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第7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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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业苦笑道:“新罗容不下你们,大唐之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长人国要想延续下去,就得迁居海外!”
“海外?扶桑?”
“扶桑之人,卑鄙狡猾,还不如新罗呢!”
“那您的意思是……”
郭业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重新问了一个问题,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是金管伽倻之人,按说语言就得跟新罗相近。为何你们无论男女老幼,说得都是汉语?”
多罗名界道:“这就要从我们伽倻十二国的来历说起了。想当初箕子朝鲜被卫满所灭,大量的箕子朝鲜遗民南下,逐渐形成了伽倻十二国。而箕子朝鲜是汉人所建,国人都以说汉语为荣。所以,我们金管伽倻之人,人人会说汉语。”
“这么说来,你们算是汉人?”
“不敢欺瞒王上。说实话,年代久远,又经过历代的通婚,我们到底是不是汉人,早就搞不清楚了。不过,长人国之人都有汉人的血脉却是肯定的。”
郭业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有汉人的血统就好办了,要不然把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告诉你们,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好地方?”
“不错,此地幅员辽阔,方圆万里,认真算下来,比大唐也小不了多少。就是土地贫瘠了一些,不过再贫瘠,养活你们这不到一万人还是没问题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此地并没有什么难以对付的势力,只有一些茹毛饮血的野人罢了!你们很容易就可以在当地立足!”
“这么好的地方在哪?”
“此地叫做大洋洲,孤悬海外,距离此地大概,呃……两万里!”
郭业的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太打击士气了!
多罗金才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道:“王上,您这是开玩笑呢?两万里海路,您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富贵险中求!咱们长人国要想发扬广大,就必须冒险!你们也要看到好的一面,大洋洲距离陆地越远,大陆上的国家就越不容易兴兵讨伐。你们也就越安全。再说了,我说距离此地两万里,又不是说要走两万里海路。咱们不在这上船,从大唐的泉州港上船,我估计一万里海路也就差不多了。”
在这些人的耳中,一万里海路和两万里海路,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多罗笑天道:“终归还是太远,从新罗到扶桑不过两三百里海路,都被许多人视为畏途。您这一下子就是一万里,说实话,这是九死一生之局啊!”
“我知道是九死一生,不过你们留在这里,就是十死无生!到底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掂量吧……”
四大长老对视一眼,施展起了拖字诀,多罗笑天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如咱们以后再议。当务之急,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如何解金城之围?”
对于澳洲之行,郭业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所以,对于多罗笑天的敷衍,并不感到怎么生气,道:“也好,那咱们就说说如何解金城之围!不知众位爱卿有何高见?”
“在王上面前,哪有我等说话的余地,一切还请王上做主!唯望国主体念我长人国国小民贫,不要死伤太多才好。”
郭业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这是既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咱们长人国本来就实力不济,再不拿出全力来,要解金城之围,难!难!难!”
多罗笑天道:“再难还能难得倒您吗?您可是两百破五千……”
郭业把手一摆,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这话您都说了三遍了,腻不腻呀!拍马屁可解决不了问题。”
“那是!那是!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得靠王上的大智慧!”
郭业皱眉道:“我来问你,你们长人国和新罗之间有一条秘密的通道,这条通道究竟通向哪里?能否供大军通过?”
“这……”多罗笑天面露为难之色!
郭业脸色一沉,道:“莫非我连知道这个秘密的资格都没有?你们到底把我郭业当成什么人了?还是不是你们的国王?”
多罗笑天无奈之下,只得把密道的情况详细对郭业讲述了一遍。
郭业听完了大喜,道:“好!有此密道,咱们解金城之围,就算成功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另外一半,当然是本王的英明领导!现在我就下本王登基以来的第一道谕旨。只要你们能不折不扣的完成,这次战争,咱们就赢定了!”
第1573章一票否决制
新罗金城,议事大厅。
和白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吏部郎金鼻荆还有外交大臣朴万方迟迟未至。金德曼不禁有些心神不宁。
善花公主看出了金德曼的异常,道:“姐姐,您还在担心会议的结果?”
金德曼道:“这次的和白会议,关系到新罗的生死存亡,我怎么能不担心?最让人着急的是,咱们王室中人在和白会议中,只有监督权,没有表决的权力。到底会议的结果如何,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听天由命!”
