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逆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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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朔心头一凛，父亲竟然知道他的心思？
唐傲走上来，喷火的眼睛紧紧攫住他，一字一句沉声道：“你是我唐傲的儿子，唐门就是你的家，你这辈子休想离开这个家，除非我死了！你要敢背叛家门，我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打断你的腿！”
第十五章 父子兄弟
龙朔垂眸，恭谨依旧：“朔儿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唐傲气得胸口疼，恨恨地瞪着儿子，可从儿子波澜不惊的脸上实在找不出让他发火的理由，他只好暗暗泄了气，道：“好了，躺下睡吧，等你伤好了，爹再慢慢跟你说。”
然后自己上了床，脱了衣服往被子里钻。龙朔身子僵直地跪在那儿，手足无措地看着父亲。第一次父亲要与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让他好不习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那个只知道下命令的人，那个动不动赏自己一顿耳光或鞭子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而且与他贴得那么近。
唐傲看到儿子局促的样子，刚才涌起的火气不觉烟消云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情绪被这小子调动得起起落落，完全跟着他转
可是，这小子窘迫不安的样子真是比他平日那种清清冷冷的样子可爱多了，当爹的心里有些发软，如果一直能看到他这种真实的表情该多好啊。
“怎么了？不想睡？”他声音里微微带了些笑意。
“不是，老爷。这不合规矩，朔儿在地上打地铺好了。”
“胡说！”唐傲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龙朔忍不住去触摸，疼
“我们是父子，父子俩睡一张床有什么不合规矩？再说你还伤着，爹要在你旁边照顾。快，躺下来，哦，不，还是趴着吧。”唐傲拉了儿子的手臂，把他摁到床上，扯了被子过来给他盖好，第一次享受到照顾人的滋味，嘴角不由地露出笑容，感觉不错。
龙朔不解地看着他脸上的变化，老爷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温和。刚才还大发雷霆，一会儿又春风化雨了，他的脾气可真让人难以捉摸啊
一个趴着，一个侧身看着他，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到了。龙朔觉得好尴尬，手脚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连身后的疼痛都忘记了。呆了片刻，终于觉得这样太累，于是干脆侧转身去，把一个后背留给唐傲
唐傲有种挫败感，儿子竟然这么不想看见我？心灰意冷，身子一转，“呼”一声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脸朝天闭上眼睛，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龙朔却睡不着，听到父亲睡着的声音，他慢慢地、小心地回过身来，换一侧睡。黑暗中看不清父亲的样子，可他却借着窗外射入的月光，仔细地勾勒着他脸上的轮廓。
想起五年前初见唐傲，那人穿一身白色织锦的袍子，高大挺拔的身躯映着阳光，耀眼得让他不敢仰视。修眉凤目高鼻薄唇，一种天生的傲气从他眉宇间流露出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天神一般英俊华贵的男人原来是他的父亲，十二年第一次见面的父亲。伴着母亲的叙述，一种深切的委屈、怨恨从他心底升起。他甚至宁可没有父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无情的现实打击得支离破碎。
一段始乱终弃的爱情，一个无名无份的私生子……
回到自己的“家”，那个冰冷得没有人情味的家，找回了儿子的他，又给了儿子怎样的“父爱”？龙朔唇边慢慢露出一丝苦笑，回来的第一天，老爷就丢给他一本家法，要他背熟。以后，他一天比一天深切地体会到唐家家法的严苛。掌嘴、罚跪、鞭打、杖责，这些对唐家子弟来说是家常便饭。即使是已经成家立业的几位叔叔，一旦犯错，老爷也丝毫不给他们留情面。
父亲对他来说就象困住自己的一座巍峨的山岳，他想要爬过那座山去，寻找外面的世界。他想把自己变成一只雄鹰，有着搏击长空的强健的羽翼，飞过这座山，一飞冲天。
