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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淡扫娥眉-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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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东都不战可下。我再挥师北上,控制住河北。这样,就是以天下合围关中,叶十一非败不可。所以,”傅铁衣道,“陆子周的战略并没有错,可为什么正确的战略执行起来就这么差强人意呢,阿然?”
  傅铁然没法回答。
  好在傅铁衣也没有继续再为难自己的弟弟,直接就给出了答案。他将局势详细的剖析开来,给自己的弟弟解释道:“战略是正确的战略没错,然而一切战略都将受制于政略。江南与巴蜀之间必须在北伐中互相戒备与赵瑟必须在这场门阀斗争中取得最后胜利,这两者纠结在一起形成的政治气候,终于使得唯一正确的战略无法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本来这个战略正确的结果应该是巴蜀和江南共同消灭叶十一,平分天下。巴蜀获得汉中、关中、河东晋阳以西的部分和中原洛阳以西的部分,而江南得到河北、晋阳至洛阳一线以东全部地方。然后天下的归属将取决于东西相争的最后结局。但是由于江南的政治气候以及随之而来不得不做出的妥协,无论赵瑟还是陆子周都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一旦江南的门阀斗争决出了胜负,一旦赵氏彻底控制了江南的局面,瑟儿就很有可能和叶十一和好了。而一旦江南和关中合流,将会给巴蜀带来最大的危机,说成灭顶之灾也是毫无为过的。那么,为了规避这个危机,陆子周就只好在江南的门阀斗争中隔岸观火,不肯为瑟儿出谋划策。没有陆子周全力相助,赵瑟自已一时之间自然是做不到威压全局,于是只好从战局上向陆子周施压,迫他低头援手。同时,江南斗争正酣,政出多门,门阀贵族都要拿北伐来做文章,大拖后腿。陆子周站在巴蜀使节的立场上既不能受胁迫,也不能不受胁迫,只能硬着头皮从战场上反压回去。几番反复,终于搞成了个恶性循环。”
  “所以此番北伐,才刚刚打开局面,江左诸多豪门就纷纷上书江南朝廷,说什么‘军破于外,资竭于内’,又强塞监军,以为牵制。所以曹秋何兵至枋头却不直驱邺城,狄桂华已下蒲州却不敢径攻函谷。几番僵持,几番反复,没有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兜回头来打洛阳……”
  傅铁然惶然大悟,说道:“这么说,北伐最后还是要在中原决战了。”
  傅铁衣点了点头:“是啊,洛阳城池坚固,这一打至少就是一个月。北伐开战足有半年了,如果从叶十一进长安算起,更是已经过了十一个月。大约洛阳易手之时,差不多也就是他整顿好关中,出兵反击之时。届时,南方的战略优势将不复存在,那将是一场公平的战争。”
  傅铁然愁容满面道:“那恐怕是要不妙,谁能在公平的条件下打败叶十一啊?”
  “那倒也不尽然,”傅铁衣笑笑道,“不管怎么说,能将叶十一逼到完全防守的地步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叶十一是擅长进攻的统帅,长时间的防守对他来说也会有相当大的影响。至少需要一两场战斗,他的状态才能回到巅峰。而对于和他匹敌的对手来说,可能只需要一场战斗就足够了。很不凑巧,他的对手里正好有一位不逊于他的绝世名将。”
  傅铁衣将视线投射于远方,喟叹道:“如果战争真的演变到这个局面,那么北伐联军唯一的胜算就在于狄桂华了。我是多么地期望,这样地战争,可以由我参加……”
  甲申年九月初七日,傅铁衣将大军出邯郸,威压常山、燕云一线。本来蠢蠢欲动,将要出增兵增援洛阳的庞炜、韩德功诸军,不得不立即采取守势,彻底放弃了救援洛阳的希望。
  九月十一日,罗小乙袭向长安的脚步终于被宇文翰阻拦住了。两只军队重整旗鼓再开张,在长安之外百余里的蓝田陷入了僵持。或者因为受到了蓝田战事的牵制,或者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长安没有表现出任何救援东都的意向。
  就这样,内无粮饷,外无救兵,东都洛阳遂成孤城一座。然而守城的士兵还没有放弃,面对三路大军合围,他们又拼死血战了一个多月,直到无论如何无法继续支撑下去。十月十二日,洛阳城破,主将萧延让仅以身免,逃往河东。
  一旦洛阳到手,中原底定,江南大后方立即一片喧腾。金陵城中大肆欢宴,庆祝胜利。一时之间,烟花绽放,歌舞升平。推杯换盏间,似乎不是攻下了东都洛阳,而是攻下了上都长安,整个北伐都胜利了呢!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快乐的。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固然是一种境界,素来在江南的半壁江山具有广阔无比的市场。但你毕竟不能说他们全部都是蠢猪笨蛋。或者其中很有一部分智慧绝伦之辈洞悉世事,于是怀抱着“万事莫如杯在手,人生几见月当头”的潇洒情怀尽情享受这最后的晚餐。但能够洞察大局,认识到胜利已经到达极限,形势很可能就要逆转,并且真正会为此忧虑不已的人还是有的。于是,很多人在宴会上强颜欢笑。比如薛玉京的眉头越皱越紧,陆子周吐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赵瑟的表情越来越令人无法推究得诡异……
