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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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不是》的八千字长文,这才放了我一马。”听到这儿,晏荷影也忍不住叹气了,心思:这是种什么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日子虽然难挨,可我还是一年又一年地挨过去了。当时,我和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就会那样暧昧不明地在皇宫里待上一辈子了,可在我十三岁那年,又是冬天,又是那种能冻得死人的大雪天,年末岁尾,整个宫里都在忙活那一年之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祭祖。”
祭祖又称大祭,一年一次,每年都在正月初一的卯时正刻开始。大祭是整个皇族,也是朝廷新年伊始最为庄重的一件大事。为了大祭,每年腊月十八就要先期预备大祭的一应物事。到大祭的前四天,整个皇城禁绝一切闲人出入,所有人都守在各自的宫里,不能随意走动。等到大祭当日,才二更天,午夜刚过,上至皇帝,下至低等太监,就都起身了。整个皇宫中虽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但却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不但没人说话,连走动和摆放器物都不准发出一丝半毫的声音,一切都以肃静为至诚。
寅时三刻,主祭的皇帝乘十六人抬的软轿从乾清殿出发,到达承天殿,率领早已候在殿外的皇子、内外藩王及世子上香,叩首行礼,开始大祭。
大祭仪式繁多,头更是磕得让旁人听了都会害怕。祭礼中,须行九跪九叩的大礼,顿首达八十一次之多,穿着厚重的礼服,在那塞满了人,又生了十个青铜鼎兽炉的金砖地上爬起跪落地行这种大礼,对于参加祭礼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在受大刑。
偏偏那年又逢“整十”,大祭的仪式更是异常隆重。赵长安听包承恩说,“整十”要每十年才有一次,所以礼部恭拟上来的单子,定的大祭仪注三倍繁于往例,时辰也三倍长于往例。简单点儿说,除了其他额外的仪注外,凡参加祭礼的人,还都要磕三遍,也就是二百四十三个头。赵长安当时一听就头皮发大。
到了大祭的前夜,十二月三十,寅时三刻,赵长安独个儿摸到了承天殿,瞅瞅四下没人,一矮身,就钻进了殿门左侧一张覆了红云绣金龙纹缎的案桌底下。他早就想好了,要想逃过那二百四十三个头,整个皇宫中,唯有藏在这里,才能让众人找不到他!
才藏好,十三名一等司俎太监就端着献祭的祭品进来了。先是平安包子,一共九盘,每盘九个;然后是“献祚”,祚肉是早已选好的一口大黑猪,缚好了,整头置人大锅中去煮,煮得半熟后,只割下猪肩上最肥厚的那一大块肉,血糊拉地盛在一只金俎盘上,由四名御前司俎太监端上来,摆在奠案正中。
这块祚肉虽大,可也不够六十多名皇族宗亲分享的。通常,只有最得皇帝器重的几人,才有资格在祭礼后,由亲自操刀的皇帝割一小块祚肉给他。能吃到祚肉,是无上的荣耀,有些皇族中人活了一辈子,也尝不到一小口这祚肉。
放好祭品,所有人均退到殿外阶下,只候卯时正刻,皇帝率全体皇族行大祭礼。赵长安蹲在案桌下,透过锦缎缝隙,看着那一大块冒着热气和腥气、流着油脂和血水的祚肉,想:这么一块什么作料都不搁的大肥肉,我大宋的列祖列宗们能笑纳吗?
忽然,大殿侧门“吱呀”一声响,跟着,一条褚黄色人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赵长安一怔,跟着便笑了:哈!是哪位皇子也烦磕那二百四十三个头,跑这儿来了?
