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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无量春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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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过来,我……我拼了一死不会如你所愿。”绮红坚定的说。

  恶向胆边生,掌柜的狰狞道:“妈个巴子,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你一个臭娘们充其量会两手花拳绣腿,胳臂还能拗得过大腿?格老子的我要治不了你,就一头撞死……”

  雨声里挟着桌椅的碰撞声。

  在一连串的响声过后,掌柜的已飞过二张桌子,撞翻了五张椅子,最后一头栽在门边,晕迷了一会后,方悠悠醒来。

  他真差点一头撞死,唉!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竟还不知道“满饭好吃,满活不好讲”

  的道理。

  要怪也只能怪穷乡僻壤待久了,养成了凡事都自以为是,再加上老眼昏花,嗯,这个苦头他可吃大了。

  血一滴滴的从老掌柜的额头滴落,他艰难的支撑起老迈的身体,哑着嗓子苦涩道:

  “臭……臭娘们,格……格老子的……你是谁?光天化日下……动手打一个老人……这……

  这还有没有王法?”

  真会说话,敢情他真被打糊涂了,忘了自己为什么挨揍,犹大言不惭的搬出朝廷王法。

  绮红亦同样惊异,她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再看看那掌柜的,她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本来嘛!一个人一生全在荒无人烟的山里,就算她会武,她没和人比试过,当然就无法了解自己武功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一种自责、一种歉然,更有着过多的惶恐,绮红急得眼泪将流的说:“老……老掌柜的,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我也不知道我的出手会那么重,你……你要不要紧?”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有没有搞错?

  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无聊没学问的话来?

  水员外人虽不能动,脑子却能想,刚刚的一切他全看在眼里,起初他只希望那女人能赶快逃跑以免遭毒手,但是当他看到她一掌竟能把老掌柜的震出去好远后,他窃笑自己的运气真好,每次总在危急时,都会碰上一个长得不赖的女人出现救了自己。

  现在,现在他一听那女人居然说出了这种能把人呕死的话,简直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大耳聒子。

  他希望她没疯才好。

  可是如果她没疯,她又怎会讲出这种白痴外加二百五的话呢?

  孩子和老人本来就常常会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来。

  一个一生在深山里的人,当她和人接触的时候,她的心态更是如此。

  水员外想不透,老掌柜的也想不透。

  嗯,老掌柜的脑袋在疼痛及昏沉过后,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揍,但是他也听到了绮红说的话,更看清了她现在惶急不安的表情。

  他在想自己有时是老糊涂,怎么这个女人却也糊涂了呢?

  绮红上前数步,懦声道:“老……老掌柜的,你的血流了好……好多,要不要我……我帮你包扎……”

  这是什么话?水员外心里已经把绮红骂翻了。

  掌柜的露出狐疑的眼光,他楞楞的瞧着这个女人,直到他确认对方是出自一片真诚,才点头道:“好、好,大姑娘,劳你帮……帮个忙。”

  水员外看着绔红一步步的走近掌柜的,他的心腔已到了喉咙,心里猛喊,我的姑奶奶,你赶快停止那幼稚的举动吧!那老混蛋现在叫你大姑娘,等下可就要叫你大妹子啦!你这个白痴,猪啊!世上哪有你这么蠢的女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绮红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她有颗纯真、不知人心险恶的赤子之心,但在她离老掌柜尚有一张桌子的距离时,她蓦然记起书中的话。

  她更是个喜怒哀乐立刻表现在脸上的人,她的犹疑不决已引起了老掌柜的注意。

  “大……大姑娘,你可是快点来呀!妈个巴子,疼死我老人家啦……”

  在衣裙下摆撕下了一块布条,绮红丢了过去道:“掌柜的,你……你可以自己包扎,我……我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为……为什么?”

  为什么?老小子你还真敢问,水员外距离较近,他能看到掌柜的手已然摸到一截断了的桌脚。

  “你……你的伤并不严重,或者……或者你先解了他的毒……我再给你包扎。”

  水员外简直要为这个女人喝采,他真高兴她能看出危险。

  掌柜的如泄了气的皮球,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临时变卦。

  “我……我保证一定会解了他的毒,大姑娘,你……你何不先过来为我包扎?”

