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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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詧却是一脸淡定,脸上并不见惶恐,他徐徐走出来,深深朝武则天一礼,随即道:“臣以为,此等谣言,陛下不必理会,届时自可不攻自破。”
武则天却似乎抓住了崔詧的痛脚,道:“是吗?崔爱卿说的谣言,是哪般?”刚才武则天并没有道出是哪个流言,现在崔詧也没有讲明,于是武则天索性就挑明了。
崔詧道:“自是魏国公的一些流言。”
他没有说太平公主,只说了另一个主角秦少游。
武则天眯起眼:“些许流言,何惧之有,朕自登基以来,多少流言蜚语不曾听说过?朕可曾怕了吗?有些人固然过了嘴瘾,可是朕也没有吃亏,朕过了杀瘾,朕可杀人,可诛心!”
崔詧忙道:“陛下圣明。”
武则天冷笑:“这些流言,固然是不足为惧,可是朕在思量的是,百姓尚且无知,可是散播此等恶言的命官可就不同了,这件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此人是谁呢?”
这一问,更是无人回话了。
武则天咄咄逼人:“崔卿,你来说说看,这样大逆不道的人,该如何处置?”
崔詧沉声道:“陛下既然都说大逆不道,自然不能姑息。”
“好,好得很。”武则天余怒未消,最大嫌疑的人就是崔詧,偏偏崔詧没有半点畏色,对答如流。她深深看了崔詧一眼,禁不住又冷笑:“假若此事牵涉到了位高权重的公卿呢?”
崔詧脸上木然,道:“若是位高权重的公卿,那就更加万死。”
武则天不禁拍案,道:“这么说来,朕该彻查了,是吗?”
崔詧眼眸里掠过了一丝诡谲:“陛下理当彻查到底,臣深以为然。况且,此次臣倒是查出了一点端倪,还望陛下明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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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昨天停电了,额,新房子就这样不好,本来想去网吧,不过天有点黑,很抱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祸之将至
本来武则天是想借着彻查来威胁崔詧,无非就是告诉崔詧,让崔詧赶紧地收手,可是万万想不到,崔詧居然留了一手,他突然已经有了眉目。
武则天不禁愕然。
以往的时候,她面对的崔詧,自然是一个锋芒内敛的人,平时唯唯诺诺,完全没有宰相地决断力,可是今日,这绵中却是带着一口针,让人无从下手。
武则天道:“噢?崔卿发现了什么端倪?”
崔詧正色道:“陛下,昨夜,就在来凤楼,有韦氏子弟数人议论太平公主与秦少游私情,他们高谈阔论宫闱之事,恰好被河南府的都头听见,此等恶言,河南府岂可置之不理,于是乎,昨日夜里已经将这几人拿住,一番审问之下,方知这几人不但谈及了公主与秦少游有私情,更是说,太平公主殿下……肚子里有了孩子……”
“……”
顿时……满殿哗然。
就在方才,陛下还说要严惩这些搬弄是非的人,可是转眼之间,崔詧就进行了检举。
而至于韦家的几个子弟,凑在一起吃酒,少不得要议论一些是非之事,这是人的本性,而当下最热的事,莫过于秦少游与太平公主,还有他们韦家自身,这些韦家人凑一起,平时在府里是憋在肚子里不敢胡说八道,如今好不容易放了出来,当然要高谈阔论一番。
人吃醉了酒,又想到太平公主居然和秦少游有私情,韦家之人本来还觉得颇为喜庆的事,一下子又变得面上无光起来,于是乎,自然有人跳出来喝骂秦少游,三杯酒下肚,更加口没遮拦。大家各自说了一些最新听来的消息,什么李令月已经怀孕,什么这孩子和姓秦的有关,什么据说秦少游近来经常出入公主府,韦家这些子弟不免有些悲愤,一旦话匣子打开,可就收不住了。
这年头,风气固然是开放得很,尤其是迎娶公主,又有几个公主是白璧无瑕的?可是偏偏。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广而告之,而如今,洛阳内外都传的风风雨雨,韦家上下,都被人用异样眼睛看着,自然不爽。
想必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他们把酒言欢,就像任何时候一样口无遮拦的时候。却早有人将他们盯上了。待听得差不多了,突然一队人马冲进来,随即便是索人,转手便将人拿到了河南府。河南府也早就准备妥当,连夜审问,这案子自然也就成了铁案。
这一手,真是顺畅无比。
而现在。武则天迁怒于传播流言蜚语的人,可是哪里会想到,崔詧早就预备好了。
武则天一时错愕。崔詧显然是有备而来,每一步都有预留的方案。
而这时,摩拳擦掌的御史却早已不耐烦了,有人站出来,道:“陛下,臣也听说了此事,陛下对韦氏是何等的厚恩,下嫁公主,可是韦氏不知图报,反而嫌弃公主,将公主殿下糟践如此,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如今还没有到韦家呢,在他们眼里,便已是敝屣一般,假若当真下嫁,理当如何?”
