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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情天炼狱-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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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的小珂在佛堂门口,惶恐地叫:“娘,爹回来了,好怕人,珂儿怕!”

“小珂乖,爹回来了怕什么?”她问,清秀的粉脸也随着涌上疑云。

“爹的脸色好青,好怕人,不会走路。”小珂牵衣惶然地说。

她大吃一惊,抱起小珂直奔内堂。

偌大的宅院,大小房舍总有二三十间,五进院,还有东西两院两厢,但只有她母子俩,与一名老仆一名仆妇。

内堂阴森森,未修剪的草木已四处蔓生,内院的三面窗紧闭,因此光线幽暗。江怀忠跌坐在太师椅上,仆妇正焦急地替他用巾拭脸。

“哎……哎唷!不……不要抹了……”江怀忠虚脱地叫。

她放下小珂奔近,大惊道:“天哪!官人,你……”

“我死不了!”他乖戾地大叫。

小珂哇一声大哭起来。

她向仆妇叫:“三嫂,把小少爷抱出去。”

她立即进入后房,取出一些药散香油药酒等物,熟练地调药,含着一泡眼泪说:“官人,忍着些,我替你调药……”

“不要管我!”

“官人……”

“我死不了,我不要紧,要金银。”

“什么?”

“有金银,我死不了,药没有用。”

她右手倒了一杯药酒,左手盛了三颗丹九,走近柔声说:“官人,你先服下药,保往元气……”

他手一挥,将酒杯与丹丸扫飞,喘息着叫:“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希望我死?”

心芝掩面而泣,痛苦地叫:“官人,你……你怎么说这种话?你……”

“一夜夫妻百夜恩,对不对?”

“官人……”

“目下我已到了生死关头,念在夫妻情分,你一定要在三天内找五千两银子来救我的命,不然,我死了也要拉你们母子两人走一条路。”

“天哪!你……你说五……五千两银子?”

“是的,五千两银子。”

“这……”心芝如中雷殛般吓傻了。

“不要多问。”

“佛祖慈悲!官人哪!家中已无隔宿之粮……”

“少废话!把你娘家的珍宝古玩拿去卖了,再不够,你可以向亲友去借,佛祖慈悲救不了命,只有金银才是救命菩萨。”

“这……这些东西都……都是妹妹的……”

“你的与她的并无不同……”

“但……但她不在家,而且也……也卖不出那么多银子,有好些值钱的古玩,都被你偷偷地给……”

“呸!事到如今,你还给我算这些老帐?”他厉声叫。

“官人,请息怒,请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给你听有屁用,总之,我欠人银子五千两,三天内不还,我将尸沉湖底。你不替我去张罗我……我只好带你们母子一同投湖自杀。”

“天哪!我到何处找五千两银子?”她仰天狂号,声泪俱下。

江怀忠挺起上身,喘息着叫:“把这座宅院卖了。”

“这……没有妹妹出卖据,卖不出去的,官人,何不将我们的宅院……”

“我们的房子已经换了主人了。”

“什么?”

“你少管闲事,快去各处把值钱的东西找来。”

“即使整座宅院卖了,也卖不了三千两银子。”

“把小珂卖给温老太爷,他年老无子,早就……”

“官人,你……你说什么?你……”她惊骇地问。

“你没听清楚么?没有银子他得死,卖了他反而是救他。”

“你这没良心的……”

江怀忠突然一脚喘出,踹在她的小腹上。她骤不及防,“嘭”一声仰面便倒。

江怀忠戟指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贱人,自从娶了你以后,我江家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目下我眼看命在旦夕,你竟不替我设法,居然敢骂我?你听清了,筹不了五千两银子,别说儿子我要卖,连你也卖掉并不是不可能,卖掉你们是救你们,免得与我同归于尽。”

心芝寂然不动,已痛昏了。

江怀忠向内房走,恨声道:“别装死,死你也得替我把家产变卖掉。”

第一天,江怀忠躺在床上养伤,呼喝咒骂声扬于户外,催促乃妻赶快去找买主。

心芝一个妇道人家,不曾做过买卖,急得几乎要上吊。

最后,她走投无路,只好硬着头皮去塔寺,找到了真如方丈,请方丈到家中看看她收集好的一批珍玩古董字画等物,恳求方丈去找买主。

但真如方丈直摇头,声称这些珍玩不易找到买主。

即使有人肯买,最多卖个三四百两银子而已,而且不可能现钱交易,仅答应尽力去找买主,不必寄以厚望。

一晃眼就过了一天,在费心芝的感觉中,她已是个麻木不仁的人,她耳畔整天只有一句话在萦回:“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

把心园卖掉,五千两银子不难找到买主,但时限太仓促,到何处去找买主?再说,心园是费家的产业,她是江家的人,谁敢与她做这笔买卖?

