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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徽商天下-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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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刘守义说了一些话,代表着今日墨展的结束。因为许家遭遇的惊变,很多场面话也不好说了,因此也只是秉持着正面的态度,对墨展做了一番评价。人群随后稍稍散了一些,没有喝到酒的人们,面色有些失落或是不愉。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日因为墨展,很多原本的事情都耽搁下来,这个时候想起来,不愉快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冲淡。

    “诸位今日来捧场,妾身在此谢过了。顾掌柜的事情发生地突然,先前不曾控制住情绪,倒是让诸位见笑了。今日大家原本高高兴兴地过来看墨展,眼下却被许家的事情影响了心绪。妾身……妾身再此向众位道歉。”

    人群将散未散的时候,许安绮终于开始说话了。少女因为先前的哭泣,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哽咽。但也是因为如此,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反倒有种很真诚的感觉。众人哪里会计较这些,连连摇头表示着不打紧,口中纷纷说着“节哀顺变”之类的宽慰话。

    许宣在一旁,见到这一幕,嘴角轻轻的牵动一下。

    许安绮朝众人敛衽一礼,随后抬起头。日光之下,少女的面色变得坚毅,这同她微微红肿的双目,梨花带雨的面庞,形成某种鲜明的反差。

    李贤正挤到人群前方,正听到少女接下来的一番话。

    “父亲离世之后,许家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困境,妾身当时什么都不懂。但是妾身并不害怕,当时有胡叔、有秦爷爷还有……还有汉文在,大家都在鼓励妾身。后来许家好起来了,妾身的努力也被很多叔叔伯伯们接受。因此相信自己是能做好的……眼下许家遇到了新的困难,但是妾身先前只是伤心顾掌柜的遭际……妾身,也不害怕。”

    许安绮说道这里,转而面对刘守义:“事情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公道是一定要讨回来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便是仇人了,说是不共戴天也并无不可……这些事情,官府若是不能做主,那么妾身自己来做……许家若是连自己人都保不了,即便今后再如何辉煌,也毫无意义。”她说道这里,目光朝天外的阳光看了一眼,日光流泻在她的脸颊上,随后铿锵有力的话语落下来,掷地有声。

    “妾身穷毕生之力,也要……手刃仇寇!妾身是不害怕的!”

    话语说出来之后,众人再看她时,少女身上最后一丝青涩仿佛也隐没掉了。

    许宣的笑容,这时候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一直以来,许安绮都在以一种明显的速度进步,但先前的落泪还是让人意识到她的年纪。在后世,十六七岁的年纪,她本该还是中学少女。而在眼下的时代,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在她的身上。对于她的伤心难过,人前落泪,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只是她毕竟是如今许家的掌舵人,许宣虽然理解她,但也觉得少女的在距离真正成熟的路上,还有很长一段要走。直到少女说出这一番话之后,他才知道,可能这样的距离并没有他想得那样长了。

    她会很快长大。

    许宣的笑也只是短暂的时间,这个时候人群众叫李贤的书生,带着些许意外的目光在许安绮的脸上久久停留。

    “不是她……但是……”随后李贤又看了看少女身边不远的许宣,眉头轻轻蹙了蹙。

    “诸位,散了吧。”少女说完最后的话,朝临仙楼里去了。

    而这个时候,程子善手中捏着信封,这心情已经复杂到某个顶点。自范天成将顾士鹏被人屠了满门的事情说出来之后,他便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还不能确定信封中东西的分量,但是无论如何,程家已经开始陷入被动。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不愿意将信封打开了。至于许安绮的话……他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等人群开始散开,他下意识地迈动脚步,这个时候,不曾注意到许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里,若有所思的意味。

    “哎,怎么散了啊?不能散,不能散……少爷我酒还没有喝酒!”

