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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情剑京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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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那会恢复红润?血色全无甚至泛青,冷汗澈体,握剑的手也不稳定。

刚才要不是以柔克刚借力退避,脑袋很可能破裂了,震飞的六合帽远落在两丈外,瘪瘪地不再是半圆形啦!六合帽是本朝制定的平民帽,与四方平定巾绅仕帽一并流行,也就是后来称为瓜皮帽的官绅便帽。

帽被震飞而脑袋没受伤,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等於是证明沈又度的太极玄功,绝不是千幻修罗嘲弄的那么差劲。

“你这名震天下的剧盗,表面勇敢气吞河岳,其实阴险得很。”沈文度打出要爪牙退後的手式,定下神功行百脉扬剑待敌:“出其不意淬然袭击,抢了先机便吹起牛来了。来吧!我陪你练练。”

“你也够奸猾呢!”千幻修罗提著剑逼进:“你认为单挑我无奈你何,因为时间对我不利。重要的是,你认为我如果失手毙了你,我所要讨取的宝物便落了空,不会杀掉你,所以才敢和我单挑。好,练就练,给你一记仙人指路。”

仙人指路,源出老道法师们的驱神役鬼舞剑,左手装腔作势捏剑诀向前一会,用手指而非用剑指,摆架式而非攻击。

拚剑如果用手指,会笑掉村夫俗子的大牙;舞剑是不能用来拚命的,那是儿戏。

千幻修罗不是用手指,而是剑向前一伸,剑气迸发,传出虎啸龙吟,剑光激射,排空直入气势如虹,走中宫强攻猛压,像一道雷霆霹雳。

活动的时间不多了,高手名家相搏,制造进手的机会,需耗去不少时间,必须用真力击破对方的严密防卫网,以猛烈的强攻争取时间,力与力的对决,不许对手有游斗的机会。

沈文度当然不会和他硬拚,剑走轻灵斜身发剑,剑发天地分光接招,上搭下拨寓守於攻,只要能搭住他的剑将剑势引偏,便可乘势采入反击直捣中宫。

铮一声金鸣,火星飞溅。

千幻修罗的剑不但没被搭偏引出,却消去反震的劲道,双剑竟然像是吸住了,传出一声刺耳的金铁相刮声,剑长驱直入,锋尖射向沈文度的右肩颈,剑锷相触,沈文度的剑身抗不住凌厉的压力,向上翘升空门大开。

天地分光半招便瓦解了,剑根本不可能下沉拨击。

以柔克刚说得容易,但技巧很难把握。

理论上斜拨直线发出的劲道,不难四两拨千斤。電子書網WWW丶UMDTXT丶COM

但四两拨十万斤,可就有如蜻蜓撼铁树难动分毫啦!反而被错开自暴空门,连闪避的机会也失去了。

千幻修罗的剑,似乎劲道真有十万斤,而且没有反震的潜劲,断绝对方利用反震力向左借力飘退的机会,强猛地贯入击肩取颈。

压住了剑锷,对方也抽不回剑,剑身已被逼得上挑形成曲线,那能成直线回抽?除非劲道多一倍,才能阻挡他的猛压剑势。

沈文度突然人化轻烟,毅然弃剑飞退两丈,反应超尘拔俗,硬从千幻修罗的剑尖前逸走。

剑光如影附形,退得快跟得也快,仍是那一招仙人指路,剑尖像是幻现异芒。

沈文度仍陷在危局中,右大袖百忙中一拂,风雷骤发,临危不乱用衣袖解厄,蓬一声击中剑身,身形斜飞出丈外,尺余长的袖桩,化成几片碎帛飞散了。

丢剑、断袖、一招决胜负。

一连串变化,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发生和结束。

“大爷入阵。”沉喝声及时传到。

沈文度不等稳下马步,身形再起。

七名男女在侧方列阵,七枝剑斜举宛若万笏朝天。

天罡阵,也就是日后武当威震江湖的七星剑阵。

第一星天枢位的中年人,将剑向上一抛,向侧流泻而出,让出星位。

沈文度到了,接住剑取代了天枢星位,一声低啸,玉衡三星齐动绕出,星座斜列七剑面向劲敌徐徐下沉,等候对方入阵。

千幻修罗并没追击沈文度,轻拂著长剑屹立如山。

“我攻击天权。”他的剑升起,指向剑阵的真正中枢天权星座:“让你们漩玑玉衡包围截击,看我能不能三两下把你们切割成殒星,我冲阵了。”

