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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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有些事,是你能明白的吗?你不好生生的读书办公,却与人放浪形骸,老夫听说,那朱楼里,可都是男盗女娼之辈……你休要狡辩什么,那上官辰,你要立即断绝了交往,一刻也不能耽误?”
狄仁杰其实对上官辰的印象不坏,可是忌惮的是上官辰背后的秦少游,现在秦少游还有韦家刀光剑影的,自己没必要去掺和,崔公已经求去了,自己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最好的结果,无过是散养下来罢了,狄仁杰虽然脾气很大,不过争权夺利方面,竟是出奇的淡然。
狄光远哪里肯,想到去和上官辰绝交,这事儿传出去,怕是整个洛阳城都要笑话自己,他不是什么少年人,并不年轻气盛,可是面子还要顾的。
可是他又不敢反抗父亲的权威,却只好道:“父亲让我去绝交?父亲也只管我就是啦,为何大兄和三弟却是不管?大兄和上官辰关系那才叫好,下了值,就跑去朱楼与冀州侯品茶,不亦乐乎,三弟就自不必说,他还在读书,从朱楼里借了不少书去看。上官辰前些日子,还寻了一本孤本的送他,他如获至宝。”
话音落下。
狄仁杰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浑身发抖。
原以为只是一个不听话的从子,不曾想到,老大和老三也被拉下水了。
这老大狄光嗣现在是户部的员外郎,锦绣的前程,竟也和上官辰厮混,下了值就往那儿跑,难怪平时不见踪影。自己回家没见人,心里还颇感欣慰,觉得自己这大子心性最好,虽然为官,却是不骄不躁,下了值也不肯回来,宁愿多处置一些案牍上的公文,这是勤于王命,值得赞许。谁晓得……品茶去了。难怪家里煎的茶他不喝了呢,原来嘴巴喂刁了。
至于三子,因为年幼,不过十三四岁。狄仁杰素来疼爱他,家中的妇人也都当他是至宝,现在没有为官,每日都督促着读书。本以为他总不会出事,哪里想到……居然也是一丘之貉。
狄仁杰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觉,眼眸都暗淡下去了。他语气不再那样坚持,却是道:“这……这……还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们合伙瞒着为父,说清楚吧,一概说清楚,总是丑事,一次抖搂出来,也省的往后夜不能寐,你们……孽障啊,真是糊涂,昏了头,误结匪类……”
狄光远心里晓得,这个时候想不说都不成了,他期期艾艾的道:“还有大姐新近不是裁了一匹丝绸吗?”
“上官辰送的?”
狄光远道:“不是上官辰送大姐,是上官辰送了我,托我转赠,说是听说父亲和母亲朴素,父亲倒是没什么,总有官衣,怎好让母亲也如此,所以叫人送了匹丝绸我,我告知了母亲,母亲说父亲脾气古怪,万不可说是别人送的,便说是丝绸铺的人折价买来的,因为新丝上市,纹理更好,所以旧的丝绸价格暴跌了,所以无人问津,大姐不是说……”
狄仁杰抚额,发现头疼的厉害,原来还有长女和自己地发妻……
“还有……父亲……”
狄仁杰口干舌燥,心情也是烦躁的很,便忍不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一些,听说还有,心里又打了个哆嗦,有一种一世英名就要丧尽的感觉。
狄光远道:“还有父亲大人前几月,不是说自家的茶叶,煎出来的比从前香浓了一些?其实这茶……”
狄仁杰含在口里的茶一口喷出来,怒气冲冲的道:“也是上官辰的?”
狄光远同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很难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何这样的紧张,却乖乖点头道:“不错。正是,其实这是公主茶,不过母亲不敢拿来给父亲冲泡,怕父亲晓得,觉得奢侈,所以便交代了王婆子,用这公主茶来煎煮……”
狄仁杰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也喜欢喝公主茶,不过在家舍不得吃,平时都是去混崔詧的,他和崔詧是至交好友,吃了也没关系,谁晓得原来自己家里,居然藏着公主茶,而自己,居然傻乎乎的被人蒙蔽,这公主茶煎煮过后,放上食盐和生姜,和自己寻常吃的煮茶区别不大,至多也就是口感好一些,谁知……
他狠狠的将茶盏啪嗒一声掷在案牍上,狄光远还在说:“还有……”狄仁杰有些吃不消了,再有下去,非要气死不可,自己若是被自己儿子气死,定会贻笑大方,所以他忙摆手:“不必说,不必说了,为父不听,听了都觉得胆寒,胆寒啊,心头有些疼……哎哟……”
狄光远吓得面如土色,忙是上前要去帮狄仁杰抚胸口。
狄仁杰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他脸色凝重:“那上官辰除了与你们结交,可曾拜托你们什么事没有?”