随即,又有人道:“方才圣人所言,臣深以为然,流言之事,若是不予以严惩,不但有损太平公主殿下清誉,更加会使奸邪小人有机可乘,借此煽风点火,到了那时,再要遏制,可就难了。臣请圣人,严惩韦家这几个不肖之人,以儆效尤。”
有了人开头,大家岂会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崔詧做了这么多年的宰相,而崔家在七家五姓之中排行第一,实力最盛,况且三省中的郑荣以他马首是瞻,与素有清直之名的狄仁杰也是素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的号召力,何其强大。
百官蜂拥,纷纷弹劾,更有人勃然大怒,道:“圣人,那韦氏如此轻贱公主殿下,实是大逆不道,若是公主下嫁韦氏,岂不是自辱于宫中?这桩婚事,万万不可。”
“公主受辱,绝不能罢休。”
“公主是下嫁,而非高攀,区区万年小姓,也胆敢如此吗?”
虽说韦玄贞没有做侍中,可是韦家多多少少还有一些人做官,勉强也有几个有资格能参加这朝议,如今看到众人纷纷抨击韦家,真是吓得面如土色。
河南府突然拿人,从拿人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根本就没有给韦家足够的反应时间,现在要辩驳,或者据理力争,显然只会惹来众怒,他们不敢造次,直接拜倒在地,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
秦少游看到许多眼睛发红的大臣,有人甚至做出了出格的举动,他不禁想笑,这个时代,其实远不像后世的王朝那般有太多的礼制规范,一言一行都有明文,所以大殿之中,一阵混乱,乌压压的大臣们,七嘴八舌,乃至于上官婉儿急了,忙是拿了小锤,瞧敲起了后殿的金钟。
铛铛……铛铛……
悦耳的钟声响起,余音不绝。
大殿之中,这才稍稍恢复了一点次序。
武则天显然觉得有些棘手,方才说要严惩,自是她说的,她恼怒于韦家的人居然也牵涉在其中,如此的口无遮拦,也恨那些韦家之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轻贱自己的女儿。
不过固然如此,她将女儿下嫁于韦家的决心依旧不曾有过改变,毕竟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些事而更改,只是下嫁前,就严惩掉几个韦家的人,似乎……总有些不太妥当。
可如今,真有点骑虎难下了。
武则天稍稍犹豫的功夫,却见狄仁杰站出来,厉声道:“圣人,这样的不肖子弟,难道不该严加惩处吗?若是不闻不问,这是要置朝廷于何地!”
这一句话,真是理直气壮极了。
真要怪,武则天也怪不到狄仁杰,狄仁杰没有错,有人侮辱宫中,难道不该维护吗?若是武则天因此来责罚狄仁杰这样的人,以后再有人侮辱宫中的时候,还有谁肯站出来。
武则天终究还是抵不住这个压力了,她厉声道:“下御史台,严查,从重惩处!”
