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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量春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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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要想到这是鸭肉、鹅肉,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这次她没摇头。

  “好啦!如果你不吃的话,我敢说你会后悔一辈子。”

  没说话,可是她不觉的咽了咽口水。

  水员外笑在心里,面上可一点也不敢露出痕迹。因为他知道要一个人做一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千万要沉住气,慢慢的说服、慢慢地纵恿。

  水员外挟起一块,放到了她的碗里。

  他说:“哪,这是最小的一块,你只要轻轻的咬一小口就好了,要不然你先不要吃肉,只要喝一点汤好不好?”

  不再坚持,许佳蓉说:“那……那人家就喝一点汤好了……”

  “好,你先喝一点汤好了。”水员外已经拿过她的碗为她盛了一点汤。

  有些喝毒药的样子,许佳蓉闭上眼,浅尝了一口。

  水员外故意不去看她。

  因为他已见得太多,每次他请人吃“狗肉大餐”的时候,最初总有许多人也是和她一个德性,然而她们到最后却吃得比谁都多,也吃得比谁都快,生怕别人抢光一样。

  水员外噙着一抹笑意望着许佳蓉。

  嗯,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刚吃了“人参果”一样。

  她当然知道她刚刚喝下去的是什么汤,然而她却猜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汤比这汤还要鲜美、还要可口。

  她轻咋了一下双唇,意犹未尽。

  “怎么样?没什么可怕吧!来,现在你应该有胆量轻轻地咬上它一小口了吧!”

  “我……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水员外肯定的说。

  许佳蓉拿起了筷子,有些颤抖。

  水员外心里骂道:“娘的,瞧你那付温吞劲,还真急死了人,就算吃人肉吧,也没那么可怕。”

  人在世上,有很多时候机会是稍纵即逝。

  做事如此、做生意如此、追寻爱情亦是如此。

  甚至吃狗肉也是如此。

  离谱?

  不,一点也不离谱。

  这间农舍是用泥砖堆砌而成,而屋顶是厚厚的茅草。

  那个年头种田的人,没被饿死已够幸运,因为种田的人除了赋税、缴粮、加上田租,每年收成所余仅够温饱。

  所以这对老农和他们的孙子,不但好久没吃到肉,而且更是从来没这这么好吃的肉。

  许佳蓉只尝了一小口,好小好小的一口。

  然而当她嘴里的那一小口还没咽下肚,她的眼睛已经盯到锅里。

  这是必然的现象,水员外已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手艺。

  也就在许佳蓉看着锅里,盯着那最大一块的时候,她在想,等下一定要先挟那一块。

  “呼!”

  “哗啦!”

  这整间屋子已被人撞了开来。

  泥块、茅草齐飞。

  许佳蓉不但锅里最大的一块已无缘品尝,就连她筷子上那一块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八个像能一拳打死一条牛的粗壮乞丐。

  六个貌美如花的瞎子。

  他(她)们全怒视着屋里的水员外,不管看不看得见。

  茅草压不死人,可是农舍的主人和两个小孩却早已躲在桌下吓得半死。

  水员外和许佳蓉直愕愕的站在那里,虽然他们全都是一脸惊异,然而水员外却多了三分惶恐。

  因为他不但领教过那六个瞎女人的厉害,他更知道八个粗壮的乞丐,正是郝少峰辖下的“八大天王。”

  水员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新衣,不知他在叹自己新衣已成脏衣呢?还是他在想自己这回总不会再光着屁股让人追得满街乱跑?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第一个说话的人一定是水员外。

  不该说话的时候,你听到有人说了莫名其妙的话,那人不是水员外就一定是“快手小呆”。

  “为什么你们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呢?难道我的‘针’你们嫌小?还是你们喜欢换一个地方?”

  水员外已出了一把针,同时他说着只有六个瞎女人才听得懂的话。

  “下流、无耻!”在屋角已转出了欧阳无双。

  一个高大的乞丐在她的后面。

  这两个全要他命的人一出现,水员外尚有几分揶揄的笑容已失,他后悔、更是懊恼。

  他后悔为什么这张嘴老是乱说话,而偏偏让她听到。

  他懊恼为什么不先想到,既先这些人都到了,那么他们的头头岂能不到?

  他的心已麻,他的脸已变。

  毕竟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已够他心麻,何况同时遇见两个?