“这……想必没有吧,他也不缺我们,他交游广阔,真要有事,不知多少争相要去效命,哪里轮得到我们兄弟。”狄光远说话的时候,带着**裸的憧憬,人活到上官辰这个份上,那才叫人啊。
狄仁杰却不觉得轻松,他比狄光远事故多了,人家不沾自己儿子们的小恩小惠,说不定有更大的图谋呢,不可小视,不可小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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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盛况空前
无论狄仁杰怎样想,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除了徒呼奈何,狄仁杰竟是无言以对。
他其实是个极为敏感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才洁身自好,生怕牵涉到任何可能的泥潭里去。
只不过现在,外头上官辰的人还在等着回复,狄仁杰长出一口气,瞪了狄光远一眼,道:“你去复命,告诉外头上官辰喊来的人,就说明日正午午时,来这里吧,家中的家什不少,怕是要有劳。”
什么恩惠都已经受了,现在拒绝也是矫情,况且这都是滴水之恩,眼下没必要闹翻脸。
狄光远大喜,只道是父亲已经承认了这层关系,他却想起一件事来,道:“是了,父亲,还有一事,却不知幼弟说了没有?”
狄仁杰此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你说的是承德?承德有什么事?”
狄光远笑呵呵的道:“冀州侯写了一份引荐信,要安排幼弟去太平学里读书,明年开春就要去,父亲……”
狄仁杰愣住了。
太平学……这个学府的体系非常复杂,甚至可以说,这不是一个单一的学堂,涵盖的却是神策府体系的数十种学堂和树种学制的混合体。
想当年秦少游和太平公主李令月合谋建了学堂,起初的时候,它的作用只是最为简单的蒙学,专门是扫盲之用,紧接着,秦少游将它缔造成了职高学堂,在蒙学的基础上,又开办了算学、律学、医学、工学等等,蒙学是神策府鼓励辖下适龄儿童非要上的,为此还制定了不少专门的政策,而专门学堂却并不鼓励,只不过孟津那儿,乃至于后来的弘农郡各县的百姓尝到了这专门学堂的好处。因为这好处看得见摸得着,所以去学的人也是趋之若鹜。
无论是今人还是后人,其实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十分现实的,在此之前,寻常百姓一般不会去读书,理由呢更加现实,那是因为就算读了书,能改变命运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在这豪族垄断一切的时代。几千几万人,未必能出这么一个幸运儿,这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简直比中彩票还要难一些,因而大家都断绝了读书的心思。
而在唐朝之后的人,虽然读书出来,便有机会考试,有机会去做秀才,去做举人、进士老爷。可谓一夕之间,便可改变命运,只不过这个性价比依然不高,即便是个孩子。在一个寻常的百姓家里那也是劳动力,况且读书还需要拜师,购买书籍,花费巨大。可是能做官的机会,怕也是千分之一都不曾有,即便是做一个秀才。穷苦出身的孩子也难有什么竞争力。
可是太平学的昌盛却是不同,太平学给了那些乡下的樵夫、农妇们最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个好处比起做官,比起做老爷,当然是远远不如,只是却能看得见,也摸得着。随着孟津和弘农工商的不断开发,大量劳力的需求固然是旺盛,可是与此同时,各种专科的人才也需要极大,商贾们交易,需要有人算账,需要有人定制契约,商贾们开了工坊,需要有人制定生产的计划,需要有人与税利打交道,需要有人记录出入库货物的数量,需要有人去做掮客,兜售货物。
这些诸如此类的事,某种程度其实就产生了一种新的职业,姑且可以称其为‘职员’,这种职员和单纯卖体力的不同,他们相较于寻常人更加体面一些,是联系商贾和工人的纽带,他们的工钱,往往会比匠人多,工作也轻松,而想成为职员,首先你就得入学。
这几年,孟津的工坊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这也导致整个孟津对于职员的缺口极大,几乎太平学里专业学堂的人只要肄业,就不愁找不到一个较为体面的工作。