天罡阵以天权为轴心。

七颗星分为两部份,前四星称为璇玑,后三星叫玉衡;也称魁与杓,统称为斗。位於天北,所以叫北斗。

真正立阵的是第一星天枢,枢纽的意思。

但阵势一动,天枢很难指挥玉衡三星,因此略加变通,有时改由位於中间的天权主阵,指挥左右三星比较灵活,变化容易。

通常布阵以紫微星为攻击目标,因此星阵将目标锁定在紫微星座上。

但阵势毕竟不像天上的星座,无法排列成立体三度空间,只能以平面定位,目标不论闯入何处星座,阵势便千变万化。

换一个角度看星座,星的排列便完全不同了,产生强烈的视差,无法估计那一颗星在那一方向攻击。

天空的北斗其实是三度空间立体排列的,地面只能看到平面的组合图形,如果从天上的另一角度看,就不可能看到北斗图案了。

所以目标一旦入阵,七个人的方位便完全变了,也就无法估料攻来的是那一颗星,无法推断其他的星从何方攻击,变化出人意料,陷入便脱不了身。

要破阵,必须速度快,实力强,像尖刀一样锲入,把挡路的星一下就解决,直线冲入、杀出,再回旋收拾另一颗星。

速度不够,后面三方剑山一聚,大事去矣!

凭他一招击败沈文度的实力,他有把握把七颗星切割成殒星碎石。

举起的剑尖,从沈文度的天枢位,徐徐指向中间的天权,那是一个虬髯如戟的中年大汉。

这表示他要以雷霆万钧的贯穿力,贯穿阵中心。

沈文度心中发冷,知道任何人也禁不起他一击,击倒一个人,阵势必定瓦解。

百万大军十面埋伏,也奈何不了楚霸王。

“你没有找我的理由。”沈文度真怕他说冲就冲,用话扣他:“你横行京都,把京都当成你的血食地盘。我住在苏州,丝毫不影响你的权益。”

“你绰号称平江土地,苏州是你的猎食场,但你出现在京都我的血食地盘内,有如失了巢的兽,进入其他猛兽的地盘,你知道结果,是吗?”

“你阁下……”

“你把巧取豪夺分给绝世人屠的珍宝,到达京都的当天,便送入大功坊王家了。”

“那关你甚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你在苏州坑害大户无辜,榨取他们的子女金帛,与绝世人屠均分,那不关我的事。你搜求漂亮的少女和绝世人屠对分,也与我无关。我不是天上真正的执法神佛,也不想管苏州的血腥是非。”

“那你……”

“你只将该均分的子女金帛送入王家,运少女的卫风快船还没到达呢!我要你还藏在这里,要等绝世人屠返京之后,再亲自进奉的那一份礼物,不管你是否答应。”

“你……你休想,你……”

“闭嘴!”千幻修罗叱声如雷震:“进入京都的东西,都是我千幻修罗的猎物。你如果妄想以三二十个高手名宿,不惜牺牲保护我的猎物,我一定把你们杀光,可打宝源局保付的官会票。说!你给不给?”

“我这些宝物,并没沾血腥……”

“是否沾了血腥,不关我的事。你们这些人所侵夺得来的子女金帛,每一文钱,都沾了极浓极浓的鲜血,天知道你们到底杀死了多少人?我如果心软不沾血腥,岂不是一文钱也休想到手了?废话少说,你给不给?”

