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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起解山庄-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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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是“演戏”,照现在的情势看,委实不像,若确然是“演戏”,皇甫秀彦也未免把场面安排得过于逼真了!

庄翼一出门,四名黑衣人马上躬身分向两侧,他日光投注皇甫秀彦,皇甫秀彦却面无表情,好像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认识庄翼一样。

娘的,这真是在“演戏”么?

古瑞奇一张疙瘩满布的丑脸上露着狞笑,他瞪视庄翼,得意洋洋的道:

“十州八府的总提调,也不过如此而已,略施小计,就叫你一塌括子的人马通通落网;庄翼,亏你还是人吃六扇门饭的狗腿子,却幼稚天真得过份了,买通一个人,有这么容易的么?”

庄翼尚不能确定事情的真伪,只好冷着声道:

“我没有买通任何人,在节骨眼上堵住我,是你们碰巧了而已!”

古瑞奇有意无意的斜乜了身傍的皇甫秀彦一眼,杰杰怪笑:

“姓庄的,你以为皇甫秀彦就这么感情丰富、不识利害?你当他外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就一定意志薄弱,欠缺向心之力、而能以虚言误导?你错了,大错特错了,皇甫秀彦的厉害,远远超出你的想像,事实上.这一切计划,都是他所碍定,钓饵抛出,你果然上钓!”

喉节上下移动着,庄翼吃力的道:

“古瑞奇,这是你自己在编故事……”

古瑞奇大声道:

“单靠我,还真编不出这么一个故事来,皇甫秀彦,你亲自告诉他!”

轻咳一声,皇甫秀彦以他一惯平静的腔调开口道:

“这是一场戏,总提调。”

庄翼艰涩的笑笑:

“怎么说?”

皇甫秀彦道:

“不过,演戏的对象和你原先的想法不同,我在和你演戏,而不是与我们的人演戏,你完全相信我,可见我扮演的角色相当成功。”

庄翼的脸色煞白: “你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是你故意设下的计谋?”

皇甫秀彦点头道:

“不错。”

面颊的肌肉微微痉挛,庄翼道:

“所谓对古瑞奇的不满,对我的同情,感念,全是假的?”

皇甫秀彦颜色不敢的道:

“都是假的,包括狙袭你时我所持的态度、阻止古前辈对你下辣手、甚至主动替你接骨治伤等等,这一切的做法,只为了争取你的好感,加强你对我的信任;总提调,说真话,你是一个性情中人,性情中人往往会昧于现实,打基本上排斥阴谋毒计的存在,然而求生求活,进一步求胜于强,没有略谋是难以成功的,人间世的万象,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单纯,你要光看皮相,以为应该顺理成章,说得好听是率直,说得难听点,便近乎天真了!”

庄翼忽然怪异的一笑:

“皇甫兄,你算给我上了一课——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我已落在你们手中,为什么不直接对我报复,反而多此一举,大费周章的利用我再叫我的朋友来?”

皇甫秀彦严肃的道:

“『一真门』永远不会忘记仇恨,总提调,『绮香阁』外,我们的人落得四死一伤,其中一个死者,一个伤者是我们的人,另外,昨天的行动我们也有两人成残,这笔血淋淋的债笔笔皆须追索,你本人固然为罪魁祸首,那些帮凶亦不能放过,我们甘冒大险,诱你引导你的同伙出面,就是为了要一网打尽,彻底斩绝!”

庄翼缓缓的道:

“要这样做,皇甫兄,你们将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皇甫秀彦道:

“我们知道,但我们决定不计后果,必须完成心愿,只可惜,我未能套问出你背后的那个组合是什么组合,否则,我们亦绝不放过!”

庄翼道:

“但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皇甫兄,还有一个问题请教各位这么做,鸥老事先同意么?”

