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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残影断魂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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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阴暗,算不算你半个师父?”李亦杰喉咙干涩不语,楚梦琳坏笑道:“你就爱咬文嚼字。卖弄学问是不是?哼,我也会抛书袋啊,有道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要当李大哥师父,那也当属其中的‘不善者’。”楚梦琳不断胡搅蛮缠,只因说得有趣,群豪间倒也无人喝止。江冽尘心下无奈,仍是装做没听见。

李亦杰正色道:“师父要我的性命,随时取去就是,若要秘笈,我更不会私自留下一纸半张。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江冽尘道:“李兄,你这样就是死,也只能算个糊涂鬼,咱们认得时日也不短了,你该清楚涉及原则人格,我不会胡咤编造,冤枉他人。”李亦杰声音嘶哑的道:“我不认得你……不,我只认得你是杀害韵儿全家的仇人,杀人偿命,我要杀尽你魔教奸贼!”孟安英听他说得惨烈,众人目光中又隐有同情之色,索性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说道:“亦杰,你起来罢。”

江冽尘冷笑道:“江湖中每日流血仇杀,死伤者难以计数,都由你来管?有些人谦恭有礼,与人为善,仍有死于非命,同亦或屠戮无数,尚可坐享其成,世间本没公道可言,你只生活在自己虚构的正义中,想替天行道,凭你也配?照你说,刑场执法的刽子手,也都该死?”

李亦杰给他说给晕头转向,哑口无言。这论调全然破坏了他心中信仰,待要辩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讷讷道:“那不一样,他们是职责所在……要犯依律当斩,本就是些该死之人。”江冽尘道:“我也并非突感无聊,到无影山庄杀人解闷哪。同为奉教主之命,却怎生说?诚然,彼非君也,但皇帝又如何?他打下江山之时,铁蹄踏遍四方,百姓受难,哀鸿遍野。登基后诛杀有功之臣,肆意惩治下官,单一人之罪,间或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冤假错案得平凡者能有几何?这也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常理。我告诉你,若以顺应天道,谁都没资格论决他人生死,唯有你想不想杀,没有该不该死。为报复杀人,已是入了魔障,佛门中讲究的正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另外……”他讲论天下政局,正说得意气风发,忽然语气一转,道:“对于沈世韵,我劝你最好别抱有太大幻想。”

陆黔此际虽已失势,依旧全神留心着他二人相辩,以待翻盘之机。听到沈世韵的名字,脑中立时闪过在沉香院中曾所耳闻的“韵妃娘娘”,二指探进衣袋,捏住一张薄纸边角,确认那如花夫人拼死保住的卖身契仍好端端在袋中,抒一口气,提高声音道:“李亦杰,韵姑娘的一样东西在我这里,你想不想要?”李亦杰自己觉得沈世韵是天下第一美女,将她敬若神明,只道旁人也均必心生爱慕,又见陆黔笑嘻嘻的极不正经,以为他所说是轻薄之言,怒道:“胡说八道,你怎会有她的东西?”陆黔笑道:“这东西份量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不过是能让她从云端坠入地狱的罪证罢了。”想再说几句话扰乱其心神,平地里一声鼓起,一群清兵手执长枪,列为一字长队蜿蜒奔行,并独有一排小分队击鼓呐喊,以壮声威。领头几人衣着显贵,赫然是宫中高人一等的御前侍卫,轻易鲜有出动,骑着披甲战马,片刻已至近前,一人扬手高举,叫道:“都给我听好了,严守各处退路,休教走脱一名反贼!”众清兵齐声响应,顷刻间呈扇状散开。俞双林勃然大怒道:“这是我们中原的土地,那就是汉人的地盘,岂能容得你们这群鞑子在此作威作福?”又一人笃悠悠的驰到,滚鞍下马,赔笑道:“老前辈,我可也是汉人啊。”俞双林怒道:“你还有脸说得出口!跟着外邦人做走狗,祖宗的台面也要给你坍尽了!”陆黔正想上前跟着仗义直言几句,借此挽回些名望,但一瞧那人竟是胡为,莫要给他认了出来,委实糟糕至极。忙遮遮掩掩的混进人群中,想趁乱藏起。

本来他倘如不躲,在那将军眼中,这一群人服饰相差无几,并不会多加注意,但这一来却断定他心虚偷溜,喝道:“往哪里逃?“胡为忙道:“大人,贵体金重,权让卑职效劳。”这位将军负责教导皇上练武,身份着实不低,胡为想在他面前展现身手,最好能归了他从事,也好过在沈世韵身旁提心吊胆。脚下发力猛追,喝道:“站住了!”陆黔急中添乱,偏又绊了一个踉跄,胡为已探手抓住他肩头,陆黔回身左臂掩面,右臂挡架,却被胡为擒住一扭,反向压下,陆黔顿感一阵剧痛,担心脱了臼,忙挥左臂上格,胡为正要如法炮制,待看清他脸,立时放脱,哈哈大笑,道:“这不是陆兄弟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怎么,得了财宝,穿衣也讲究起来啦!我先都没瞧出来,怎么你看到我,也不招呼一声?咱们在道上混的,可没你这么不仗义的啊,自己闷声大发财,忘了许给兄弟的好处不是?”