他正想出声,招呼来人到他这儿一同躲灾,却见这人一转身,正好面对他。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那个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赵长平!虽然已过了七年时间,赵长平已是个十六岁的大人了,形体、容貌也变了很多,可他眼中的神情却几乎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凄惶无助,让人只看一眼都会心酸得想掉眼泪。可最令赵长安心酸的,却是他的衣着。
那么冷的天,他居然还是只穿着一件夏常服,虽然衣上的破洞都缝缀过了,可衣衫上东一绺,西一条,随处都是因无法缝补而任其拖挂着的布条,一阵风过,吹得那件破衫还有他整个人都在打颤。而他脚上的那双靴子,破得十个趾头都露出来了。可想而知,他脸上、手上,还有脚趾上,满是结了黄痂的冻疮!
一看他这样,赵长安当时就傻了:天哪,大哥哥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忍饥受冻的惨样?当年皇上不是许了我,不再饿他、冻他了吗?难道,皇上哄我?哦,不不不,不可能!君无戏言,皇上怎么可能会骗我?嗯……定是皇上国事繁忙,把这件小事给忘了,要么,是那些可恶的势利眼太监们阳奉阴违,根本就未遵行皇上的圣谕……
就在他走神的当儿,赵长平四下看了看,神态跟个贼似的,紧接着一步抢到奠案前,还没等赵长安明白过来,一伸手,他竟然就把那块祚肉塞到了袍袖里,再藏进去五个包子,然后疾转身,就往进来时的那扇殿门跑。
一看这情形,赵长安吓坏了:天哪,他竟将祚肉偷走了!这可是要死人的罪呀!记得有一年大祭,有个平日皇帝厌恶的世子袍袖不慎擦到了盛祚肉的金盘,皇帝及众藩王认为他玷污了祚肉,祭礼才毕,就命他回府自尽了。
这块祚肉在整个祭礼中至关重要,因这是献给大宋列祖列宗的祭品,只有列位先帝和上天享用得满意了,那大宋的国运才能得到祖宗和上天的庇佑,兴隆昌盛。因此皇帝和整个皇族对这块祚肉的重视也就可想而知了。
可现在赵长平竟将它偷走了,赵长安一惊之下,马上想起,虽然他是皇长子,不折不扣的皇族一员,但从赵长安六岁随皇帝参加大祭礼起,就从来没有在参加大祭礼的人群中见到过他。显然,他并不知道这块才煮好的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肥肉对于大宋还有他本人意味着什么,他是误打误撞进到这殿里来的。
赵长安刚想开口阻拦,可赵长平已疾步出殿去了。他不敢大声喊,只好从藏身处跑出来去撵他,可才一出大殿,迎面就来了两名太监,他们踮着脚尖到了他面前,压低声音:“老爷子,原来您在这儿哪!万岁爷命奴才们找您找了老半天了!马上就要行礼了,您请快去更换礼服吧!”
他无奈,只得随两太监回配殿,换上礼服,然后又匆匆赶到承天殿阶下,归人到鹄立等候的众皇族的队列中。卯时正刻一到,皇帝领头,带着众人进入大殿,明亮的烛光下,几乎是第一眼,所有人都看见了大殿正中那个空空如也的大金盘。皇帝一愣,脸当即阴得能滴得出水来。四名司俎太监的脸吓白了:“奴才……奴才们刚刚才把福祚请上去的呀!”皇帝瞅着金俎盘中残留的一点儿肉汁:“该死!整十大祭,居然丢失了福祚?来人!”
“万岁爷!”一太监语带哭声,“饶命哪!奴才们该死,刚才,奴才见皇长子进过这殿,福祚八成是他拿了!”
“嗯?”皇帝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似是意外,又是欣喜,“瞧清楚了?”
