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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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平一直注视着他,此时见他膛目结舌,连手中的镶金玉象牙箸滑落地上也毫无知觉,悠然笑了:“怎样?世子,本宫没说错吧,她算不算得一个好宝贝?”
赵长安根本没听见,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自己正看到的一切:这……是个梦吗?可……这梦,怎会如此真切?这名正启唇而歌、展袖轻舞的少女,仿佛就是子青?不,不?不!这不是梦!她,是……子青!不!她不是子青,她怎可能是子青?子青不是早被自己狠心送去汉南郡了吗?她不是早就因为与自己亲兄妹的身份,而于羞惭中投钱塘江自尽了吗?
子青在明亮的烛光下,迷离的光晕中,恻恻的清风里,曼声而歌,回旋而舞:“忆昔日,楼萦淡雾。梅裳轻舞放清歌……”
微风过处,带来了栏外的片片粉白花瓣,与她一同翩然而舞。“踌躇,意已绝,去何处?”
玉腕轻舒,丝带当空,如梦似幻的万千花瓣漫空而舞,是那么的轻逸美丽!但却远不及正在花雨中起舞的人儿的身姿空灵曼妙。环佩叮咚,发出清越动听的脆响,但歌声却远比那金玉之音更悠扬动人:“钱塘路,烟锁南浦。”
电光疾闪,“轰隆隆!”一个惊雷过后,楼外簌簌地落下雨来。
“惟秋雨,识人最苦。满汀斜阳不成归……”
无论身形如何转侧,舞步如何滑动,子青那一双清眸,蕴含了无限深情和眷恋的清眸,只痴痴地凝视着早已痴傻了的赵长安:“日暮,虽逢君,情难诉。”
歌已尽,舞已歇,曲已终,但那仍在风中轻盈飘举的雾绡,那仍在梁间宛转萦绕的歌声,那仍在轻旋的花瓣中向自己含情凝睇微笑的人儿,是真?还是幻?
赵长平示意,一个宫女托金漆盘上前,子青接过缕雕梅纹白玉酒壶,姗姗迈步,向赵长安走来,到案前,躬身道:“世子殿下千岁,奴婢特为您斟酒。这第一盏酒,奴婢愿殿下永享福祚,身康体健。”
赵长安如大梦初醒,又似恍若隔世:“子青,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子青凝注他,微笑,皓腕轻举,一缕碧绿的酒液已注、满了玉盏:“请殿下满饮此杯!”赵长安迷迷糊糊地举杯,一饮而尽:“子青,你是子青?”
皓腕再举,玉盏又注满了:“这第二盏酒,奴婢祝愿殿下心神愉悦,万事不挂牵。”赵长安发抖了,他不知是怎样才将第二盏酒喝净的:“你……是子青!”
第三盏酒:“这第三盏酒,奴婢愿做那梅边月,和殿下岁岁年年长相见。”赵长安手一颤,酒盏翻倒:“子青!是你!”
她的笑容飘渺,她的语声恍惚,她的身姿迷离,但……她的眼睛,那双痴望爱郎的眼睛中,有多少浓情蜜意,多少牵挂留恋,多少千言万语,欲诉还休,无法倾吐。
他茫然伸手,想去摸摸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子青已转身,从容登阶,笑语盈盈:“恭祝太子殿下千福千寿!奴婢特来为太子殿下斟酒。”
到案前,她大袖笼手,将壶举到了赵长平胸口处,突然,右腕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楼外,又一道闪电划过。但那电光,却不及这把正疾刺向赵长平心口匕首的光,令见者惊心动魄!赵长安大骇,一跃而起。赵长平微笑,神色不动,五指一拢,一把已捏住了子青的手腕。
“不要!”赵长安撞翻了身前的案桌。
赵长平一掰子青手腕,匕首就到了他手中,匕尖换了个方向,然后向前轻轻一送,匕尖已向子青的心口插落!
“住手!”赵长安撕心裂肺地大喊,声音凄惨至极。
赵长平手一抖,匕尖向右偏了五寸,已没入子青胸口,再用力一拔,血花飞溅,再刺!
“呼!”一只瓷盘凌空砸来,赵长平不闪不避不看,轻一抬右臂,瓷盘就摔碎在了楼角。但匕首因这一挡,又刺偏了,虽又深深扎进了子青的前胸,但仍未刺中心口。赵长平五指松开,变掌使劲一推,子青后仰,凌空跌下。
舞裙展开,绸绡飘扬,耀眼的烛光中,霎时间,她犹如一枝清丽如梦的白梅,当空盛开;又似一段轻云,清盈无碍的轻云,要与那拂过楼中的一缕寒风和万千片杏花花瓣,一道远逝!