第十三章(2)

陆黔中途几次乱打手势制止,胡为还当他是表达亲热,也重重拍着他双肩,陆黔急得要跳脚,恨不得拿拳头去塞他嘴巴,孟安英冷笑道:“陆掌门交友也真广阔,还认得清兵头子。你们争讨分赃不均,最好另换个无人之地,别扰了大伙儿耳根子清净。”陆黔道:“孟师兄,我与这位……这位大哥从没见过,也不知道有什么财宝。”胡为当即面色一沉,怒道:“臭小子,你想赖账?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面不要!真闹得我喊出当日在场弟兄,撕破了脸面,也没个好收场。”陆黔道:“你去问我师伯和如花夫人啊,我也是个冤大头,白唱了一腔红脸,到头来连财宝的影儿都没见着。”胡为双手抱臂冷笑道:“你不是没见过我么?又跟我说什么师伯什么如花夫人,我哪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先前那将军等得不耐,叫道:“胡为,你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他到底是不是咱们找的要犯?”胡为瞪了陆黔一眼,道:“咱们的账先改日再算。”接着朝天一拱手,道:“我等遵皇上旨意,前来捉拿祭影魔教乱党,不相关者一律不得干涉,否则判你们一个‘聚众闹事,图谋造反’之罪收监!”

群雄中一如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道:“这些清兵有顺风耳不成?江少主刚刚说了些犯上作乱之言,片刻工夫就都知道了?我还觉他说得挺对哩!”“你懂什么?哪来的顺风耳?那是传说中的宝物‘万里独行靴’”“早听闻魔教与满清朝廷狼狈为奸,果然不假。”楚梦琳这些日子一直做着早日解决断魂泪谜题,即可与多铎成亲的美梦,一时给这突然惊变击得懵了,又听旁人多嘴质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叫道:“你们都是睁眼瞎不成?他……他明说了是来抓我们的……”俞双林冷笑道:“那是你们的疑兵之计!武林中谁没听说过魔教相助清军攻破潼关,打得闯王落荒而逃,这样的好狗到哪里找去?”江冽尘不怒反笑道:“俞长老,你觉悟不浅,还懂得‘疑兵之计’一说,战场上怎未见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要找良犬不难,我看丐帮中就有不少。这‘打狗棒法’么,既是看家本领,也是你们的家法了。”

打狗棒法名满江湖,全场诸人听他如此解释,暗暗发笑。江冽尘既忖定能全身安退,也就不慌不忙,眼瞥着通智道:“喂,那边的,通禅大师的师弟,你将断魂泪图纸交出来,带了你的人赶紧逃罢。”通智大师明知他有意戏耍自己,不愿有失得道高僧身价,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心平气和的道:“老衲法名通智。”江冽尘冷哼道:“谁来理你什么通智还是通驴,让你依附于通禅大师名下,已经抬举了你,少再不识好歹。图纸为技高者得,你们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娃娃盟主正为情所困,即便不然,他也打不过我,你是指望错了人。”通智便修养再好,也给他激得忍无可忍,愤然道:“纵使是你武功天下第一,想要老衲为你强权所屈,却也是绝无可能。”江冽尘淡笑道:“我是天下第一?嗯,说得好啊,你又算得第几?”通智道:“武功深浅高低,瞬息间皆生万变。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敢妄自排定。”江冽尘道:“那就好办了,同你道理讲不通,唯有动武。通驴大师,得罪了。”身形迅如雷电光影,一步欺近通智身前,右手五指成钩,径抓他膻中要穴。通智袍袖起处,兜住他手臂,怒道:“通智!”江冽尘冷嘲道:“佛门中人四大皆空,俗世虚名同为一执,你于此尚参不透,看不破,深陷其中,还谈什么佛法?”右臂翻转与其缠绕,左手从缝隙间穿出,按住通智小腹,内力吐出,通智身有修习多年的易筋经护体,这是少林寺中素不外传的内功,总算未为震伤肺腑,但袈裟却已被他阴寒指力划出一道口子,急起双袖迎上,二掌相交,内力激撞,均是心下赞叹一声。