他翻了个身，让自己朝天，臀腿上袭来的疼痛立刻令他清醒过来。怎么又在想这些烦人的事？龙朔，男子汉大丈夫，这样提不起放不下么？多想无益，一切顺其自然吧。
等母亲生下弟弟，等她不再孤寂，等她与夫人之间的关系缓解，等她在唐府立足……如果这些能够由我去为她争取，我为什么还要逃避，还要抵触……等有了这一切，我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闯自己的世界了
唐傲并没有睡着，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是能感觉到儿子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也能感觉到他在暗中观察自己。心里悄悄浮起一丝笑意，死小子，打一顿没用，我跟玦儿说的那几句话倒起了作用。看来还是懂事的，至少知道为你娘分忧。
半夜里，龙朔侧着身，向他依偎过来。唐傲忍不住伸手去搂住儿子，摸到他身上都是骨头，觉得心疼，暗暗想，是不是这几年我对他太缺乏关心了？明天开始要逼着他多吃饭，多长肉。十七岁的男人了，很快就要成家立业，挑起另外一个家。我得训练他接掌我的部分产业，让他迅速成长起来。
我的十七岁，早已是唐门少主，早已为父亲打理三分之一的生意，甚至早已有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儿子……
第二天，唐玦和如夫人生的唐珉、唐瑾兄妹早早地过来向唐傲请安。唐珉十岁，唐瑾八岁，他俩的母亲姬绣原是大夫人卫琬的陪嫁丫头。唐傲十八岁娶大夫人卫琬，成亲两年多迟迟不见大夫人怀孕，急坏了唐傲的父母。于是作主为唐傲纳妾，大夫人因自己无所出，没有立场反对，但又不甘心娶个伶俐的女子来与她争宠，于是趁一次唐傲喝得晕晕乎乎，悄悄将姬绣塞给了唐傲。
唐老太爷见木已成舟，只好准儿子娶姬绣作妾。谁知姬绣嫁给唐傲后，卫琬竟奇迹般地怀了孩子。于是大夫人对姬绣暗存感激，觉得这丫头就是自己命里的福星。姬绣长得虽不是特别出众，却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性子也比较老实。平日对大夫人伺候得体贴周到，所以大夫人对她颇为善待。
三人进屋给唐傲请安，唐珉看到龙朔也在，而且趴在床上没有起身。他乌黑的眼珠转了一下，眸底挑出一丝疑惑来，嘴角撇了撇，有些愤然
出书房后便悄悄问唐玦：“大哥，原来爹是为了龙朔才搬来书房睡的？爹是怎么了？难道罚了他还要伺候他不成？”
唐玦站住，脸一沉，一道严厉的目光扫过来：“谁准你唤他龙朔？他是我们大哥，他姓唐！”
唐珉吓了一跳，垂了眼帘，有些不服：“府中谁承认他的身份？大哥你才是唐家大公子，是我大哥，他什么也不是。”
唐玦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书房背后僻静处，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小小年纪如此势利，是谁教的你这样？姨娘么？如果是她，我要请爹好好教教她什么是妇道！”
唐珉被这一巴掌扇得几乎跌倒，看到哥哥漂亮的凤眸中射出冷厉的光芒，一张俊脸布满严霜，那种威严的样子象极了父亲。他吓得扑通跪下去，哆嗦着道：“不是，不是娘教的，是小弟自己听来看来的，跟娘无关……”
唐瑾见此情景，也吓得跪了下去：“大哥……二哥只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唐玦指着唐珉，气得胸口起伏，“连自己兄弟都要排挤他、轻视他，更何况旁人？我们都是一脉骨血，何来亲疏贵贱？姨娘善良老实，怎么教出你这样势利刻薄的儿子？”
“大哥，小弟只是说了事实。难道大哥甘心他凌驾于你之上？”唐珉抿了抿唇，眼里有戾气一闪而过
唐玦见他分明还是不服的样子，气得不想多作解释，怒声喝道：“掌嘴！”
唐珉不敢抗命，抬起手掌，左右开弓地抽起自己嘴巴，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唐玦见他脸上已经红肿起来，才喝令他停止。紧盯着他的眼睛，黑瞳中怒火未熄：“你给我记着，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混账话，就把自己的嘴打烂了！”
“是，小弟再也不敢了……”
“小小年纪就懂得这种心计？你还真是能干！”唐玦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弟弟的额头，咬着牙道，“以后少动这种歪脑子，多用点心思在学业上。”
“是，谢大哥教训。”唐珉垂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声音甚是恭敬。
“见到大哥，纵然你不叫大哥，也必须叫他一声哥。否则，我绝不轻饶！”
“是，是，小弟记下了。”唐珉垂手而跪，再次恭敬地应了一声。听唐玦叹了口气道“走吧，记得教训就是”，他如逢大赦，爬起来拉着妹妹跑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唐玦皱起眉头，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这府中真是复杂啊，大哥，你靠了怎样的毅力，才能委曲求全地呆下去？我们赶紧搬出去吧，让我来保护你、孝顺你……