没有仁义道德可讲,剧盗当然不讲仁义道德。

千幻修罗就是京都剧盗,虽则京都人士称他为司报应的神佛,惩罚魔鬼的英雄好汉。

“你……”

一声长啸,剑光人影依稀,在长啸声中,人影飞抛,狂叫声惊心动魄。

“吧哒……”摔倒声此起彼落。

剑光人影幻现在阵后两丈外,啸声也悠然终止。

剑并没挥动,所以没沾有血迹。

包括天权星位的虬髯大汉在内,共倒了三颗星,两个是被踢飞的,一个被抓住右臂摔飞出两丈外,伤势不算重,但仍然爬起时站立不牢。

“这就是天罡剑阵?”千幻修罗以剑支地怪腔怪调:“一冲就垮了,我还没用剑呢!快重新摆阵,这次我要用剑了,快准备。”

不用剑,阵已一冲就垮,再用剑冲阵,后果令人不寒而栗。

已乱的阵势自溃,包括在旁戒备的人在内,惊骇地以平江土地为中心,聚合分两侧扬刃戒备。

“罢了。”平江土地沮丧地收剑:“京都镇抚司上千高手,三年来也奈何不了你,死伤极为惨重,你这魔鬼不是人。我认了,礼物给你。”

“可别忘了最重要的四件礼物。”千幻修罗用警告性的口吻说:“少一件,我宰你两个人。”

“你……你怎知道……”平江土地心一凉。

“我有人在你身边卧底。”

“不可能。”平江土地像在喊冤:“我带来的人,全是我的心腹亲信,他们的忠诚,无可怀疑。”

“是吗?”

“真有人卧底,你会说出来?”

“是吗?”

“天杀的!你……”

“记住,四件奇珍,缺一不可。四件珍宝,是你偷挖吴宫地殿获得的。四宝是照妖镜、夜明珠、碧玉玲珑灯、鱼肠剑。鱼肠剑据说是越王允常,聘欧冶子所铸的五神剑之一、专诸曾用来刺王僚,后来没入吴宫。巨阙被秦始皇所获,已埋入骊山始皇陵。这最大与最小的神剑,两千年不腐该有此可能,所以你千万不要用小匕首鱼目混珠换掉,我一眼便可认出真伪。快取来,别让我等到天亮。”

平江土地一咬牙,打出手式。

四名爪牙收了剑,奔向不远处的厅堂门。

“我会找你讨公道。”平江土地咬牙说:“一定。”

“欢迎你到京都来找我,绝世人屠会供给你充足的人手。”千幻修罗说:“下次见面,你不会如此幸运了。阁下,你知道今晚这里不流血的原因吗?按理,我该屠光你们的,早一天杀掉你们这种人,就少一天让你们坑杀一些无辜。”

“你告诉我岂不省事?”

“也好。你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富一豪的儿子,出身豪门锦衣肉食,不知人间疾苦,也没吃过苦没受过虐待,心肠还不至於狠毒。像开国皇帝朱元璋,出身贫苦做过乞丐,受过太多的荼毒与苛待,所以心硬如铁报复念头极为强烈,所以用大屠杀来发泄心中的怨毒。你替绝世人屠坑害无辜搜刮子女金帛,还不至於丧心病狂,有些被你坑害的大家大霸,事实上他们罪有应得。你不替绝世人屠做,另有人替他做,换做的人,可能比你狠毒一百倍。所以,你今晚没死掉一个人。”

“谁说我没吃过苦没受过虐待?”平江土地愤然大声说:“我家亿万家财被抄没,半个城的产业被没收查封,家父被充军戍边……”

“令尊也是罪有应得,你心中明白,是吗?”

“我不明白,家父出资建都城三分之一,南城便是家父建造的,财多震主……”

“真的吗?”千幻修罗打断对方的话。

“当然是真的。”平江土地说得斩钉截铁。

“胡说八道,你知道原因。”

“原因是甚么?”

