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钉子户-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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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藻急忙拱手,笑道:“国公爷太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李先生,我准备在广宁,义州等地建立教堂。”
“教堂?”
“没错,就是西洋和尚住的地方。”张恪笑道:“没有梧桐树,引不来凤凰。以往我也有这个心思,可是无奈战事频密,只能把精力放在火器上面。如今要全面的发展西学,就少不了传教士,他们只管来,本爵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传教就是了。”
“国公爷,您当真如此想的?”李之藻惊奇地问道。
要知道大明朝的官员,不管是多么开明,对于西洋教士都是敬谢不敏的。更怕洋教大肆传播,会影响到社会安宁。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门打开了,清风进来了,苍蝇蚊子也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要手里握着苍蝇拍,就不怕他们翻天!”
张恪这段话不光说服了李之藻,更是被记录下来,成了著名的三大祖训之一的“开放有理”,流传万世。
李之藻果然是行动派,得到了张恪的许诺,立刻亲自动身,请来了盘桓在京师的汤若望等人,一共三十多位传教士。
就在李之藻动身之前,乔福的密信也到了张恪手里。
“哦,竟然惹到了孔家,有点意思了!”张恪眼珠转了转,突然喊道:“杜擎,给我备船,我要去山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猖狂
张恪要去山东的消息,别人不清楚,可是王化贞和李之藻不能不通知,这两位新旧巡抚全都皱了眉头,一起来找张恪,刚见面,王化贞就单刀直入。
“永贞,我眼下辽党千头万绪,大战虽然过去,可是百姓还在水深火热,移民、修路、练兵、秋收,千头万绪,当家人不在,叫下面人怎么做啊?”
张恪不以为然,笑道:“世伯,有你和李先生在,都比我精通民政,何必让我添乱呢!”
“那怎么行!李中丞刚刚来辽东,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回京城,一大摊子事情,没人管可不成。”
李之藻也频频点头,他说道:“国公,您就是主心骨,离不开啊。”
“哈哈哈,事情虽然千头万绪,是多了一些。可是我信你们的本事。再说了,我去山东,说不定能让朝廷改变心思。”
“什么心思?”王化贞惊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张恪神秘的一笑,说道:“世伯,鞑子损失惨重,肯定不会骚扰,草原有我大哥盯着,也没事情。你们二位只管放开手做就是了,要是实在犹豫不决,就给我送信,反正山东也不算远。”
张恪是铁了心要走一趟,他们也没有办法。
“唉,永贞,你可千万小心,山东不同别的地方,那可是圣人之乡,轻易不要造次!”王化贞仔细叮咛着。
张恪连忙点头,不过他的心里却暗笑:“要不是孔家,我还懒得去山东呢!”
心里话可轻易不能说,张恪将政务交代清楚之后,立刻赶到了锦州,然后乘船渡海,直奔登州。
这一次不是打仗,显得十分轻松。一路上潇潇洒洒,经过三天航行,赶到了登州码头。在港口上早有一大帮人在翘首以盼,见到张恪的船只前来,立刻有人单膝跪地。
“参见国公爷!”
张恪挥挥手,笑道:“本爵是微服前来,就不要多礼了。”
为首的千总叫孙嘉闻,他是孙有光的孙子,从出生那天起,就是世袭百户。后来更是升到了世袭指挥佥事。不过老孙还是很有眼光。靠着祖宗余荫,没有一点真本事,在张恪手下肯定吃不开。
两年前,他把孙子送到了军官培训班,和其他年轻人一起训练,经过一年的磨练,孙嘉闻脱去了纨绔子弟的皮,军中表现相当不错。被调到乔福手下,也从最初的百总升到了千总。算得起一颗新星。
一路上孙嘉闻都在向张恪介绍着衍圣公府的情况,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孔家在曲阜,可是他们的田产却遍布整个山东。除了兖州、济南、青州等地之外,在登州和莱州也有不少。就算孔家人都不清楚他们有多少田地,保守估计,至少有三五十万亩。
最为讽刺的是儒家把商贾当做末业。可是堂堂衍圣公府却不放过赚钱的肥肉。遍布山东的商行,绸缎庄,钱庄票号。车马行,有三分之一是孔家的。
“国公爷,我们刚来的时候,朝廷军饷不足,总镇就派人去采购粮食,孔家的粮贵又掺了沙子,总镇一气之下,直接到乡村购买。结果没有三天,孔家的人就找上门来。=,责怪总镇为什么不采购他们商行的,难道看不起孔家?还说抬高价格,让穷棒子占了便宜,他们都收不上粮食了。”
“胆子够大的!”
