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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尘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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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小女孩却不想放过他,手中木剑一摆,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张殷殷可非是仗势欺人之辈,既然想要紫霞镇魂鼎,当然要靠我自己的本事夺回来!今日这剑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纪若尘无奈之极,只得苦笑接剑,打算胡乱招架一番,然后认输就是。木剑一入手,他忽然以袖掩口,剧烈咳嗽起来。

张殷殷皱眉道:“怎么,还没比就想装死吗?”几个男孩子互相一望,显得都有些心虚。他们适才拳打脚踢时,可有几下是用了暗劲的。

纪若尘以袍袖悄悄擦去唇边鲜血,木剑一晃,淡道:“无妨,动手吧!”

张殷殷点了点头,将木剑立于眉心,喃喃颂了个剑诀,突然清喝一声,木剑发出蒙蒙青气,如电闪雷鸣般向纪若尘刺来!

纪若尘大吃一惊,一时只觉眼前青光一片,根本看不清木剑来势,只得胡乱挥剑挡去。他手臂突然一震,木剑早脱手飞出,紧接着胸口如被一口沉重之极的铁锤击中,眼前一黑,登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恍惚之际,纪若尘双目忽然又能视物,并且将周围一切尽收于眼底。只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静到了极处,也慢到了极处!

他看着张殷殷木剑上青光一点一点转盛,初时是她御剑,后来是剑驭人;他看着张殷殷眼中先是疑惑,后是惊慌,最后则是害怕。她已然控制不住手中木剑,剑虽无锋,但这一剑之威已足以将纪若尘胸腹洞开!

纪若尘眼见木剑通体都转成青色,剑锋未至,剑上所附劲气已将他的身体冲得飞起!在剑锋及体之时,木剑忽然一偏,转而点上了纪若尘胸前所佩的青石。

此时纪若尘所见所思的一切都慢得出奇。

青石受木剑一击,漾起一层五色光华,如圈圈涟漪慢慢向外扩散。木剑被这光华一引,青光骤亮,然后刹那间裂解成无数木丝,浮于空中。根根木丝旋又慢慢裂成更细微的木丝,如此周而复始,片刻功夫,好端端一把木剑就化成了一团青气。

此时纪若尘身体方才离地一尺,鲜血也才自嘴角边涌出。也不知为何,他的心神忽然和青石联结起来。在纪若尘的灵识中,那方青石有如一汪平湖,深不见底。湖中不时吞吐出一个大大的水泡,细看却是一个个玄妙文字,形若上古大篆,但又似是而非。偏那些古篆接二连三地从湖中浮出时,其义自行从纪若尘神识中浮出,那一刻的感觉,实是妙不可言。

那团青气似是受纪若尘心神所引,分出一缕进入到他体内,余下大部分翻涌不定,突然化成一团青色风暴,狂烈涌向四周,将张殷殷也击得倒飞出去。

不知从何处传来咔答一声轻响,击碎了纪若尘所看到的无声世间。此时他才感觉到胸口一阵烦恶,一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随后眼前一黑,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如在云端。恍惚之际,纪若尘似乎听到一片嘈杂的呼痛声、哭喊声,而后世界又清静下来,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那自青石中浮现、数以百计的上古大篆在纪若尘神识中不住排列,最终合成了一篇仙诀。这些文字他是一个也不认得,然而整篇仙诀的含义自行刻印于神识之中,就如他与生俱来就通晓此篇仙诀一般。

此篇仙诀之名,是为解离诀。

章五 纷乱 上

纪若尘悠悠醒来,刚睁开双眼,一缕阳光即落入他眼中。

“糟了!早上的功课还没有做!”

一念及此,纪若尘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坐起。这一用力不要紧,他胸口忽然一阵剧痛,然后体内几道经脉一齐火辣辣地痛起来。与之相比,脸上的一点点灼痛反而不算什么了。这阵剧痛突如其来,纪若尘一声呻吟,又栽回了床上。

云风道长恰在此时走进,见纪若尘挣扎着想下床,当即道:“若尘,你刚刚受了伤,还是休息一下的好。耽误一天早课也算不了什么。来,先吃点东西。”

云风道长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有一碗清粥、几样小菜。纪若尘没有想到云风居然会亲自做这种仆役的杂事,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恭谨地谢过云风道长后,他一边匆匆吃饭,一边向云风道长询问起当日之事。

云风道长抚须微笑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张殷殷求胜心切,贸然用上了乙木剑气,结果道行不够,失了控制。不过你只受了点轻伤,经脉真元完好无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道德宗门规森严,本来是严禁弟子私斗的,只是一来当时在场的所有弟子均说你同意了比剑,二来张殷殷驭剑失控,受了不轻的伤,也算是得了教训。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只将你带回来医治调理,没有将此事秉告执掌门规的紫清师叔,若尘休要怪我。”