  那么他又怎么不变脸?

  “你……你们怎么找……找得到我?”水员外哑然问道。

  没人理他,可是那“八大天王”的眼睛却不经意的望了望地上散落的锅盆碗筷,同时他们有些耸动鼻子。

  水员外明白了。

  同时他差些把刚才吃的狗肉全吐了出来。

  “飘香三里、飘香三里,水员外啊,水员外,这个吃狗肉的毛病再不改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被人像杀狗一样的给杀……”水员外心里喃喃叹道。

  他当然知道丐帮里的人鼻子一向最灵,再说又有谁能像自己一样,熬出那么香的狗肉味来?!

  欧阳无双和郝少峰同时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水员外总算明白了,虽然他有过怀疑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再白痴也想得到欧阳无双定是“菊门”中人。

  “列位,你们拆了人家的房子,砸了我们的锅,又摆出了这么一个不太友好的场面,到底是为哪一桩呀?”许佳蓉一向冷艳,现在却古怪的笑着问。

  敢情她真是让水员外传染了?

  “你是谁?”欧阳无双有一种无法忍受的妒意问。

  “你又是谁?”许佳蓉亦颇怀敌意的问。

  刹时间两个女人不再说话,她们全用一种外人无法了解的眼神互相打量着对方。

  欧阳无双不算很美,但是她年轻,更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就算她不笑,别人也知道她笑起来一定很迷人。

  许佳蓉美得冷艳,虽然她现在一袭白衣已沾满了灰土,头发上更有少许茅草,但仍无损她的艳光照人。

  逐渐的,两对胶着瞪视的目光,已全燃起了一种一触即发,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战火。

  “你很美。”欧阳无双不得不承认。

  “你也不差。”许佳蓉傲然道。

  这是大战前短暂的宁静,因为谁也看得出来她们彼此都想杀了对方。

  水员外不知道那位长辈郝少峰为什么到现在连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他不说话有时比说话更令人可怕,毕竟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

  他已防着,同时他嚅嚅道:“双双,这……这是个误会,真的你听我说,这真……这真的是个误会。”

  “不要告诉我是个误会,我只想信我自己,同时我告诉你,我不是破鞋,更不是破锅,穿了可以丢,破了可以‘补’,你这下流、卑鄙的禽兽,你怎么不伺问你屁股上的疤?这会是个误会吗?”欧阳无双一听率员外仍然一口咬定是“误会”立时忿怒的有些控制不住的大骂出口。

  不自觉的,水员外居然伸手摸了自己的屁股。

  笨哪!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蠢猪,你这一摸,岂不告诉了大家,你屁股上正有着不能见人的东西?

  看样子他真给欧阳无双骂迷糊了。

  水员外发现到自己“对门水四没有偷”的举动后,他简直恨不得一头钻到地底。

  他苦着脸。

  许佳蓉却瞪大了眼。

  她冷艳的脸上更见冷漠,她眼中已现泪光……

  她胸膛急剧起伏,有些难以自制,亦有些不相信的悄然退后两步。她喃喃道:“你……

  你真的有……”

  “我没有。”水员外说。

  这更是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因为人家问的是有没有疤这回事,而水员外会错了意,他以为人家是问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所以他当然极力否认。

  “没有?!水员外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脱了裤子,让大家看看,真的没有,我欧阳无双立刻横剑自刎。”欧阳无双也会错了意,她一听水员外说“没有”立刻尖着嗓子吼道。

  这可真变成有理也说不清的事了。

  水员外是男人没错,可是男人也不能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裤子让人验身呀!

  他不能脱,也不敢脱。

  他简直急得快成了一个疯子,他更是语不成声,只会说:“我……你们……我……老天啊……”

  可怜的水员外,他除了喊天外又能做什么?

  妙的是,人家喊天的时候大都双手抓着头发,这个“二百五”他喊天的时候,却双手抓着裤腰带,生怕人家会扒了他裤子一样。

  欧阳无双当然敢叫水员外脱裤子,因为她已不是黄花大闺女。

  然而许佳蓉却是清白无玷的玉女,她怎能要水员外脱下裤子?

  难道她已忘了自己是个少女?

  难道水员外脱不脱裤子对她有那么重要。

  她竟然泪已流下,惶声说:“水……如果你真没有做那种……那种事,为什么……为什么不证明你的……你的清白呢?”