楚梦琳盼着通智得胜,在旁叫道:“老和尚,别听他胡说!你只需打赢了,保住图纸,那还是人人敬仰的通智神僧。否则大师身经百战,未尝一败,你输了可就不配再做‘他’,与随处一名扫地僧无异。”江冽尘双臂交错进击,镇定自若的道:“开什么玩笑,哪有人一生下来先自带了名号?各人仅作为独一命体存之于世,名望但凭正当言行所获,即敬亦是重你人品武功。”楚梦琳道:“名望名望,总以‘名’字当先,一旦说起通智大师,人们就知道那是指代你。若是失了名号,那你是谁?谁又是你?现下作战的是个灵体还是无意识的躯壳?是阿猫阿狗还是张三李四,又有什么分别?”通智暗叫惭愧:“枉我读了一辈子的经书,临到老来,对这小姑娘古里古怪的问题竟连一句也解答不出。”心既乱了,出手立显迟缓。俞双林见通智面有迷惑之色,忙提醒道:“通智大师,这两个魔教妖人一搭一唱,旨在引你分心!”

楚梦琳顿足大骂道:“呸,去死,自作聪明的才是笨蛋,不许你将我跟这小子牵扯在一起,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巴不得他栽大跟头……通智大师,小心了,他要点你腰椎‘肾俞穴’,你快侧退半步,斜掌推他左肩,他必当回招自保,内力自‘涌泉穴’而上,贯于双臂间,彼时下盘空虚,你可先由膝横扫,再挥拳打他面门……”江冽尘与人交手时,惯常所用招式,她在旁看得久了,早已烂熟于心,曾潜心思索破解之法,此刻竟不住口的出言指点起通智来,似这般任性使气,帮着敌人对付同伴,或当数楚梦琳为第一人。通智应战谨慎,初时不敢轻信,仍取防守探敌之势。没过几招,果觉其所言分毫不差。江冽尘虽不会因此落于下风,但每一式均给她抢先叫破,难免缚手缚脚。陆黔与孟安英看得专注,在脑内与秘笈所绘图形参照,而看得断断续续,真有说不出的难受,当下竟异口同声,一个劝道:“楚姑娘,你别闹了。”一个怒道:“小妖女,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罢对视一眼,齐齐干咳一声,纷将视线挪开。

江冽尘久战不胜,不由也生出几分烦躁,瞧着清兵在侧虎视眈眈,楚梦琳又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倒似全然摸不清眼下处境,只以令他棋差一着为独一所求。心头掠过层阴云,足跟贴着地面向后滑出几步,挑眉道:“梦琳,你未来夫君眼前或许仗义,焉知不会卸磨杀驴,你犯不着心胸狭窄至此。纯为争功,就做得这般阴损。”楚梦琳如何听不出他话里带刺,怒道:“你说的还是人话不是?一直是你在挤兑人家,他可没哪里对不住你!你会怀疑他,就不会怀疑沈世韵么?她既能找人灭了沉香院,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堂堂的韵妃娘娘,调派几个虾兵蟹将,来收拾灭她满门的仇家,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正说得义愤填膺,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扣住,向外扭转了过去。方要叫痛,却见李亦杰站在身前,目中如要喷出火来,一字字的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宫雪自纷乱起时就被挡在人群外,此时奋力挤出,刚来得及目睹李亦杰满脸焦急,向楚梦琳厉声逼问。想到自己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之际,也未见过他这等关切神情,而此时不过是有了沈世韵一点零碎消息,竟令其如此当众失态。双脚木立在原地,如有千斤重担,再也迈不开步。楚梦琳瞥见南宫雪眉眼含愁,只深为她不值,也抬眼直视着李亦杰,振振有词道:“我说就说啊!其实早该让你知道,你一直爱错了人!沈世韵有哪里好?不过是空有一副上天赐予的漂亮脸蛋,经过沉香院一番调教,会弹唱几首伤春悲秋的小曲儿,这就不知弄了什么手段,凭色相惑帝,进宫当了皇妃。她要是也会有真感情,跟你待了那么久,可曾吐露过半分爱意?然而第一次见到皇上,听到有利可图,欢喜得连矜持也不再扮,当场随了他去……”李亦杰脑中“嗡”的一响,仿佛天地都在眼前旋转,颤声问道:“那是几时之事?”楚梦琳道:“就是咱们分别当夜。李大哥,你该醒醒了,她不过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朝三暮四、水性扬花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她的付出!你应该好好珍惜雪儿姐姐,她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啪”的一声,楚梦琳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李亦杰这几日间连遭大变,师父无情,兄弟无义,虽知与沈世韵结合希望渺茫,心中总存有念想,如今一切彻底破灭,满腔柔情蜜意霎时化为一场梦幻泡影,但觉世上一切都是荒唐,追求任何东西都是可笑,不论名誉地位,荣华富贵,红粉枯骨,到头来尽是过眼烟云。想要纵声大笑,却又想放声大哭,喉头如梗了个硬块,吐不出又咽不下,恍然间神志不清。但听到楚梦琳指责沈世韵是“贪慕荣华,水性扬花”,仍是下意识的抬手便打。一掌后还觉余愤难平,扬腕又想再打,江冽尘抬手一格,道:“李兄,你不觉得有些话挺有道理么?她将自己骂得也够了,你不用再打。”楚梦琳奇道:“你是什么意思?”江冽尘道:“如你所言,正当原封奉还。曾有何规矩言道,日久必定生情?你与殒堂主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后为骗取断魂泪,对豫亲王**,弄假成真。沈世韵想我给她全家陪葬,为揽权而嫁了皇帝,无非是攀得比你高些。”楚梦琳恼道:“那不一样,我是动了真感情才要嫁他……我当然知道殒堂主待我很好,很照顾我,可我向来当他亲哥哥一般,只有兄妹之情,殊无男女之爱,即便再感激,我也不会嫁他。这是两码事,怎可混为一谈?”