皇甫秀彦沉声道:

“我早说过,大掌门指派我们五佣人随同古前辈行事,人数虽仅五个,但行事法则并无限制,该怎么做,完全由我们协议古前辈决定,事前无须上报。”

庄翼道:

“以我的算法,『一真门』派出的五个人,一死、两残、一在牢,目前大概只剩下皇甫兄在独抗大梁了。”

皇甫秀彦道:

“总提调算得十分正确,现在的确只有我一个人代表『一真门』。”

庄翼日光森冷,声调僵硬:

“那边,有关鸥老所言,以『一真门』派出的五人来决知整个事件,无论后果如何皆不再追究的承诺,是否仍然有效?”

用力点头,皇甫秀彦道:

“当然有效,这是大掌门口谕,嘱转总提调的话,不敢半字有假!”

庄翼一指四周的人马,道:

“这些,都非『一真门』所属?”

皇甫秀彦毫不含糊的道:

“他们大部份是古前辈邀来的帮手,有几位是我的朋友,除我之外,决无本门兄弟在内。”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一条血淋淋的毒计,一个虚情假义的恶毒陷阱,而豁命相搏的场面势不可免,令庄翼遗憾的是,这一次,他竟完全变成了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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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解山庄……第二十一章 斩绝

第二十一章 斩绝

古瑞奇的家伙头一遭亮了出来,那是一根朱红漆棍,核桃般粗细,六尺半长,与众不同的是,棍头对穿打眼,系着四枚黄澄澄的银铃铛,略微摇幌,便响起几声清脆铃声,看来别有作用。

这时,他重重一杵手中红漆棍,大刺刺的道:

“话说明白了,伙计们,可以开宰啦!”

那五个与古瑞奇、皇甫秀彦并出一排的人物中,有位面皮焦黄,狭长脸庞的角色往前踏出一步,冲着庄翼招招手,神情轻蔑的道:

“来来来,姓庄的,我『黄狮』余开泰先来领教你的高招,看看你这个鸟操人不爱的六扇门腿子头到底俱有几许能耐!”

一出口居然就是这么个粗鲁不堪法,庄翼身边的五名面人虽然看不见颜面上的反应,但五对眼睛却光芒如火,庄翼倒沉得住气,平平淡淡的道:

“这原是一场混仗,不是单个比武,姓余的,你想突出你自己那一点?”

那余开泰言词傲慢的道:

“老子不和你文词拿言语,老子只知道替我们古老哥出这口怨气,姓庄的,有种你就上,没种且缩起脑袋扮乌龟就得!”

摇摇头,庄翼不答一字,是付极其不屑的模样。

古瑞奇怪笑道:

“老余,姓庄的看你不起哩!”

余开泰猛地一声大喝,双手倏翻,一对银闪闪的精雕狮爪已挥向庄翼,庄翼卓立如山,纹风不动,他身侧一名面人都暴迎而上,黑黝黝的两柄短矛缠绞反刺,立时逼阻了余开泰的攻势。

古瑞奇顿了顿他的红漆棍,铃声震响中,他厉烈的道:

“我方还有那位上阵?”

原先并排五人中,又一个全身麻衣,瘦长高挑的朋友走了出来,此人生了一对死眉死眼的德性.看上去阴气隐透,三分带邪,他一站出,古瑞奇已及时拍上一记:

“好,好,『玄阴教』的舒鹏舒教主出马,大势砥定矣!”

庄翼木然注视着这位“玄阴教”的教主,脑子里一边思索对方的来处,可惜的是,他印象里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姓舒的人往前走,一柄钢丝拂尘却倒搭臂弯,形似闻散从容,但脚步沉重,踏地有声,庄翼明白,对方已在这近距离的过程间暗中积聚真力了。

另一名面人双环斜举,刚待出阵,庄翼已轻声叮咛:

“薛重,能够使用这种软韧兵器之辈,大多内劲特强,你千万小心了。”

叫薛重的面人躬身应是,等身子一直,整个躯体己旋风般卷将出去,双环如雪,翩飞纵横的刹那宛似千月漾波,光轮齐滚,舒鹏做了三次大挪,才堪堪避过这第一次扑击。

老实说,舒鹏的“玄阴教”,中土附近固然少闻,在西陲一带却颇负盛名,他既然身为一教之主,功力之深厚目不在话下,也就因为如此,未免高估了自己,轻觑了敌人,殊不知薛重号称“双环无回”,是个如假包换的拼命三郎,他那还管你是什么出身来历,但晓临场豁死而斗,见过存亡,才是真章。