张恪只觉得荒谬透顶,从来都是义州兵欺负别人,没想到孔家竟然敢找他们的不舒服,难怪乔福要把矛头指向孔家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简直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当然张恪也不是单纯斗气,而是山东位置太重要了,只要在山东站稳了脚跟,和辽东遥遥相望,就等于是捏住了京城的两扇大门。进攻退守,圆转如意,任凭朝廷谁当政,也别想动义州兵分毫。
要做军阀,就要彻底一点,虽然没有消化完辽东,张恪已经盯上了下一块肥肉!
……
马蹄飞驰,道路两旁都是农田,眼下正是秋收的时候,所有农民都在田地中劳作,争分夺秒,把粮食收割回家,一年的辛苦就看这几天了!
张恪注意着每一个百姓,他们之中多半都衣衫褴褛,满脸的菜色,偶尔露出胸膛,都是嶙峋的骨头,一根根的肋条能清楚地数出来。
很多孩子连鞋子都没有,光着脚在田地来回跑,小心翼翼拾起散落的麦穗,乖巧地放在篮子里。
“民生多艰,山东也不例外啊!”
“国公爷,这还算是好的呢,有收成,上缴了租子,还能留下一口吃的,那些遭灾的县份更倒霉了,树皮草根都吃光了,有人饿昏了头,啃观音土,结果肚子涨得像是蛤蟆,死得惨极了!”
“有灾荒?哪里?”
“还能是哪里,兖州呗!黄河在徐州决口,临近的山东县份都遭了秧,听说光是难民就是几十万!”
“兖州?你们总镇也在吧?”
“嗯,没错。”
张恪眼珠转转,突然猛地抽打战马。
“都加把劲,马上跟我去兖州!”
战马疾驰三天,张恪一行终于临近了兖州府,离着城池还有二十几里,在路上就看到一串串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胳膊上拴着绳子,有人驱赶着他们,皮鞭不时落在身上,打得皮开肉绽。
如此的场景,只有在俘虏鞑子的时候,张恪才见过,他放慢了战马,叫过来一个赶脚的车夫。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都是犯人吗?”
车夫五十上下,饱经风霜,看着张恪年纪轻轻,好像书生一样细皮嫩肉的,顿时就叹口气。
“先生,您还是别问了,少知道,少打听,省得惹麻烦!”
“哈哈哈,我这个人就不怕麻烦,有什么话只管说,没准我还能帮帮他们。”
“哎,这位公子,您这么说了,老汉也就实说了。这些都是孔府的佃户,今年遭了灾,欠了孔府的租子,可是孔家的债岂是能欠的?”
又是孔家啊!
张恪眉头挑了挑,继续问道:“孔家想怎么处理?”
“那法子就多了,逼着还债,有钱的拿钱,没钱的总有房子,有女儿吧,都拿来顶债……”
正说话之间,突然从一串的人当中跑出了一个,后面还有人喊道:“丫头快点跑啊!”
老头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棍棒之中,押解的恶奴冲上来,疯狂地抽打,还有两个恶奴追跑掉的女孩。
跑出差不多二百步,女孩没留神摔在了田埂上。
两个恶奴抓起她的胳膊,提着就向树荫拖去,一边走着,他们还一边大声的狂笑,手不停地卡油。
“大爷就喜欢烈性的小母马,陪着大爷好好乐呵乐呵吧!”
两个家伙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扯开了衣服,露出肮脏的身躯。(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神作
光天化日之下,孔府的家丁竟然对无辜女孩无礼,简直超出了做人的底线。跟随着张恪的士兵不说古道热肠,也是看不得如此行径。
“岂有此理!”
孙嘉闻声色俱厉,请令道:“国公爷,卑职带几个人过去,把这两个混账羔子宰了!”
此时百步之外的树荫下传来了绝望的嘶吼,少女拼命嚎叫,宛如啼血杜鹃。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两个家奴得意地狞笑,丝毫不在意,还有更多的家奴凑了上来,色眯眯的样子,要分一杯羹的架势。
张恪坐在马上,不动声色,向着道路上看了看,只见过往的行人几乎都低着头,快步闪过,连看都不敢看。
那些被绑在一起的百姓更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裤裆里,老老实实跟着向城里走去。任凭女孩被蹂躏,任凭老汉被打得大口喷血,倒毙在地上。
“孔家作威作福太久了,百姓早就麻木了!”