  摇了摇头;绮红坚定的说:“不,你先告诉我解药在什么地方。”

  这掌柜的已看出绮红坚决的态度,他摇晃的上前两步,一手指着绮红后面道:“在……

  在你后头的瓦罐里……”

  绮红扭头后望的同时,水员外闭上了眼睛,他在想: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你都能上当,真是笨到了家啊!

  桌椅又是一阵翻跌声,水员外已能想像出那个女人被掌柜的从后头一木棍,砸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完了,完了,他紧闭上双眼,心里念道。

  是完了,只不过当水员外忍不住半天没声息的好奇,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掌柜的完了。

  绮红在扭头的刹那,一种本能感觉出背后挟起风声,她迅疾的横跨一步,偷袭的人却因势子用猛,收腿不住,一连撞翻了桌子椅子,然后一头踣倒在地。

  现在,她望着地上动也不动的老掌柜,眼里透着惊骇喃喃道:“掌柜的,掌柜的,你……你是不是死了?……”

  死亡对绮红是种难忘的体验。

  她惧怕死亡,因为在她的父母相继死亡后,留给她的只是一辈子的凄冷与孤寂。

  所以当她看到掌柜的动也不动一下的身体,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死亡。

  无论这个人是好人或坏人,“死”已让她勾引起惨痛的回忆。

  她退后,再退后,她娇躯有种抑制不住的轻颤……。

  她回身欲逃的时候,却整个人已撞入了水员外的怀里。

  于是人仰椅翻,她全身压在了水员外的身上,面对面的。

  二张面孔是如此的接近,绮红可清楚的从水员外黑而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当然她更可看到了他的疼痛和无可奈何。

  有种惊喜,绮红道:“你……你还有知觉?”

  水员外眨了一下眼睛。

  “你……你还好吧?”

  水员外又眨了一下眼睛,心里却叹道:“你要再不起来的话,我可就不好了。”

  泼了一杯冷茶,经过一阵折腾。

  绮红从掌柜那逼出了解药,水员外很快的中毒现象已消,全身的僵硬亦逐渐不再。

  有些站立不住似的,水员外把掌柜的扶到椅上坐好,然后面对着他哑着嗓子道:

  “妈……妈个巴子,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风水转啦!格……格老子的你看我怎……怎么来整治你……”

  掌柜的是个寻常百姓,不但老,而且鬼。

  现在他二次闭过气差些死掉,脸上更是血迹模糊,把一张老脸涂抹得不成人样,颤抖的道:“小……小哥……你……你就饶……饶了我吧!”

  “饶了你?!”水员外仿佛跳起来叫道:“娘的,刚才你可没饶我呀!我……我打死你这个财迷心窍、见钱眼开的老不死……”

  一连几个耳光,掌柜又再晕厥。

  什么时候雨已停?

  什么时候阳光再现?

  水员外牵着他那匹被人形容为九十岁老太婆的马,走在雨后初晴的阳光里,心里却久久不能释怀。

  因为他是江湖人,他了解江湖中任何阴险狡诈的鬼把戏。

  结果却险些栽在这么不起眼的寻常糟老头手中,他当然不能释怀。

  绮红走在他的旁边,忍了许久才说:“你是不是因为我说饶了他的性命才不高兴?”

  水员外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想发明钱的人,到底是个魔鬼?还是个天使?”

  笑了笑,绮红道:“你果然是个专说奇怪的话、专做奇怪的事、以及麻烦不断的‘活宝’。”

  “是吗?你怎么那么了解我?你怎么也会称呼我‘活宝’?水员外一面走一面道。

  蓦然——

  他停下了脚步,眼睛睁得好大好圆。

  “‘活宝’?这……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我,你……你是谁?你怎么也这样叫我!?”

  绮红定定的看着他,是那么的诚挚,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一个故事,一个你和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我希望你能耐心的听我讲完它。”

  “我……我不想听故事,尤其是我自己的故事,你只要告诉我那个混蛋在哪里,我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他就可以了。”水员外的脸倏然变得阴沉。

  叹了口气,绮红说:“为什么你连一点雅量没有?”