第十六章 以德报怨
龙朔看出了唐珉眼里含着敌意与嫉妒的目光，他淡淡苦笑，看来因为他们来给老爷请安，而我却堂而皇之地呆在床上，甚至还要老爷倒过来伺候我，这位小少爷眼皮子急了吧？
于是从床上下来，稍一动就觉得臀部摩擦着衣料，发出尖锐的刺痛。可他仍然动作利索地下了床，恭敬地跪到地上，向唐傲叩头道：“朔儿给老爷请安，劳老爷照顾，是朔儿之罪。”
唐傲见他面容憔悴，下巴更显尖削，有些心疼，蔼然道：“好了，身上有伤，不必多礼，起来吧，爹去传早饭过来。”
龙朔站起来，清冷的眸子如一泓秋水投注到唐傲脸上，只是里面有微光闪烁，声音低沉地道：“朔儿先去给夫人请安。”
“不用了，等伤好了再去吧。”
龙朔轻轻抿了抿唇，微微躬身：“谢老爷关心，朔儿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唐傲听得一滞，虽不是娇生惯养，可你的确是我唐家的少爷啊！皱了皱眉，终是没有生气，拉着他往床边走：“来，躺床上去，让爹看看伤势如何了，爹再给你上点药。”
“老爷，我真的没事……”龙朔轻轻挣扎，却被唐傲一巴掌拍到臀上，尽管隔着裤子，也让他疼得一激灵
“安分点！别让爹拉你到外面去打！”唐傲一声喝斥，龙朔果然乖乖闭了口。 躺到床上，感觉到父亲的大手抽了自己的腰带，把裤子往下拉，身后骤然一凉，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尴尬地把头埋在被子里，样子像极了一只鸵鸟
昨天唐傲给他上药时他正昏迷不醒，反正没什么感觉。可现在清醒着，十七岁的大男孩，把臀部坦露在父亲面前，令他窘迫之极。可想想自己光着臀部被打板子的情景就在眼前，再臊也臊过了，这会儿还计较什么难堪？
于是慢慢放松自己，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
唐傲拿了伤药，均匀地涂在龙朔臀上，用大掌轻轻揉着。饶是他动作温柔，龙朔还是疼得冷汗直冒，手指死死抠着床单，臀上的肌肉也突突跳动起来
“忍一忍，早点好了，可以早点跟玦儿搬到西园去。”
龙朔点头
涂完药，他帮龙朔拉好裤子，龙朔起身道：“老爷，朔儿去了，回头再来伺候老爷用餐。”
“爹陪你一起去。”
大夫人坐在内堂，如夫人姬绣来请过安，说儿子唐珉与女儿唐瑾随大公子去给老爷请安了。大夫人淡淡地笑了：“昨天丫头来传话，说老爷在书房过夜，还有龙朔在。听说是被老爷罚了，老爷陪着他呢。”
姬绣从夫人脸上看不出喜怒，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只是垂着眼帘，谨慎地笑道：“想必老爷一会儿就来陪夫人用餐了。夫人若没什么吩咐，贱妾就告退了。”
大夫人微笑点头，容她退去，自己端了一盏茶，慢慢品着，目光不时瞟向门外。丁香看得真切，走近一步，愤愤地道：“老爷对龙朔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宠了，连我家公子被罚也没这么好的待遇，竟然劳老爷亲自照顾，也不回房休息。夫人，看来五爷说得对，这小野种迟早要爬到大公子头上……”
大夫人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声音涩涩的，从骨子里透出疲惫来：“罢了，以后这种话就烂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不想计较了，我累了，不想再去跟他们争什么，能够多活几日就算是福气了。”
“夫人！”丁香惊得差点喊出来，扑通跪下去，抱住大夫人的腿，惶恐得声音颤抖，“夫人你是怎么了？这种晦气话可千万说不得，人说人的牙齿最毒，夫人如何咒起自己来？夫人是有福之人，唐家主母，何等尊荣？自当芳龄永继、福寿绵延……”
“傻丫头，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你急什么？”大夫人慢慢笑起来，笑得莫测高深，“我倒不知你原来这么会说话，起来吧。”
丁香站起来，眼圈有些发红，给大夫人添了回水，退到一边。听外面杜鹃的声音道：“夫人，二公子，大小姐来给夫人请安了。”
唐珉与唐瑾兄妹一前一后进来，双双向大夫人叩拜。大夫人摆手命他们起来，看到唐珉脸上挂着清晰的指印，讶然问道：“珉儿，你脸上被谁打了？”
唐珉垂了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怨气，恭敬地道：“回大娘的话，是珉儿惹怒了大哥，大哥罚珉儿掌嘴。”
“哦？是为了什么？”
“珉儿对龙朔直呼其名，大哥怪珉儿不敬兄长，所以罚了珉儿。”
大夫人一口气呛着，猛地咳嗽起来。丁香连忙上去为她捶背，大夫人面上阵青阵白，喘息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向唐珉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你见着龙朔避开就是，少跟他接触，少惹事端。”