鲜血当空飞洒,落在猛扑过来的赵长安身上,立刻,点点殷红的血滴,在那比雪还要轻白的春衫上绚丽绽放。他一把接住子青,两人摔跌在地毯上。
子青痛呼:“殿下,别……别……管我,快……快逃……赵长平……设陷阱,今晚要……杀你!”
“放心!他杀不了我!”
赵长平一脚蹬翻案桌:“贱婢!敢行刺本宫?大逆不道!来人,拿下!”立刻,栏外跃进六名着侍卫衣甲的人,只看他们一跃的身法,轻灵迅疾,落地无声,便知俱是当世一流的高手。六人挺兵刃,向跪坐地上紧搂子青的赵长安步步为营地紧逼过去。虽然,对手此时内力尽失,重伤未愈,但他是赵长安,武功早已臻绝顶的赵长安!天下无双的赵长安!
六人一小步、一小步,提心吊胆地逼上去。赵长安食指疾点子青伤口,但他的指尖无真气贯注,血仍汩汩涌出。六人这时已到了距他不足一丈远的地方。他忙从怀中掏出两只瓷瓶,一瓶金疮散全倒在伤口上,血当即止住了,另一瓶“夺魂续命丹”尽数倾入她口中:“子青,别怕,我救你回去!”
他抬首,怒斥六人:“退后!这是宸王世子妃,你们敢碰她?”
阶上的赵长平一愕,随即仰天大笑:“原来,是你这狗奴才!为谋夺本宫之位,勾结贱人,行刺本宫!”他双唇紧抿,面容扭曲,全身颤抖,也不知是因为过度的狂喜、兴奋、紧张,还是害怕。
“快,把两人都宰了!”
“是!”六人跨前一步,一长剑剑尖已要触到那袭白衣。突然,赵长安抬手,灯影一暗,一物事疾如流星,直飞执双钩之人面门。此人大惊:暗器?急忙侧头,“啪”,右眼已被击中,立时痛得双泪交流。物事落地,众人定睛一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瓷瓶。
赵长安暗叹一声,情知若非内力尽失,方才这一击,此人已昏厥倒地了。而现在,这人只一晃,复挺双钩上前。深吸口气,他抱紧子青,忽然起身,脚步错动,往旁一闪!虽然没有内力,但还有步法——神鬼难测的“丽人行”!
但他第一步才迈出,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持剑中年人竟已抢先到了他要落足的方位,挡住了去路。这人竟然也会“丽人行”!“刷!”森寒的剑气,伴着令人战栗的杀气疾削而来。
赵长安大惊,但迈出的步子在这瞬间已收不回来了。他疾躬腰,“哧!”锋利的剑尖割破了春衫,不偏不倚,正刺中那处被晏云礼重创、刚刚愈合的伤口。立刻,半空中喷溅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光。
赵长安全身剧颤了一下,不是痛,而是恐惧!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今夜,怎么带子青逃走?心存侥幸:兴许,方才那人能拦住自己,仅只是一种巧合?
在劈面而至的七八件兵器中,他根本来不及思索,向右一侧身,又一步滑了出去。但足尖尚未落地,他便明白自己错了,一柄九毒寒阳刀已兜头劈来。挥刀之人,早断住了他落足的地方。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抽紧了:实际上,这六个杀手都会“丽人行”!
他猛后仰,“砰!”与子青重重摔落地下。虽然避开了那一刀,但来不及爬起的二人眼前,已是茫茫的一片白。那是七八件锋利无匹的兵刃发出的寒光,他已无法躲避六名一流高手的联手攻击!
眼望此景,赵长平脸上舒展开了称心快意的笑容:老天保佑!总算大功告成了!以后,不用再日日悬心,夜夜恐惧,恐惧这个人要来争夺自己的太子宝座,而皇帝也不会再心心念念地要废了自己,好让这个人取代自己!
劲厉至极的杀气,锋利无匹的刃锋,交织成一张致命的死网,向赵长安、子青兜头罩落!二人都不禁战栗了——与死亡如此接近时,无法自抑的战栗!
“喀嚓嚓!”突然电光疾闪,震耳欲聋的炸雷声中,“呼!”一阵狂风裹挟着黄豆大的雨点猛地卷进楼内,烛火一晃,楼内顿时漆黑一片!六人的兵刃都已要斫中赵长安,却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时,楼内除了死一般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就只有雨声,以摧枯拉朽之势,猛烈地击打着花树和地面。
六人紧握兵刃,心里都清楚:要杀的二人就在眼前,但这两个人现在还在这里吗?一时间,所有的人不由得都屏住了呼吸。死一般的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静里,死一般的气氛下,人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下一道电光的到来,只须一闪,所有兵刃,便都能斫中赵长安!
只须再来一道闪电!