  “妈的蛋!什么雅量?你不是我,如果你是我,你就知道一地之大却寻不到一处容身之地的那种痛苦,这些全是那个混蛋所赐,你说我这个量要如何雅法?你知道他在哪里?你知道的是不?”水员外已经激动和咆哮的说。

  “你……你怎能骂人?我……我又没有得罪你……”绮红真没想到水员外会那么暴躁,她难以相信的说。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再想到人家的救命之恩,水员外轻声的道:“对……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我也不是骂你……”

  幽幽的,绮红说:“我知道你不是骂我,可是……可是你骂他,就等于骂我一样。”

  水员外咀嚼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说:“好吧!现在我想听听那故事,我希望你故事里的坏人最好能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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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菊非菊
更新时间:2009…2…12 8:16:39 字数:9359


  一个故事,一个很普通的故事。
  同时也是一个还没有结束的故事。

  一对武林大家,名门之后的兄妹,男的儒雅潇洒,女的温婉貌美。

  兄妹俩守着祖先留下来巨大的产业,过着悠游自在,不虞衣食的生活。

  这本是人人称羡,个个费尽心思极力追求的俊男美女,他们也应该是手足情深,互为依靠才对。

  然而,有一天做哥哥的从外面带回家一位朋友,一位可以令天下少女为之倾倒的朋友。

  于是一切都改变了,原本和睦祥和的家分成的两半,手足情深的感情却变成了陌路。

  世间事最难臆测,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应了一句俗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做妹妹的百般表现,甚至不惜抛开了他少女的矜持与自尊,把心事说子做哥哥的听,希望能撮成一段良缘。

  奈何那位可以今天下少女为之倾倒的朋友,淡得像一股轻烟,硬得像一块石头,非但令妹妹捉摸不着,更让哥哥碰得头破血流。

  然而一颗少女的心,尤其是一颗从未受过任何打击的少女心,怎受得这个?

  爱的反面是恨,人心本也是爱与恨两者编织而成。

  她开始恨,也失去了爱,她变得无可理谕。

  无可理谕到把一座巨大的宅院一分为二。

  无可理谕到做出许多令人不解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最大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男人有时候宁愿忤逆父母,得罪亲人也不愿失去朋友。

  做哥哥的痛心,只能痛在心里。

  守着他的朋友,却连提也不敢提家中的变故。

  只因为他怕他笑话自己,笑话自己教遵无方。

  终于许多事情就从这一个故事开始。

  一个很普通的故事,也是一个还没有结束的故事。

  展凤黛眉深锁,她那一张美如天仙,吹弹欲破的脸上泪痕犹在。

  这样一个人见人怜的女人,她还有什么不如意?

  她又为什么流泪?

  “展抱山庄”里,她已站在这一片菊海的花圃间好几个时辰。

  她像是思索,也像是等人。

  她思索什么?她等的人又是谁?

  两名使女惴惴不安的站得好远好远,她们不敢靠近,因为她们知道每当小姐烦脑的时候,靠近了总会自找霉头。

  深秋了,这是菊花的季节。

  从小她就只爱菊花,因为她认为菊花是君子,菊花更是隐士。

  “君子无争,隐士无求”轻念了两声后,展凤轻拭着眼角,望着远天飘移的一朵白云,视线再也难以收回。

  云本无情,菊本无泪。

  她想着云,相着云为什么不能常驻一处,总要飘移?

  她想着菊,想着菊怎忍见人独怆,憔悴而不掉泪?

  蓝天与白云,衬托出一片菊海中的美人,这该是多美的画面?

  没有人愿意去破坏这一种宁静,和惊扰画中的人。

  如果有,那该是疯子或瞎子。

  因为疯子不懂得美,瞎子看不见美。

  六个瞎子就像六条幽灵突然的从围墙外翻掠进来。

  她们踢翻了好几盆栽菊,当然也破坏了这宁静的画面,更惊扰了展凤。

  就如水中美好的倒影,被人投下了一颗石子,不但什么都消失殆尽,更起了阵阵涟漪。

  展凤轻叹一声道:“你们踢坏了我的菊花。”

  六个瞎子女人就像六座石雕像,脸上的表情刻板一致。

  “菊花踢坏了尚可栽植,人的生命失去了,就算你有回天之术,仙丹妙药也只能医一个没死的人。”回答展凤话的却是欧阳无双。

  回过身,展风看到欧阳无双袅袅行近。

  “你怕我跑?”展凤问。

  “没怕。”欧阳无双有些掩饰说:“她们不了解这儿的环境,我只好要她们从墙外翻了进来。”

  “你追上了水员外?”展凤又问。

  “丧家之犬,惊弓之鸟,是没人能追得上的。”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展凤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何不到屋里坐坐?”