纪若尘心中冷冷一哂,既然知道张殷殷是景霄真人之女,这样的结果也不出所料。但他面上却不露出分毫来,口中忙道:“云风师兄是为我好,这我当然知道。以后他们再来找事,我躲开就是。”

哪知云风道人笑了一笑,道:“也不尽然。我道德宗门徒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比如说七脉弟子中就有不少眼高于顶之徒,慢慢的也就带坏了这些才入道的孩子。你若是一味忍让,他们只会纠缠不休。你尽管放心,我道德宗门规森严,紫清师叔又是铁面无私,不会任人胡来。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门规,自会有相应惩处。”

听到云风道人刻意的重重吐出门规森严几字,纪若尘立刻有所领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既然云风自己都说了一味忍让不是上策,纪若尘也不是那种打了左脸送上右脸的善男信女。他自然不会蠢得去招惹那蛮横无礼的小女孩,但是,如果再有这种无妄之灾找上门来,有什么意外可也怪不得他了。

只是云风道人随后的话让他心中一惊。

“不过,这也是事出有因。你乃是谪仙之躯,是以八位真人都对你青眼有加,然而这是我门中之秘,这些弟子并不知情。见你不费丝毫功夫,却有八位真人共同为你授业,这可是我宗内独一无二的福缘!他们自然会心存不满。”

“谪仙?那说的不是落下凡尘的仙人吗?”纪若尘茫然问道。但其实他心中已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看来那八位位高权重的真人对自己如此青眼有加,正是因这‘谪仙’二字。只是他无父无母的,自记事时起就流落四方,又怎么可能是谪仙?

云风道人呵呵一笑,道:“是我多嘴了。你不必多心,只要记得认真修炼就好。”

说罢,云风道人又叮嘱他千万不可过于沉溺于杂学之中,荒废了《太清至圣诀》的修习,就出屋去了。

纪若尘呆立在房中,喃喃自语着:“谪仙,谪仙……我怎么可能是谪仙?”如此反复念了足有几十遍,他猛然一声低呼,一把摘下颈中青石,放在眼前仔细观看,双手颤抖,汗落如雨。

纪若尘一颗心越跳越快,直似要从腔中跳出来一般,他周身渐渐变得冰冷,只是想:“谪仙,谪仙……难道说的是他?是那只肥羊?一定是了,我入门的时候,紫微掌教可还要了青石去看过。这块青石可不是我的!难道我杀了一个仙人?这……这可如何是好?会被直接打落十八层地狱去,还是遭天雷轰杀?……可是他如果真的是仙人,又怎么可能被我杀了?”

扑通一声,纪若尘只觉头晕眼花,全身无力,跌坐在椅中,一时间只觉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纪若尘惊魂甫定,这才能仔细回想当日的情形。越想越觉得那肥羊清而出尘,望之隐有仙气,实在是大大的不对。别的不讲,单是从莽莽风沙中行来,周身却是片尘不染,就可见这肥羊不同寻常之处。想着想着,纪若尘的冷汗又慢慢渗出。

他强打精神,百般想找寻出那肥羊不是仙人的证据:“不过他若真是仙人,那就应该有仙术护体,不可能会被我所杀,可见他并非什么谪仙……等等,仙术!?”

纪若尘忽然跳起,随手向桌上一块沉香木镇纸拍去,心念动处,解离诀自然而然从心底浮出。沉香木镇纸突放光华,裂成无数细小木丝,随后啪的一声化成一团淡青木气,炸了开来。一时间房中笔砚纷飞,碎纸漫天,一张坚硬之极的花梨木书桌也被震开了数道裂纹。

纪若尘被那木气一震,腾腾倒退数步,跌坐在地,一时爬不起来。他倒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心下震惊过度,以至于手中酸软而已。

“这一篇解离诀,可不就是仙诀吗?”他颓然躺倒在地。

纪若尘已学过画符执咒、掐诀施术,且为他授业的太微真人号称宗内道术第一,据传他甚至可以引动九天神雷!然而道术施用十分麻烦,大多道术需要以强大真元为根基,又需辅以法器、符文等等,甚至某些特殊的道术需要开坛设阵,经过若干天的准备才能施行。道术的咒语、施法方法又繁复无比,一个极为微小的失误,毫无效果还是小事,可能引发的道法反噬说不定会造成不可测的结果。比如那张殷殷妄使乙木剑诀,就失了控制,差点一剑洞穿了纪若尘。

以纪若尘此刻的一点微末道行,就是有灵符在手,也无力引发上面附着的道术。但这解离诀念动即发,挥手间即将沉香木镇纸解离成纯正木气,得来的方式又神妙莫测,这当中的玄奇之处,又岂可用言语形容?这不是仙诀,又是什么?

