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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尘缘-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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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尘轻轻将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与养虎贻患念了几遍,又向秦广王望去,道:“看来你与我一样,也是个看不开的人。我听说,当年有一只妖狐来到酆都之外叫门,你们十殿阎王曾大开城门迎接。而你等现在宁可自陷绝地,也不肯对我开门相迎,这又是何道理?”

秦广王冷笑道:“我道你说的是谁!苏姀大人早在数百年前就曾来过酆都,当时一战败尽地府精锐……”

纪若尘失笑道:“你地府也有精锐?”

秦广王面色不变,道:“当日地府中恰好有上仙刚刚巡视过,还有一小队仙兵未回,结果也败在苏姀大人之手。你虽然自恃法力通天,可是与苏姀大人比起来,还有如莹火与日月争辉!而且苏姀大人虽然法力通神,但行事处处留有一线余地,哪如你这般赶尽杀绝!是以苏姀大人再次现身地府时,只叫了三声,我等即开城相迎,而你以后若再来,仍会发现我地府鬼众会拒城死守,宁死不降!”

纪若尘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她原来修的是大道缺一的法门,与吾道不同。好了,你回去吧,我会在此神游七日,这七日之中,你最好多去叫些上界真仙下来,让我领教领教。”

说罢,他轻轻一挥手,一道柔和之极的风托着秦广王冉冉升起,转瞬间就过了弱水,落在酆都门前。

饶是秦广王见多识广,这番云中行、风里走,自弱水上飘飘荡荡地过,随时都象要摔落般,也惊出一身冷汗,两腿发软,落地时身体一晃,险些坐倒。他向弱水对岸望去,双目所及处却是一片弱水上茫茫白雾,以他目力根本望不过弱水去。

但秦广王知道,纪若尘此时定是孤身独坐,正自神游八荒。

他立了片刻,不禁一声叹,转身向酆都行去。他虽然一心求死,但能不死时,还是觉得贪生片刻也不错。

这纪若尘与秦广王原本以为的迥然有异,他法力高深莫测,气质也森寒如冰,却似乎并不嗜杀。可是骨子里却透出一丝令秦广王揣摩不透的疯狂!秦广王毫不怀疑,就是此刻站在纪若尘面前的是一伸手就能将他化为劫灰的大罗金仙,纪若尘也定敢正面出击!

秦广王心生感慨,叹道:“这个……这个……这个独夫啊!”话一出口,他也有些讶异,不明白为何千思万想,最后却选了这么一个词出来。

七日之后,纪若尘神游归来。他未等来上界真仙,只等到了狩猎归来的鬼影将军和已完全脱去鬼影之躯,气度迥然不同的孙果。

此时的孙果高冠道服,手持七宝拂尘,颌下五缕长须飘拂,肌肤嫩若婴儿,分明是个得道的真人,哪还有半分鬼气怨厉?他此时虽然气势不显,但隐隐而生的威严已压得鬼面将军不愿进入他身周一丈之地。

见孙果狩食有成,纪若尘终于长身而起,张口喷出文王山河鼎。青色光鼎见风即长,转瞬间化成一座三丈余高的巨鼎,鼎口喷出熊熊碧蓝溟焰,高可数丈。

待鼎中烈焰烧到了火候,纪若尘提过孙果,一把掷入山河鼎中。

饶是孙果定力过人,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他摇摇晃晃,在鼎中左冲右突,想要寻出一条出路来。可是溟焰早已燃遍他全身,更向体内钻去,甚而开始侵蚀识海!