“是!奴才不敢撒谎,他们几个也全瞧见了!”其余三名太监赶紧点头。略一思索,皇帝狞笑了:“好……好,好!来人哪……”
“皇上!”赵长安急忙从队列中跨出,紧走两步到皇帝跟前跪下,“求皇上恕罪,那块福祚是臣拿的。”
“什么?”不但皇帝,就连殿内的近百人也都愣住了。.赵长安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嗫嚅:“臣……刚才偷跑进来玩,看见……看见福祚,一时嘴馋,就……就把它拿走了。”皇帝这时反应过来了,惊怒交集,错愕不已。
皇帝负手弯腰,狠狠地盯着浑身微微发抖的赵长安看了半天,咬牙笑了:“你知不知道,擅动福祚,误了我大宋今年一年的国运,这是款什么罪名?”赵长安当然知道,就算不知道,只看看一殿中,连皇帝在内,所有人或青或白的脸色,再听听许多人因害怕而牙齿“咯咯”相击的声音,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他刚才承认的,是款什么大罪。皇帝黑了脸:“哼!见天儿的就爱做滥好人。这些年,你别以为朕心里不清楚,那些犯了错的太监宫女为什么爱往你那儿跑!别的事,砸了只玉盏、摔了个宝瓶都可以顶缸,可这种事,也是能随随便便就替人认下的?嗯?你这脂油蒙了心的东西!”
赵长安怕得要命,双手撑持地面,只觉连跪都要跪不稳了。“万岁爷!奴才敢拿性命作保,老爷子今儿个晚上一直都待在寝殿里,压根就没出过殿门一步!”包承恩突然不顾失仪,大声叫道。
皇帝嘉许地瞟了瞟他,对赵长安低声喝骂:“起来!憨货,脑子还不如奴才清楚!”
赵长安想起来,可一想到刚刚赵长平那身破得连乞丐都不如的单衣,那双露着脚趾的破鞋,还有他满脸、满手的冻疮,特别是他眼中因饥饿和寒冷而丧魂落魄的神情,他又站不起来了,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皇上,那块福祚,的确是臣偷拿的!”
“你——”皇帝直起了腰,声音比雪还冷,比刀还利,“拿的?你从来都不爱吃肉,何况还是这肉!你别以为朕没瞧见,往年,朕分给你的福祚,哪一次,不是朕才一转脸,你就悄悄扔了?今天,你倒会把它偷走?你偷去干吗?”
“臣……吃了。”
“啪!”皇帝一掌猛击案桌,全殿人都一哆嗦。皇帝怒吼:“你敢再说一遍!”
“臣……臣吃了一口,不好吃,就扔了。”
“你……”皇帝左额处青筋暴突,眼角皮肤抽搐,牵动半边脸颊都歪向了一边。这副怒容,令所有看到的人,都两股战栗。
“那扔在哪儿了?嗯?”
“臣……记不清了……”
“啪!”怒不可遏的皇帝狠狠一掌抽在赵长安脸上。这一掌打得他鼻血直流,而手上戴的戒指的宝石尖角把他的脸划出了一道大口子,他脸上立刻鲜血纵横。明艳的烛火下,令人看了颇为不忍。
“你为什么要包庇那个狗畜生?你这个好赖不分的混账东西!怎么这大冷的天,还没把他给冻死?——钱怀忠!”皇帝厉斥当时的总管太监,“朕早就令你派两个人看好了那头畜生,怎么不看好,还让他蹿出来祸害人?马上去,把他给朕抓来问罪!”
赵长安头顶如被柄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请皇上不要牵累别人,那块福祚的确是臣偷吃了,该杀该剐,只请皇上裁夺,这事跟别的所有人都没关系!”皇帝根本不理他:“世子病了,胡说昏话,送回他的寝殿去!”赵长安双臂一振,推开扶他的两名太监:“皇上!”
皇帝一挥手:“堵嘴,赶快架走!”赵长安忽地拔出缘灭剑,过来的四名太监看了,全吓得倒退几步。
“大胆!”皇帝一惊,怒喝,“你敢以武犯上?”赵长安回臂,将剑架在了脖子上:“皇上今天若不治臣擅窃福祚的重罪,臣无颜苟活。为给祖宗和天下人一个交待,臣愿自己伏法!”皇帝嘴唇哆嗦,抖手指着赵长安:“你敢拿死要挟?你为什么要这样死命回护他?”