唐珉躬身应道：“是，珉儿记下了，珉儿与瑾儿告退了。”
在转身的刹那，他狠狠握紧拳头，大步走了出去
啪的一声，茶杯从大夫人手中跌落在地，摔成粉碎。丁香吃惊地看着大夫人，可她只看到大夫人闭着眼睛，憔悴的面容越发晦暗，却看不到愤怒的表情。
丁香困惑地僵在那儿
好久，大夫人睁开眼睛，见丁香正在收拾地上的残渣，她微微一笑，笑得有些缥缈：“看来老爷不会过来用餐了，丁香，去厨房传膳吧。”
丁香拾掇好茶杯的碎片，应了声“是”，转身出去，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老……老爷？”
唐傲带着龙朔进来，那双俊美的凤眼微微眯起，扫过丁香，一道利芒从眼底他射出来，吓得丁香一抖
大夫人缓缓站起来：“老爷，你这是……？”
唐傲摆手示意她坐下，微笑道：“我带朔儿来给你请安，顺便解释一下昨天发生的事。”
龙朔走到大夫人面前跪下：“朔儿给夫人请安。”
大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笑道：“朔儿？请安？我什么时候担当得起朔少爷的请安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傲伸手摁在她肩上，放柔了声音道：“夫人，你别这样，朔儿以前没规矩，是我没有要求他，怪我，不怪他。他是我儿子，你是他大娘，他来向你请安是天经地义的。”
大夫人回眸，苍白的脸上绽开如花的笑靥，只是笑容中充满讽刺：“我记得他刚答应做玦儿的仆人，这会儿老爷又让他给大娘请安，老爷，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夫人你……”唐傲面色一僵，怒火从胸中悄悄燃起，目光却仍然保持着冷静，“是夫人逼他为仆，他才答应的。夫人，你何苦为难朔儿，他毕竟是我儿子。”
“你儿子？我是他大娘？”大夫人微微冷笑，“我不敢有这样的儿子，昨日暗算我，害我昏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不当心得罪了他，把命丢在他手里也未可知。”
唐傲再也忍不住，向丁香厉声喝道：“丁香，你给我跪下！”
丁香吓得花容失色，扑通跪下，战战兢兢地道：“老爷，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唐傲怒不可遏，英俊的脸上布满阴云，犀利的双眸紧盯着丁香，盯得她额头渗出冷汗，脸上一点点失去血色
“你这贱婢，刻薄狡诈，无事生非，公然挑拨主人关系，实是该死。来人！”他一声断喝，门外立刻奔进来两名侍卫，“将这贱婢拉下去杖毙！”
侍卫正要上前，丁香已吓得连滚带爬地扑到唐傲面前，嘴唇哆嗦，声音也变了调，“老爷饶命，奴婢没有做错什么，求老爷明察。”
“老爷！”大夫人转向唐傲，又惊又骇，从来没有看到丈夫在自己面前如此暴怒，她毕竟也害怕了，颤着声道，“丁香是我的婢女，她若做错什么，理该由我来罚。老爷为了何事大发雷霆，可否让妾身知道？”
唐傲的目光仍然锁在丁香脸上，唇角微微勾起冷笑，充满压迫感：“昨日你可有亲眼见到夫人是如何倒下的？”
“我……”丁香被唐傲的气势压得浑身颤抖，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没有诬陷龙小姐，是朔少爷他自己承认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老爷！饶恕奴婢吧……夫人救命，夫人，夫人救命啊……”
龙朔没有得到命令，仍然默默地跪在地上，此时却抬起头来，看着唐傲，恳求道：“老爷，请手下留情，饶恕丁香吧。她只是护主心切，并无大过。”
主仆二人同时怔住。
第十七章 何日融冰
丁香脸上挂满泪痕，额前几缕头发散乱地垂下来，遮在眼睛上，脸色惨白，一直在打颤的身躯蓦然僵住，不敢置信地回头。嘴唇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呢喃：“朔少爷……？”
唐傲漆黑修长的眉紧皱在一起，冰山般的面容不为所动，盯着龙朔：“为父在执行家法，容不得你插嘴，跪一边去！”
龙朔呆了呆，舌尖泛起苦涩的味道。老爷，其实怨不得这丫头，如果你相信母亲，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他没有后退，却向前膝行两步，重重叩首道：“丁香对夫人忠心耿耿，当时见夫人摔倒，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并非有意诬陷我娘。求老爷开恩，饶了她的死罪吧。”
大夫人默默地看着龙朔，秀眉微蹙，神情有些恍惚。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放松，掌心一层冷汗。
唐傲见儿子漆黑的双眸满含祈求地看着自己，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