听得孙果阵阵惨叫,看着火中浮沉不定的身影,也曾受过溟焰炼魂之若的玉童不由得面色惨白,感同身受,一时间软顿乏力,差点摔下地去。

孙果叫了片刻,忽然一手指天,高声痛骂起来!随着骂声越来越响,一缕暗红雾气自他口鼻七窍中涌出,化成一线,蜿蜒着向天空爬去。这缕血色雾线浓湿之极,似乎随时都会滴下一两滴鲜血来。它去势并不甚快,但片刻之后,也已爬至数百丈空中,也不知孙果那即干且瘦的身躯中上,何以能容下如许多的血雾来。

雾线升至千丈高时,尖端已触及低垂的铅云。于是一抹暗红诡异地沿着云层蔓延开去,片刻间已染红了数里方圆的铅云。被染过的血云也有了灵性,竟然开始在云层中不住游动,又过了好一阵功夫,血云终于寻定了一处,不再游走,开始慢慢聚积起来。

纪若尘伸手指地,画地为牢,于是一块长百丈、宽百丈、高也百丈的巨岩轰然离地而起!两道蓝色焰线自他双瞳中射出,顷刻间点燃了这块浮于空中的巨岩。在熊熊的九幽溟焰中,巨岩迅速溶化,不断却芜存菁,不过一柱香功夫,又一支凶矛修罗在火中成形!

纪若尘挥手处,修罗已在掌中,于是他抬眼望向空中凝成一团的血云,瞳中溟焰猛地燃烧起来!

那里,即是孙果来处。

藉由孙果怨气指引,纪若尘终寻到了破除六界壁障所在,苍野此刻阴气冥罡汇聚之所。

眼见纪若尘行将出手,玉童心内正疯狂挣扎,最终,对自己性命的渴望还是压倒了(炫)畏(书)惧(网),战战兢兢地叫道:“大人且慢!”

纪若尘引矛不发,问道:“何事?”

玉童拼尽平生之力,方才道:“大人,小人曾听说那人间界极是凶险,远非地府阴司可比。地府有司间流传着八字秘诀,以为有朝一日去人间轮回时安身立命之本。”

纪若尘哦了一声,缓缓放下修罗,盯着玉童道:“是哪八个字,说吧!”

玉童咬牙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人,您若去了人间界,切记不可锋芒太露,须得事事小心啊!”

纪若尘仔细品味一番,良久方道:“很有些道理。不是你拦我,我倒是忘了此行前,还要替你们布置一番。毕竟我这一去,多半有去而无回。你们追随我有些时日了,又开了灵智,我这就为你们解说一下苍野大势,日后你们趋吉避凶,能有何成就,端看自己造化了。”

纪若尘顿了一顿,方缓缓道:“我自降生苍野以来,历经十载,神游十万里,其间遇上魔神五尊,焢乃是内中最弱一个。这酆都城中,另有一座内城,内中禁制重重,我也不知是何等所在。只是神游经过时隐有所觉,内城之域,并非苍野所属。阎王十殿所辖,不过是外面薄薄一圈罢了。我后来屡次为难酆都,也是想看看内城中究竟有些什么。我灭焢之后,鬼车沉不住气,但也只是遣属下前来争夺轮回之力,自己却不亲来,本意乃是想借我之手,将酆都内城的真相给探出来。你们记着,苍野诸魔,各有属地,等闲不会离开。你等求生觅食,须得小心绕开魔神属领,日后想要有所成就,就要远行数万里,寻觅一块足够大的取食之地方可。”

玉童与鬼面将军将纪若尘的话仔细记下。

纪若尘向鬼面将军望了一眼,忽然微笑道:“你方才忽有领悟,灵智又进了一步,现在可想起自己名字了?”

鬼面将军沉声道:“末将姓赵,名奢。”

纪若尘点了点头,道:“好!这些斩神冥军,此后就尽数由你统领。我再赐你一点九幽溟焰,你每日以此炼体,日后或会有所成就。”

说罢,纪若尘曲指一弹,一点碧蓝火焰离指飞出,没入赵奢体内。赵奢身体一阵颤抖,却硬是忍住炼魂之苦,一声也没有哼出!

见赵奢如此硬朗,纪若尘也不禁心中欢喜,胸中豪气暗生,当下一声长啸,抬手向空一指!

修罗一声长吟,化作一道蓝电,瞬间刺入空中血云之中!

空中一点蓝芒悄然亮起,旋即向四面散开。无尽铅云竟被蓝光生生排开,现出一个千丈方圆的空洞来!