“求皇上依律治臣的罪!臣幼读诗书,就知道‘君无戏言’四字!而且,臣还知道一句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初皇上若信守然诺,让他吃饱穿暖了,那今夜,又何至于……何至于让臣偷走了福祚?”皇帝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晌,转身:“传杖!将擅动福祚、扰乱大祭礼的宸王世子杖责三十杖!”
虽才十三岁,但九年的皇宫生活,已令赵长安明了了太多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他掷剑于地,连连叩头:“臣今夜所犯之罪,罪大恶极,仅只是杖责,太轻了。臣求皇上在杖责之后,把臣撵出宫去,不要再玷污神圣尊严的皇宫大内!况臣不过一王子,久居深宫,也违了祖宗家法……”
“住口!还敢妄言?传朕旨意,杖责后将他圈禁。几时悔改了,几时再放出来!”
这时,行刑的六名太监已经到了。朝廷律法,大臣杖责由行刑校执行,而皇室宗亲杖责则由行刑太监负责。行刑太监就在大殿内剥去赵长安的礼服,将他摔伏在地,开始杖打。才打了五杖,围观的众亲王中就有人冷笑了:“哼!打蚊子吗?”
皇帝咬牙:“着实打!”又打过两杖,又有人笑:“杖举得倒高,打的声响也大!”皇帝脸色发青:“叔王嫌奴才们打得轻,是不是想亲自行刑?”冷瞥正频频冷笑的礼王,赵长平已故生母万氏的舅父。
自从十一年前,万氏被从贵妃突然降为最卑贱的使令宫女,紧接着又于一夜之间“有过见谴,忧死”后,礼王胸中的一团恶气就一直憋着没地儿出。今天竟撞上了天赐良机,他心里恨不得一杖就打死赵长安,好为赵长平今后能被册立为太子去除一个劲敌。这时听皇帝用话将他,他心一横,狞笑了:“不错,臣正有此意!”一撸袍袖,越众而前,劈手夺过刑杖,用尽全力向赵长安打去。
皇帝不料他竟敢对赵长安痛下辣手,又是惊怒,又是心疼,但赵长安“擅动福祚”,这是一款连自己都无法包庇的重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礼王一杖杖狠狠地砸下去。礼王一生养尊处优,从未动手打过人,不谙其中的窍门,但他的每一杖都使足了全力。才打了六杖,赵长安口鼻中便鲜血狂涌了,但他倔强至极,疼得十指都在金砖地上磨破了,却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礼王越发愤恨:小野种,还蛮硬气的嘛!叫你跟老子较劲!他出力更重,打得也更狠了,眼看着又一杖要落在赵长安后心。
“老王爷!不能打了,再打就打死了!”一条人影疾扑到已晕厥了的赵长安身上,代他承受了这一杖,“老王爷,各位王爷饶命呀!您明明都晓得,到底是谁动了福祚,还下这样子的狠手打他,您于心何忍?他还只是个孩子呀!”几个亲王撇了撇嘴,冷冷地笑了。
“狗奴才,快滚开,不然,本王连你一起打死!”礼王一拭额上油汗,气喘吁吁。包承恩伏在赵长安身上:“老王爷,您晓不晓得。那次您家小王爷在上书房闯的大祸,最后是谁替您一府的人说的情?”礼王一怔,已高高举起的大杖停在了半空:“谁?”
“就是世子呀!当时他晓得王爷您一府的人都要被赐死,不管自己的半边脸还包着,跪在地上,求了万岁爷整整一上午,万岁爷这才赦免了您和一府的人!”