张恪摇了摇头,放在一两年前,他肯定会路见不平,除暴安良。可是身为手握重权的国公,他知道如何才能从根子上救这些百姓。和虾米纠缠没有意思,要玩就玩大的。
更何况他是秘密前来,不想张扬,更不能为了小事,打草惊蛇。
“走,进城!”
张恪心中堵着一口气,战马速度极快,在太阳下山之前就到了兖州府,其余士兵都安置在了军营。孙嘉闻带路,一直来到了城中的总兵衙门。
离着大老远,乔福撒腿跑了过来,单膝跪地,兴奋地说道:“卑职参见国公爷!”
张恪跳下了战马,笑骂道:“都是自己兄弟,下什么跪。快起来。”
乔福爬起来,自然地接过了战马的缰绳,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恪哥,广宁一战打得挺苦吧,听说鞑子有一百多万呢!”
张恪差点摔倒,摇头苦笑道:“你小子好歹也是和鞑子拼过命的,就算皇太极把家里的耗子都带来,能有一百万吗?”
乔福挠挠头,咧嘴笑道:“不是说着威风吗!不少唱快书的先生都这么说,国公爷请来天兵天将。斩杀百万鞑虏兵。我都后悔死了,非要跑到这么个憋屈的地方当什么总兵,还不如在辽东畅快呢!”
两个人说话之间已经进入了府邸,建筑非常考究,青砖围墙,高大结实,朱红的柱子,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庭院之中,花草繁茂。廊檐下还有金鱼池,鲤鱼戏水,老鳖晒背,看得出来。主人家下了不少功夫。
“呵呵,怎么也学会享受了,院子弄得不错?”
“哪啊!”乔福笑道:“这是包士卿的,他借给我的。那小子这两年可赚了不少银子。挥金似土,在江浙闯下了好大的名声,人称包万三。说是比国初的沈万三还有钱。”
张恪微微一笑:“有钱好啊,要是天下人都有钱了,世道就太平了。怕的就是几个人有钱了,别的人都过不下去了。”
两个人迈步进入书房,张恪居中而坐,屋里全都是紫檀的家具,散发着柔和光华,坐在猞猁狲的垫子上,别提多舒服了,一路的疲惫都跑了大半。
“来,先和我说说,和孔家怎么闹起来了?”
谈到了正事,乔福坐直了身体,理了理思路,就说道:“恪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也不想来到就和孔家作对,可是孔家实在是太过分。我身为山东总兵,清查手下有多少军户,有多少屯田总是应该的吧!山东都司下辖九卫十所,在册军户共有五万多户,田产一百万一十万亩,还有匠户一千多,沿海还有灶户,能产食盐。我本来还以为捡了一块大肥肉,高兴好几天,可是一查不得了,军户十不存一,能拉出来的青壮兵丁不到两千。田产更是把各个大户吃干抹净,其中三成多落到孔家手里。”
乔福强忍着怒气说道:“朝廷保家卫国的军队竟然成了孔家的佃户,不光如此,最惨的是匠户,有些做火铳的匠师竟然跑到了孔府,去给衍圣公做金马桶!”
张恪听到这里,眼睛都瞪大了,也亏他们想的出来!说大胆包天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了,简直就是为所欲为,山东一害,大明一害!
“恪哥,还有更气人的,黄河决口,朝廷发下来二十万两救灾的银子。地方官竟然把银子给了衍圣公府,结果孔家把银子发下去了,不过他们却要求百姓归还,还要三分利。还不上银子,就要卖身为奴!您进城的时候想必看到了,那一串串的百姓,就是孔家让地方官吏帮着抓起来的刁民!”
“官逼民反,你说孔家这么折腾,就不怕大明朝都被折腾亡国了?
救灾款吞一点太正常了,竟然拿着去放贷,张恪是彻底麻木了。
“你还真说错了,孔家怕什么,从汉代开始,一直传了一两千年,任凭改朝换代,只要孔圣人的招牌不倒,孔家就是山东的土皇帝,任凭怎么折腾,都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
“哼,圣人后人就可以如此无耻,如此胆大妄为吗!”乔福气得浑身发抖,他早就看透了,要想掌控山东,要想让山东好起来,不把孔家解决了,就什么都别想!
“恪哥,别人怕孔家,难道您也怕他们吗?也想纵容他们?”
“要是那么想,我就不来山东了!”
张恪冷笑道:“证据,现在需要的是证据,你拿到了多少?”