云洞之中,只是耀目欲盲的光!随后如天破,有无穷的劫火自云中倾泄而下!

弱水骤降十丈,又听一声轰鸣,酆都崩坏十里。

纪若尘仰天长笑,九幽溟焰不住自身体中涌出,转眼间已将方圆百丈之地化作一片火海!

文王山河鼎鸣叫数声,其声穿金裂石,大放毫光三次,方自回到纪若尘胸中。

孙果自空中摔落,见纪若尘独立溟焰之海,一手向地,一手指天,当下一言不发,连滚带爬地冲到纪若尘身边,牢牢地抱住他一只脚,再也不肯松手。

无穷冥焰自下而上,迎着天火劫云冲去,竟冲得劫云节节后退!

纪若尘周身几乎尽化九幽之火,徐徐升起,向天破处飞去。

玉童遥遥望着,面色几经变幻,忽然一咬牙,高叫一声:“大人等我,我也去!”

于是一颗头颅化作流星,不顾焚体之苦,冲入劫云冥焰相冲处,咬住了纪若尘的一片衣角。

鬼面将军静立原地,目送着那一道滔天火流逐渐远去。在他身后,三千斩神冥军齐齐跪倒于地,恭送大将军远行。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于此时此景,倒也差相仿佛。

章七 英雄冢 上

于天火中逆流而上时,尽管有九幽溟炎从中阻隔,纪若尘仍感觉到丝丝炎力透体而入,将构成他身体的影雾引燃、焚尽。天火焚身时的痛苦远过寻常烈焰,但他只盯着那天火劫云中心的一点暗红火眼,似对焚身天火全无所觉。

孙果不住痛苦地吼叫,天火对他这等怨气极重的魔物伤害更甚于寻常魔物,那痛彻心肺的苦楚也有炼魂之效。然他死抱纪若尘大腿,说什么也不肯放松。

越是临近火眼处,纪若尘便越是觉得周围逐渐暗淡下来,然而熊熊炎力却是在成倍地提升着,转眼之间,九幽溟炎已完全被压回体内。那火眼深处似有一道无形的斥力,要将他向后推去。又不住喷出一丝丝极炎热的火线,不住缠绕上来。

眼见已离火眼不远,纪若尘骤然撤去覆盖全身上下的九幽溟炎,心如止水,哪管躯壳正被天火化作劫灰?他将全副心神都集中于胸中文王山河鼎上,附于其中,瞬间已冲入火眼!

先是极度的黑暗,然后周围方才逐渐亮起来。

纪若尘张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身于一个玄异所在。四周尽是虚无,时时有大片绚烂彩光在虚空中掠过。无论向哪个方向望去,都望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个世界有的,似乎是只大片流光溢彩。

不光世界是虚无,就连他自己也是一片虚无,完全没有任何形体。他无法理解自己如何会看到东西,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既然没有形体,也就不知道该向何处去。

他试着向四面走了走,却感觉仍立在原地,完全没有动过,也无接触任何实物的迹象。似乎,他已就此被困在这个无形也无迹的空间之中。

他试着闭上双眼,但眼都没有,如何闭上?所以仍是得看着这个瑰丽而诡异的世界,看着自己孤悬在虚无之中。

纪若尘略一思索,忽然道了声“雕虫小计”。他虽然无形无质,但语声的确在这虚无的空间中回荡了起来!

虚无中浮现一点蓝芒,转眼间化成一朵湛蓝火焰,火焰跳跃之间,映出一只淡青色的巨鼎。随后蓝色溟焰自鼎出汹涌而出,转眼间就变得铺天盖地,将虚无与瑰丽色彩逐一燃去!