一个回合下来,舒鹏竟没占到半点便宜,不由恼羞成怒,大爆肝火,他腾身跃掠,人在空中,钢丝拂扇带着异啸蓬散挥洒,像刺张剌,又若流光星雨四散分溅,一根根本来细软垂塌的钢丝,时而笔直竖起,时而结扎成束,运展之间,风起云涌,威力果然惊人。

第三条身影斗然扑出,这人的头颅生得特别奇怪,中间凸起,两侧陷削,头顶稀疏疏的没有几根毛发,顶一双铜铃眼,塌鼻梁,蛤蜊嘴,卖像奇突,动作却快,身形一幌之下,已来到庄翼尺之前,手执倭刀的面人半声不晌,一刀闪劈,去势又狠又准,来人身法诡异,前冲的劲道骤顿,“呼”声飞起,净亮的一柄山叉兜面便刺,好不凌厉凶猛!

面人然游走,行动飘忽有如鬼魅,倭刀斩戮疾比石火,毫不示弱的和对方拚做一团。

古瑞奇又在吆喝:

“凭『判官头』任纪云的能耐,你们看着,不出一时三刻,必然将他的对手拾夺下来!”

这时,樊庆堂凑近庄翼,低声道:

“六爷,他们的打算很明显,是想一个一个引开我们,然后再集中力量对付六爷,请六爷指示,我们要如何予敌突破?”

庄翼压着嗓门道:

“就照目前的形势趋向发展,然后,你们听我的号令相机行事!”

樊庆堂忧心忡忡的道:

“六爷,你身带伤,手无剑,这些杂碎明摆着是要趁人之危占你便宜,吃你烂饭,他们一旦以你为主要目标群涌而来,六爷又待如何应付?”

庄翼神色不变的道:

“到时我自有主张,你们注意我的招呼就行。”

点点头,樊庆堂默然不语,手中的双拐,却握得更紧了。

皇甫秀彦抽出他的火旗,向古瑞奇呵了呵腰:

“古前辈,光劳动朋友,也不是道理,我看,该我们上场啦。”

古瑞奇刚要答话,他身边那个扁脸窄额,颔下蓄有一把大胡子的仁兄已伸手一拦,声如洪钟大吕般道:

“慢来慢来,皇甫,你他娘搬请我们前来助拳,岂有光站在一傍着把戏的道理?你且待着掠阵,这一场,兄弟我柯宗魁接下了!”

皇甫秀彦笑道:

“老柯,你可得小心将事,对方那几个着脸的,个个都不好对付。”

柯宗魁重重一哼:

“莫不成我『半尺剑』柯宗魁就是省油之灯?皇甫,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伸手,皇甫秀彦道:

“请。”

柯宗魁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得有点不成比例的短剑,但这柄剑虽短,却宽得出奇,剑锋阔约人的巴掌,拔剑出鞘,不见四射的寒光,竟乌黝黝的像一块铁,姓柯的便执着这么一件家伙,上场挑战来了。

第四个面人不待招呼,马刀一扬,就要迎上,庄翼连忙低声提出警告:

“小心对方的兵器,常子秀,那是用苗区特产的一种『靛钢』铸造,表面上看不起眼,实则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最好避免和他硬碰!”

叫常子秀的面人颔首道:

“弟子记住了,六爷。”

这边常子秀尚未跨出两步,柯宗魁已一剑刺来——双方距离明明隔着丈许,姓柯的短剑挥出,居然眨眼间已到了跟前,光景像是他懂得缩地之术一样。

常子秀早有防范,敌剑一到,他大旋身斜开七步,马刀弹起,洒现刀花朵朵,宛如漫空璀灿星两,暴泻齐涌向柯宗魁!