  何去何从?宿命中的天敌还可以战胜么?宿命中的结局该如何打破?前路究竟是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或者赵瑟和陆子周都已经有了答案了。
  在他们各自有了答案这个前提下,赵瑟和陆子周终于爆发了他们相识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那是在甲申年的九月十六日,赵瑟自己的家里举行的晚宴结束之后。
  当时,赵瑟带着微醺酒意站起来送客。门外车铃摇曳的声音像一首曲子。
  陆子周没有离开,他留到最后。等最后一个宾客都走完了,他越过赵瑟的侍儿,径直抓住他的手臂,道:“瑟儿,我想和你谈一谈。”
  赵瑟朦胧的眼看着那手——细长的、泛着玉一样的白,血管的青涩浮在白的下面。她兀地嫣然而笑。因为带着酒意的缘故,她这一笑宛如桃花盛开,鲜艳无比。“好啊,我正有话要和你说呢……你们都站在这儿,不许跟过来!”她命令她的侍儿,然后挽上陆子周的胳膊。
  赵瑟不大稳当地拽着陆子周,摇晃着把他带进自己的书房。进入到书房之后,赵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由于带着酒意的缘故,她用了太大的力气,于是她的背砸到椅子上,头也眩晕起来。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
  陆子周给赵瑟倒了一杯茶,审视着她的气色道:“要先醒醒酒吗?”
  赵瑟扶着眩晕的脑袋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有一点儿发呆,然后她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不用。”她说。她双手按着桌子站起身,走到屏风侧面,用凉水扑了一把脸。因为很少会自己做这样地事,手上的力气又不准,她扑了太多的水上去,连头发和衣襟都打湿了。于是,她拽下一块干布,一边儿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是北伐的事情吗?这么说你终于想到打开僵局的办法了?”
  “嗯,”陆子周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说道,“瑟儿,离开金陵怎么样?你应该立即去洛阳,并且把都城搬到那里去。这样的话……”
  赵瑟笑了笑,以一种相当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断了陆子周的话:“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对于赵瑟的反对,陆子周还是有一点儿心理准备的,所以他耐心地说服她道:“洛阳之战该不该打都已经打了,时值今日,叶十一将出关中,决战中原已成定局,无可更改。既然如此,你我何必再做意气之争,正该精诚合作,以免重蹈洛阳之覆辙。我思索多日,中原决战,胜算还是有的。金陵距离中原实在是太远了,如今北伐军至黄河一线,用兵已然到了极限。中原四战之地,即令能攻之,未必能守之。河东又在叶十一手里,已有居高临下之势。寒冬将至,黄河很快就要结冰。一旦叶十一出兵,河东铁骑俯冲而下,我们在中原的防守立时就要崩溃。更糟糕的是,金陵朝野现在的形势。如今金陵的南北门阀相争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你比我更清楚。战场上还在节节胜利的时候,就有上书说‘军破于外而资竭于内’,试想一旦战局出现逆转,前方怎么可能还有斗志去拼死守住中原。江南士族的利益都在江南,胜利时还好说,一旦受挫,他们绝不会主战。唯今之计,只有把都城迁到洛阳去。这样才能守住中原,然后有傅铁衣配合你,你就可以拿下整个河东。至于叶十一,狄帅会和他决一死战的。如果他从函谷关出兵,就是在函谷关。如果他从武关出兵,就会在南阳。瑟儿,相信我吧,这真的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赵瑟耐心地听陆子周说完,然后面对他无比诚恳的目光,缓缓说道:“不,子周,应该说这是我最后在战场上胜过他的机会,你是最后的机会倒是没错。”
  陆子周一怔,然后有些哀伤地道:“正相反,我还有无数次机会。而你在这里输掉了,瑟儿,你将失去一切。”
  赵瑟低声笑了一阵,扬起脸来已经带了眼泪。“或许吧,”她说,“但是去洛阳绝不可能。”
  陆子周顿时愤怒起来。凭心而论,他向赵瑟提出迁都的建议是承受了极大的心理煎熬的。因为这个计策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动摇了他作为巴蜀利益代表的立场的。一旦赵瑟采纳,就意味着他将巴蜀在整个河东和中原的既得利益都拱手相让了。即便打败了叶十一,巴蜀一方也很可能要因此在后面的战争中失去天下——当然,如果不能打败叶十一,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现在,赵瑟用这样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回应他,他实在是不能不愤怒。