九幽溟焰一铺开,立刻听得隐隐传来一声闷哼,颇有痛楚之意。

溟焰疾发而徐收,旋尽自焰心处凝结出一个人影来。这人影渐渐清晰,身材欣长,鬓眉斜飞,凤目细长,鼻似悬胆,唇若点朱,一头黑发飘扬不定,但在发梢处,却不出散发出星星点点的溟焰星火来。

他周身赤裸,肌肤如玉,手长脚长,后心处时时会喷出数片如薄绸般的蓝焰,看上去俊美得近于温婉。

在他足下,本来空空荡荡的虚无中已出现了一条淡淡的光路,逐渐延伸至远方虚无之中。

他双目一开,内中并无瞳仁眼白,而只有一片苍茫的蓝。环顾一周之后,他哼了一声,声音虽轻,却震得整个虚无世界都震动起来,虚空中浮着的条条彩光片片破碎,纷纷四散化开。光路的尽头,于是现出一座古朴的石砌门户来。

他一步即到门前,推门而入。

门后又是一个世界。

这里赤地千里,山峦巍巍,暗红的粗砂地上到处都是数丈高的巨大岩石,数十丈外,生着一株十几丈高的大树,树干上顶着孤零零的几片巨大叶子。又在极远处,隐约可见一株高不知几千丈的巨木,直插向天,上粗隐没在茫茫云海之中,不知树冠其大几许。如此巨木,几乎就是上古传说中足以接天的建木了。

这里粗犷、干燥,宛如戈壁,放眼望去荒原、山峦,皆是由暗红色的粗岩砂石组成,一草一木,都是无比巨大。不,这里没有草,只有木。

纪若尘跃上一块巨岩,正举目四眺之际,忽然一声如春雷般的冷笑当空落下:“蝼蚁之辈,也想擅改天机?”

听得话声,他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两根参天巨柱一步一步挪来。巨柱粗数百丈,高不知几许,上端没入云宵,目力难见。他再仔细看去,方才发现这所谓两根巨柱,原来不过是某人的双腿!

只是小腿已有千丈,那整个人怕不是有数千丈高?若非天上仙人,抑若九地巨魔,何人能生得如此高大?

看着苍茫云层,望向四野巨木,触及戈壁震颤,他苍蓝的双眼光芒一闪,淡笑道:“原来不是这世间巨大,而是我变小了。你如不用这等手段,说不定我还能高看你三分。但你现下变幻出这等世间来,又在这里装神弄鬼,除了心虚,还有什么?”

那人大怒,喝道:“无知鼠辈,你生于蛮荒,长于苍野,实与野人无异,哪里懂得大道通玄?也罢,就令你死个明白!本仙手段通天,动念间即现天地万物,另创有相世界!这当中手段,说了你也无法领会。你穿越六界壁障触犯天条,本当受青冥神宵雷劫、化灰而亡,但本仙怜你修炼艰难,体悟上苍有好生之德天心,特意摄你前来,指点你一线生机。未曾想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纪若尘笑了笑,他此刻容貌身姿与往昔大异,如此一笑,即刻令人觉得春风扑而来,然风中又有丝丝冬寒,一个不留心,即会被风中寒气冻毙。纪若尘道:“我初来时入的那虚无世界,断了耳鼻舌身意五识,绝一切有为之相,却留下我的眼识,为的不就是见识上仙通玄手段,不知身在何处,无法可施,又不知时光流逝,最终于绝地静寂中心防崩溃,好让上仙为所欲为。你也敢说,这安的是好心?”

那不见面目的仙人怒急,举足在地上一顿,登时乱石纷飞,山峦崩坏,巨木纷纷倾倒。他喝道:“本仙有意成全,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即是如此,那本仙就……”

他话音未完,纪若尘便打断了他,道:“即是上仙,何必如此藏头露尾,连真面目也不敢示人?难道上仙不能变小吗?”

他轻轻一笑,道:“既然上仙不能变小,那我变大些好了,反正这也不是难事。”

纪若尘话音一落,九幽溟焰即刻自体内涌出,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星图,他伸指在其中一颗星上一指,周遭景物变幻,刹那间沧海桑田。只在瞬息之间,纪若尘已穿云而出,发身长大,有万丈之高!

