁边的茶壶倒水喝。茶水刚碰到嘴唇,冰冷一片,竟是连杯热茶都没得喝,她懊烦放下。
正自在炉子上滚了水,马汉顶头进来,蓑衣上挟着一身的雨珠子。
摘下斗笠挂到墙上,他又脱下蓑衣用力抖了抖。莫研远远地闪到炉子后面去,捅捅炉子,口中问道:“那无头尸首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今儿又去了趟城郊,”马汉脱下湿漉漉的靴子,在炉子边一边烘着,一边唉声叹气,“在河边转了一溜够,也没发现什么线索,要是展大哥在的话……”说到此处,他猛然停住口,瞥了眼莫研,见后者正低头揭盖瞅水,神情并无变化,像是根本没留意他所说的话。他才放下心来,又接着道:“对了,你大嫂让你待会过去吃饭,莫忘了。”
“我晚上要替人巡街,怕是吃不成了。”
莫研百般无奈道,拎着铜壶给自己和马汉各倒了杯水,复放回炉子上,手捧着杯子缩回椅子上。
“怎么又要夜巡,我记得你已经连着四五天都是夜班了。”马汉奇道。
“谁说不是呢,”莫研倦倦地打了个哈欠,“现在人手实在不够用,要不你调几个人给我?”
马汉虽然很同情她,不过也无能为力:“我们这里也没多的人。”
“那你替我向大嫂说一声……哦,对……”她弯腰从椅子后面拖出两大条薰鱼,递给马汉,“人家送的,你替我给大嫂带去吧。”
马汉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才意识到不对,左顾右盼想找个地方将鱼藏起来,不安地絮叨道:“你居然还收人东西,这要是让包大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放心吧,我给了银子的。”
莫研不耐地挠挠耳根,起身穿了自己的蓑衣,取下斗笠,径自走入雨中。因为是阴雨天,天色暗得比平日还要早些,酉时才刚过,已是黑沉沉地压了下来。她缓缓地走在街市上,好几家店铺已点了灯,隔着雨雾望去,朦朦胧胧,份外明亮。
眼睛有些酸涩,她深闭了几下,耳边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小七,小七。”
她回过头去,灯火阑珊处,恍恍惚惚仿佛看见一袭红衣温暖如火,那人眉目沉静如水,温温柔柔的笑意在他唇边……明明知道是幻觉,她还是眨也不眨地盯着。
“总算见着你了,你们开封府就忙成这样,”拢着斗篷的宁晋顶着雨珠子走过来,一脸不满,“前几日差人找了你几趟,总说不在,最近有那么多贼要抓吗?”
莫研回过神来,手指了指附近,示意他到店铺的廊下说话。
“我穿着这样,你都能认出来。”她摘下几乎遮住大半个脸的斗笠,抖抖上面的水珠,又随意捋了下鬓角有些散乱的发丝。
宁晋傲然撇撇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看他斗篷也都湿了七八分,莫研轻叹口气,道:“不知宁王殿下有何吩咐?时辰不早了,我马上还得巡街去。”
才初初碰见她,还未说上两句话她就一副要走的模样,宁晋微恼道:“你都是捕头了,怎么还要巡街啊?你手底下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没法子,最近人手不够,米铺失盗,那店老板不依不饶的,只好调了几人替他守着。加上有的差役娘亲生病,老婆临产,哦,还有一个说家中田里淹了水得赶回去帮忙。”莫研仰头望着屋檐下滴滴嗒嗒的雨,随口道。
“那你就一个人把他们的活全顶下来了?”宁晋摇头,不满地盯着她,“丫头,你是不是被那只猫附了身?”
莫研的目光从雨滴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他,眼中不见悲伤,微微笑了笑,好像他说了句很有趣的话。
见状,宁晋狠狠地别开脸,三年了,她还是这样,每日里在开封府忙忙碌碌,似乎是在替展昭做着他未做完的事情。
“殿下,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我家里头丢东西了。”他于前两年在京城内置了府邸,地方虽不算大,但“不知是何物?”
她问这话时,语气神态居然都像极了展昭,宁晋暗自咬牙,不耐地答道:“翡翠雪兔纸镇。”
莫研略想了想,奇道:“这东西我记得好像你两个月就说丢了。”
宁晋语塞片刻,飞快道:“没错,这纸镇本来是一对,两月前丢了一只,现下又丢了另一只,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偷的。”
“这贼还真不嫌麻烦。”莫研低声嘀咕了下,复把斗笠戴上,语气平缓道,“殿下放心,明日我会派人过去。”
“那些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我不要,我要你过来。”宁晋干脆直截了当道,顿了顿又道,“你午后再来就是,上午还可以歇歇。”
莫研微摇摇头,淡然道:“明日我有要紧事,只怕走不开。”这几年来,她便是再傻,也明白宁晋对她的用心,只是……宁晋固然很好很好,可她偏偏不喜欢,自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好歹你还叫我一声殿下,我不管这么多,你若不来,我就找包黑子去,告你开封捕头渎职。”宁晋气结,开始不讲理起来。
莫研默然片刻,抬头道:“殿下,说起来,我毕竟算是个寡妇。”
“寡妇怎么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想惹事。您……明白吗?”
闻言,宁晋狠狠地盯住她:“我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你小七何时变得开始在意这些?”
莫研苦笑不语。她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这不过是她回绝宁晋的借口罢了,她倒希望宁晋能在意名声。
卷三 第二章
吴子楚在街角处远远地候着,方才宁晋连伞都不肯打,拢了斗篷便匆匆赶上前找莫研,他也只是缄默不语,不敢出言相劝,亦不敢近前去。一来,他怕宁晋说话不便,二来,在此事上,饶得知道宁晋极中意莫研,他也终觉得不妥。
幸而他二人只在廊下站了一会,他便看见莫研向宁晋拱手告辞复踏入雨中。宁晋面带恼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