费家在此地无亲无故,告贷无门。她一个娇生惯养不曾与外界接触的少妇,到何处去筹措银子?

果真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也除了抱着四岁的孩子哭泣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唯一的希望在真如方丈身上,也许者方丈可带几个施主前来买珍玩,但愿能筹得一二千两银子应急。

次日一早,江怀忠已经可以走动了。冯大爷的爪牙并不曾下重手打他,打坏了岂不是断了财源?

她到了内堂,大叫道:“三嫂,吃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三嫂不见了,唯一照管门户的老仆也不见了。

费心芝一夜不曾合眼,抱着爱子在空茫的大厅坐了一夜,秀目红肿,失魂落魄欲哭无泪。

他到大厅,不由无名火起,厉声问:“贱人,昨晚你到何处去了?”

“我在此地坐了一夜。”心芝木无表情地说。

“哼!昨天你找到了多少银子?”

“妹妹房中剩下的一些首饰,约可值一二百两银子。”

“见鬼!两三百两银子还不够付利息。”

“官人,这些帐到底……”

“不许你多问,快弄早餐。”

“三嫂行前,已准备好食物,官人可到厨下……”

“三嫂呢?”

“她走了,她们都走了。”

“这老贱狗!哼!你还不快去找银子?”

“官人……”

“你去不去?”他一把抓起她的发髻厉声问。

她怀中熟睡的小珂被惊醒了,大哭了起来。

“啪”一声响,他一掌把小珂打得哭声更猛,咒骂道:“哭衰哭败,再哭打死你这小畜生。”

心芝紧紧地抱住小珂,尖叫道:“官人,你怎么打他出气?你……”

他勃然大怒,抓住心芝的发髻一拖,拖出大环椅向后一扫,母子俩跌成一团,小珂的哭声惊天动地。

“我出去找钱,回来再收拾你。”他恨恨地说,出厅便走。

“天哪!”心芝锥心泣血地伏地痛哭。

刚降下阶,他脸色大变,骇然止步。

院门不知何时打开了,院门口人影出现,冯大爷背着手踏入花径,后面带了四名打手,远远地便看到他了。

他正想溜走,冯大爷已桀桀大笑道:“江老弟,你果然搬到此地来了,听人说你已来了一年多,如果不亲见,我还不相信呢,我冯大爷真是孤陋寡闻,真不好意思。不过,女婿常年住在岳家,毕竟大逾常情,也难怪在下不知就里。怎么,要出去?”

江怀忠硬着头皮迎上,谦卑地说:“小的正要出去张罗银子,大爷请里面坐。”

冯大爷一面走,一面打量四周荒芜了的亭园,摇头道:“令岳这座心园,格局不俗,可是无人整修,多可惜哪!老弟,我已经去拜望过温老太爷。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做事未免太荒唐,既然已经将宅院卖断了,而且已将一千两的银子花光了,怎能又将房屋转押呢?老弟,你的麻烦大了。”

说话间,已踏入厅门。

心芝母子见有客人光临,正忍悲含泪向内堂退去。

冯大爷一怔,叫道:“这位是江娘子么?请留步,在下有事相商。”

心芝仍在后走,江怀忠大喝道:“回来!站在一旁。”

心芝久慑他的淫威下,打了个冷战,站住了。

冯大爷在主客位上落坐,堆下笑道:“江娘子,请坐。在下姓冯,与尊夫是好友,请勿见外,坐下来谈谈。”

心芝像一头在饿狼注视下的小羊,惊惧地问:“冯爷,拙夫的事,冯爷知道么?”

“知道,知道,江娘子,坐下谈。本来,这件事在下也深感为难,这五千两银子,并不是在下一个人的,只不过以在下出面而已……”

“哦!原来冯爷是……是债主。”

“咦!尊夫不曾告诉你么?”

江怀忠苦笑道:“妇道人家,告诉她有何用处?”

冯大爷的目光,不住在心芝浑身上下转。

心芝虽双目红肿,神色憔悴,但五官秀丽,肌肤白净,有一股出俗的气质与风华流露,伤心之余,流露出的楚楚可怜风韵,似乎更为动人与引人怜惜。

他眼中涌起阴险贪欲的笑意,说:“江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夫妻本是一体,做妻子的怎能不替丈夫分忧?一个人办事总没有两个人容易,是么?明天是最后期限,老弟是否已筹措停当了?”

