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札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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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的反应很迅速,他面色一变,立刻就站了起来,把周言护到了身后,长冥出鞘。
他的周身开始泛出杀气,冷着一张脸盯着君言,警惕道:“你来干什么?”
☆、第45章 长冥·言(电)
周言一愣,她被洛玄护在身后,因为有孕在身而有些行动迟缓,所以直到君言施施然从回廊下缓缓步入大殿,她才完全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这是……”她的目光迟疑地在君言和洛玄身上来回打转,“洛玄,你们认识?”
“言言你不要怕,”洛玄没有回头,语调冰冷地道,“我很快就会杀了她。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周言看起来更疑惑了。
“洛玄?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姑娘……是和我们有什么误会吗?”
君言原本就在洛玄说话后沉了脸色,闻听周言此言,目光更是冷了几分。
她冷笑道:“误会?公主竟然以为,我们之间会有误会?”
周言显然察觉到了君言的态度,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迟疑起来,但仍然紧紧拽着洛玄外袍的一角,踌躇道:“苏姑娘是……”
“我不姓苏,”君言冷笑连连,“我姓君,是当年被一位姓李的大臣押送到此处的游洲族人。我这么说,公主可是听懂了?”说到此处,她又捋了捋垂落在一旁肩上的长辫,言笑晏晏道,“难为太尉竟还记得我,毕竟已经两年未曾相见了,就算是再见,这张脸,也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张脸了。看来,太尉的记性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差嘛,还是说……因为有愧,所以才会记得?”
周言猛地睁大了眼,正要说话,被洛玄的摇头止住。“言言,你不要听她的话,我们不欠她的。”
安抚了周言,他又转过头看向君言和苏晋两人,眼中一闪而过深沉浓郁的杀机。
“你们骗了我。”他道,神情冷漠,带有杀机。“我本以为你们是好心好意给言言来治病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不过,这也都要怪我,没有及时闻出你身上的味道。”
他冲着君言说道:“你身上的味道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所以我才没有闻出来。不过你说话的语调倒是没变,令人生厌。”
“哦?因为分辨不出我身上的味道,太尉就开始厌恶我其他的地方了?真是奇哉怪哉,太尉从前不是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很讨厌自己吗?”
周言原本是躲在洛玄身后的,听闻此言,她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反驳道:“洛玄才不是怪物,他人很好的。”
君言温温一笑,面上神情奇异,似欢喜,又似悲哀。“他对公主你么,自然是很好的,可是,对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洛将军。”她甜甜唤了一声洛玄,笑将起来。“你当年用我族人的性命威胁我时,我就说过了吧?我要你和周言都不得善终!现在我来了,报应也就开始了。”
周言一愣:“什么……报应?”
“什么报应?”君言惨淡一笑,眼中恨意迸发。“公主殿下,你居然问我什么报应!哈哈哈哈……当年我奉你们大洛的皇帝之命,炼出了长生不老之药,本以为能够以此换得我族人性命……可是你的父皇,你们的皇帝,利欲熏心!他当惯了天下只有他一人能做主的皇帝,便也要当只有他一人能做主的神仙!他派了你的好丈夫沿途截杀我的族人,吞食我族人的魂魄,使我游洲族人无一人幸免!”
“就连耄耋的老人,不过周岁的婴儿,他都没有放过!”
“此等灭族之祸,你说,我该不该报仇?该不该也同样杀了你们,以祭我族人在天之灵?!”
“你胡说!”周言想也不想地便道,“洛玄不会做这样的事,就算是他做的,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没有人能在洛玄手下逃开!”