“姐姐不必担心,您前几天刚以承认鼻荆的身份为条件,让鼻荆放弃了在和白会议上表决的权力。只要鼻荆不捣乱,您的提议一定能够通过!”
“那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怕只怕反对姐姐的人,不只是鼻荆一人。”
“您是说鼻荆在和白会议中还有同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话说到这个份上,善花公主也有些无可奈何,道:“无论是在大唐,还是百济和高句丽,王权都是至高无上。怎么到了咱们新罗,还有这么一个和白会议。朝廷的重大决策必须有了和白会议的通过才能生效。”
金德曼道:“这也不能怪历代祖先。想当初新罗国成立之时,也只是各部的联合。咱们新罗王室没有绝对的实力压服各部,不得不设立了这个和白会议的制度。再说了,和白会议也不是毫无益处,假如国主昏庸无道,有了和白会议,就可以对君王加以制约,为国家保留几分元气。”
“可是假如国主英明呢?假如和白会议中有人心怀叵测呢?比如姐姐在位,和白会议就从来没有起过什么好作用。尤其是那个鼻荆,每次姐姐说什么,他就反对什么。”
“这就是和白会议的缺点了。按照祖制,只要有一个人反对,提案就不能通过。这才让鼻荆有了兴风作浪的机会。如果此次金城保卫战能够取胜,我一定要把和白会议给……”
“废除了?”
“那倒是不用。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把和白会议的制度改变一下。任何提议,只要多数人同意,就算是通过了。不能象现在这样,只要有一个人捣乱,就什么提案都通不过。”
如果郭业在这里,听了她们的对话,一定会大为感叹,现如今的新罗,已经实行了伟大的皿煮制度,而且还是最为皿煮的一票否决制。在此危机时刻,有如此犀利的制度优势,金城不破,新罗不亡,那还有天理吗?
当当当~~
三声钟声想起,鼻荆和朴万方,踩着钟点进了会议大厅。
鼻荆一进来,就故意无视金德曼,对着在座的众位真骨,连连拱手,道:“不好意思,方才高句丽攻城甚急,假如我不在场的话,咱们金城就有城破之忧。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晚到了一会儿。还望众位见谅!”
这哪是道歉呀,简直是在表功!左辅政大臣金钦饭冷笑一声,道:“照您这么说,我们这些人能安安生生得开会,还得多谢您的保护喽?”
“我可没那么说,您自个儿琢磨吧。现在金城不靠我鼻荆保护,难道还要靠打了败仗的金春秋保护?”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金春秋就在当场,气得浑身哆嗦,道:“鼻荆,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再欺人太甚,您还好好的活着呢?咱们六万新罗子弟,却已经死在了高句丽人的刀下。依我看来,不是我鼻荆欺人太甚,是你金春秋欺人太甚!欺咱们新罗国太甚!”
“你……”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鼻荆行得正,走得端,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有什么错处,你倒是说呀!”
鼻荆自从上位以来,见便宜就上,见困难就让,从来不干什么正事。不做事也就没有错处,金春秋还真没掌握到他什么把柄,顿时哑口无言!
金钦饭赶紧救场,道:“不管怎么说,出城野战的建议,是你提出来得吧?现在野战打败了,您能没有什么责任?”
“笑话!我能有什么责任?咱们新罗禁卫军,最是精锐不过,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八万对二十万,那就相当于八十万对二十万,这都能打输了,不是我出的主意不行,而是……”
“什么?”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当然是领兵的将领不行!说白了,就是金春秋不行!他要不是金德曼的正夫,哪轮得到他坐上兵部郎的高位,又哪轮得到他领兵出战,丧师辱国?依我看,这次败仗的根本原因,就是金德曼任人唯亲!”
新罗近卫军能够以一当十,不过是宣传的口号。大家平时都这么说,但是内心深处,没有一个人会真的相信。鼻荆现在这么睁眼说瞎话,金钦饭仓促之间,还真的无言反驳。
鼻荆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我提议,咱们这次的和白会议,就加一项议题,把金春秋的兵部郎给撸了!”
金钦饭道:“金春秋不做兵部郎了,难道你鼻荆接任?”
“有何不可?只要你们能把金城的军权交给我,我肯定能把高句丽和百济的联军赶出国境!”