这一截话斩钉截铁,于是众人纷纷道:“陛下圣明。”
秦少游站在其中,不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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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朝议,先是惊天动地开场,可是到了后来议的内容就乏善可陈了,一个时辰之后,大臣们散去,武则天的心情显得很不好,她咳嗽几声,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到后殿坐下歇息,上官婉儿在旁默默的侍立。武则天吃了口茶,才长长松了口气,最后缓缓道:“崔詧这个人,当真是厉害得很,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哎……从前的时候,是个多和善的人,转眼之间就呼风唤雨了。”
上官婉儿抿抿嘴,只是静听。
武则天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怒意,叹口气,才继续道:“可是朕竟也怪不了他,朕不成了啊,这个节骨眼上,这新君要登基,怕也不远了,他们崔家,这么大的家业,历经数朝而不衰,这个时候,朕在布置后路,他崔詧难道不也在布置吗?这朝中急红了眼睛的百官,又有哪一个没有自己的算盘?到了这个时候不争一争,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倒是那秦少游……反而古怪,近来却是安静得过份,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说到了秦少游,上官婉儿抿嘴笑道:“他在筑城呢。”
“筑城?”武则天忍不住失笑,她突然觉得秦少游竟有几分可爱起来,这个时候,正是风云际会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为未来十年、二十年的荣辱而尽力一搏,乃至于平时平静如水的崔詧都要上阵肉搏,反是这秦少游,居然埋头做筑城的乌龟。
她想了想,才道:“各人都有各人的手段,他爱筑城,那就让他筑城去吧,至于方才朝议之事,那些个大逆不道的韦氏子弟,你要好生地照看着,看看御史台会拟出什么罪责出来,朕既然说了是从重,当然应当从重,可还是……网开一面,留一条性命吧。”
武则天还没有应声,这时候却有宦官急匆匆地进来,这宦官显得很是急切,一进来,便气喘吁吁地拜倒,道:“圣人,韦玄贞求见。”
韦玄贞……
武则天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她与韦家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因此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道:“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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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彻底完蛋
韦玄贞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进来。
他的出现,显然有些突兀。按理来说,固然今日朝议之事波及到了韦家,可毕竟只是几个不肖子弟,又能有什么要紧。
他们韦家马上就是圣人的乘龙快婿,又出了一个太子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在没有必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是韦玄贞的神情,却是十足的泼妇样子,一进到殿中,便拜倒在地,滔滔大哭,道:“陛下……臣的族人,遭人构陷,恳请陛下做主。”
这一跪,实在是教人莫名其妙。
武则天对韦玄贞的印象本就不好,此人无能倒也罢了,还仗着有个女儿是太子妃而野心勃勃,同行终究是冤家,武则天与韦氏有太多相像之处,虽然武则天已经默许了未来韦家崛起的格局,可是并不代表,她心里对这些韦家人有多少好印象。
今日的朝议,本就让武则天多少有些生厌,现在韦玄贞却还凑上来,更使武则天不喜。
武则天淡淡道:“你们韦家的几个不肖子,既然犯了过错,那么就该罚,朕将女儿下嫁你家,你们韦家如此不知自重,如此妄议,又存着什么心思?朕的女儿,难道配不上你的儿子吗?又或者是你们韦家恃宠而骄,不知天高地厚了。”
韦玄贞被这诛心之词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摇头:“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武则天却是道:“朕虽然没有了解此案的巨细,可是你们韦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河南府敢办你们,这就说明一定有足够的证据,你现在说他们是构陷,那么朕倒要问,那些人……到底说了没有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些话既然敢说。难道当时胡言乱语的时候,就不曾想到过会有今日吗?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韦玄贞竟是无言以对,固然韦家的人是被河南府的人盯上,可是不要忘了,若是韦家的人没有发什么牢骚,河南府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在没有翔实证据之下,也绝不敢对韦家造次的。即便是韦玄贞,难道敢当着武则天面,拍着胸脯保证。韦家的人没有说出这些大逆不道之词。
