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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马鸣风萧萧-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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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绫登时为之一呆,一时间,她脸上闪现出一片喜悦。
“金鲤……”她神色紧张地道:“你是说这个人外号叫金……鲤?”
“我是听人家这么说的,详细情形也就不知道了!”
郭彩绫轻轻哦了一声,喃喃道:“莫非真的是他……”
卓君明惊道:“姑娘莫非认得此人?”
彩绫摇摇头,说道:“不,我只是瞎猜罢了!”她嘴里虽这么说,可是一颗心却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若非是身上的病,她真恨不能马上就离开这里,赶到隆中去。然而,转念再一想,寇英杰只不过才离开了一年多的时间,哪里能造就出这等骇人功力,虽然外面传说父亲生前拥有那么一卷金鲤行波的图画,自己却是始终不曾见过。就算是父亲真有此物,以他老人家那等出神入化的身手,多年来都未能参透,又何能敢以揣忖寇英杰在短短一年之内,竟能习透贯通?实在是过于玄想。
这么一想,她不禁又凉了下来,一时之间,就好像心里倒了五味瓶儿一般,越加的不是滋味,恍惚中发出了一声轻叹,随即闭目不言。
卓君明见状,心内雪然。其实他钟情彩绫,更不在寇英杰之下,只是一旦发觉到寇英杰的受命乃是出于郭白云死前托嘱,他旋即打消了一腔热念,一时间万念俱灰。
在过去的年许时光,他就是在那种心情下度过的。经过了一年多长久时光的痛苦煎熬之后,他原以为对此事已经淡忘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坚强了,哪里知道那独自建立的心里长城,却是那般的脆弱。此刻,在目睹着彩绫这个人时,他几乎感到要崩溃了,一种难以克制的痛苦情绪,像是澎湃的怒潮,在他内心翻涌着。然而,他必须要忍耐着。他作出了一种几乎不像是他意识支配下所产生的窘迫表情,狼狈的苦笑里交织着隐隐的泪光。
背过身走向窗前,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幻想着面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一种侠义的激烈意义,否定了儿女情长。瞬息之间,他立刻又变得理智了。回过身子来,他打量着彩绫,道:“姑娘,夜已经深了,你好好歇着吧,我会随时来看你的。”
彩绫看着他,呐呐道:“卓兄也住在这个客栈?”
卓君明道:“不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姑娘你也许不知道,这所红水晶客栈的东家李快刀,是本地的一霸,劣迹昭彰,姑娘单身住栈,对于此人,却要防上一防。”
彩绫点头道:“我知道,这个人的一切所作所为,我来前都听说了。我有心要为这地方除此一霸,却未曾想到一上来却病倒了!”
卓君明冷冷地道:“姑娘既有此心,正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彩绫笑道:“卓兄如肯插手,那就太好了。只是我们应该怎么下手?”
卓君明道:“姑娘目前自是不宜劳动,李快刀虽说是一介奸佞小人,但是这些年赚的肮脏钱,实在为数不少,这附近方圆数百里内外,他称得上是个人头,养有不少无赖混混,还有不少江湖败类,依赖他的钱势,也都肯为他效力卖命。”
彩绫冷笑一声,插口道:“就凭这点势力,卓兄莫非就害怕了?”
卓君明道:“姑娘误会我了,就算是不曾遇见姑娘,我也有决心要痛惩此人,只是在动手之前,我不能不把他摸个清楚,以免遗有后患!”
郭彩绫微微颔首道:“还是卓兄想的周到,听卓兄这么说,莫非这个李快刀还有什么权势撑腰么?”
“当然有。”卓君明微微冷笑,说道:“我如果说出了这个人的后台,姑娘就势必更不会与他干休了!”
郭彩绫呆了一下道:“卓兄是说……”
卓君明道:“姑娘也许还不知道红水晶的后台势力。不过我说一个人,姑娘一定认识。”
“是谁?”