“是啊?你说得对……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君言眼角发红地看向周言,轻声道,“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若非当年天策太尉忙着和公主的亲事,恐怕也不会无暇分身,以至于只是大意轻敌地派了手下的战鬼恶兽来追杀我的族人。”
“我的族人在被你的丈夫囚禁时,受尽折磨,有些还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法力尽失,如何能敌这万军戾气的战鬼?不过片刻,就被它们吞噬殆尽,连一丝残魂也没有留下。”
“只是天不亡我,这天道也知道啊,它欠我的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没有死,活了下来。”说到此处,君言眼中恨意愈甚,面上笑容却也愈盛。“我非但没有死,还遇到了当年救了我游洲族人的恩公。啊,这也要感谢你们的皇帝。因为你们的皇帝德政不加,所以我们经过的一路上都尸横遍野,饿死的、受寒的、被瘟疫所染的穷苦百姓不计其数,恩公沿路施粥赠药,这才在半途上遇到了我,把我救了起来。听闻我的遭遇后,又给我换了一张脸,去除了我身上游洲人特有的气息,带着我来到这天策府,就是为了能够让我亲手报仇。”
“我真是不明白。”她道,“恩公当年救了我游洲族人,老族长就为他修建寺庙,只要是盛大的节日,就会让全族人一起祭祀祈福,没有一年是忘了他的。可你们的皇帝呢?我给他炼丹,让他长生不老,他却是这样回报我的?杀了我的所有族人?”
洛玄面色平静,或者说,他对君言遭遇如何,根本漠不关心。
“成王败寇,我早就和你说过。现在的结局,都是你自己做的孽。”
“我做的孽?!”这话显然给了君言不小的打击,她袍袖一挥,回廊外的几根廊柱登时塌了一半,宫铃急响,狂风呼啸。“这是我做的孽?!如若不是你们皇帝贪心,妄图长生不老,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我的族人也就不会死!现在……你居然和我说,这都是我做的孽?”
她颤声说着,声声泣血。
洛玄目光沉沉,“无能力之人,势必要受制于人。今天的结果,是你没有足够强大能力的后果,怨不得他人。”
“你——”
“君姑娘。”苏晋在旁轻飘飘一笑,适时插嘴道,“还是别和这些人多言了吧,有些人……对于某些事的看法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与其多费口舌,不如用事实来让人服气得好。”
“谁错谁对,就单看天道更顾着谁了。君姑娘说,是也不是?”他话语间目光流转,神情好整以暇,显然大有一番看好戏的意味。
可君言却没听出来,反而还朝着苏晋盈盈下拜,叩了三个响头。
“恩公当年对我族人的大恩,对我的大恩,君言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只是服下换颜丹后,已经过了十二天,还差七十二个时辰就满半月之期了,一旦半月一过,毒素入体,我就会死去。君言对恩公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意,若有来世,定为恩公做牛做马,在四不辞。”
说道此处,她眼中含泪,“只是可怜我的族人,魂魄皆无,已经没有来世了……所以——”
她眼中风暴骤起。
“我要你们两个人的命!”
“当年因现在果,洛玄,你当年害我族人,现在,就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洛玄身形一动,双手紧紧握住长冥就是闪身上前,却被苏晋设的结界挡住。
“洛将军,”他笑得风华绝代,“当今陛下豢养战鬼的方子,就是我给他的,只是我在其中多加了几味小料……现如今,不知将军的部下还听将军之命否?”
洛玄就皱了皱眉:“你死了,它们就会继续再听命于我。”
二人就缠斗在了一处。
苏晋并无武器傍身,洛玄的长冥也不是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我眼前仍是一片刀光剑影,法力的交织和碰撞让我即使是个局外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而洛玄的记忆更是不稳,眼前白雾一阵浓一阵淡,开聚不定,让我就算想要窥探其中的内容也没法子。
直到后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才让眼前的景象重新清晰了起来。
“洛玄!”
我心里一沉。
是周言的声音。
白雾散去时,映在我眼前的就是一大滩的血迹。
周言就倒在这一大滩的血迹当中,不断有鲜血从她下身蔓延出来,往外推去。
洛玄神情混乱,顾不得身后对他虎视眈眈的苏晋,冲向周言。
“言言……”
他颤抖着抱起躺在地上的周言,有些无措地看向被血浸染透的衣裙,轻声唤着周言。
“言言……言言……”
“洛……玄……”周言勉强睁开双眼,看向洛玄,一只手颤抖地举起。
洛玄连忙握住,“我在,我在。言言,我们去找太医……我们去找太医,你不会死的……我们走。”
他说着就要打横抱起周言,被周言的眼神给阻止了。
“对不起……”
洛玄眨了眨眼,面上是一片兵荒马乱的苍白。
“我……当年,接近你……”周言盯着洛玄,眼中泛起了深厚的水雾,有不舍,有愧疚。“是……奉了阿爹……之命。他说……你救了我,对我……必然不同,阿爹,他需要一个……能够完全掌控住你的……弱点……”
“言言,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找太医……我们,我们还要生孩子呢,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阿爹……他生性多疑暴躁,我听闻……他并不是很相信那个……长生不老,之药……他大肆修建陵墓十几年,就是……为的,让他死后也可以继续……修仙……”周言闷咳了几声,口中涌出一口黑血,被洛玄颤抖着拂去。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握住洛玄的左手,那双杏花般美丽的眸子就这么紧紧地盯着他:“洛玄,答应我,不要、不要给我阿爹陪葬……你有……好多年可活,不需要陪葬……不要相信阿爹的任何、任何一句话,他……他很狡猾的……答应我,要好好地活着……”
洛玄忙不迭地点头,眼中滴滴泪水落下,落在周言的脸上。
周言就温柔地笑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轻声笑道,“但是……”
“此生遇见你,我,从不后悔……”
“言言?言言!”
