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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御剑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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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声吼喝,虎子仗剑攻上,所使乃是岳逍遥的逍遥剑法。

一声惊呼,穆寄山的利剑脱手坠地,腕口被割出长达两寸的一道剑伤,鲜血涔涔滴落。

岳逍遥的“逍遥神剑”在武林正派之中名列第一,岂是穆寄山可以相抗。若非虎子这一剑留有余地,此时他的手腕已然不在。

虎子归剑入鞘,就在短剑入鞘的一刹,心中猛然一惊,暗道:“坏了!”直至此时,他才想起自己的短剑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的剧毒。

穆寄山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神采,睁着一双眼睛,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临去的时候,他们都用一种很怪的目光看来,好像死去的不是穆寄山,而是虎子。

“你等着!”两个胖子掉头便跑,看他们奔跑的身形,武功竟也不俗。

街道上没有了旁人,穆寄山强买去的那匹上上等的蒙古马静静的站在那里。

虎子牵来马,催促道:“上马!”将牛二扶上马背。

牛二的脸上已经见不到一丝血色,结结巴巴的道:“怎么……怎么把他杀了?”

“快走!”虎子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下一掌,道:“没有人认得你。回你的家,买你的房子,买你的地,让你的媳妇和老娘过上好日子!”

马儿受惊,早已跑远,却不知道牛二有没有听到他的叮嘱。

冬雪、竹林、浣花溪。

溪水潺潺,流经一间编织着柴门的农舍。

溪边蹲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身淡青色的长袍,一手提着陶罐,一手握着只打酒棒,正一提一提的向陶罐里提着溪水。

农舍的门外站着一位美妇,那是芙蓉城的冬日里开得最美丽的一朵芙蓉花。

美妇在笑,这样的笑容便似和煦的春风,看在天底下任何一位男人的眼里都不会再感觉到冬日的严寒。

男子扭过头,看着美妇,道:“看我提水你也这么开心?”

美妇摇头,道:“幸好是要你煮茶,要是让你煮饭,我们娘俩都得饿死!”

男子笑道:“不要急,煮茶也是一种境界。”

美妇睁大了一剪秋水般的明眸,道:“按你这么说,提水也是一种境界喽?”

“没错!”男子转回头,继续提着溪水,一提、一提,不紧也不慢,仿佛天下间任何事情都无法打乱他的节奏。

“怀宗?”一位手拄竹杖的老汉沿着林间小路急急行来,道:“你那本家的老嫂子又来了,还不躲躲!”

“嗵!”男子手中的陶罐掉到了溪水中。

美妇笑得花枝乱颤,道:“穆大侠?你的境界呢?”

男子咧开嘴,露出顽皮的笑脸。脚下一动,已经站在美妇的身前,手揽她的腰肢,道:“对于我这本家的老嫂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躲!”“躲”字出口,人也闪入了农舍。

“张伯?”美妇沿着一架木质的小拱桥行过溪水,取了条手帕擦了擦溪边的一条长椅,道:“进来歇歇。”再又踱去,拉开了柴门。

手拄竹杖的老汉进了门来,在美妇的搀扶下坐在了长椅上,叹道:“我看那……八成又是来求怀宗收下她的儿子为徒!”

美妇站在一旁,道:“或许还是这件事!”

老汉摆着手,道:“寄山这个家伙,人不正。强买强卖的事干得多了。谁要是多说两句,拔出剑来就要跟人家比试。江湖上的那些人都是看着怀宗的面子,不跟他计较。要不然,命都得丢在城里!”

美妇道:“寄山年纪还小,年少轻狂,总是难免。再过些年,说上一房媳妇,也就懂事了!”

“他?”老汉把竹杖往地上一拄,道:“谁家的姑娘愿意给他当媳妇?”

二人正说着,就见竹林里踉踉跄跄奔来一个老妪,老妪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肥头大耳的胖子。

“得!我走了!”老汉瞥了老妪一眼,拄着拐杖站起身来,道:“寄山他爹死的早,穆家又只有这一条血脉。这个疼、那个疼,当娘的有子不教,一心宠着……唉!”再又把竹杖往地下一拄,抬腿便去。

美妇将老汉送出柴门,道:“张伯,慢走。”老汉摆了摆手,与迎面而来的老妪逢面而过,也不言声。美妇迎在门外,遥声道:“老嫂子!雪大路滑,您慢着点!”