“冯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芝强打精神问。

冯大爷堆下一脸奸笑,说:“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尊夫赌性大发,与几位朋友在荡湖船上的小桃红香闺中,酒后一场豪赌,尊夫不幸连战皆北,一口气输掉了五千两银子,事后无钱付现,立下了押屋契,言明三天内如不付钱,房舍即行押断,当夜尊夫在小桃红处住宿,一夜风流,第二天他就赖帐,江娘子,要知道这五千两银子是六个人的,由在下出面负责垫支并负责追讨,尊夫这一赖帐,岂不是令在下为难么?今早在下从新城内的温老大家中来,已查明尊夫南湖南岸的江家产业,确已在六天前以一千两银子卖断了。这一来,我看尊夫除了以命还债之外,恐怕已经别无他途了。俗语说:父债子还,夫债妻偿。江娘子,即使他死了,你恐怕也脱不了身的。”

心芝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冯大爷一蹦而起,上前急扶,怜惜地说:“江娘子,保重要紧,千万……”

“不要碰我!”心芝厉叫。

“哇……”小珂惊惶地大哭大叫。

冯大爷被她疾言厉色所惊,赶忙放手,讪讪地说:“江娘子,在下并非有意前来迫债,只是作不了主,钱是六个人的,在下的一份可以不要,但……”

“明天,我……我会设法还债的。”江怀忠惶恐地说。

“那就好,明天在下何时前来取银子?”冯大爷笑问。

“这……”

“不是在下不信任你,万一你走了,在下担不起风险,因此在下派四个人在此,两人跟着你去筹措银子,两人看守人你的家小。请注意,这几位朋友也担了天大的风险,也许脾气不太好,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老弟休怪。”

江怀忠确是打主意溜之大吉,这一来,他出走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惶然地说:“冯大爷,不要派人跟着好不好?我不会逃债,大不了……”

“大不了把命豁上,对不对?阁下,你千万不可做出愚蠢的事来。在下告辞了,希望你好好利用这一天的期限。”

江怀忠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弄到五千两银子,脸色泛青地急叫道:“冯大爷请等一等,这座心园给你好了。”

冯大爷摇摇头,说:“心园距城太远,又建在村中,谁要?我要你那座湖滨的宅院,你可以去找银子向温老太爷赎回来,千余两银子也就够了。”

其实他对心园十分满意,想要得紧。

四名大汉衣下皆露出短刀的刀鞘,大马金刀地往大环椅上一坐,一个叫道:“江怀忠,咱们早餐还没有着落呢?你是不是准备让咱们喝西北风?”

江怀忠打一冷战,向心芝叱道:“懒婆娘,你还不去准备吃食?”

近午时分,两大汉跟着他到了城北的温老太爷家中,恳求温老太爷让他赎回宅院。温老太爷早已接到警告,推说已经转卖给别人,卖价是三千两,买主目下已到杭州去了,何时返回不得而知。

他完全绝了望,除了自杀,他别无他途。

他到了放鹤洲冯家,要求冯大爷宽限三日。

但是冯大爷不但不肯延期,更限定明日午正时分登门讨债,如果无钱交款,便须将人带起处死。

这一天,心芝像是处身在恶梦中,她在佛堂祷告,希望乃妹赶快返家。

第二天一早,江怀忠又到了冯大爷的家中。

两名大汉自然也回来,寸步不离。

他涕泪交流向冯大爷磕头苦苦哀求,哀求放他一条生路,他已完全屈服了。

冯大爷有一副铁打的心肠,根本不加理睬。最后是师爷出面打圆场,提出了可怕的条件,好说歹说,总算给他留一条生路。

其一、以心园作抵。心园虽是费家的,但只要费心芝捺下手印画下押,冯大爷就敢要,费家只有一位孤女费心兰,他冯大爷怕什么?

其二、江怀忠必须立下休妻的休书,转卖给冯大爷为妾。

其三、江怀忠限三天之内,带了儿子小珂离城,远走他方,从此不许回来。

江怀忠天生贱骨,乖乖答应了,当堂立下了休书与转卖契,赶回心园要迫心芝捺手印书押。

冯大爷有事要到西水驿,说好了午牌未申牌初,前往心园验收。

纨绔子弟的江怀忠,他遭受到眼前可悲的处境,原是罪有应得的。

可是贤淑美丽的费心芝,这突遭横祸的悲惨命运,岂不是已走到了人生的绝境?

她在佛堂中祷告乃妹快些回来……

……

就有四乘小轿向着心园而来!