武则天见韦玄贞只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老脸铁青,便长长的吐口气:“求情就不必了,回去吧,这些人自然是要严惩的,若是不杀鸡儆猴,朕的女儿,莫非就这样任由人耻笑?况且朕已开了金口。覆水难收,婚事,还要继续办下去,你们韦家把心思都放在这上头。其他的事,你们就不要再有妄想了。”
韦玄贞更加害怕的厉害,他踟蹰了老半天,才徐徐道:“陛……陛下……这亲事……这亲事……恐怕是办不了了。”
“什么?”武则天眼眸一厉。宛如刀子一般在韦玄贞的脸上掠过。
韦玄贞哭丧着脸,本来这件事,他是不敢说的。可是事到如今,他是非说不可了:“被拿住的人里头,有一个,正是犬子……”
“哪一个?”武则天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韦玄贞期期艾艾的道:“四子……韦泚……”
啪……武则天二话不说,已是抬腿,狠狠一脚将韦玄贞踹开。
四子韦泚,正是未来的太平公主驸马。圣旨已下,韦泚马不停蹄的赶往洛阳,可是万万想不到,现在这个人,居然在河南府衙门的大牢里,而且还已被人坐实了罪行。
崔詧等人上奏,只说这是韦家的子弟,却并没有说是韦泚,按理来说,他们说的没有错,毕竟崔詧也只是‘刚刚’得到消息,而且这消息很笼统,不知道这韦家子弟之中,有韦玄贞的四子韦泚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偏偏,武则天只当是一群韦家的子弟,所以虽然这样做会让韦家颜面丧失,可是并无碍于公主的下嫁,而且在嫁女之前,借机敲打一下韦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韦家不听话,给两个巴掌,再把公主嫁过去,算是给了一个甜枣,这对武则天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武则天已经开了金口,才好不容易平息了百官的愤慨,如今这些人就要严惩不贷,结果却冒出来了个韦泚。
一切……就说得清了。
韦玄贞听到陛下要重惩,也是刚刚得知自己那不肖子也已涉案,所以如丧考妣的跑来喊冤,若是寻常子弟,韦玄贞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
这一次已经换了武则天的脸色铁青,武则天身躯颤抖,好端端的一个公主下嫁,闹出了许多流言蜚语倒也不说他,可是现在,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烂事,后续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武则天这时候竟也是心乱如麻了。
韦玄贞被踹了肩,却是不喊呼喊,乖乖又爬起,拜倒在武则天脚下,声泪俱下的道:“这件事,臣已经有所了解,臣得知陛下要下嫁公主,这等洪恩,自是喜不自胜,于是连忙将那犬子从万年县叫来,除此之外,恰好上官待诏的弟弟上官辰也要入京,于是便让他们结伴而来,谁晓得他们刚刚到了京师,自然少不得会寻一些狐朋狗友吃酒,本来那犬子,理应是要回府的,却是那上官辰倡议,先吃了酒再各分东西,犬子应了下去,于是……”
这话里话外,似乎都好像早有人组织了一个阴谋一般,上官辰引诱韦泚吃酒,然后自然与洛阳的一些韦家不肖子弟凑在一起,酒后说了胡话,而早就准备好了的河南府官吏,也早已准备,随即便一拥而上,直接拿人。
韦玄贞还道:“最奇怪的是,那上官辰,也被拿了去河南府,却因为谨言慎行,河南府已将他放了。”
这句话更是直指上官辰才是幕后的主谋。
当然,上官辰是上官婉儿的弟弟,这里头……
听到这里,侍立一旁的上官婉儿大怒,呵斥道:“这是什么话,韦玄贞,我的弟弟不过与你的儿子结伴而行,你自己的儿子无状,贻笑大方,却反过来诬赖是吗?这是什么道理?”
韦玄贞却是哭丧着脸:“老朽不过是据实禀奏。”
上官婉儿倒也不和他啰嗦了,眼泪立即啪嗒啪嗒流下来,拜倒在地:“陛下,臣的弟弟,与他们结伴而来,本不过是图个方便而已,即便是留他们吃酒,多半离别在即不免伤别离,这是人之常情,怎的他们姓韦的自己不知好歹是非,却是反过来中伤臣弟,这是什么道理?其他人倒也罢了,那韦泚乃是驸马,即将迎娶公主殿下,这是陛下多大的恩赐,怎么反过来,他也敢如此诽谤宫闱之事,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恶,更加可耻!”
惹到了上官婉儿头上,上官婉儿可不给韦玄贞留半分面子,她是待诏,宫中女官之首,绝不是一个好欺凌的角色,放在外朝,那也算是宰相了,不但每日陪在武则天身边,而且还要帮助武则天处理政务,当然不是谁都可以得罪的。
韦玄贞脸色剧变,他实在不想得罪上官婉儿,可是为了洗清自己儿子,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见上官婉儿强烈反弹,他只得把心思放在武则天身上,哭告道:“陛下……陛下……毕竟臣那犬子……乃是驸马……恳请陛下高抬贵手……”
说到这里,武则天却突然打断他,武则天的语气居然十分冷漠,乃至于冷到了骨子里,她气定神闲的道:“朕什么时候说过,韦泚就是驸马?”
韦玄贞如遭雷击,他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