“鹰九。”
“鹰……九?”彩绫睁大了眼睛道:“卓兄说的莫非是鹰……千里?”
卓君明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人。”
郭彩绫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这个名字显然已勾起了她无边的痛恨,关于这一点,只须要透过她那双锋芒内蕴的眼睛即可知道,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卓兄这个消息可靠么?”
卓君明道:“绝对可靠。关于这件事,我是亲耳由李快刀嘴里听到的,不过好象与宇内十二令并没有什么关联,我只听他们谈到了鹰九这个人!”
彩绫徐徐点头道:“这就对了,宇内十二令的总令主铁海棠,已经占有了我爹的两处金矿,他眼睛里岂会看得上红水晶这点小买卖,倒是鹰千里很可能打着宇内十二令的旗号在外面诈财。”
卓君明道:“姑娘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既然鹰千里插手其间,也不能说与宇内十二令毫无关系,我以为还是应该先把他们摸清楚了,才好下手。”
彩绫显然因为听见了宇内十二令以及鹰千里等名字,想起了父亲的死,家门的恨,颇是难以自己,再加上病势的折唇,看上去确是显得十分衰弱。
卓君明又为她倒上一杯水,随即告辞道:“姑娘还是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须待病好了以后再说吧!”
彩绫看着他微微苦笑了一下,点头道:“谢谢你,卓兄。我不送你了。”
卓君明转身离开,一股轻烟似的,投身窗外。
雨还在继续下着,站在廊子里,卓君明回过身来打量着彩绫的住房,只见两面纱帘,被风吹得猎猎起舞。想到了房中佳人,正是年来自己刻骨铭心,昼思夜想的人儿,在昔日,彼此虽未能见面,想起来却每生甜蜜之感,而此刻,虽然相距如此之近,近到深宵对面,剪烛夜谈,却反倒冷漠如斯,而有咫尺天涯之感。
人也,时也,地也,造化之弄人,无复奈何,怅望着纱帘内的荧荧孤灯,怀想着美人的惆怅,正是一种相思,两般消受。卓君明脸上带出了冰涩的笑容,这一刻,他真是由衷地对寇英杰深深羡慕。
不可否认,郭彩绫这个妮子已深深地爱上了他,寇英杰虽说是历尽千辛万苦,到头来能够赢得彩绫这般盖世侠女佳人的回心转意,却也是实足的值得了。再回过头来想想自己,一时间,他真有置身寒冰的感觉。
感情的枷锁,他是背定了,道义的趋使,更不能容他抖手一走,火般的热情,转瞬间变作冰渣,硬生生地咽到肚子里。凝睇着敞开的楼窗,忖想着窗内的彩绫是否也如同自己一般的痴?他木呐地转过身子来,目光视处,却意外地看见了通向邻院的那个月亮洞门,在高挑着的彩灯里,渲染出一片桃红光彩。恍惚间,他听见了那种醉人的丝竹声,足下也就情不自禁地向着那扇月亮洞门迈进去。
斜风细雨里,他来到了那处最能销魂蚀骨的地方——红水晶琴院。
琴院是妓院的别称,卓君明焉能不知。他一向最痛恨假道学,偶尔在心情失意沮丧的时候,也曾涉足过风月场合,那些倚怀送抱的姑娘,固多下里庸俗,偶尔有那姿色出众善解风情的,无不众所往趋哗然取宠,远非他所乐意接近,难得知心二三,春风一抱,却又平添无限惆怅……
任何形式的塑砌,他都厌恶,尤其是姑娘们的虚情假意,更使他无法消受,是以在基本上,他的涉足与一般人的旨趣大相径庭,排愁解爱的意念远过于欲的追求,是以常常空入宝山,在求知心的一笑,得到了足以缓和内在的那种适度,他随即告辞。
有了这种“冷香惜玉”的心理准则,再加上他的翩翩风度,常常是姐儿们争宠的对象,风流的名声,就是这样扬出去的。