鼻荆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明白金德曼肯定不会把兵权交给他。这是在这说便宜话,恶心金德曼呢!金德曼脸一沉,道:“鼻荆,休得胡乱乱语!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
“话不能那么说……”
金德曼手一摆,道:“不必多言,现在孤王宣布,此次和白会议,正式开始。只有一项议题,那就是要不要放弃金城,全军突围!”
右辅政大臣金乙祭道:“微臣赞成!如今金城已经危如累卵,最近的救兵,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就算到了,能不能打败高句丽和百济的联军,也得两说。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国主身系天下安危,不如趁着现在咱们还有些实力,设法突围!要不然,再过几天,恐怕我们连突围的能力都没有了!”
“此事万万不可!”鼻荆道:“新罗贵族十有八九,聚集在金城之内,难道还能把他们全部带走?能带走一两成就不错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金钦饭冷笑一声,道:“难道说,国主在金城坐以待毙,他们的命运就会有所不同?”
“当然不一样!金德曼与城共存亡,城内众志成城,还能坚持的久一些,说不定就能迎来什么转机。但是假如,金德曼弃城逃命,城内士气低落,恐怕旦夕之间,金城就会被攻破了!”
“可是,假如没有转机,我们新罗王族被一网打尽,咱们新罗国,不就亡国了吗?”
鼻荆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金德曼不用弃城而逃,我新罗也没有亡国之危!”
“什么办法?”
“派兵突围是肯定的,不过领兵之人,不是金德曼,而是我鼻荆!这样的话,金城有国主在,士气不会低落。而假如金城不幸失陷的话,咱们新罗王室还有漏网之鱼!”
金德曼冷笑道:“好主意!留下本王在金城送死,而你作为唯一的新罗王室,逃出去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新罗王位了!鼻荆,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响呀!我就奇怪了,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派你领兵逃走呢?金春秋,金钦饭,金乙祭哪个不行?”
“哼哼!凭什么?就凭我鼻荆乃是真平王唯一的儿子!您前几天才下圣旨承认来得,不会现在就不认账了吧?”
金德曼眉头一皱,意识到前几天,自己和鼻荆做出的协议,有些失策了!鼻荆这个提议,貌似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各方的利益都照顾到了,唯一损害的就是金德曼的利益!
不过,金德曼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光凭道理就能走遍天下的。无论是金德曼突围,还是鼻荆突围,在场的众人,肯定都要带着。所以说,两人的提议,对于在座的众人,没啥区别!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想到这里,金德曼咳嗽一声,道:“你有你的道理,本王有本王的道理。废话不多说,现在就请众位,开始表决吧!”
第1574章鼻荆的暗子
首先进行的就是鼻荆提案的表决。
对于这个表决的结果,金德曼毫不担心。和白会议实行的是一票否决制,至少几个王夫是绝对站在自己这边的,鼻荆的提案就不可能通过。
结果,不出金德曼所料,鼻荆的提案,遭到了全员的反对。
接下来,就是金德曼提案的表决了。
和白会议的投票方式,与现代社会不同。没有什么投票箱,更不用什么无记名投票。
有资格投票的真骨被称为上大等,每个上大等手里都拿着一块木牌。木牌的正反两面都写着字。正面写着“赞同”,反面写着“反对”。谁做出了决定,就可以把木牌投向议桌的中央。
公平,公正,公开,绝无作弊的可能。
一会儿功夫,赞同的木牌就堆满了议桌。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没有表态,一个是刚才和鼻荆一起走进来的朴万方,还有一个人叫做金毗昙。
鼻荆道:“朴大人,不要忘了刚才我和您说得话,赶紧投票吧!”
朴万方额头上冷汗直淌,站起身来,把木牌反面朝上,作势掷出。只是那木牌放佛长在了他的手上一般,朴万方掷了几掷,还是没有撒手!
金德曼脸色一变,道:“朴爱卿,你这是何意?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事关我新罗的存亡,还望朴爱卿以大局为重,不要心存杂念!”
鼻荆也说道:“朴大人,现在满朝文武都趋炎附势,违心的赞同了金德曼的提案。我新罗能否重获新生可就全在您了!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自己的儿子想想不是?”