现如今,孟津的寻常人家,虽然日子未必过的有多好,却也勉强吃穿够用,谁不指望自家的孩子能比自己要体面一些,这就如所谓的科举读书是中彩票,花费了功夫和钱财,才有机会中奖,而太平学读书则像是泛滥的安慰奖,只要你花费了功夫和钱财,就必定有个奖在等着你,这个奖当然不如彩票那般值钱,可让你扶摇直上,却也能稍稍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只怕对于前者,除了存着痴心妄想地人才每日对此孜孜不倦之外,绝大多数人宁愿脚踏实地的选择后者。
除了专门学堂和蒙学,现在太平学里最兴盛的就是经学了。
经学的传统,可谓由来已久,这玩意从秦汉开始,一直到了如今,可谓已到了巅峰,所谓的经,其实就是儒家的经典,教你如何御人,教你如何作诗,教你经史典籍,让你知道祖宗们在从前做了什么,无非就是所谓的君子六艺罢了。这东西,其实就是眼下科举的考试科目,这才是真正要做官的敲门砖。
基本上,所有的士族子弟,还有官宦人家,都得从这个学起,在这个时代,这才是正业。
太平学在两年前开设了经学学堂,所收揽的,都是一些真正地位较高的人家子弟,当然,偶尔下头的蒙学也会举荐一些平民子弟就读,说白了,这是真正最高端的精英教育,只不过……起初的时候,经学学堂几乎是无人问津,难有什么作为。
毕竟真正的官宦子弟或者是士族子弟,亦或是大富之家,宁愿都削尖了头往那国子学和四门学里去钻了,即便是钻不进去,族中也有私学,谁稀罕去那泥腿子遍地的太平学来着?
可即便如此,太平经学学堂依旧还是在维持,甚至太平公主李令月亲自出来,聘请名师,不过效果也不过尔尔。
而真正声名鹊起的时候,却是在一年前。
一年前的时候,秦少游与关东士族合流,紧接着,太平公主李令月出面,邀请关东士族的经学大儒来学中开讲,神策府这个面子就算不给,太平公主殿下的面子总还要给,再加上到了后来,秦家与士族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便是不少关东士族,也开始谋划与神策府合流地时候,‘学术交流’已经开始先行于政治上的结盟,在李令月的数度邀请下,河东大儒来过太平学讲学的便超过了七十余人之多,这些都是平常人一辈子都难缘一见的大儒,而如今,却一个个粉墨登场,不只如此,杨炯甚至还受邀,暂代经学学堂山长一职。
杨炯是议长,除此之外,他还是一名鸿儒,这个时代,杨炯在经学和诗书上的地位,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三人齐名,至于这副山长,便是王勃,王勃也出自关东世家,少年成名,不过此人放浪形骸,早在高宗时便做了官,结果为高宗所不喜,因而被罢了官,等到武则天登基,又将此人找了回来,结果李敬业谋反,王勃的堂弟却支持李敬业谋反,命运与杨炯一样,也都因此而罢官,自此之后,他索性闭门不出,而如今,却被杨炯和李令月二人请了出来,负责督导经学学堂。
有这两位天下最有名的大儒坐镇,又有无数鸿儒通过同乡、故旧、远亲的关系纷纷受邀前去经学学堂受聘为博士,太平学一时可谓是盛况空前,这些博士,其实家中都殷实无比,只不过是卖了李令月和秦少游的面子出山而已,好在李令月一月只让他们上四日的课,其余时间,大可以走亲访友,并不受什么拘束,因而大家的合作,倒也愉快的很。
孟津的太平学如今更像是一处学城,紧邻着神策城的一座小城市,而经学的声名鹊起,顿时成为了天下读书人圣地。
无论是想听鸿儒高论的,还是对其学问不以为然,想要与之争辩的,再就是慕名而来,想感受一下这太平经学的人,每日驻留在学城的,就有上千人之多,甚至有不少人,都是从河北、关中赶来,求学者更是如过江之鲫。甚至于国子学都自叹不如,国子学毕竟是朝廷的机构,博士都是官员,可是一般的士族出身的鸿儒,即便出仕,也愿意入三省,谁稀罕去国子学教书育人,所以那些博士固然学问水平极高,却往往没有很高的声望,而这里,却都是现成的名人,哪一个拉出来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因而现在太平经学水涨船高,却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要入学,非要神策府或者议员举荐不可,一般人都望尘莫及,就比如狄仁杰这样的身份,当真要求自己的子弟入学,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狄仁杰拉不下脸来,现在上官辰却是愿意引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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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是非成败转头空