老妪来到,站在柴门外,一言不发。美妇刚要询问,却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静静的道:“请怀宗出来。”

美妇急忙让在一旁,屈身来扶,道:“老嫂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不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老妪拦开美妇的手,道:“请他出来。”

“诶!我去喊他出来!”美妇已经看出事情不对,急忙赶回农舍。

第十九章:唐门风雨(一)

(一)

虎子静静的站在街上,站在穆寄山的尸体前。

路人窃窃私语,“人都死了,怎么没人报官啊?”“比武较技,生死各安天命。”“噢!那怎么把尸体丢在大街上,家里人没抬回去?”“你也不看看死的是谁?”“谁呀?呦……穆寄山?”“你说这尸体能抬走吗?”“这是等穆大侠来替他报仇呢!”

一阵微风拂过,穆怀宗已经站在虎子的对面。他的身上还是那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可手中却多了一柄剑。黯红色的剑鞘,黯红色的剑柄,那是鲜血干涸的颜色。

他的剑呢?虎子在想,他的剑是否也是黯红色的?

穆怀宗的脚下便是穆寄山的尸体。他蹲下身,歪着头,看了看穆寄山手腕上的剑伤,道:“逍遥剑法?你是岳逍遥的什么人 ?'…'”

虎子心中一惊,挑着眼皮看去,道:“放心,我跟岳逍遥没有关系。”

穆怀宗道:“你的剑上有毒?”

虎子点了点头,道:“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穆怀宗道:“你一定是忘记了剑上有毒,否则这一剑便该顺势而下,斩去他的手腕。可你在这里收回了剑势,所以才会留下两寸长的伤口。”

虎子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道:“你分析的一点也没错。”

穆怀宗站起身,看向虎子,道:“两匹上上等的蒙古马,他却只花了十两纹银。你路见不平,所以出手?”“不错!”“他逼着你比剑,你忘记了剑上有毒,失手杀了他?”“不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虎子盯着他的剑,道:“我要看看你的剑,看看它是否也是血的颜色。”

穆怀宗没有给他看自己的剑,也没有回答,而是问:“你今年几岁?”

虎子愣了愣,可还是如实回答,“十二!”

穆怀宗点点头,道:“以后要记住,你手里的剑淬了毒!”将穆寄山的尸体背在身上,“尸体我带回去,你可以走了!”

虎子没有动,直至穆怀宗在他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连小手指也没有动一下。

他动不了,因为他害怕。因为他已经被穆怀宗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深深震撼。

这种气息压在他的脸上让他无法呼吸。

这种气息压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心无法跳动。

这是一种死亡的气息,当你在黑夜里独自行走,失足跌入一具腐朽的棺木里,你才会真正感受到这种可怕的气息。

虎子之所以不能动,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又如何能动得了分毫?

可他明明没有死,有的只是死亡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往往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

然后虎子就摔倒了下去,仰面朝天,直着眼睛摔倒下去。他像是已经死去,可眼中还有光芒,看着深邃的天空。人来人往,车轮滚滚,马蹄踏踏,没有一种声音可以将他唤醒。

夜幕来临,漫天星斗,银汉遥遥。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突然翻身跃起,迎着初升的太阳刺出一剑……

“我一定会战胜他!”这是虎子留在这条街上的最后一句话。

唐门。

哭声悲戚,催人泪下,令人不忍听闻。

哭声来自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跪在唐门的大门外,七天七夜,她的哭声不曾停歇。

唐门老太手拄一根青竹杖由内堂转出,坐在厅内上首一张五段隔堂的太师椅上。“唉!”她将竹杖靠在腿边,回手掐着额旁双穴,道:“唐中?”

“在!”厅门外早已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听闻呼唤,应声站在门前。

老太唉声叹气的道:“怎么还没走啊?这都多少天了?”

唐中道:“七天。”

老太道:“夜里送了火盆没有?”

“送了!”唐中道:“夜里要是没有火,那老太太早就冻死了。”

“那可不成!”老太道:“真要是冻死在咱们唐门的大门口,邻里乡亲会怎么看待唐门?”

“是!是!自然不能让她冻死在大门口!”唐中应着,见老太的两个丫鬟来到,脸色一沉,瞪了瞪眼,指了指额头,又指了指肩膀,示意二人赶快进去伺候。

两个丫鬟进入,捏头的捏头,捶肩的捶肩,齐声道:“奴婢们来的晚了,还请老太恕罪。”

老太叹道:“怪不得你们,要不是大门外的老太太在那儿鬼哭狼嚎,老太也不会起这么早!”抬眼看向门外的唐中,“早饭送过去了?”

唐中叹道:“送了!饭菜每日按时送到,茶水也没有断过。可那个老太太倔得很,七天七夜,水米不进!”

老太眉头一皱,道:“那怎么成?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岂不要饿死在大门外?”