今夜,他尤其感觉到心情的空虚,内在的枯萎。面迎着凄风苦雨,使他想到了埋首一醉。如果此时此刻,能有个善体人意的姑娘,用她那双纤纤柔荑为自己浅浅斟上一盏,该是一种灵性上的无穷安慰。然而,红水晶琴院的金碧辉煌,却大大地破坏了他心里渴望着的那种情调。
一辆马车奔驰过来,飞滚的车辆溅起了大片泥浆,如非卓君明闪身的快,怕不溅得一身。车把式长鞭耍了个花梢,马车突地止住,两个随从跳下来,拉开了黑漆的车门。
车上人,那个脑满肠肥,黑得发亮,后颈突出一大块的家伙由车上跳下来。
接下来是一声“客来”的吆喝,那么多的人,一片粉红翠绿,交织着钗光鬓影莺声燕语的姐妹行列,簇拥着胖子进去了。
卓君明恰于这时来到了门前,那么多的姑娘,他居然会偏偏看见了她,她也偏偏地看见了他。
原本是一百个不情愿,打心眼儿里委屈的那张清水脸儿,忽然绽开笑脸,她倏然挣开了胖子的手,彩蝶似的向门外扑来,卓君明也不胜惊喜地迎上来。
“卓相公,”她拉住了卓君明的手百合花似的笑着:“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来。”
一身的绿——翡翠的小袄,紧束着细细的腰肢,柳叶弯眉下面,那双大眼睛,更有无比的俏媚。她就是卓君明昔日在秦州结识的那个青楼姑娘翠莲。因擅歌小令,鼓琴瑟而深蒙卓君明喜爱。
卓君明高兴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翠莲瞟了里面那个黑胖子一眼,后者似乎因为她突然的离开而甚为不满,正向这边直眉瞪眼地怒视着。
卓君明也发觉了,问道:“这人是谁?”
翠莲轻轻一推他,小声说:“走,咱们进去再说。”说着,把卓君明拉到了里面。
迎面又来了几个姑娘,翠莲也没跟她们打招呼,径自把君明带到了一间暖阁里。
这房子里生着炭火,点有一对纱罩红烛,红红的烛光映衬着银红的窗户纸,更有一种旖旎的情趣,垂挂着的珠帘,撞击的叮叮声,像是相爱的恋人在喁喁低诉的情话。
总之,在这里见着知心的人,卓君明有一份意外的喜悦。
翠莲拉着他在一张猩红的缎垫坐下来:“相公您可好?”翠莲眼睛里交织着喜悦的泪光:“一年多没见您了,这会子怎么想着来了?”
卓君明微笑道:“实在说,这一次不是存心来看你,却是意外地碰见了你。”
翠莲耸耸肩膀,撇了一下嘴道:“我说呢!相公您哪会记挂着我们?还不是黄喇嘛卖毯子——早把我们抛在颈子后头了!”说着悻悻地垂下头来,露着白酥酥的一截颈项。
这副模样儿,倒与方才的郭彩绫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卓君明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探出手轻轻地搂住了她,这妮子嘤然一声,已顺势滚到了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胸脯上,她伸出一双雪藕般的胳膊攀住他:“怎么啦,相公八成是这里有了老相好了,她叫什么名字?”
卓君明道:“别瞎说,今天,我是第一次来!”
“真的?”翠莲一个咕噜把身子坐直了,脸对脸地看着他:“您别是哄我吧!”
卓君明一笑,拍着她道:“我哄你干什么,你坐好了,我还有话要问你。”
翠莲撒娇地哼了一声,却腻在他腿上不肯起来。
卓君明道:“你是怎么离开秦州的?蝶儿她们呢?”
翠莲轻叹一声道:“别说了,相公走了以后,干娘就逼着我和蝶儿嫁人,嫁给许大器做小的,蝶儿受不了逼迫,就嫁过去了。”
卓君明轻叹一声道:“你说的可是那个贩盐的许大器?”