最后这句话,简直和前面完全不挨着,是人就听得出来里面有鬼!金德曼怒道:“鼻荆,莫非你绑架了朴大人的儿子?”
“绑架?怎么可能!”鼻荆摇了摇头,道:“朴大人的儿子,好端端的在他家里,与我何干?”
“果真如此?”
朴万方叹了一口气,道:“启禀女王千岁,鼻荆说得不错,犬子现在确实是在微臣的家中。不过……唉,恐怕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是家门不幸。就在三日之前,小儿不甚被瑾花蛇咬伤,一直高烧不下,再过几天,恐怕……恐怕就要病入膏肓!”
金德曼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瑾花蛇之毒吗?只要用毗卢草煎药,一济即可见效!朴大人,您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鼻荆冷哼一声,道:“您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毗卢草只在城外的山里面才有,如今大军围城,朴大人从哪找毗卢草?”
“难道城内的药铺之中,就没有存货?”
朴万方叹了一口气,道:“现如今,城内所有药铺的毗卢草,都已经被鼻荆大人给买光了!他说,只要我反对王上的提案,就会把毗卢草给我。要是我同意王上的提案,就……就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金德曼怒瞪鼻荆,道:“可有此事?”
“朴大人刚才说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他要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大家交给朋友,我自然会把毗卢草送给他一份。但是,假如他不愿意答应我鼻荆的要求,那我和他就恩断义绝。他想要毗卢草的话,得随行就市,拿钱来买。”
“多少钱?本王替他出了!”
“黄金五百万两!”
“你,你怎么不去抢?这个价格简直毫无诚意!”
“金德曼,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买卖不成人意在,何必出口伤人呢?世间买不起药的百姓多了去了,难道他们都要怪药铺的老板毫无诚意?”
金德曼还要再说,鼻荆一摆手,道:“五百万两黄金,少一个子都不成!拿得出来,一切好商量!拿不出来,那就一切免谈!”
新罗国库连五十万两黄金都没有,更别提五百万两黄金了!很显然,鼻荆谈钱,就是个借口!但是有这个借口,和没有这个借口就是不一样,鼻荆成功的把一个政治问题,变成了经济问题。让人们无法指责他对朴万方威逼利透,扰乱和白会议!
金德曼此时也是无话可说,让人家朴万方不要自己儿子的性命,全力支持自己?她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鼻荆得意洋洋,道:“朴大人,平心而论。我刚才的提议才是对咱们新罗最有利。金德曼的提议都是为了她一己之私。您反对她的提案,才是正确的选择。又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事不宜迟,您赶紧投票吧!”
朴万方闻言站起身来,牙一咬,心一横,把木牌扔了出去!
同意!
两个鲜红的大字朝上!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鼻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道:“朴大人,您应该投反对呀,怎么投成了同意?哦,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同意我的议案?问题是现在投的是金德曼的议案,您完全搞错啦!”
“我知道这是投女王的提案!”
“那就是您一着急,投错了正反面!对不对?这也不怪您,人年纪大了,难免一时糊涂。要不……我帮您把木牌拿回来,咱们再投一次?”
“不用!老夫心中清楚得很!鼻荆,明白告诉你,老夫就是要同意德曼公主的提案!”
“为什么?你不要你儿子的命啦?”
朴万方叹了一口气,道:“为了新罗,多少将士战死沙场。我朴万方死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他这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说到这里,朴万方用手点指鼻荆,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新罗王位落入你这种小人之手!善德女王千岁,虽然是个女儿身,但是她英明神武,仁慈善良,逃出去后,必定能带领我新罗复兴!但是你鼻荆,趁人之危,卑鄙无耻,假如坐上了王位,我新罗才真的是复兴无望,永世沉沦!”
“你……好好好,老匹夫,虎毒尚且不事子,你比老虎还狠啊!不过,你别以为你们这就赢定了,还有一个人没表态呢。金毗昙大人,您怎么说?”
金毗昙的一票现在成了最关键的一票!
他要是同意,金德曼的提案通过,除了鼻荆意外,皆大欢喜。他要是反对的话,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两个方案都被反对,这就意味着,无论鼻荆还是金德曼,都不能突围!接下来,就要看金德曼和鼻荆谁的下限更低了!谁高风亮节,为了大局着想,谁就主动认输,让对方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