礼王妃嫔如云,但子嗣不广,年近四旬才得一子,起名长义,平时均尊其小王爷。对这个独养儿子,阖府上下宠溺异常,十四年时间下来,养成了个天字第一号的花花大少,这小王爷的脾性之顽劣,令闻、见者无不皱眉。
五年前,赵长义以近支王公子孙的身份入宫伴读。入宫第二天,就闯了个塌天的大祸!当讲经的师傅授完课,离座而去,等待讲史的师傅前来的间隙,为丁点儿小事,赵长义与皇八子起了龌龊,激愤中,他顺手操起个端砚就砸将过去。不料,沉重的砚台没砸到想砸的人,却正中赶来劝架的赵长安。赵长安右额当即血流如注,开了一道四指宽的口子,再稍往里偏个一寸,他的右眼就甭想保住了。赵长安受伤虽重,但追论事由,毕竟只是孩童们之间的一点儿小争闹而已。但这点儿小事,到了别有用心的大人们嘴里,却有了另一番说法。第二天,朝廷内外就哄传开了,都说赵长义是在他老子的调唆下故意要对赵长安来这么一手,好为盛年“忧死”的万氏报仇。
皇帝要赐死礼王、赵长义及阖府的人,杀鸡儆猴,看今后谁还敢对赵长安不敬。正当礼王府哭声震天,只候赐死的圣旨时,却有一骑到府,带来了一个令礼王不敢相信的喜讯:不知何故,皇帝对赵长义的处置。仅是将他逐回王府,取消入宫伴读的资格,余人不论。处分如此之轻,令礼王足足过了半年多都还在怀疑:皇帝真的已饶了自己了?几年来,他一直不明何以皇帝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此时昕包承恩一说,方知缘由。这一来,他已举到半空的刑杖就再也落不下去了。皇帝侧目斜睨,冷笑:“叔王,剩下的十二杖,还要不要再接着打呀?”
“皇上恕罪!”刑杖落地,礼王双膝一屈,低声嘟囔,“臣太狂妄了,亲自刑杖,有失身份。且宸王世子不过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家的,不懂事,打几下,对祖宗天下有个交待,也就是了!”
次日绝早,得知消息的尹梅意赶进宫来,请求觐见皇帝。两人关上殿门,在里面不知都争吵了些什么,最后,面色灰败的皇帝下旨,准许母亲将仍未苏醒的儿子领回他已阔别了近九年的宸王宫,但同时又下了另一道旨:等赵长安杖伤一好,就需每天上朝听政,尽一名做臣子的本分。
赵长安叹了口气:“就这样,我才总算是从皇宫中搬出来了。现在想来,当时我搬出来是对的,至少,我和赵长平都不再受罪了。我才搬出皇宫没多久,皇上就把他册立为太子。”
晏荷影长吁口气,换了个话题,与赵长安谈论起了即将到来的归隐生活。她笑谑从小养尊处优的赵长安身无长技,却如何担负起养家活口的担子?
他得意洋洋:“我可以到你家银楼去,嗯……做个管账的,虽然我不会打算盘,可是,以我的天纵英明,想来不过三五天的工夫,定能落指如飞,把算盘打得又快又准!”
“哼!”晏荷影撇嘴,“想得倒是挺美,到我家银楼去?你大手大脚挥霍惯了的,我们姑苏晏府可不敢用这种伙计,不然的话,不出三天,我们家全天下的银楼都得关张大吉!”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投奔二哥去!他生意多,说不定就开的有裱画局、书铺、印书坊什么的,到时我就裱画、卖书、印书去。”
“喷喷喷,瞧你那点子出息,难道……你就不能去干点更赚钱的买卖?”
“我这辈子,就只会花钱,而且是花大钱的买卖。”放下竹笛,赵长安开始扳手指,“画画、写字、吟诗、作对、唱曲、跳舞、宴饮,除了这些……我还会什么呢?”他故作发愁状,“对了,还有抚琴!干脆,我就去街边卖唱算了。夫人,你看这样可好?”
晏荷影早笑得直不起腰来:“成、成、成!不过,我倒替你想了一个更好的法子,这个法子既轻闲,又不那么的寒碜人。”
“什么好法子?”赵长安兴致勃勃。
“卖字!每天天一亮,就在县衙门口支张桌子,代人写信写诉状,每千字五文钱,岂不是更好?”
“那也成啊!”赵长安不以为这是讥笑,“闲来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尹郎,以你的聪明才智,又何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