翠莲道:“就是他,姓许的同时看上了我们两个,是我拼死不从,干娘才把我转卖到红水晶……”
卓君明苦笑了一下道:“你来到这里有多久了?”
翠莲道:“才十几天。”
卓君明道:“这么说你才刚来?”
翠莲点点头道:“这里规距更严,日子更不好挨,是我的命苦,一上来又惹了麻烦!”
卓君明问道:“你惹了什么麻烦?”
“相公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看见了那个人吗?”
卓君明道:“不错,你说的是那个黑胖子?”
翠莲站起来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相公轻声一点,这个人可是不好惹呀!”
卓君明哼了一声,道:“他是怎么不好惹法,我倒想听听看。”
翠莲道:“他就是这地方上有钱有势的徐七爷。”
“姓徐的又是谁?”卓君明眼睛里已捺不住迸出了怒火。
翠莲是很明白他的个性,生怕惹恼了他,当时轻轻推着他道:“我的爷,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冒火呀!”
卓君明冷冷笑道:“我冒什么火?既然你高攀上了什么徐七爷,又何必再来理我?你接你的贵客去吧,我走了。”说完,把翠莲向外一推,站起来就走。
翠莲娇呼了一声,摔倒在地,爬起来拉住他,道:“相公,你这是骂我……我翠莲可不是这种人……”说着牙咬下唇,粉泪籁籁地泣出声来。
卓君明愕了一下,由不住轻叹了一声,心中暗自好笑道:我这是怎么了?何必拿她一个可怜人出气!心里这么一想,气也就消了一半。他轻轻叹一声,重新坐了下来,道:“你也别哭了,是我冤枉了你,我给你赔个礼就是了!”
翠莲掏出小手绢,抹了一下鼻涕,怪可怜地道:“我知道相公是气我不该去下海接客,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到堂子来的客人,又有几个像爷你这么体念我们的好人?谁不打着我们身子的主意……”
卓君明叹口气道:“可是,我也曾留下了银子……”
翠莲眼泪涟涟道:“相公留下的银子是不算少了,只是我干娘贪得无厌,受不了‘钱’大爷的怂恿,再说红水晶的李大当家的亲自上门挑的人,我干娘她有几个胆子敢不答应?”
卓君明冷冷一笑,说道:“你说的是李快刀?”
翠莲点点头,仍在抽搐不已。
卓君明道:“李快刀是多少钱把你买下来的?”
翠莲红着脸道:“好象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卓君明冷笑道:“好,这件事我知道了!”
翠莲一怔道:“相公,你打算干什么?”
卓君明哼了一声道:“不干什么!我再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个姓徐的又是哪棵葱?”
翠莲呐呐道:“他是这里李大当家的朋友,大当家对他十分巴结,听说这个人还有一身好功夫,是干的黑道上的买卖。这里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是由他从内地给运来的。”
“好!”卓君明冷冷道:“贩卖人口,逼良为娼!”
翠莲脸吓的雪白,站起来握着他的手道:“我的相公,我知道您本事大,可是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呀!你犯不着为我得罪他们呀!”
卓君明冷冷一笑,道:“放心吧,翠莲,你几曾见过我卓小太岁莽撞过了?只要你还是以前清白的你,我就有法子把你赎出火坑,要是你贪图虚荣,受不了引诱,我也就不管你的闲事了!”
翠莲忽然伏在他腿上低声地哭了。
卓君明伸手轻轻摩挲着她,道:“你又哭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只要你拿定主意,三百两银子在我来说还不是个数目!”
翠莲抬起头来、感激而泣地道:“谢谢相公,你对我太好了,我给你磕头。”说着她真的就想跪下叩头,卓君明一把拉住她道:“你这是干什么?”
翠莲忽然抱住他,脸色娇红地道:“相公的意思,真的是要赎我出去?”