  水员外一听这话,脑际“轰然”一声,如遭雷击。

  他发疯也似的跳着脚,嘴里更怪叫、怪喊道:“我……我承认我屁股上有‘胎记’,我承认,我统统都承认,妈的蛋,你们这一群人全疯了,全有毛病,为什么你们就那么喜欢看男人的屁股?老天,老天爷,你怎么不把那个东西生在我的脸上?为什么?为什么?!……”

  许佳蓉走了,飞快的走了。

  没有阻拦,就是有人阻拦,也不见得拦得住她。

  何况她又不是人家要找的对象。

  但是谁都看得出她临走时脸上串串珠泪洒落一地。

  她哭什么?

  她又为什么像遇见鬼一样的离开水员外?

  她不是喜欢他的诙谐、喜欢他的幽默,更爱听他能笑死人的笑语。

  这个女人,难道,难道她已陷入水员外的笑里?

  难道,难道她已掉入一种看不见的阿里。

  她只见过水员外二次,而真正认识在一起的时间也才只有两天,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水员外,你这傻子,你恋爱了二次,却放走了第三个真正爱你的女人。

  笨喽,猪喽,你这“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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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手中针
更新时间:2009…2…12 8:15:44 字数:10527


  “快手小呆”的手再快,他也无法在那么远的距离里拦下那落下的斧头。
  就在小呆在船快靠岸时,他从船上跳下了岸。

  也就在他的脚刚落地时,一声“断绳”暴吼传来。

  斧已落,绳已断。

  小呆只能呆呆的看着那条船迅急的被万马奔腾的激流冲走。

  他喊不出来,就算喊出声来又怎样?

  船上六个女人已全被点住穴道,动也动不得,谁能救得了她们?

  于是——

  只一眨眼的工夫,那条船已撞上了江心的乱石。

  巨大的声响、破碎的船壳木板,还有那六个泼辣凶悍的少女,只在浪花里浮沉了二回,即已被那滚滚江水淹没,再也寻不到踪迹。

  “飞花”、“逐月”,多美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这六个女人,小呆恐怕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他心已乱,眼已红。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是他从来就没错杀过人。

  尤其还是六个美丽的少女。

  他怎不心碎?他怎不眼红?

  就算他没亲手杀了她们,这又和亲手杀了她们有什么两样?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呆也终于体会到说这句话的人,他那懊悔、无奈,是出自于什么样的心境。

  虽然说人经万劫后,已没有什么可再令他感到伤痛。

  然而小呆是小呆,他又怎能眼睁睁的忍受这一惨痛的事实发生在眼前?

  现在他静静地站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仿佛他的人也像长久以来的江边巨石。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无需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他已看他是个死人,对一个将死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无论他是谁,他都必须死。

  “为什么?!”小呆已看清来的人一身文士装,花白胡子。

  同时他这三个字,更像万年冰峰中落下来的三块冰石,那么冷硬,那么掷地有声,更那么让人听了发自内心升起一股寒意。

  谁也听得出来这冰冷的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可是谁也没想到看似“相公”、兔崽子、毛孩子的小呆怎么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那么笃定,变得那么让人生畏。

  有些不由自主,那行近的文士呐呐道:“阁……阁下是谁?老朽士仁忝掌长江水寨师爷——”

  敢情这位秦师爷才来,还不知道小呆刚才在船上的一切。

  他拱拱手,手还没放下,好像等着小呆回礼。

  骤然——

  像来自天际的惊鸿,更像年节的鞭炮一阵乱响。

  秦师爷只见一道黑影近前,两颊一阵火辣感觉,同时耳际嗡嗡作响。

  他已莫名其妙的挨了六下大大的耳光,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已晕厥。

  别人说挨耳光叫挨“雷光”,可不是,我们这位秦师爷在悠悠醒来的时候,回想着刚才的情形,还真是如遭电击,如遇光闪。***

  十二个精赤上身,肌肉虬起的大汉,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像堆人山一样,人叠着人像极了二十层宝塔,摞在那里动也不动。