  “瑟儿你还是这样固执,一点儿都没有变。”他生气地说,“你这样言不听,计不从,就算我竭尽全力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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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赵瑟也愤怒起来。她一拍桌案,指责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那么你呢?一开始你不是也没有尽全力来解决江南的内斗吗?是我不想去洛阳吗?是我不想在战场上打败他吗?啊,说到一开始,难道一开始全是我的错吗?如果一开始你肯竭尽全力去纠正那些错误,
  事情怎么会搞成今天的局面?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指责真是太糟糕了。争吵立即就全面爆发了。什么旧账都被翻了出来。从上一次武昌和谈不成功一直翻到赵瑟她亲娘叔叔坑蒙拐骗强取陆子周。他们生命中每一次的经历都被翻出来大吵一番。追杀、婚变、堕胎,什么事情鲜血淋淋就专翻什么事情。
  伴随着翻旧账的进程,他们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层次也越来越低。书房里一片狼藉。这根就不能算是两个政治盟友在斗争,甚至算不上有涵养的男女吵嘴,而更像是乡下的愚夫愚妇在吵架。
  最后,他们终于筋疲力尽,无言相对。
  强迫
  “好吧,我先回馆驿……”陆子周俯身去拾干帕。那是赵瑟一开始拿来擦头发的,然后刚才吵架的时候被她甩到了地板上。
  “头发还在滴水,”陆子周将帕子拾起来放到赵瑟手上,提醒她说。然后他转身去取搭在衣架上的披风:“我们明天再谈。”
  “好,那就明天再谈。不过,你也不必再回巴蜀使臣的馆驿了……”赵瑟在他的背后说道。
  陆子周手上便是一停。他缓缓转过头来,无声地望着赵瑟,眼睛黑黝黝的,海水似地探不到底。
  赵瑟默默地用帕子擦头发。丝帛和头发摩擦发出细细的声响。擦掉了头发里的潮湿,赵瑟将帕子丢开,仰起脸,对上陆子周的眼。她脸上似乎有一个微微的笑,又似乎算不上有。神态里仿佛是咂摸了百转千回滋味的恬静。她说:“并不是我不去洛阳,而是金陵的内斗不解决,我想去也去不了。子周,先帮我解决这场内斗吧,然后我们一起去洛阳,在那里打败叶十一……在此之前,就不要离开金陵了,好吗?”
  陆子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后将手上的披风静静地放回到衣架上。
  赵瑟先前脸上那似有似无的微笑便绽了放出来,胸有成竹的又如释重负的,欣然的又歉然的。她向陆子周走过去,两只手掌掌心向下交叠在一处轻轻压上陆子周一侧的肩骨,头偏过去枕在她自己伸直了的手臂上,侧看向陆子周。陆子周也正好侧过头来看赵瑟。于是,他们就正巧四目相对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的,子周。我想,如果我不来逼迫你的话,你自己大约永远都下不了决心了。”赵瑟说道,“所以,子周,这一次,我要强迫你。”
  血液涌上陆子周的头。他闭上眼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赵瑟感觉到自己手掌下那微不可察的战栗透过厚厚的织锦传递过来。她自己的心也跳得厉害,指尖处,她自己的脉搏似乎和陆子周的脉搏交汇到了一起,以同样的频率搏动着。她弯曲手指,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伴随着这个动作,她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然后,赵瑟就突然收回了手。她放开陆子周,越过他径直走向房门。手挨到门的时候,她背着身子对陆子周说,“今天就先在书房对付一晚上,明天我再陪你挑选合意的居处。”
  她故意做出轻松的语调来,继续说道:“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变了没变,所以并没有提前做好安排……啊,书房里的文书奏报还是和以前一样放的,你睡不着的话可以翻来看。酒虽然有好的,但你今天却是不能再多喝了。我叫人来给你著茶……"
  “瑟儿!”陆子周一声呼唤阻止了赵瑟开门的手。而经过了前面那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陆子周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瑟儿,其实门阀士族相攻诘夺权的事情,我也并不是很熟悉。”
  “没关系,我熟。”说完这句话,赵瑟便打开房门出去了。
  甲申年九月十六日,大司空赵夫人在自己的家里举行盛大宴会。宴会之后,巴蜀使节没有返回使节馆驿,而是留宿在赵氏府邸度过了一整夜。正是由于陆子周原因未明的这一夜留宿,事情开始向诡异的方向发展了。变化像万花筒一样令人目不暇接,巴蜀的高层和金陵的贵族目瞪口呆,像被调戏了的小男孩儿一样窘红了脸。然后在不久的将来,金陵乃至与整个江南的贵族世界都陷入了癫狂,仿佛一篷又一篷的烟花将他们直冲上了云霄,刺激到死。
  那么,首先,第一篷烟花是在甲申年九月十七日,陆子周夜不归宿的第二天清晨。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常理来说这个点儿应该除了扫大街的谁都没起来。就在这么个时候,一班穿着灰布衣裳的家将武士便声势浩大地来到了巴蜀使节馆驿之外。几百人呼啦一声散开,就将馆驿黑包围了,另有几十名站得笔挺的家将簇拥着为首一个蓝色袍服的男子步上台阶,咚咚咚地砸门。
  不一刻,两扇紧闭着的乌木大门就被砸开了。开门的是个眉毛胡子的都白了的老头,抖着满脸的皱纹,眯缝着眼睛探出头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谁回来这是?恁大动静!”