    声音在临仙楼前想起来的时候,人群还未完全散开,许宣正准备进去临仙楼的身子微微侧了侧。

第211章 来者不善(二)

    循声望去,便能看到人群里华服的年轻人。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们同他稍稍拉开点距离,类似划清界限的举动大概是想要表达先前那句话不是自己所说的。

    “今天准备的酒不多,已经不剩什么了。这位兄台,如过想喝的话,可以明日再来。”临仙楼之上,许安绮朝这华服青年这般说到。因为调整了心态的缘故,这个时候脸上除了一些残留的痕迹之外,她整体上已经平和起来。

    循声望去,便能看到人群里华服的年轻人。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们同他稍稍拉开点距离,类似划清界限的举动大概是想要表达先前那句话不是自己所说的。

    “今天准备的酒不多,已经不剩什么了。这位兄台,如过想喝的话,可以明日再来。”临仙楼之上,许安绮朝这华服青年这般说到。因为调整了心态的缘故,这个时候脸上除了一些残留的痕迹之外,她整体上已经平和起来。

    华服青年闻言,看了许安绮一眼,类似审视的眼神,落在少女身上,上下来回扫了几次。直到她微微蹙起眉头的时候,对面的年轻人才将目光收回来。

    “开门做生意,岂有将人向外赶的道理?取酒来,不差钱……”

    许宣同许安绮彼此相视一眼,眼下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是从衣装上也能看出大概有些身份。

    “这个什么……”华服青年说着话,身子微微后仰几步,在日光下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酒楼前的匾额,随后说道:“嗯,临仙楼……巴掌大的地方……都愣着做什么,取酒来啊。少爷我在杭州的时候,什么酒不曾喝过?哪个敢如你们这般怠慢……”他说着话的时候,身边书生打扮的青年轻轻的拉了他一把,他的声音才小下去:“小地方,没见识……”

    酒当然不会没有,因为临仙楼随后便会开门营业的缘故,许宣将酒坊里一段时间的库存全部移挪过来。这个时候如果只是拿出来招待一下客人,横竖是不成问题的。但是眼下毕竟是许家同李家的墨展,顾士鹏在无锡身陨的消息传过来,已经将原本的计划搅乱了。

    许宣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今日的事情结束掉,这样虽然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但是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将事情快点结束,随后留时间给许家,无锡发生的事情严重性不言自明,很多事情都是要仔细计较的。这样的情况之下,当然不想再纠缠这些了。

    “没有了,兄台,你明日再来!”

    许宣华服青年笑着说道,随后便准备转身进临仙楼里。

    “哎,你什么态度!你这样子……”华服青年在对面高声呼喊道,话才说了一半,身边叫李贤的书生伸手将他的嘴堵住,有些话便不曾再说出来。

    “抱歉、抱歉!”李贤朝着众人歉然地点点头,随后拱手面对许宣:“这位兄台,我这兄弟不晓事,在下代他像你道歉。明日,呵呵,明日我等会来光顾。”说完之后,他目光偏到一旁,深深地看了许安绮一眼。

    叫邓宣明的华服青年,这个时候被李贤捂住嘴巴,面色上露出一些不愉。他同李贤的相处,横竖看不出来盛气凌人,但这是因为他对李贤的服气,这样的态度不会针对所有的人。

    邓宣明毕竟出生大户,自幼的生活环境里,习惯了人们的卑躬屈膝。这样情况之下,他初来徽州,本来所抱有的就是类似“天子微服”的心态,想要将在杭州被管束的压抑一股脑儿在此地释放掉。这个时候被人拒绝,恼怒是可想而知的。

    李贤才刚将手松开,邓宣明便伸出手指,冲着临仙楼喊道:“许家,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个卖墨的,信不信少爷只要一句话,这墨就卖不动了!许家……”他话说到这里,似乎也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于是偏头朝身边的人问了一句:“这个酒楼东家姓什么?”

    “哦~~姓李啊,嗯,不就是喝个酒么?那么多人都喝了,我就不信了,少爷我在杭州的时候……”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大概是不想将家里牵扯进来,想了想,随后道:“是许家死了人么?死惹了人不起啊,谁没见过死人?酒还是要喝的……”

    许安绮脸上微变,不过因为适才的心态已经做过调整,因此倒也没有太过失态。许宣在一旁挑了挑眉头……这个时候当然还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听他的话,似乎是有些来头的,只是他的性格从来不惧这些,沉默中他看了对方一眼。

    “你叫什么?”

    对面华服青年止住声音,看一眼许宣:“邓宣明!字慎虚!”

    “肾虚?”

    “嗯,慎虚!”

    “好名字啊……”

    对于许宣的赞叹,邓宣明有些疑惑是不言自明的。但是这个时候倒不做多想。

    “给喝酒了?”

    “呵……给啊,给你喝个够!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了!”