  秦士仁一醒转就发现了这一幅可怕的画面。

  他再一转头,乖乖,像来自地狱一样,全身血迹斑斑点点,甚至满头满脸,正厉鬼般的瞪视自己。

  机伶一颤,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更知道这一切又是谁的杰作。

  他再也忍不住,口里大口大口的呕吐,同时吐出了六颗断牙。

  “秦士仁如果你不愿意像他们一样变成个死人,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答我问话——”

  小呆的声音简直不含一点人味。

  呕了好半天,秦士仁抬起头,满脸惊惧,快瘫掉的说:“我……我梭,我梭……”

  一个人牙齿突然掉了六颗,他说出来的话当然会走音,好在小呆明白这点,否则弄不好他一气之下真有可能再“雷”这师爷几下。

  用手指着那堆人山,小呆冷冷道:“那些兔崽子全是长江水寨‘帆’字舵的人渣?”

  秦师爷艰难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我没有杀错人,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呆冷硬的道。

  “树……树七树七…树七这羊……”(事情是这样)

  “什么树七树八?!”

  小呆暴吼一声后,他突然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看到秦师爷又吐出了六颗断齿。

  他知道自己的出手稍重了些,可是他却不知道这秦师爷一口老牙居然那么经不起挨。

  ***

  山险,路更险。

  这真是一条羊肠小道,甚至可说是“鸟道”。

  秦师爷手捂着肿起老高的双颊在前,小呆在后面不发一语的跟着。

  望着两岩飞崖峭壁,望着脚下湍急长江,在这仅容一人的曲径鸟道上小呆不怕他跑,他也知道他不敢跑。

  到了,在弯过一处的山崖下,数十樟狼牙飞檐的精致屋宇散落在一座大木寨里。

  寨门前,小呆抬头看到两根大木柱上刻着。

  “天下第一江”

  “万里我扬帆”

  他鄙夷的一笑,也不管早已匆匆开溜的秦师爷,他负手等着,等着他进去喊人。

  等着他找个说话清楚的人来。

  当然他也等着一场恶战。***

  来了,来了还真快,小呆望着寨门里如飞而至的一大片人影。

  现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种惊异的表情。

  他们实在想不出来,这个混身浴血的年轻人不但有颗铁胆,更有颗不怕死的胆。

  一个五旬左右,面目枣红,浓眉环目的虬髯大汉,行出了人群,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呆,嘴里蓦然吼道:“报上名来。”

  也难怪他会生气,毕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杀了人不跑,反而踹上“窑口”的家伙。

  小呆双手环抱胸侧,脸上冷得像腊月里的冰雪,他奇冷的道:“你是谁?”

  “嘿嘿……哈哈……”那大汉笑声震天。

  “你最好不要笑。”小呆木然道。

  “哈哈……我是谁?!你跑到我的寨里来,却问我是谁?……我能不笑吗?哈哈……”

  他仍然在笑。

  “林震江?!”小呆明白了。

  “不错,我就是‘翻江龙’林震江,小辈,敢直呼我名的人你算第一人,佩服,说吧!

  你是谁?”林震江已收敛起狂态,亦冷硬道。

  这个人表面暴躁,心里可纤细的很,他明白这个年轻人既然有胆上“长江水寨”总舵,又敢当面直呼自己名字,那么他一定不是疯子,就是高手。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江湖中有谁会像对面的他。

  “死人。”小呆说出来的话还真能吓死人。

  有一阵错愕,林震江当然不懂这话的意思。

  他不再问,因为他知道对面这个年轻人终究必说,当到了必说的时候。

  “你为什么杀了船上的少女?”小呆问。

  “因为她们人人可诛。”“翻江龙”道。

  “什么原因?”

  “因为她们全为‘菊门”中人。”

  “何以见得?”

  “本帮查证得知。”

  “‘菊门’与你有仇?”

  林震江蓦然醒觉自己像犯人一样的被人审讯,立时脸上一红怪叫道:“小辈,格老子的你是来查案的?”

  冷然一笑,小呆道:“我只想弄清楚你该不该死。”

  显然怒极而笑,林震江吼道:“该死的是你——”

  两柄手钩,一上一下,可以把人撕裂般的突现。

  小呆一直面目僵硬的瞪视着它们来到眼前一尺处,他的两只环抱胸前的手,才轻描淡写的斜划出去。

  毫无缘由,更莫名其妙,林震江暴退一丈,当别人尚意会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右腕骨已折,构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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