“要不……”唐中试探着道:“老太见上一面?”

“糊涂!”老太教训道:“老爷子在世是时候是怎么交代的?看好自家的门,理好自家的事,江湖上的恩怨少参与。那老太太越是以死相逼,她的麻烦越是小不了。我见她一面又有什么用?让进来容易,请出去难!”

“是!是!”唐中连连点头,道:“可总不能看着她跪死在大门外面吧?”

老太想了想,道:“给她封一百两银子,派四个人,送她走。”

虎子雇了一匹马,老乡手牵马缰,行在路前,向着唐门赶来。

“小少爷,你看?”老乡四下指点着,道:“这山、这水、竹林、田庄,方圆十里,都是唐门的地界。”

虎子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看到对面行来一架板车,车板上盘坐着的老太太正是他的奶奶。

“奶奶?”他翻身下马,拦住板车,同时也拦下了唐门的四名弟子。

唐老太太仍在悲声哭泣,听闻呼唤,怔怔看来,道:“虎子?你还活着?”

“你们干什么?”虎子窜上马车,护在奶奶身边,道:“你们要把我奶奶带到哪里去?”

一名唐门弟子道:“你是她的孙子?正好,这老乞婆交给你,带走吧!”

“你才是老乞婆!”唐老太太在车上怒声反驳,一把将身边装有银子的布口袋抓了起来,丢在车下,道:“谁要你们的银子?拿回去!”

“呦?”又一名唐门弟子板起了脸,怒声道:“你个死老太婆,给脸不要脸?这银子可是我们唐门老太赏的,你敢……”“啪……”虎子一拳飞去,正砸在他的鼻梁上,鼻血四溅。

老乡掉头便跑,看他逃离的速度,要比手里牵的马还快上几分。

鼻子暴血的唐门弟子虽然中了虎子一拳,可他竟然没吭声。伸手一抹,抹去脸上的鼻血,道:“小兔崽子?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不知道我们是唐门的人 ?'…'”手臂转在身后,拉出一把单刀,向着虎子靠上。

同门的三位也是如此,各自亮出单刀,站在了马车的四角。

虎子挥出四拳,四人鼻前暴血,捂着鼻子退了下去。

一只鼻子前后中了两拳的唐门弟子终于无法忍受,痛呼出口。

“奶奶?”虎子蹲在唐老太太身边,道:“我们不去求唐门,虎子替叔伯们报仇,我们走!”

唐老太太的目光冷冷看来,道:“虎子?你跟谁学的功夫?”

“奶奶!”虎子连忙解释,道:“您放心,虎子听您的话,没有拜杨腾为师。”四个唐门弟子还欲攻上,耳听“杨腾”二字,惊愣当地。

唐老太太的语气温和了许多,道:“半月有余,你那里得来的这一身功夫?”

虎子道:“别人打架,我在一旁偷学来的。”

“好!”唐老太太道:“掉头,陪奶奶去唐门。”

虎子面带不悦,道:“奶奶?你还要去求他们?”

唐老太太道:“怎么?不听奶奶的话了?不听也罢,你走!”

“听,听话!”虎子急忙道:“虎子听奶奶的话!”转过身,板下脸,对唐门四名弟子道:“你们听到我奶奶的话了,还不把车拉回去?”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无人敢动。眼前这位小爷虽然厉害,可唐门的家法更是违背不得。老管家已经发下话,要他们把老太太送走。此时再又把老太太拉了回去,如何交代?

虎子捏起拳头,道:“我奶奶说‘掉头’,你们没听见?”

一名唐门弟子壮着胆子回道:“老太太的话我们几个都听见了。可我们的老管家说的是‘送走’,现在我们又把人拉了回去……他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虎子当着奶奶的面不好用强,可他又不知道去唐门的路。正在犯难,心头突地一动,在怀里掏出东厂的腰牌,亮给四人看,道:“掉头,回去!”

第十九章:唐门风雨(二)

(二)

东厂的腰牌果然管用,也或许是四个唐门弟子找到了返回的理由。马车掉头,四个手捂鼻子,垂头丧气的唐门弟子赶着马车返了回来。

唐老太太颤颤巍巍下了板车,站在唐门的大门前,屈膝跪了下去。虎子虽不情愿,却也无奈,陪伴着跪在了奶奶的身边。

唐老太太看向虎子的目光很是严厉,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虎子回看一眼,垂着头嘟囔道:“他们骂你。”

唐老太太道:“学了几天功夫,人家骂你一句,你就要打人家?等你的功夫像杨腾一样的时候,人家再骂你,你是不是就要杀了人家?”

虎子的头垂的更低,轻声道:“不能!”