“当然是真的了!”
“那……”翠莲的脸色更红了:“相公打算怎么安……插我呢?”
“这……”卓君明微微笑道:“出去再说吧!”说着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好了。“翠莲!”卓君明道:“我心里有这么个人,还没告诉过你,我想等你出去以后介绍给你们认识!”
翠莲撇了一下嘴,忍不住落泪道:“我就知道……你打算把我往人家身上推……相公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
“翠莲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她站起来赌气地走到窗前,忽然站在窗户边上哭了起来。
卓君明皱了一下眉,刚刚站起来,就见大红的门帘子忽然撩起来,进来了一个鬓插红花的白胖婆娘。
翠莲乍然发现她进来,顿时止住了哭泣,作出一副笑脸道:“魏大娘来了,请坐!”
白胖的那个魏大娘,寒着一块大烧饼脸,两只手往腰上一插,斜着眼,嗲声嗲气地道:
“怎么着,我说翠莲,才来了几天呀你就给我拿起娇来了!”
翠莲顿时花容失色,道:“大娘说哪里话……我不敢!这从哪里说起嘛。”
魏大娘鼻子里哼哼着冷笑了一声,斜过眼睛瞟向卓君明:“是你的老相好?”
翠莲应不是,不应也不是,一脸的尴尬。
倒是卓君明怜香惜玉,笑了笑道:“不错,我们是老相好,在秦州我们就认识。”
魏大娘一双眯眯眼,上上下下地在卓君明身上转着:“爷贵姓?”
“卓,卓君明!”报了姓名之后,也同时失去了他脸上的笑容。
胖婆娘笑着道:“卓爷大概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吧?”言下的意思,有点象是在责备对方的不知天高地厚。
卓君明点头道:“不错,是第一次。怎么,还有什么规距么?”
翠莲深知卓君明个性,生怕他三句话不对,把事情弄僵了,赶忙上前打圆场:“相公,没有你事。”她又转脸过来,向魏大娘陪笑道:“大娘大概不认识这位卓爷,他是京里下来的,家里做的是大买卖,有的是钱。”
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翠莲这种说法,完全是投其所好,那魏大娘听了这句话,果然脸色缓和了不少,可是她来这里是有使命的。
“哦,原来是卓大少爷!”一面说,她伸出一只白胖的手,把翠莲拉过来,却笑脸向卓君明道:“大少爷你少坐一会,我给你另找一个人来,翠莲还得到另外房里去一趟。走,翠莲!”
“站住!”卓君明冷笑着道:“翠莲留下来。”
翠莲上前小声说道:“我的爷,你……你这是……”
卓君明把她推开了,手指着那个胖婆娘道:“你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翠莲她从今以后,不接外客,一切的开支,我认了!”
魏大娘着实吃了一惊,却又作出一副笑脸道:“卓大爷大概是喝醉了,堂子里的姑娘,哪有不接客的道理,走!翠莲。”这婆娘嘴里说着,上前一步拉住了翠莲的手,脸上可就现出了鸨儿的那种狰狞:“七爷那边等着你呢!还不快走!”
翠莲被她拉得脚下一跄,由不住就随着她往外走去。
人影一闪,卓君明已拦在了眼前。他身法轻灵,衣衫不整,明眼人只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凡身手,可惜魏大娘那等下俚俗妇,哪能有这等见识。
“怎么回事?”胖婆娘翻着她那双眯眯眼:“卓少爷你敢管徐七爷的事?”
卓君明道:“我谁的事也不管,你把她留下来走人,要不然可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
魏大娘冷笑一声道:“卓爷,你要想闹事,可也得看看地方,红水晶这块招牌,可不是好惹的!”
说话的工夫,可就由廊道那边,慢慢悠悠地走进来两个人——两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家伙。
两个人慢慢走过来,一左一右在魏大娘身后站定,一个叉腰,一个抱胳膊。叉腰的那个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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