第十三章(3)

江冽尘道:“怎么,只你一人会动感情?沈世韵就不能真心喜欢皇上了?那美玉顽石,世人各有所爱。”李亦杰突然喝道:“江冽尘,你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造的孽,韵儿现在还是无影山庄的大小姐。皇上与我有云泥之别,当然他为美玉,我是顽石,还有什么好说?韵儿是堂堂的金枝玉叶,难道让她跟着我这穷小子过活?她有了好归宿,我代她欢喜,我祝福她!可是,可是……”嘴里说着狠话,身子却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楚梦琳吓得忙叫:“雪儿姐姐,你快来看看李大哥!他……他这样子不对劲啊……”南宫雪冷冷的道:“不用了,随他去罢,如果他过不了这一关,但凡遇到一点小事就寻死觅活,永远都只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有人帮得了他。”江冽尘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他生就如此呢?”南宫雪微微动容,问道:“你说什么?”江冽尘道:“得不到他的爱,并非你的过错。他一向怯懦怕事,需要的伴侣是待其体贴宽慰,柔情似水,才会倾心于那沈世韵温婉娴淑。你虽足够独立坚强,但不时给他当头棒喝,警醒正误,只适于做良师益友,难为佳偶。”

南宫雪默然不语,心直如撕裂一样的痛。她常苦苦思索与李亦杰咫尺天涯,究竟是自己哪里有所欠缺,而真相从未如此刻般明朗,却也从无如此刻般痛不欲生。幽幽的叹了口气,哀声道:“或许你说的对。呵,江少主,你真是事事精通。可我绝不会为迎合师兄而委屈求全,虚伪的假扮小鸟依人,我做不到,我也变不成沈世韵!”江冽尘冷笑道:“废话,你要还有些自知之明,就别去东施效颦,沈世韵也是你能扮得出?这等奇才是世间罕见,绝非如你们所想徒具美貌,中看不中用的寻常女子。她既有闺阁小儿女的多才多艺,才貌双全,亦似江湖中人志存高远,自入宫以来,协助皇上广施仁政,将这纷乱格局整治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指日可待,难道仅是贪图享乐?且深谙‘顺者昌,逆者亡’,应狠即狠,当机立断毁掉沉香院,永绝后患。遂拨银两款项兴建私塾,筹办科举诸务。倘有高官企图越级涉政,她也均能一一识破,摆平得干净利落,不与皇上添扰,宫内人人心服口服。这些事换作是你,办得到么?”南宫雪听得一愣一愣,半晌调皮的眨眨眼,笑道:“怎么,你是在夸她?啊哟,我没听错罢?原来你除毒舌之外,也会夸人 ?'…'”武林中众多享誉已久的前辈均经他冷嘲热讽一通,贬损得一钱不值,而今听其言下之意,却似对韵妃娘娘颇为欣赏,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位能令盟主大失常态,又得这狂妄魔头倍加推崇的奇女子。

江冽尘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我不过据实而论,单看对方作为,与其身份地位无关。纵观天下,也惟有她如此识大体,善谋略,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她的一举一动,我尽皆了如指掌,以为躲在深宫中就没事?我早晚会捉了她出来,且看这场游戏究竟如何了局。”南宫雪苦笑道:“照你所说,沈小姐真称得上‘巾帼不让须眉’,还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不是她配不上师兄,倒是我师兄配不上她。”

胡为带头拍起了巴掌,上前几步,拱手作揖,笑道:“江少主说得精彩,小人真是今日才懂得了何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怪不得韵妃娘娘吩咐对您‘特别优待’。您与娘娘既是英雄惜英雄,何不到吟雪宫坐坐?促膝长谈,一笑泯恩仇,到时娘娘开心了,皇上龙颜大悦,赏小人升官发财,也给您封个王爷当当,咱们岂不是各全其美?江少主,您是想骑马呢,还是我给您找辆骡车?反正只消吩咐下来,说一小人从一,说二小人从二,无有不遵。”他搓着双手,上身前倾,满是讨好之色。这哪里是押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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