姓柯的并非自诩,果然不是省油之灯,他一声轰笑,陀螺似的连连转动,短剑便随着他身形的急速绕穿刺飞舞,乌芒织成如匹练般剑势,带着狂风骤起的劲道,反卷敌人。

双方都属高手,动作之快,应变之疾,简直令人目不暇给,柯宗魁剑术凌厉,常子秀刀法刚猛,正是谁也不让谁,只一瞬息,彼此已拚过十招十一式!

与古瑞奇、皇甫秀彦并立的这五位英雄好汉,业已出马四员,剩下的一个,身材健壮,颔下蓄有一把花白胡须,长相极是威猛,他此时二话不说,扣起手中紫金刀,便龙行虎步的直逼过来。

樊庆堂横房向前,铁拐交叉于胸,面罩后的双目精芒闪烁,意气昂扬,大有豁死一拼之势!

那高大老着来近,却并不立即动手,出人预料的竟先点头为礼:

“老朽渭水『钓龙叟』齐昌,特来向老弟台领教高招。”

樊庆堂没有回答,只冷冷注视着对方。

齐昌微微摇头,道:

“这叫先礼后兵,老弟台何须忌讳?”

双臂倏沉,樊庆堂两拐暴出,劲力强浑,去势如电,同时心中骂了一句:

“去你娘的!”

又重又厚的紫金刀直挑而起,“呛”一声已将樊庆堂双拐荡开,齐昌掂步抢进,乃走似虹,边气定神闲的笑着道:

“老弟台可真是干家,说翻脸就翻脸,呵呵,狠着哪……”

樊庆堂闷不吭声,铁拐交错纵横,运展得密不透风,齐昌却大刀捭,稳若盘石,两人对阵不过须臾,樊庆堂已感到压力渐增,有吃重之苦。

一顿红漆棍,古瑞奇目注庄翼,嘿嘿笑道:

“姓庄的,你身边蕃篱已撇,单剩下光棍一条啦,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威风可使?我们折在你手上的四条人命,眼下就要你连本带利偿还!”

皇甫秀彦接口道:

“古前辈,尚有两个被他弄残废的,这笔帐亦该算上!”

古瑞奇连声道:

“这个当然,我们并肩子服侍他便了。”

庄翼神色平静的开口道:

“看在江湖道义上,二位总不能让我赤手空拳来自……卫吧?”

重重一哼,古瑞奇道:

“你待如何?”

庄翼摊开双手:

“为了起码的公平,也为了二位将来不落人话柄,可否请赐还我的兵刃?”

古瑞奇与皇甫秀彦二人互觑一眼,不约而同的齐声大笑起来,古瑞奇频频顿着他的红漆棍,好像听到一个令他大为开怀的笑话也似:

“庄翼啊庄翼,不知你是急糊涂了抑或吓糊涂了,居然提出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要求来,你当我们是在喂招套式,磋砌武技?大伙只是比划比划而已?娘的皮,这可是在拚命,在斗死,半步也不能让,你没有家伙,算你倒霉,我们活该要占这个便宜,江湖道义算个鸟,你认命吧!”

皇甫秀彦也阴沉的道:

“总提调,江湖上没有道义,只有利害,江湖道义仅是一般人挂在口朗上的说词罢了,谁相信这一套,就是白痂,如今你手无寸铁,纯属个人的失算无能,怨不得别人,设若我们拿剑还你,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背.这种蠢事,怎能做得?”

庄翼苦笑道:

“看了二位是铁了心肠要行此不仁了?”

皇甫秀彦生硬的道:

“生死交关之事,何来仁慈可言?”

古瑞奇大棍舞起,暴喝如雷:

“操你个娘,且到阴曹地府去请公道吧!”

红漆棍当头而落,有知泰山压顶,庄翼脚步轻滑,人已侧走五步,皇甫秀彦身形猝闪,猩红的火旗“霍”声舒卷,一片赤焰似的罩下。

庄翼然左右摇幌,斜肩侧掠,人已有如水中游鱼,闪出丈外。

古瑞奇抡棍急追,口里怪叫:

“看你能逃到那里!”