“金钱与权势,人的欲望永远不会满足,永远在不断追求更多的财富和权势,两者中权势是第一优先。”

“家父财可敌国……”

“算了吧!他知道财多震主,财产一定会丢的,所以舍财而博取权势,损资筑城表示忠诚。朱洪武看出他居心叵测,知道他志在谋取权势,所以动了杀机,幸好被马皇后於心不忍救了你爹,也救了你全家。”

“你才胡说八道。”平江土地大叫:“家父是商户,商户配谋取权势吗?”

“有钱可使鬼推磨,你不懂?你老爹如果不存心谋取权势,为何在筑城完工时,请求出资犒军?朱洪武宰你老爹的藉口,就是指你老爹胆大包天妄求犒军。”

犒军,指犒赏军队,那是至尊人物的权威象徵。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你心中雪亮,是吗?”千幻修罗冷笑:“只有皇帝天子,才有权犒军。你老爹一介平民,而且是最下等的商户,虽然等第列为秀级,仍然是平民。平民居然敢请求犒军,想干甚么?想当皇帝?朱洪武不灭你沈家的族,已经是你沈家祖上有德了。”

“你……”平江土地恼羞成怒,要发作了。

“你现在投靠绝世人屠,以攫取金钱权势,妄想东山再起,重振你沈家天下第一富豪的雄风,有如向灭门的途径迈进。阁下,你在自掘坟墓。”

“你少管闲事,带了宝物滚吧!”

四名爪牙到了,由两名爪牙抬了一只两尺四寸见方,紫檀嵌金雕花木箱,重重地放下,箱相当沉重。

“忠言逆耳。”千幻修罗收剑苦笑,抓起木箱搁上肩,一声长笑,人化流光隐没在东南角的院墙时影下,近百斤的木箱似乎消失了重量。

“不能追!”平江土地喝住追出的四名爪牙。

西厢的瓦面,突然出现一个矮身材,裙袂飘飘的黑影,再一动便轻灵地飘落。

“你们追甚么?”黑影在飘降时问。

看形影听嗓音,便知是女人,披下长发,画了鬼面孔,背上有剑。

“京华女魅。”平江土地有点心惊,被飘降的轻灵身法吓了一跳,用手向东厢的南角一指:“千幻修罗,刚从那边走了。”

京华女魅身形一闪,便远出三丈外,再一两间便形影俱消,速度骇人听闻,真像妖魅幻现。

京华女魅最近一段时日里,曾经不断在夜间出没,在一些贵戚名豪的宏大宅院神出鬼没,发现她的人如果动手攻击,不死也伤,名号传开了,京都人士对这位女魅印象日深,但弄不清她在京都活动目的何在。

京华女魅据说曾经扬言,要找千幻修罗,为何要找,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平江土地不想与这个似无敌意的女人发生冲突,所以打发她离去。其实到底是不是京华女魅,所有的人都不敢肯定。

◇◇◇◇◇◇◇◇◇

木箱颇为沉重,而且不便携带,本来就是该抬著走的家具,肩扛手抱都支持不了片刻。手臂短的人,根本无法把箱安置在肩上行走。

千幻修罗手臂长,安置在肩上毫无困难,跳落防火巷,改扛为单手提著箱两端的提环,健步如飞折入一条小街,将箱塞入一处墙角,鼓了三声掌,这才向前掠走数十步,跃登街左的屋顶。

这里已是太平巷的巷底,东面不远处便是皇城的城外禁建区,城根有三丈宽的护城河,河西岸禁建区宽有百步左右,遍栽花木,是京都人士闲暇时游玩的好去处,昼夜皆有禁卫军巡逻。