这解离诀正是由青石中来,而这方青石本是佩在那肥羊身上的。一念及此,纪若尘的脸色登时更加难看了。

此刻纪若尘已然明白,诸位真人对待自己与寻常弟子迥然不同,正是因了他这谪仙身份。他忽然浮出一个颇为不敬的念头,道德宗诸位有道高人,这一回怕是寻错人了。

可是接下来又当如何?向各位真人秉明自己非是什么谪仙,只是一个客栈跑堂打杂的小厮,他们其实找错了人吗?纪若尘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他可非是那不通人情世故之人,知道道德宗领袖正道,极为看重颜面。当日龙门客栈一役,道德宗三位真人谈笑间力压群雄,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煞气!若是让天下知道道德宗费了如此大的阵仗却抢错了人,恐怕几百年后,此事都还会是天下修道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纪若尘察言观色,也知道有几位真人心胸气量可说不上多么宽大。若知道在自己身上出了这么一个大丑,虽然错不在已,但他们随意迁怒一下,那后果也不堪设想。天雷、狱火、荆棘、轮刃、罡风,这些非只是道术中用以攻敌的东西,拿来动动私刑其实也不错。当日纪若尘被众人围殴,已经切肤体会过了何为五行气,何为四象力,以及诸般因真元运转而生的神通加诸肌肤之上的滋味。这种好事,他可不想再多受几回。

就算真人们不动私刑,他一个客栈小厮,又有何德何能以列道德宗门墙?诸真人也不用对他做什么,直接扔入西玄山就是。凭他那点微末道行,在这茫茫万里西玄山中不是葬身魔怪妖兽之口,就是饿死累死于荒山之中。

更何况,纪若尘打了个寒战,收回跑题十万八千里的思绪,不得不正视心底最害怕的事实。道德宗诸位真人对那肥羊谪仙如此期盼殷殷,如果知道正主儿是死在他手上……

怎么办?怎么办?

纪若尘只觉得全身虚软,手足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虚汗一阵阵的涌出,早将内外衣袍浸透。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自挣扎着站起,爬上房屋一侧的竹榻,盘膝坐下,深吸缓呼,默颂真诀,欲借此收摄心神,静思对策。

就在纪若尘心惊渐去,六识寂定,内脉初明时,猛然又想起坐下的石垫乃是采自北极碧冰潭之底,有镇定神识、驱逐心魔的大功效,正是前不久玉玄真人相赠。于是他心下又是一阵慌乱,差点从榻上一头栽下去。

纪若尘好不容易再次镇定下来,慢慢进入了万籁俱寂的玄妙境界之中。此时他隐隐看到体内有放着淡黄辉光的真元流动。只是真元所过之处隐有刺痛之感,与平素感觉大不相同。纪若尘一惊,忙定神望去,这才发现真元上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气。也不知是否因为身具解离诀的缘故,纪若尘此刻对各类真元的气息极为敏感,可谓洞若观火。一定神间,他已探知那一缕青气实是纯正木气,正是由那块被他解离的沉香木镇纸而来。木气缠绕在他真元之上,与之相伴而行,正逐分逐分地被纪若尘纳入经脉之中,化成他真元的一部分。

纪若尘又发觉自己真元也较前一日强劲许多,但所过经脉均隐有灼痛之感。他凝神回想,知道多半是张殷殷木剑解离所生的木气被自己吸纳,经过一日夜的功夫化成了自己真元所致。

纪若尘心下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解离诀果然不愧是仙诀,与寻常道术判若云泥,神妙无方,妙用无穷。惊的却是既然这解离诀如此神奇,那么那头肥羊十有七八就是谪仙,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万一他有起死回生的仙术,或是根本没死……

纪若尘心中一寒,不敢再细想。只是事有轻重缓急,那谪仙之事虽大,可是眼前当务之急是瞒过道德宗诸位真人。至于身具仙诀的谪仙为何会被他一闷棍打翻,这事待以后空闲之时,不妨细细再想。

镇定下来之后,纪若尘开始细细回想整件事情。逃不可能,从实招来也非明智之举,惟一的出路就是硬着头皮继续瞒下去。

掌柜的又曾说过,无利不起早。道德宗这些真人毕竟还未成仙,没到无欲无求的境界,他们起个大早,自然是有所图。看来问题的关键,得先弄清楚这些真人想从谪仙身上得到些什么,方可掌握主动。而道术的学习不但不可懈怠,还需更加勤勉,这是开溜逃命的本钱。