这世间又是一番景象。原本些山峦,不过是地上蜿蜒土垄,无处不在巨岩则是颗颗细小砂石。那些参天建木则是一株株矮小的灌木垂柳,而原本在他眼中的那些树木,则是砂石地上零星生着的异草。

在他面前,正立着一个俊美少年,一身银灰长袍,似缎似绸,闪亮柔和,不知是用何等布料织成。这少年面目如画,肤如凝指,生得并不高大,只刚到纪若尘胸口。但若细看他的面容,却会发觉正在不住变幻,时男时女,时老时少,时而阴沉,时而质朴,一刻千变,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容,但大多数时候,他现出的是一张清秀少年的面目。

见纪若尘猛然发身长大,甚至比自己还高,这少年不觉面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又化作怒意,向纪若尘一指,怒道:“不过是破了一个小小的有相世界,便如此张狂?本仙,仙威如海,有相世界不过是末枝小技罢了!若不给你些厉害,谅你也不知道本仙手段!这就让你见识一下,让你知晓所谓苍野无边,在上仙眼中不过巴掌大小;各色魔神鬼尊,实与蝼蚁无异!”

少年左手掐诀,即刻山崩地裂、天地震动,空中有无数亮银色光带纷涌而下,汇聚在他指尖,凝成一点亮得不可思议的星芒!

纪若尘双手上也悄然燃起苍蓝色的火焰,飞舞发梢、背后焰旗的光芒也逐渐亮起。

偶尔有风自两人间拂过,风中砂石飘叶,不是变得透体透明、化光而去,就是蒙上淡淡灰色,烟消云散。

两道无上大力对峙,似无止歇。

空中忽然一声霹雳,大地开裂,熔岩喷涌。空中又有一颗流星缓缓划过,星芒如血,在身后留下长长一道血红尾迹,望去便如天被剖开,自伤痕中不住泄下雷火劫云。

千钧一发之际,纪若尘忽然悠然道:“你口口声声自称本仙,怎地用的即不是仙家道力,修的也不是氤氲紫气呢?你引下的乃是九天星辰之力吧?”

听得纪若尘之言,少年脸色不禁一变。

章七 英雄冢 中

尽管已窥破少年真身,然而当大战起时,纪若尘依然发现自己与这少年间实是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刻少年衣袍上星光熠熠,有二十八颗大星绕身飞舞,对应二十八宿,护住已身各处要害。他挥手之间,便是数以百计的星芒飞出,如飞蛾扑火般冲入纪若尘护身蓝焰之中。星芒一入蓝焰,即刻便会炸开,冲天蓝焰一缩。一颗星芒威力并不大,然而当星芒成百上千接连炸开时,那威力便绝非绝常。纪若尘只觉已身真元自文王山河鼎中源源不绝地流出,补充着身周冥炎,虽然暂时仍可维持着不胜不败,但是那少年双手挥舞不停,挥手间便是数百星芒轰来。他直接引动九天星辰之力,法力直是源源不尽,而纪若尘只能依靠自身存于文王山河鼎中的冥炎真元支持,如此对耗下去,谁胜谁败,不问可知。

这少年引九天星辰之力如长鲸吸水,涛涛不绝,面色轻松写意,分毫看不出负担与疲累来。能将星辰之力运使如此自如,绝非任何法门或道术可以办到。他虽不可能是星君本体,然而极可能是哪一位星君的身外化身。

与少年斗法片刻,于他的身份,纪若尘已然心中有数。

尽管鼎中冥炎已行将枯竭,纪若尘仍不动声色,一边运溟炎幻化出三条炎龙,围着少年的二十八护身星宿猛攻不休,一边淡定地道:“星君还不肯亮明身份吗?那么不说也罢,只是不知星君原本想成全我什么,又想得到些什么呢?”

那少年惊讶于纪若尘的气息悠长,在他的计算之中,纪若尘应该早就真元干涸才是,可是他已在自己手下支撑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怎么还是没有一点疲累之相?此处可不同于凡间,星辰之力几乎无穷无尽,尽可任他挥霍。而纪若尘不论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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