“这个……孔家作恶太多了,抢男霸女、鱼肉乡亲、私吞田产、逃避税赋,还暗害正直官员——简直罄竹难书啊!”
显然乔福的状元还是没白考,一张嘴也是一套套的。
张恪却摇摇头:“不要这些空洞无物的玩意,要打动人心!你要知道,孔家是千年的世家,树大根深,更是天下文人的代表。历来有多少正直官员弹劾孔家,结果不但没有对付得了孔家,还惹了一身麻烦,甚至丢官罢职。”
想对付孔家,必须打掉他们头上的光环。
张恪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摞纸张,送到了乔福面前。
“这是我在船上的时候,写的一出戏……”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有人急匆匆前来报事,包士卿陪着杨廷筠赶了过来。和张恪见面之后,大家一番寒暄,包士卿正好看到了桌上的纸。
“国公爷,这是什么东西,莫不是您的诗文大作?小的可要看看。”
张恪微笑点头,包士卿接在了手里,杨廷筠也忍不住看去,一看不打紧,老头顿时激动地胡须乱颤,一把抢了过来。
“若不是铁石心肠,断然写不出来啊!”看惯了人情的杨廷筠竟然掩面而泣!(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场戏引发的
天气越来越冷,秋收差不多结束了。各地的粮长要组织百姓上缴粮食,大量的人员涌入省城,难得显出了一丝的繁荣。
百姓们摩肩接踵,路边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叫卖声直冲天际,如果不看城墙根儿衣不遮体的难民,竟有一丝盛世的景象。
忽然街道上面来了一驾奇怪的马车,竟然有四个车轮,走起来十分平稳,车上挑着一杆旗杆,上面有条幅:江南名班瑞云免费唱戏三天。
在旗杆下面,有个年轻女子一身戏服,修长的身量不时甩动水袖,在马车上就好像一只蝴蝶,灵动飞扬,楚楚动人。多少人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离开。
道路上不是出现撞击,鼻青脸肿的路人忘了报仇,还傻傻盯着,生怕面前的女人飞走了。
车上的女子灿烂的一笑,霎时间把花都比下去了。一张嘴咿咿呀呀的昆山腔流淌而出,就好像百灵鸟在欢唱。
来往的百姓都忍不住偷眼看去,不约而同暗道:真他娘的俊啊!
……
“看什么看,口水都落地了!”
“哥,你不也看了吗!”
“我,我那是看看能不能比得上你嫂子。”
“那到底能不能比得上?”
“要是他娘的比得上,哥就不看了,真可惜啊,这么快就走远了,再他娘的看不到了。”
两个兄弟在路边嘀咕着,有人就笑道:“两位,想看还不容易,明天去看戏啊!”
“看戏?”年长的眼前一亮,随即摇摇头,“俺们可花不起钱。”
“不要钱的,你们没看到吗,人家为了闯名声。免费唱三天!”路人指着条幅说道。
“那可太好了!”兄弟俩都乐开了花。
……
不知道多少百姓都被吸引,早早来到了城隍庙前面,原来此处已经搭好了高大的戏台,两边用木头拦着,划出了看戏的区域,足以容纳数千人。
百姓们陆续前来,戏台上演的是猴戏,一圈打扮花哨的猴子们来回窜蹦跳跃,在猴王的带领之下,不停翻跟头。来来回回,好生热闹。
他们卖力跳着,很快就把气氛带动起来,宽大的看台已经挤满了人,有南来北往的客商,也有本地百姓,大家都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表演。
人来的差不多了,猴子们下去,正戏终于开始了。这时候有一个五十出头的老者。细眉朗目,胡须很长,面带威严,从对面的茶棚站起身。向着庙前面眺望过去。
“这是演什么戏,弄得这么热闹?”
“不知道,老爷,小的这就去打听去。”
不多时家人跑了回来。气喘吁吁说道:“老爷,人山人海的可热闹了,演的好像叫什么白毛女!”
“什么?”
老者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自言自语说道:“这唱戏的有三列国,东西汉,大隋唐,杨家将,几时有,有这个白毛女?简直闻所未闻,别是白莲教匪搞得蛊惑人心的把戏吧!”
想到这里,老者顿时来了精神,他急忙招呼着家丁,急匆匆挤到了庙门前面的广场,家人帮他占了一个好位置。
此时戏台上一个年轻书生打扮的人和花枝招展的少女正在对唱,声音颇为优美,别看这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足见功底扎实。
老者仔细听着,原来这两个人是同村的,青梅竹马,少年向女孩许诺,只要考中进士,就回来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