纪若尘这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与太常峰遥遥相对的天璇峰上也是鸡犬不宁。

“爹,那纪若尘如此可恶,你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恶气!”张殷殷小脸涨得通红,两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滚落。她高高挽起右臂衣袖,将一根白如雪藕的手臂伸在了景霄真人面前。那条细细的手臂上有好几片紫色淤痕,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景霄真人俗家姓张,其妻黄星蓝也在道德宗中素有盛名。景霄真人四十多岁时才得此一女,张殷殷又聪颖无伦,是以自然溺爱非常,时间久了,也就养成了她骄横之极的小姐脾气。昨晚冲突之后,她受木气激荡,受了些皮肉小伤,溜回天璇峰后怕父母责罚,已经闷声不响地苦忍了一个晚上。待到天明时,黄星蓝发觉她行动有些不便,反复询问之下,才大致知道了当日的详细经过。

但张殷殷又哪里说得清楚自己是如何受伤的?她只是说一剑刺出去,木剑就突然不见了,然后青气闪现,自己就受了伤。说着说着,她小嘴一扁,又吵着要父母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尽管张殷殷叙述时拼命添油加醋,黄星蓝和闻讯而来的景霄真人还是明白了此事乃是因她首先挑衅,仗势欺人所致。景霄真人从来十分护短,若是往常见到爱女受伤,他就是不去责罚肇事的弟子,也至少要好生安慰张殷殷一番。

然而这一次景霄真人的反应大出张殷殷意料之外。他伸指在张殷殷臂上伤处轻轻一抹,在鼻端嗅了嗅,竟然赞道:“好纯正的木气!不含分毫杂气,实在是难得!”

黄星蓝也道:“若尘他刚刚修道就能驾驭如此纯净木气,看来天资应该在木性道术上。”

景霄真人点头道:“多半如此!星蓝,看看咱们天璇峰有没有什么能够增进木气修行的法宝,回头给若尘送一件过去。”

黄星蓝也不多做停留,立刻向外行去,边行边道:“事不宜迟,我记得还有一块千年蟠龙木牌,这就去找找,差个弟子给若尘送去吧。”

景霄真人抚掌道:“如此甚好!辛苦贤妻了。”

他心不在焉地安慰了张殷殷几句,就匆匆离去,一边嘟哝着还要去翻翻藏物库,看是否有其他送得出手的法宝。

房间里独独留下个呆若木鸡的张殷殷,她万没料到父母竟然如此反应,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突然放声大哭!哭了数声后,张殷殷又猛然跳了起来,将房间中眼见手及的东西乱摔乱砸,一边大叫道:“纪若尘!你给我等着!本小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我跟你没完没了!”

章五 纷乱 下

今天本该是纪若尘领受玉虚真人教诲之日,只是他有伤在身,云风道长就替他告了一天的假。纪若尘惊魂初定后,就把那加快修炼的希望都寄托在仙诀上面,整整一天都把自己关在房中苦研解离诀。试过多次之后,纪若尘终于发觉这解离仙诀也非万能。

这解离诀惟有用在有灵气之物上,方能解离出可堪一用的灵气真元。比如说那沉香木镇纸少说也有个几百年历史,一直被历代真人上师把玩,多少沾染了一丝灵气。而当纪若尘一掌拍在一张半新的雕花木椅上时,但见木椅烟消云散,却无半丝真元灵气游出。而且或许是纪若尘道行不够,对付稍稍象点样子的法宝仙器,解离诀就不起作用。

况且,就如常人吃补品,不是吃入十分,就能得十分力道。仙诀解离出的天地灵气也是一样,并非五行气四象力混沌真元吞下肚去就能自然融合,常常是眼看着某种属性的灵气溢出,能为纪若尘所用的却十中无一,想以此法增厚真元,实在可谓是暴殄天物。

解离诀虽是仙诀,但纪若尘道行实在太差,就是对付那些有点灵气的小物件,也是时灵时不灵。他试了一天后,房间中的摆设已然少了不少,变得空荡荡的,当下不敢再试,生怕露出马脚。只是自从领悟解离诀后,纪若尘的眼力倒是厉害了许多,此刻一眼望去,诸位真人相赠的法器都隐隐放射着宝气光华,没一件是凡品俗物。

纪若尘初涉大道,之前自然不知道这些法器有多难得,妙处在哪里。那时他见这些法器一件件黑沉沉、脏兮兮,即没镶金嵌银,也无珠宝翡翠,也就没把它们当一回事,随手一扔了事。

纪若尘现在是看得到灵光宝气了,可是这些道器法宝越是难得,他就越是笑不出来。各位真人下了如此大的血本,当然不会甘心空手而回,将来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定会要他好看。

他跌坐椅中,将头脸埋入双手之中,一时只觉前路茫茫,无一分一毫的希望。他忽然叫了一声,想起顾守真真人曾经赠与他一副紫晶卦签,又初授了他起卦占卜的方法。纪若尘忙找出紫晶卦签,依诀起卦,占卜谪仙一事的凶吉。

凶。

纪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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