    “嘁,喝酒本少爷从来不惧的。”

    邓宣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信。

    许宣摇头笑笑:“能喝多少?”

    对于他的问题,邓宣明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怡怡然地冲许宣伸出右手的一根食指。

    “一碗?还是一坛?”

    “是一直喝!”

    “呵。”许宣:“那就一坛好了!”

    邓宣明之前所说的话有些无礼了,但是许宣也不至于听了不喜的话就生气。之所以答应对方的要求,也只是为了对事情做到心中有数。许家如今的情况,确实也不适合四处树敌太多。无锡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急这片刻。

    叫“肾虚”的年轻人,年龄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几句交谈下来,他对对方的个性也就有了大致的把握。

    “好酒……”邓宣明从临仙楼的小二手里接过酒坛,封泥已经被去掉。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般赞叹一句。随后也不迟疑,“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来。

    而在另一边,曹正恶狠狠地看了许宣一眼,随后离开。身边原本同曹家亲近的墨商并没有跟上去。程子善看着对方愤然而去的身影,这个时候也只是沉默着。他其实心中也焦急,这一方面是因为墨方的事情造成的,另外的,更为关键的原因便是在于无锡的事情,他要回去向张先生问个清楚。这个时候的,倒是真有些怕了。

    ……

    号称能一直喝的邓宣明,并没能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一直喝下去。狠狠地灌了几大口下去,他迟疑地放下手中的坛子。

    “这酒……”勉强睁了睁眼睛,有些为难地朝许宣看了一眼:“噗嗤……”随后有些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酒水。

    这样到得李贤将他拉走的时候,口中还在嚎着:“好酒啊好酒……李贤,你不要拉我大,许家小娘子……”后面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许宣等人自然也不曾听到,不然肯定会有想法。

    临仙楼里面,这个时候所留下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对于许家发生的不幸,面上自然不会吝惜宽慰的字眼,有的人还拍着胸脯保证能用得上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但话虽然这样说,众人都是生意人,这些事情,即便想要插手,都有些无从着眼的。不过,反正是说话,倒也没有压力。许安绮领受众人的好意,因此一一谢过。她所在意的还是刘守义的话。

    无锡那边有刘守义的同年好友,因此他表示随后会修书一封,遣快马发至无锡。在众人的表态里,他的话算是最有分量的。但是官面上的支持,也只能到得这种程度,再要往后就不太现实了。

    刘守义本身是徽州的官员,对于无锡自然是鞭长莫及。虽然有所表示,但也是私人的性质占主要。这倒不是说刘守义真的没有能力影响到无锡方面,若是他背后的势力出手,这些事情之上小事。只是这些类似他仕途上助力的东西,他并不准备将这样机会在眼下一个墨商的身上用掉。另外,若非必要,他其实并不愿意轻易动用那股势力。此中自然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除了刘守义之外,黄于升表示黄家可以动用在无锡的力量进行一些上下打点和活动。徽州盐商黄家,这么些年积累下来,底蕴积累得很丰厚。虽然说官面的碰撞,商贾之家插手不进去,但是一些人际活动之类的东西横竖问题不大。这样的事情,就要看对方肯下多大的气力了。以许宣同黄于升的关系,对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大概也不会是敷衍。

    外力的帮助有着一些,官面有刘守义,民面有黄家,剩下的就是许家自己的事了。派人去无锡是肯定的,即便以眼下来说,满门被屠杀,也算得是惊天的大案。按照常识来说,官府不可能不给予重视,但想着暗里的敌人,这个其实也不是绝对的事情。因此,去无锡的人选问题,就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一方面要查这件事,另外一方面,还要提防暗中可能的后续袭杀。

    心中想着这些,许宣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令狐楚身上,令狐楚冲他咧嘴露出一个笑容,随后脑袋转向一边,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啧……”许宣咂摸着嘴巴,摇了摇头。

    其实令狐楚若是真的不想理会许家的事情,大可一走了之,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事实上,很多人表态之后,都选择了告辞。但是眼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坐在不远处喝茶,优哉游哉,自然也是做摆出来给许宣看的。

    在这件事情上,若是有锦衣卫的插手,那事情肯定会顺利很多。且不说暗中的敌人会不会投鼠忌器,至少官面上很多麻烦和障碍是可以扫清了。只是想法虽好,但令狐楚摆出姿态来,明显没有那么简单……而此时此刻,许宣所拥有的筹码,已经不多了。