“能!”唐老太太气道:“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子,可你既然叫我奶奶,我就得管教你。奶奶的话你听是不听?”

虎子连连点头,道:“听!”

唐老太太道:“报仇的事,奶奶自有道理,不许你以后再提,一个字也不许提。”

“恩!”虎子回答的很不情愿。

唐老太太继续道:“等奶奶把报仇的事托付给唐门,我们就回鹰鹫岭。你的功夫不必练了,学多了没什么好处。给你大伯说媳妇的银子反正也是闲着,咱们就在岭下住上两年,请位先生教你几个字。书读多了也没什么好处。然后咱们就回岭上,你出去打猎,奶奶给你守着家。什么时候给你说上一房媳妇,奶奶也就可以闭眼了!”

唐中挺着胸,背着手,站在内院的门外。

此时的唐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侯在唐门老太门外时的模样。只要不是在唐门内院,没有人会看到哈腰弓背,垂垂老矣的唐中。挺起了腰板的唐中竟然是一位身材伟岸,容貌气度都非同一般的老人。

唐门上下七百余口,唐中仅在老太一人之下。门内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他的首肯才能得以实施。这样一位唐门的二号人物,又怎么会是一个老朽不堪的庸俗之辈?

拉回唐老太太的四个唐门弟子一路小跑着赶来,垂头肃立在一旁,等候着唐中的发落。

唐中看也没看他们,道:“鼻子怎么了?”“被大门外的小崽子打了!”“一个孩子?”“他……他是东厂的校尉!”“一个番子?”“是!”

唐中转过身,看向四人,道:“我传的可是老太的话,话是怎么说的?”

一个弟子颤声回道:“给她封一百两银子,我们四个……送她走。”

“噢!”唐中道:“既然我的话没有传错,你们的话也没有听错,这件事就好办了!”

“老管家开……”谁都知道他在央求唐中开恩,可他的话没有说完,膝下也还没有跪倒,唐中的拳头已经击碎了他的喉咙。

倒下的不是一个,而是四个人。四个弟子的喉咙都已经被击碎。

眼见同门被杀,唐中大显身手。守在内院门里门外的八名守卫竟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他们的手里握着一样的铁枪,黑色的枪杆,黑色的枪缨,黑色的枪头。枪与人一样,虽处寒风,纹丝不动,犹如泥塑。

唐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抬走!”八位身背钢刀的精悍弟子掠出,单膝跪拜。唐中已经跨入内院,进入院门的瞬间,他立时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老迈不堪,垂首、哈腰、颤颤巍巍的前行。他的声音也透出苍老与无力,“送些抚恤银子,每人一百两,连夜送到。”

“是!”八位背刀弟子齐声应下,抬着四具尸体离去。

唐门老太看到了垂首肃立在门外的唐中,不耐烦的问道:“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又有什么事?”

唐中道:“老奴办事不力,没能把人送走!”

“没送走?”老太半闭的双目突然一睁,随即再又缓缓闭合,道:“有一会儿没听到哭嚎声了,难得的清静,还以为送走了呢!”

唐中道:“原本已经送走了,可老太太的孙子来了,是个东厂的番子!”

老太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东厂的又怎么样?前阵子过寿的时候,那个张……张……”“张锐!”“对!还报上一大堆头衔,什么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什么司礼监秉笔太监,说白了就俩字,太监!”

唐中点头哈腰着道:“老太说的是,就是个太监!”“张锐就是他们的头吧?”“是!”“过寿的时候是不是来过,还送了一对花瓶?”“来过。送了对花瓶。”“明年再来的时候跟他说说,管好手下的番子。”“诶!”

老太睁开眼,稍加思量,道:“支一百两金子,打发他走人!”

唐中道:“好!老奴这就去办!”沿着小径一直退出别院的门外,这才转身,颤颤巍巍的行去。

四只黄灿灿的金锭排成一列,整齐的码放在托盘中,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唐老太太的面前。

唐老太太哼了一声,道:“先是银子,再是金子。你们唐门老太好大的架子,抛金舍银都可以,就是不肯见上一见!”她把面前的托盘推到来人的脚下,“告诉你家老太,老妇唐氏,与先夫一共养育了十三个儿子。现今唐家的十三个孩子被人无端杀害,老妇复仇无门,特来请她为老妇做主!”

来人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哪里敢应,呆呆的站在那儿,垂头不语。

“老太太!”唐中慢腾腾的走在唐老太太身前,叹道:“唐门创派四百多年,有元一代仍能屹立蜀中,经百年风涛而不倒,所奉行的便是掩饰锋芒,少结冤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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