  “我当然不介意,我只是怕你介意,既然做主人的开了口,我也只好厚着脸皮叨扰你,正格的,我想你珍藏的‘雨前龙井’想了好久。”

  展风回身前行,并吩咐呆若木鸡的两名使女人房泡茶待客。

  抚弄了几声几上的瑶琴,欧阳无双走回她坐的位置,望着展凤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还记得我带‘快手小呆’来此治他的哑疾,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

  展凤的心跳了一下,她仍然沉默的不发一语。

  “最近江湖上传出了小呆未死的消息……”欧阳无双故意顿了顿又道:“竟然还有人说他是咱们的人。”

  展凤倏地接道:“不要把你和我牵在一块——”

  笑了笑,欧阳无双道:“为什么?‘菊门’这个名字可是你想出来的呀!”

  “我说过我已退出。”展凤懊恼的说。

  “退出!?展大小姐,这又不是小孩子办家家酒,哪有那么容易,你要怎样就怎样?”

  欧阳无双语气渐冷。

  “那么……那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放过我?”展凤软弱的靠向椅背道。

  “很简单,老话一句,交出当年‘神医武匠’号令天下英雄的信符——‘白玉雕龙’正面。”

  “双双。”展凤几近哀求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目前所为还不知足?还不满意?”

  “做什么?”欧阳无双道:‘当然是做当初你我共同商议的大事,领导武林,称霸江湖,创一个千秋大业呀!你小看了我欧阳无双,如果只为了‘菊门’目前这一点小小的成就,我就知足满意,那我宁愿做一个普通女人,何必又要作贱自己?”

  “目前江湖一片混乱,各自为政居多,就……就算‘白玉雕龙’的正面我给了你,恐怕也只有七大门派或许听令,再说‘白玉雕龙’是必须正反两面合并才具效力,拥有一面还不是形同废物……”

  冷笑数声,欧阳无双道:“我的目的也只是要七大门派听令就可,其他的江湖帮会我尚有能力让他们臣服,只要有了你这一面,至于另外一面,你就不必替我操心。”

  “我……我无法做到。”

  “无法做到?”欧阳无双的眼睛睁大。

  “是……是的,我无法做到。”

  似欲看透般,欧阳无双紧盯着展凤,然后她笑了,笑声刺耳,也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了展凤的心上。

  “你不顾他的死活?你不怕我拆穿你的秘密?”

  展凤悚然不已,美丽如花的脸上已是一片惨白,她道:“他若死了,亦为求仁而死,当无憾。而我……我的秘密,也早随着宛我的醒悟和他的死,如过眼云烟,化为虚无……

  你……你走吧!我不能改变你的心意,你也不应阻拦我才对,看……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求你放了他好不?”

  欧阳无双站了起来,没有激动,也不再咆哮,她只是用一种冷静平淡而怕人的声调说:

  “我不知道什么改变了你,如果说你为了燕二少的死而改变了一切,我想你会后悔,因为他很可能还没有死……”

  展风不止震惊,而是差些昏倒,她无力道:“你……你说什么?!”

  鄙夷的一笑,欧阳无双道:“我说他很可能没死,目前我还不能确定,因为江湖上传言有人曾看过他。”

  “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只不过看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仅凭手腕的朱砂痣,谁也不敢讲那就是他。”“我……”展凤已被这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没死,你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揭穿,你可考虑清楚?”欧阳无双接着又道:

  “你不要以为我在威胁你,至于展龙,再怎么说他都是你哥哥,你更不至于为了一块‘白玉雕龙’而牺牲了他吧?”

  展凤娇躯机伶一颤,久久后方道:“双双,看来你是人魔已深,我是劝不醒你了,也罢我会交给你,只不过我希望能先见到展龙安然无恙的回家。”

  笑了笑,欧阳无双道:“看来这手足之情,你还是顾念,好,我相信你,我会先让他毫发无损的回来,只希望你能守信,也不要再中途变卦。”

  虚弱的连一丝力量也没有,展凤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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