  为首那蓝衣男子相当之骄横,伸手在那老头后脖颈一拍,口中道:“老头儿,麻利儿给爷往里面传报,咱是来替你们家陆相取东西的。让他们赶紧收拾好了,爷好搬起来省事儿!”
  看门老大爷挑起眼皮一看,门前乌压压一片武士,穿着打扮倒是像是金陵城中豪门大族的家将。不过一个个都带着剑,面带煞气。知道的这是来取东西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来抢的。老头面无表情,“哐当”一声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为首蓝衣男子闪避得慢了些,差点没撞到鼻子,登时气得跳脚,指着门大骂道:“来,给我砸进去!”
  旁边一名黑衣家将闻言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劝道:“白哥,这么着是不是有点儿过啊?那人可是陆公子啊,夫人是什么心思咱们可猜不着,万一……再说,这还牵扯着和巴蜀的盟约呢,可别到时候闹得收不了场。”
  蓝衣男子一甩胳膊,道:“怕什么?夫人亲□代的,不怕闹大了。”
  那黑衣家将便闭上嘴不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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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边正准备抄家伙开砸呢,“吱嘎”一声,大门又开了。
  这会出来的是个英姿勃发的小将军,大眼睛高鼻梁,不胖不瘦,肩宽腰细,身材高挑,看起来那是相当地不赖。他身后也跟了几个名武士,虽然都没穿盔甲,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战场上杀人的那一类主儿,绝不是只能充当个爪牙走狗的家仆护卫。
  这小将军便是元元一手带出来的小成了。先头看门那老大爷就跟在他身边,指着蓝衣男子愤愤道:“就是他!”说罢拿眼睛去横一眼蓝衣男子。
  那被称作“白哥”的蓝衣为首之人嗤笑一声,翻眼望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骄仆恶奴形象。
  小成倒还是沉得住气,步伐矫健,不慌不忙地走到三尺开外的距离站定,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方才问道:“这位总管可是奉了我们陆相之命前来取东西的?”
  蓝衣人相当之不耐,翻着眼睛并不看小成,只鼻腔里喷出一股粗气,算是应承了。
  小成微微一笑道:“那么不知都要取些什么东西?”
  这次蓝衣人眼睛终于不是全然出气使了,稍稍拿来看了看人。他目光在小成脸上一瞥,满是不堪顽愚的神态,仿佛吩咐自己手下人似得道:“自然是所有东西,还不快去准备?”
  小成眼中寒光一闪,然而到底还是忍住一口气没有拔剑,耐着性子问道:“你可有陆相的手令或者信物?”
  蓝衣人双眼一翻道:“没有。”继而他仿佛嘲讽乡巴佬似地不屑道:“凭我白某人立在此处,还要什么手令信物?”
  小成不由冷笑三声,上下打量着蓝衣人,道:“你是何人?”
  “鄙人姓白,名下城。”蓝衣人倨傲不已的报上自己的尊姓大名,甚是洋洋得意,好像他着名字一拿出就能吓到一大片人似地。
  小成“哈哈”一笑,鄙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赵氏的狗奴才,给我滚蛋!”说着转身便走。
  白下城报出自己的名号来,对方这么不当一回事儿那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他白下城是家奴走狗不错,可是做奴才也是要分给谁做的。宰相门奴还七品官呢,何况他白下城乃是堂堂司空赵夫人家排头一号的大管事。那在金陵城里从来都是横着走的。往高了不敢说,至少一般四五品的官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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