皇甫秀彦凌空一个筋斗翻起,欲截庄翼去路,火旗挥展,声同裂帛。

庄翼脸色极其平静,平静到谁也猜不透他已生玉石俱焚的打算,火旗卷来,他不但不退不躲,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迎上,眨眼里,猩红的旗面已裹住他的身躯,并顺势猛抛斜扯,就在这刹那间,他的丹田突陷,一声腹鸣宛若沉雷,赤漓漓的一股血箭从他嘴中喷出,劲道之锐,彷佛怒矢脱弦!

双方的距离既近,皇甫秀彦又在全然意外的情形下,要想闪避,如何及时?

他的上半身才往后仰,血箭已射中他的脸孔,裂骨绽肉的闷响传出,大蓬血花立刻并溅扬洒,蒙蒙的一片赤雾涌升扩散,业已分不清是谁的血了,皇甫秀彦原来端整的五官马上变做烂糊糊的一团.还有脑浆自额顶淌向,模样恐布之极!

庄翼的身体在空中翻了几翻,正待坠落,古瑞奇狂号着连挥棍扫劈,棍风呼裹下,庄翼迭挨两记,整个身子往横摔跌,古瑞奇二步不让,急抢上前,又是死力一棍对准庄翼的后脑敲下!

于是,庄翼突兀侧移两尺,棍头重重空击地面,掀砸起大把泥沙,他倏然回头,双目光芒凄怨毒,第二股血箭再次喷出,像煞一抹赤虹划过夜暗,蓦而化成艳丽的蕊瓣开绽在古瑞奇的胸膛中间,姓古的那种嗥叫,乖乖,简直不似人声!

“玄阴教”教主舒鹏视线触及的须臾,不禁斗志顿消,动作方一僵滞,薛重双环已擦过他的小腹,“嗤”声之后,瘰沥纠结的肠脏自腹腔涌出,他嘶吼如啸,拂尘回弹,根根钢丝抖得肇直,有如一蓬刺般扎进了薛重心口。

薛重放声大笑,双环又施,舒鹏头颅飞起,滴溜溜斜抛丈外,他抽身暴退,染血的大蓬钢丝从胸口拔出,前襟立时成了鲜红一片。

“黄狮”余开泰叫一声不妙,狮爪骤翻,大力掀开面人的短矛,尚未及有第二个行动,薛重已疯牛似的一头撞上他的腰眼。

这一撞,差点便把余开泰撞得闭过气去,他身子甫始歪斜,眼瞅着那对短矛已齐并插入自己胸腹,他有心奋力挣扎,却全身瘫软,宛如所有劲气,都打胸腹间两个血窟窿里漏光了。

那位“判官头”任纪云半声不晌,猝然抽身便走,使倭刀的面人飞快三刀都未能沾上对方,姓任的已掠出十步之远,人正想腾空拔起,横里一棍掷来,不偏不倚,刚巧打在他的右腿胫骨之上。

清脆的骨折声骤响,痛得任纪云一个黄狗吃屎的姿势就扑跌于地,他赶忙用山叉接立欲起,寒芒已映过他的眼角,恍惚间,他似乎感到后颈一凉,怎么原来的身子就隔得那么远了?

看着姓任的那颗判官脑袋朝外滚,庄翼十分庆幸方才那一棍丢得正是时候,棍子是古瑞奇留下的,老古恐怕做梦也想不到竟会用来给任纪云送终。

一洒倭刀上的鲜血,面人鱼忙过去探视倒在地下的薛重,等他将薛重的身躯翻正,跳入视线的,赫然是一双凸突不闭的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周遭的灯光已从自上往下照变成了由下朝上映,原因是执灯的人们都不见了,一盏盏本来高挑的风灯疏疏落落搁置地面,冷清的灯光明灭闪烁,别有一股凄凉意味。

现在,除了庄翼这边的人马,对方只剩下了两员残将,一个是『半尺剑』柯宗魁,一个为渭水“钓龙叟”齐昌,两个人改变战法,凑拢一块背靠着背双向迎敌,看上去,颇似一对负偶的困兽。

樊庆堂,常子秀,和他们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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