西水驿的码头上,静静地泊了两艘船。

其中一艘是纪少堡主纪志刚的,同行的爪牙们今天都不出舱,躲在舱内似有所待。

一艘小舟来自南湖,是冯大爷的船。

另一艘船上有几个青衣人在舱面闲聊,其中一人举手相招,船徐徐傍在左舷系缆,伙计们帮着泊船,冯大爷已一跃过舟。舱门钻出一名魁梧的虬须大汉,含笑招手道:“冯兄弟,舱里面说话。”

“大哥你好,小弟赶上了吗?”冯大爷抱拳含笑问。

“刚好,咱们也是刚到。”

舱内坐着六个人,主客位上坐的是纪少堡主。

大哥向冯大爷示意上前行礼,说:“冯兄弟,见过纪少堡主,河南天马集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

冯大爷上前行礼,谦恭地道:“在下冯大海,少堡主请多指教。”

大哥接口道:“冯兄弟是嘉兴府的负责人,为了那一笔红货,他正在找寻宽敞秘密而又方便的地方作为聚会所,以安顿应召赶来的弟兄。”

“地方已经找到了,明后天咱们的人便可陆续安顿进去。”冯大海洋洋自得地说。

纪少堡主淡淡一笑,说:“汤桂,在下与贵地的海上弟兄向无往来,既然汤兄找上在下帮忙,但不知贵地的弟兄,对在下是否肯信任?”

“少堡主但请放心,咱们皆信赖少堡主的声威。”大哥汤桂急急接口。

“在下能请教贵地的首领是谁吗?”

“嘉兴府一带,完全由兄弟负责。”

“东海王东海神蛟洪大王,是否完全授权汤兄了?”

“是的。”

“在下深感狐疑,海上的当家,为何派至内地来了?运河似非海上豪杰的势力范围,洪大王是否吃过界了?”

汤桂呵呵笑道:“不瞒你说,王爷在东海沿岸的靠海大埠,皆派有弟兄潜伏作为内应。由于运河不是王爷的势力范围,因此王爷不能亲来,所以授权在下便宜行事,而在下却又人手不够,特请少堡主帮忙。”

“洪大王难道就派不出几个人前来行事?”

“这……不瞒少堡主说,王爷目下远在黑风洋,正与定海卫的水师周旋,无暇派出得力人员来主持此事。”

“哦!原来如此。话说得明白,先小人后君子,这笔红货得手之后,咱们是二一添作五,汤兄意下如何?”

“这……可否按江湖规矩,四六分折?”汤桂迟疑地问。

纪少堡主摇摇头,说:“在下从不与人讨价还价。老实说,这笔红货并不是诸位盯上的,在下于杭州动身时已有所风闻,如不是在下有事在石门一带闹了事,很可能跟下来呢!再说,在下在贵府要找人,为了红货的事,势必有所耽误,很可能顾此失彼,甚至得不偿失呢!汤兄如果认为不公,请另请高明。”

汤桂不是傻瓜,听口气,便知纪少堡主不但不会让步,而且弦外之音表示得够清楚够明白,这笔红货还不知到底谁属呢,他一咬牙,说:“一切依少堡主的意见分配,只请少堡主多费心。”

“那是当然,在下会多请几位朋友前来助拳。至于你们的人,希望在红货到达的前一天准备停当,听候差遣。”

“好,在下不会误事。”

“那么,一言为定,在下要亲自前往认人,有消息可直接传交船上照料的罗师父,他会全权处理的。告辞。哦!贵地的弟兄,有没有对府城附近熟悉的人?”

冯大爷拍拍胸膛,笑道:“少堡主有何差遣,我冯大海定不辱命,府城附近五十里内,人事地物皆在冯某掌握之中。”

“那么,日后还得有劳冯兄呢?”

“但不知少堡主所问何事?”

“武林魔道中人,有一位大名鼎鼎的琴魔,可能隐居贵府,冯兄知道他的下落吗?”纪少堡主问上正题。

冯大海先前话说得太满,这时闹了个脸红耳赤,下不了台,嗫嚅着道:“在……在下没……没听说过这个人物,也……也许不在本府。”

“请冯兄代为留意,告辞。”纪少堡主站起说。

纪少堡主带了两名手下,从后艄过船,钻入中舱向一名手下问道:“有消息吗?罗师父。”

罗师父摇摇头,说:“刚才老三乘快船赶了来说费姑娘的船平白失了踪,的确不曾通过彩湖镇,可能在途中有耽搁,尚未驶过彩湖镇咱们的监视区。”

“再派两个人去,不要错过了。”

“是,船是逃不出咱们的眼下的。”

“注意她换船。”

“不会吧?属下交代下去就是。”

“好,这里由你招呼,我去找两个人助拳,这笔买卖咱们势在必得,不可放过。”

午牌末申牌初,冯大爷带了十二名爪牙,得意洋洋踏入了心园的院门。

大厅中,江怀忠垂头丧气,坐在大环椅上有气无力,等候宰割,四名爪牙也在一旁落坐,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哦!大爷来了,”一名爪牙叫。

江怀忠如中电殛,一蹦而起。

五人将冯大爷迎入,冯大爷桀桀笑,向江怀忠问:“江老弟,你准备好了没有?”

江怀忠在椅下拖出一只小包裹,失魂落魄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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