    五个老人在上首地方的八仙桌旁,自进了临仙楼之后,便一直围坐,喝茶聊天。墨展在他们这里引起了一阵新奇的感受,但新奇过后,所在意的是墨展所透露出来的一些东西。

    这种展览的形式,虽然还不完善,但是已经具有后世展览会的一些基本要素。所要造成的目的,也是通过展方和观赏方的互动,达到传播知识,扩大影响,提高宣传的效果。这样的目的眼下已然达成,并且依托墨展所展开的布局,也已经达到预期。墨商们接受了许宣的墨方,事情也就定下来了。波折虽然还会有,但都已经是小浪花。如果不是无锡的事情恰好传过来,效果恐怕还要更好一些。

    几个老人在这些事情上,所持的态度比较客观。一方面关注着墨展的内容,另外一方面也关注墨展的意义本身。

    许宣对墨道知识了解的深入程度,当然是来自后世的一些整理和研究。这样的事情五位老者并不知晓,因此也吃惊于他的年纪居然对一些东西知道得这般透彻,但最后也只是归结于“格物”之上。儒学千年到得眼下,“格物”的道理,很多人都在讲的,其中以王阳明最具代表。在他们的观念里,要做到这一步,也为有这样的解释。

    这样下来,几人对许宣的评价就更高了一些。

    直到无锡顾士鹏被杀的消息传来,对于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他们一时间也为之失声。因此,这样之后便也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

    到得临仙楼里人走去大半,几位老者大概也统一了意见。因此齐齐过来,在许宣这边的桌前坐下来。这样的举动,让许宣等人有些惶恐,连忙站起来。

    几位老人中当前的蒋通保一挥手:“说正事!”

    众人便重新坐下来。

    “今日的事情,我等听闻之后,也是久久无言……商人重利轻情的事情,是知道的。但是却不曾料到,生意场的斗争居然可以到得这般地步。一家上下……多少条人命啊。”吴可封在一旁感慨地说道。

    “汉文,我等虽然辞官多年,但是在官场上还有一些影响力。这次事情,若是不曾遇到,那就另当别论。但既然已经遇上了,若是不做些事情,心中也有些难安。”

    许安绮听到蒋通保的话之后,眼神微微亮了亮。只是许宣却在一旁有些沉默着不曾说话。

    儒家宣扬性善,虽然在很多读书人那里,并没有能够很好的做到。但是在几位老人这里,类似“达则兼济天下”的意味却是真的。

    但是,应该没有这般简单吧?

    对于蒋通保的话,许宣起初的反应居然是这个,随后的话音证实了他的想法。

    “今天的事情,我等都是眼见的。就墨展来说,确实不错……”吴可封在一旁接过话头:“但是,汉文……你看看你,混身上下,整整一个生意人习气。市侩!简直市侩!做生意能怎么样?家财万贯又如何?家、国、天下……你能做些什么?”

    好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许宣心中这般想着,也只是揉了揉鼻子。吴可封等人虽然是在指责,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几次三方这样做,也正是因为重视许宣才会有的类似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若换一个人,他们或许连搭理也未必愿意。

    “常州知府乃是硕德公的弟子……”吴可封看了许宣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说道:“这样的忙,肯定会帮的。只是……”

    吴可封说道这里,话音顿了顿:“我等希望,此事之后你莫要再一意孤行……事情凶险,若你一心科考,也算是多一分保障。若是为官一方,何方歹人敢对你行凶?”他说到这里,看了一旁面色有些尴尬的许安绮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你考虑一下吧……”

    吴可封说完,几人也就告辞了。除了蒋通保和吴可封之外,其余三人皆不曾多说话。但是看他们的神态,也是类似的想法。

    许宣等人将几人送走,目送的时候,在石阶上沉默了一会儿。阳光这个时候已经偏西了,原本临仙楼准备了酒菜招待众人,但是因为许家的事情之后,也没有人真的留下来用饭。风轻轻吹起来,带着冬日傍晚特有的寒冷,将身边少女的棉裙微微撩动,她朝书生唤了一句:“汉文……”

    许宣回过神来,收回顺延在街道上的目光。

    吴可封等人的说法,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他自然不是真的害怕这些血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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