电光一闪,“轰隆隆!”六人都看见了,要杀的二人仍伏在那里!仍在六人眼前——他们的合围圈里。但就在电光初闪,六人尚未完全看清二人之前,赵长安大喝,手猛一扬,一个黑影疾扑持剑中年人的面门。
天底下,没人敢硬接赵长安掷出的东西,即使他内力尽失、重伤未愈!
中年人不假思索,疾闪身,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只觉有人从自己闪开的身侧、六人合围的缝隙间冲过去了。他疾挥剑横削,要拦住他,“嗤”的一声,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剑已割伤了赵长安的左肩,但赵长安抱着子青已投入楼外如瀑的暴雨中了。
这时,赵长安投掷的东西落地,闪电的余光中,众人看得分明,那是一顶金丝盘龙冠!赵长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睛喷火,从牙缝中迸出话来:“马上包围整座山,封死下山的所有道路,今夜一定要杀了他!”六人身形一晃,也扑进了雨中。
赵长平缓缓踱到阶前,阴沉沉地一笑,电光中,他惨绿的脸上碧光闪闪。一个重伤未愈,又添新伤,身无内力,且对地形不熟的人,还抱着一个将死的女子,而楼外狂风暴雨,山路泥泞陡滑,他又能逃出去多远,逃到哪里去呢?
赵长安挣命般往前闯,怀中的子青异样沉重。他伛偻着腰,咬着牙,虽然还能移动脚步,腿却剧烈地哆嗦,他好像都能听见自己双肩和双臂的肌肉一根根被挣断的声音。雨水刺得他两眼刺疼,无边无际的黑暗,死亡的黑暗,包围了他和子青。他跌跌撞撞,在尖利的山石上磕肿了双膝,被狰狞的树枝割伤了手臂,但他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电光又一闪,借着这丝一闪而逝的亮光,他勉强跃上了一块巨石。他摸索着慢慢后缩,退到石后的一块凹处,将子青轻放在里面雨水扫不到的地方。他蹲下,用后背挡住雨帘,颤抖着伸手一探——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还有呼吸,她还活着!
他全身脱力,瘫软在地上。这时,他的手被轻轻握住了:“殿下,是你吗?”他忙反握住她的小手,柔声答应:“妹妹,是我,别怕。”子青很久没说话,然后,低喟道:“殿下,我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今夜赵长平让我杀的人是你,真的!”
“妹妹,你今夜,怎么会来这儿?”
子青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像一松手,他就会立刻消失一样:“其实,我一直都在这儿,在殿下您的身边……”赵长安一哆嗦:“妹妹,那江雪舫,就是你?”
“嗯,殿下,我不是个好女人,我一次、两次、三次地欺骗你,其实,柳随风并不是我的未婚夫,我也从来没订过亲,而且,我还晓得,你一直……都很喜欢我……”
“这……我都已经知道了。”赵长安痛楚地闭上眼,自觉无颜面对她,虽然此时身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子青喘气不已:“不,殿下,你不用这么愧疚,这么难过,有很多事情的真相你都不知道。其实,我俩都错了,你并不是我的亲哥哥!”
“妹妹,”他悲怜交集,“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还要哄我?”
“这是真的!”她将他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冰凉的面颊上。赵长安哆嗦了一下,慌乱不堪:“我是你的亲哥哥,我们不可以这样!”
她不语,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还拉着向自己的颈后移。他一发心慌,想抽手,但又恐既会弄痛了她,更令她伤心难堪。这时,子青已将他的手按在了后颈上:“殿下,你摸摸看。”
摸到了,是两粒并排排列的小痣。
“原来,我自己都没留意到,这里有两颗痣,后来,还是听别人说起的。这人,就是我娘,萧太后,而我爹,就是冯先生。”
“妹妹,别……再说了,这些,我都早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实际上,你的亲爹爹,并不是冯先生。”
“妹妹,没用的,别再宽慰我了。”他的声音都沙哑了。
“唉,才开始,我也以为,你是我的亲哥哥……”子青将昨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全告诉了他。听罢,赵长安悲喜交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雨不知何时已停了,一轮皎月破云而出,高悬在澄澈的、宝蓝色夜空里,明净的月光投射在子青脸上,不知是因为月色,还是她受的伤,她的面容看起来是那么苍白。
“呵!总算又能看见你了!殿下……”
“不要再这样叫我!”
“那……我叫你赵郎,成不成?”
“成!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赵郎!”这一声呼唤,深情缱绻,似已轻唤了一生一世般,那么顺口,那么自然。
“哎!”赵长安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头颈,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紧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同时,留意不碰到那柄插在她胸口上的匕首。他不敢拔,若一拔,她就活不成了。
早春二月,天气乍暖还寒,尤其是夜里,寒意更是欺人,而此时两人身上又全湿透了,想向来孱弱现又重伤的子青,如何抵受得住这凄冷的山风?赵长安彷徨无计,两人该如何逃离这里,逃回东京城去?