后面的记忆,就是一片混乱。
有谁在仰天大笑,有谁愤怒到几欲发狂,有谁看好戏一般地轻笑。
“杀我妻儿……我洛玄就算是下地狱,也要带着你们两个一起去。都给我去死吧。”
“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周言已经死了!魂魄无存!你就算是下了地狱,也见不到她!”
“……”
“太尉好刀法,这一刀可是刺得狠了呢。只是抱歉了,君言即便是死了,你的妻子也不会再活过来!”
“多谢恩公,君言终于报了这深仇大恨!”
“你何须谢我?说起来,还是我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如此愚蠢,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一个鬼将与凡人后代的魂魄,这可是要多谢你了,君言姑娘。”
“恩公……这是何意?”
“呵……那些战鬼恶兽,是我驱使的,也是我下的令,让它们灭了你游洲全族。游洲人的魂魄,对我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呢……”
“不,不……你骗我!”
“你都要死了,骗你又有何意义?对了,君言姑娘,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
“你说,我要是篡改了你二人的记忆,让你二人相爱,仇恨消弭,是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苏晋!你!”
“君姑娘莫急,洛将军也不必对我舞刀弄枪的,你一定会答应在下这个小小请求的……长萱公主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对着她,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她的魂魄,我不会收,自由她轮回转世。你为鬼将,并非常人,能活的年头还有很多,到时你们二人自然能够再相逢……”
“你以为我会信你?”
“呵,信不信由你,只是现在是我来决定你们两个人的未来,一切都随我高兴……君姑娘,换颜丹的药性发作了?我劝你还是别想着对我做什么鱼死网破的事,虽然你现在已经没有了族人,也没有了可以受人威胁的把柄,但是我还需要你,所以你是千万不能死的。你若想自己寻死,就怪不得我……下手不留情了。”
“苏晋!枉我认你为我族天大的恩人,到头来你却如此歹毒!”
“我便是如此歹毒,你又能拿我如何?洛将军意下如何啊?”
“你说。”
“好,我苏晋就是喜欢爽快人。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我会篡改你二人的记忆,到时你们便是恩恩爱爱的一对夫妻……君姑娘的毒,我会给她解。十年之后,君姑娘为洛将军挡去了一次致命的袭击,而后在临死时记起一切——”
“苏晋!我游洲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们?!”
“君姑娘此言差矣,我要的就是这无冤无仇却反被害而带来的无边怒气,这人呐,有时一旦集了怨气,便连天道也无可奈何了。君姑娘若真要怪罪,就怪你自己的愚蠢无知吧,白白给了我一次利用的大好机会。”
“你!你——”
“你真是太吵了,还是安静一会比较好。洛将军,苏晋还有一言。”
“说。”
有人轻声一笑。
“洛将军并非常人,能活很久的年头,自然,苏晋也不能让将军临死了才记起长萱公主,这未免也太不厚道。洛将军与君姑娘不同,我当年已经帮了游洲二回,今次是向君姑娘讨回当年欠下的债,我讨得心安理得。但是洛将军是不欠我什么的,此件事,算是苏晋欠了将军的。日后,苏晋自然会尽数奉还。”
“别说废话。”
“好……我就直说了,洛将军会在三万年后记起一切,并且,三万年后,你会遇见两个人,一男,一女。”
“接下来的话,烦请将军牢牢记住。”
“依将军性子,所有闯入者必会一概击杀,但是……若其中那位男子名唤沉新,是一位沧海既出,四海升平的神君,将军便不能杀了他二人。”
“当然,我一旦施法,将军便会忘了今日之事,也会忘记有关长萱公主的一切。”
“但将军只要答应,到时候一切自有定数。”
“我答应你。”
“如此,那这约定便算是成了。”
“将军……好走。”
随着苏晋的话音飘渺远去,我面前的白雾一阵扭曲,眼前景象在瞬息之间斗转星移,千变万化。
☆、第46章 疑惑
白雾一改之前的温和,猛地朝我袭了过来。
我急抖手中牵香,同时一手下意识地挡在面前,捻诀祭起结界,头偏向一侧避开这一股风波。
电光火石之间,我只觉周围物换星移,耳边风声呼啸不断,强有力地撞击在我的结界上。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断施法加强先前匆忙中祭起的结界,直到一个如淙淙溪水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前方响起,我才松了口气。
“回来了?”