况且,狄仁杰就算肯拉下脸来让幼子去入学,这高昂的学费,怕也不是他这种清流官能担负的起的。
上官辰举荐则不同,显然上官辰这样分量的人,能够减免掉学费。
本来狄光远不敢把这事儿说出来,眼看着就要举家迁去长安,他心里更是着急,到时幼弟若是不能入学,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狄仁杰对此事太平经学也是有耳闻的,幼子的学业,当然是重要的很,本来以他的身份,过两年幼子就可直接入国子学了,不过现在确实许多人风闻国子学大不如前,而这太平学是个好去处。
沉吟了片刻,狄仁杰竟是发现,自己竟是开始踟蹰起来,他可以清苦一些,而坚持自己所认为的道理,凡事都秉公而断,不徇私情,乃至于自己的子侄们跟着自己过一些苦日子,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人不能为**所束缚,粗茶淡饭,未尝不是一种磨砺。
所以他以身作则,也正因为如此,狄仁杰才是狄仁杰,大唐独一无二的狄相公。
偏偏牵涉到了子弟的学业,他反而举棋不定了。
一方面,该得的人情已经得了,多得一些,少得一些,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另一方面,关乎于求学,这关系的乃是幼子的一生,关东士族,多的是经史起家的名儒,才子辈出,冠绝天下,绝非寻常人可比,若是幼子当真能在那里学习,能得到那些天下鼎鼎大名的名士指点,从而成才,这当然是一件让他快慰的事。
良久,他苦叹道:“这件事,还是拒了吧,明年。老夫引荐他入长安国子学,读书,到哪里不是一样,这份礼,太重,不是举手之劳,老夫听说,想要请一些人举荐免费入学,便是一些人跑断了腿,也未必能如愿。罢了,罢了……”
这一次,他再没有去骂上官辰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没从狄家索要什么好处,还肯给这么多恩惠,虽然有图谋不轨之嫌,可是人情欠下,骂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不晓世故了。
狄光远满是遗憾:“若是如此,承德若是知道,却不知有多懊恼,他早就慕名王勃已久了。”
狄仁杰却只是沉着脸。不去做声,这件事上,他竟生出了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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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迁徙早已开始,朝廷几乎是有目的一次次迁人。这边留着一半人,暂时在洛阳办公,等到那边的人到了长安。则将治事之权交给长安,洛阳的人再迁徙过去。
三省之中,尚书省已经十室九空了,所以狄家当然不能拖延,狄仁杰吩咐商队那儿正午来,不过清早的时候,人就到了。
他不便去相见,就让狄光远去,那些人便进来帮忙搬动家什,狄仁杰只在书房中就坐,他有了心事,此时变得越发心不在焉,总觉得心思浮躁。
“似乎有大事要发生啊。”他看着书房窗外的艳阳,热闹的搬迁声音传来,狄仁杰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过了小半时辰,满头是汗的狄光远却是跌跌撞撞进来,他虽是录事参军,不过摊上这么一个爹,那也没有法子,家里仆人不够,商队的人来帮衬自己不能闲,也没少伤筋动骨,不过显然他不是为了这事来的,而是直截了当道:“父亲,有黄门来了。”
黄门便是太监,这个时候有太监来,肯定是有诏命来了。
而如今,这诏命几乎都掌握在了韦氏手里,所以不出预料,这几乎是韦后的旨意。
狄仁杰没有怠慢,忙是起身,出了中门去迎,果然一个面白无须的黄门宦官在这儿笑呵呵的,见里头嘈杂,却不肯进院。
双方见礼,宦官道:“狄公这是要动身去长安?啊呀呀,你这里让奴真不好寻访,从宫里一直到外城,现在满个洛阳城又是乱糟糟的,好了,说正事,天子有诏,请狄公迎诏吧。”
唐朝的时候,诏命和后世的圣旨不同,除非特别隆重的场合,否则没有必要三跪九叩,更不需摆香案放炮之类,狄仁杰凝神听诏,心里却是震惊,面上露出了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