“赵郎,能这样跟你在一起,多好呀!从上官轻寒七人死了后,我就见你夜夜都睡不着,夜夜都坐着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宿,就是个好人也熬垮了。何况,后来你又……”她轻抚他胸口上那处险些致命的剑伤,“赵郎,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拖累、欺哄你了……”
赵长安懊悔不堪:“不!青儿,别这样说,你从来也没拖累过我。哄我,那也是逼不得已。我真混哪,其实,在一发现柳随风不是东西后,我就应该回汉南郡去,带你走,可我,却……把你扔在那种人的手里不管不问。”
子青摇头:“不,赵郎,柳随风没能欺负到我……”
原来那天赵长安才走,就来了三个柳随风的狐朋狗友。他们点了子青的穴道后,一人看守她,柳随风领着另外两个去追赵长安。情知赵长安一定会中他们的暗算,第二天子青就设法逃走,想去救他,但却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这时,朝廷到民间来为宸王宫征选秀女,她就应了征。
“我本只想,今生今世,能再看你一眼,晓得你平平安安的,就……去死,可我……”
“好青儿,已经过去了的事,就别再说了。”赵长安心疼地打断了她。
“不,赵郎,有许多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她坚持要马上告诉他。
他不忍违拗,将她的头扶靠在胸前,好让她能稍微舒服些。子青遂把萧绚为助赵长平夺得皇位而暗设金龙会,并为了敛财而作下多起富户的灭门血案,后又将赵长安骗往钱塘关,想在得手后,将劫夺传世玉章的恶名转嫁在他身上等一系列真相告诉了他。
“可惜,”子青讥笑,“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也没摸着传世玉章的一丝边儿,还赔上了鬼哭和李准的两条命。”见赵长安迷惑不解,她又解释,“李准,就是扮作车夫,诳你和晏姑娘上车的那个人,你在遁走时,顺手拿了他的信牌。”
赵长安方知那镌有金龙图案的铁牌,在金龙会内被称为信牌。他道:“我没杀李准。”
子青解释:李准是被萧绰灭的口。金龙会规矩极严,凡泄露会中机密,背叛主子,或遗失信牌的徒众,都会被处死。这牌无法仿制,是用东瀛所产的玄铁铸成,且每月还要令会众间相互检视一次,看有无丢牌的情形发生。
赵长安摇头叹息:“不过一块牌而已,又何至于杀人?”
“姑姑认为,牌一丢,不但会暴露这人的身份,还会令得到牌的人混入会中……”子青将金龙会中的许多内幕都细细说与赵长安听。
“可在爱晚楼时,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些,而我在送你回魔窟时,你也不阻止我?”
“只因……姑姑毕竟养育了我一十八年,我……当时若把这些告诉了你,我只怕你会去杀了她。”
只看她那惊惶而又愧疚的眼神,赵长安便完全原谅她了,为将她从沉重的过去中拔出来,他换了个话头:“好青儿,别怕,娘久等我不回来,一定会派人来找,咱们只要能捱到那个时候,就能得救……”
虽然这样絮絮地说着,但他心里清楚:今晚的这个陷阱策划严密,自己想得到的,赵长平也一定早想到了,天亮前,宸王宫不可能知道自己遇险。二人今夜想逃离这里,难如登天。一念及此,他不禁哆嗦,发觉,子青的身子发烫——她又发热了!
子青在他的臂弯中缓缓摇头,吃力地道:“赵郎,你放下我,一个人走吧。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我拖累你的次数已经够多的了!”
“不,青儿,不,不要再说话,留点气力。等天亮了,我还要带你回京城呢,等回到王宫,我就立刻向皇上请旨,册封你为奉华公主,然后,咱们就要举行我朝开国以来礼仪最隆、场面最大、规制最高的大婚盛典。”他的语气温柔,但却坚定,“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命!一个人能扔下他的命走吗?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郎,”子青热泪盈眶,“从前,我总觉着老天爷不公平,有时也偷偷地埋怨过,可现在我明白了,老天爷是这个世上最最公平的,他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你,可也不会总亏待一个人。他把你给了我,好补偿我的从前。呵!现在,我已经是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了,现在就是立刻让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咄!小孩儿家口没遮拦,不许说丧气话,咱们还要在一起过好多年呢。上天早都安排好了,你要给我生九个儿子、八个女儿,然后咱们再同一天死:生同寝,死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子青憧憬地笑了:“生同寝,死同穴。”她抖得更狠了,无法抑制的颤抖,使得她的声音也在发颤,“赵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