——这个声音是……
“沉新?”
彼时我尚未睁眼,但这声音在经过了这许多风波后势必会成为我此生最痛恨的声音没有之一,是以我想也未想地便脱口而出。
“诶?不错嘛,居然还记得我的声音。我看你陷在洛玄的记忆里迟迟不出,还以为你已经溺死在这一段记忆里了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辅一睁眼,就是这家伙明晃晃到刺眼的笑容。
“你才陷在里面出不来呢!”这家伙说话的调调还是这么地欠揍,听了就让人不爽。“洛玄的记忆结束了,所以我就出来了,有什么不对?”
我边说边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环顾着四周。
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后,我就愣住了。
“这是……”
沉新看向我,不知何故地轻笑着抿了抿唇。
“深渊啊。怎么,去了一趟别人的记忆,出来后就变得不知今日何时何地也了?”
“胡说什么,我当然记得这里是深渊,你真当我和我那十九妹一样啊!”我瞪了他一眼,继续环顾着四周,顺着道道开裂的大地一寸寸地看过去。“只是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刚进来那会儿不是挺辉煌的吗,怎么,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深渊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一路走来也是阴森森的寒意渗人,但我们进来时好歹也是富丽堂皇的,什么明珠什么穹顶啊,活脱脱就像一个宫殿一样。怎么我一出来,原本银灿灿的南海鲛珠山顶就像被盗贼光顾了一样什么都没留下,四周幽幽燃起的长明灯也被不知哪一阵风给吹得东倒西歪,灭了不止一盏两盏,更不用说这脚下的大地了,跟被先前的蚀龙用了一招山崩地裂一样,而且还裂得有点开,连血河里的水都漫过来了。
这这这……这是被什么人给打劫了还是真天崩地裂了?
难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沉新这家伙还真去偷四方玉玺了?结果被洛玄发现,两人就打起来了,造成了现在这一幅风卷残云的鬼样子?
“……”
“你那是什么眼神?”见我怀疑地看向他,沉新脸一黑,有些鄙夷地看了眼地上道道裂开的沟谷。“我像是这种人吗?取而不告是为偷,我可是苍穹弟子,怎么会去偷东西?”
“那就奇了怪了,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耸耸肩,一挑眉,星芒般的眼眸往右瞟了瞟。
那里?
我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就见山壁一角的凸起上正坐着个人,因为那儿比较隐蔽,加之这山壁里的长明灯和鲛珠又灭的灭没的没,如果不是特别仔细地去找的话,很难发现那边会有个人坐着。
那坐姿我很熟悉,我在刚刚的那段记忆里就看不下两年。
洛玄。
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怀中抱着长冥,下巴抵在剑柄上,隔得远了,我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但就他这一动不动的身影来看,不是在发呆就是在沉思,亦或者,后悔。
收回目光,我小声问向沉新,生怕惊动他:“他怎么了?”
沉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从刚才开始就跟走火入魔一样地胡乱攻击,气势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要不是我跑得快,脑筋也转得快,我们两个就得死在这了。”
刚才?那就是我回来不久前了?
他这般反应……也就是说,苏晋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和我在记忆中看到的一样,洛玄口中念念不忘的若言,其实是周言,而他因为和苏晋的一个约定,就记错了三万年的人?
我的眼前就又浮起了洛玄之前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