城头上,更有一小队一小队衣甲整齐的禁卫军往来,定点的双哨卫十步一岗向外监视。

预计必定有人追踪,登屋飞檐走壁,就可以吸引追踪的人,让同伴将宝箱安全地带走。

果然所料不差,上下纵跃经过两条小街巷,后面有一个黑影出现,以令他诧异的奇速接近,隐约看到模糊的黑影,沿高低参差的街舍纵跃上下如飞,忽隐忽现逐渐拉近距离。

等黑影接近至三家屋顶时,他开始加快,保持两三家屋顶的距离,窜高纵低直趋街尾。片刻房舍已尽,到了草木扶疏的城河区,毫不迟疑往下跳,往草木中一钻。

黑影到了,也一跃而下。

窜出二三十步外,黑影到了身后伸手可及,已冲入短草坪,两人几乎贴上了。

“千幻修罗……”黑影叫,右手疾伸拍向他的背心,一无掌风二无异啸,这一掌平平无奇。

他早有提防,凭感觉便知道对方出手了。

他故意制造让对方出手的机会,一切全在算计中。

斜扭旋身,在快速奔掠中停顿扭转,左手一抄,勾搭对方的脉门。

糟了,手伸出便知道料错了,黑影掌拍脊心是虚招,左掌才是主攻,两手攻出一前一后,前后仅差分毫,与同时双手齐攻差不多,中途却后发先至,恰好从他的小臂侧旁探入,他的手爪已收不回来了。

一声怪响,黑影的左掌,拍中他的右胸,也被他上抬的右手,撞中黑影的左小臂,小臂向上扬,及时勾销了黑影左掌的后续怪异劲道。

他嗯了一声,倒飞丈外摔倒,背部著地后滚翻,踉跄爬起愤怒地拔剑。

右胸感到痛楚,但他禁受得了。

黑影是京华女魅,一掌居然没将他击昏,大感吃惊,出其不意用绝学行雷霆一击,竟然收效微小,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冲上时剑已出鞘,掌攻无功,必须靠剑作致命一幻此,吐出千朵白莲,狂风暴雨似的一步赶一步,一剑连一剑,攻势空前凌厉猛烈,绵绵不绝精力旺盛。

他也全力卯上了,剑光飞腾,撒出绵密的重重剑网,来一剑封一剑逐步后退。

右胸的隐痛,影响运剑的劲道,防守的技巧勉可发挥,攻招反击便力不从心了。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急剧,声传里外,在黑夜沉寂中传得更远,连皇城里面也清晰可闻。

“对岸有人用兵刃搏斗,准备放箭。”城头上一阵乱,禁卫军向这一段集中,有人高声下令。

警哨声传自北面,巡逻的禁卫军也闻声赶来。

天快亮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他强忍全力反击的冲动,一剑将京华女魅震退一步,人化流光向北逸走,这次用了全力,两起落便形影俱消,比先前引诱身法快了两倍,他掏出真才实学全力脱身。

巡逻的禁卫军从北面来,他居然向北走。

京华女魅怎肯罢手?奋起狂追,前面已看不到人影,依然不肯干休,直觉地全力向前追逐,其实根本不知他是向何方走的。

追得太急太快,看到前面花树中的人影,相距已在十余步,来不及回避了。

十名禁卫军巡逻队,成一列排草并进。一名校刀手与一名箭手为一组,每组相距三步,箭上弦刀出鞘。

“放箭!”禁卫军看到乍现的人影,立即下令发箭。

夜间,护城河两岸都是禁区。

即使没有夜禁,夜间绝对不许市民走动。

整座都城天一黑城门关闭,断绝交通。

二更末开始夜禁,除了执勤的治安人员之外,任何人也不许在街上走动游荡。

抓住犯禁的人,最轻的刑罚是枷号三天,很可能枷一天就死在枷上,得看执刑的人是否慈悲。

巡逻的禁卫军,用箭射死犯夜禁的人,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当堂格杀,有功也加赏。

弦声一起,京华女魅已消失在西面的花木丛中。

◇◇◇◇◇◇◇◇◇

一栋大宅的后园水井旁,李季玉脱得赤条条洗浴,东方发白,园中死寂。

一位穿了仆役灰蓝外衣,留了八字胡的中年人,坐在井栏上写意地喝酒葫芦中的酒,吃纸袋中的花生米,一面和他说话。

“这个甚么京华女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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