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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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赫连胜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尴尬之极,以至于他的语气像个害羞的小男孩,无比扭捏地说道,“可是,还没来得及进攻,曹秋何直接就投降了……我和庞将军真的只是照例劝降,没想到他这么听劝,真格就自己放下兵刃不打了……”赫连胜说到后面自己也替曹秋何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讪讪地闭上嘴。曹秋何积极主动跳下马表示投降的光辉形象还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实话说他是从来遇见过做统帅的还有这么不要脸地。当时他和庞玮都呆住了,除了相对无言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对于这个结果,明显也超出了叶十一的预料,于是他美丽逼人的容颜一瞬间也出现了短暂的呆滞。傅铁衣却忍不住抚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会让人头疼的家伙!曹秋何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你不是早知道的吗,殿下?”
“我当然知道!”叶十一愤愤不平地道,之后似乎有些不甘心似地补上一句:“我只是没想到他的界线会这么低,干脆连武将的尊严都索性可以不在乎了!”
“武将的尊严?”傅铁衣呆了一下,继而摇头叹道,“曹秋何他大约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武将吧……他和你不一样,殿下。”
“他和我当然不一样!”叶十一高傲地道。然后他看向赫连胜,微微抬起下巴,吩咐道:“先关起来,好生看管!既然投降,好吧,天亮之后我会亲自过去的!”他的宝石似的眼睛里射出剑一样的光。
“遵令!”赫连胜施礼退出帐篷。
于是,傅铁衣也在此时站了起来,微微点头,告辞道,“既然事情已经了结,我也该告辞回河北去了!”
叶十一审视着傅铁衣,剑一般的目光一时之间仿佛少了些戾气多了些稚气,以至于凌厉也变得朦朦胧胧的。他满是狐疑地问:“回去?现在?有什么事为什么非要这么急着连夜走?你……你不是要溜吧?”
“溜?我为什么要溜?我有什么可溜的?”傅铁衣昂然站在那里,义正言辞地道,“这件事,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傅铁衣都会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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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十一一下子就郁闷了,拍案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要认?你有什么企图?
好在傅铁衣没有顺着这个方向回答下去,不然真说不定在解决曹秋何的难题之前,他们俩就得先打上一架。
“幽州有不稳的迹象,大约到了该彻底解决我的那位老熟人的时候了,”傅铁衣道,“不过说到这件事,殿下您是否也该考虑一下那位目前为止还坐在凤座上的小女孩儿该怎么妥善安置的问题呢?毕竟她叫了你这么长时间的父亲,每一天都写信向你问安,是你的女儿……”
于是叶十一的神情充满了疑惑和费解。“女儿?”最后,叶十一有些冷酷地道,“女儿这种东西,我并不了解!”
傅铁衣欲言又止,终究点了点头,就此离开了帐篷。
出到门口不远处,万威带着亲军迎上来。众人一路往辕门外走,正好迎头撞上了兴冲冲赶过来的江中流。江中流这家伙,大伙儿都知道,一贯热情泛滥,自来熟得很。于是江大人自然而然地停下来了脚步,激|情四射地向傅铁衣打招呼:“傅公,您老人家好哇!”
傅铁衣一边江中流点头,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怀疑:难道我真的已经看起来糟糕到了必须要被称作“老人家”的地步?大约罪魁祸首还是叶十一封我那“齐国公”。傅公傅公,一听就是老匹夫了,哪有傅候显年轻啊?大概是这位江大人的主意……江中流,这个江中流……
旁边江中流继续热情洋溢地寒暄:“哟,您老人家这是要走哇?别啊,多留两天。”
傅铁衣笑笑道:“既然殿下心情不好,我还是早走为妙,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他目光在江中流脸上一扫,落到他手上一封奏疏,隐约看见落款一个“光”字,于是随口问道,“江大人这么晚来,是有紧急公务?”
“哦,”江中流眼睛都不眨一下,信口胡诌道,“是皇帝陛下给殿下问安的家信,刚从长安送过来。话说虽然是半夜了,但也要立即呈给殿下,方才不辜负陛下的一片至孝拳拳之心嘛!”
傅铁衣点点头,飞身上马。
江中流在后面挥手告别,高声叫声,“傅公,下回您来长安,我做东,请您上曼舞轻歌堂喝花酒去!咱们一言为定啊!”
眼见着傅铁衣一行人马踏烟尘,走得只剩下个影了,江中流方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一摇三晃,慢慢悠悠地往中军大帐晃去。
一番传报,进得帐去。叶十一已经换下戎装,穿了平常武士袍服,和鬼头刀一起,摆弄他收藏的一些宝刀宝剑。虽然一夜没睡,他看起来却仍然精神矍铄。
江中流递了奏疏上去,禀告道:“欧阳的奏疏,刚从上都送到,亲主上过目。”
“她终于压服赵箫了么?很好!”叶十一一边翻看奏疏,一边满意地道,“金陵方面的安排仿佛也很周全了。你看,就早就说过,这种事情由赵箫来做比她自己来得好……”
江中流迟疑了一下,觑着叶十一的神色,试探着道:“虽然此番赵箫交出了所有的布置,不过主上,欧阳……欧阳似乎以为现在就议和为时尚早……”
“我没有现在就议和的打算啊?”叶十一不以为意道,“至少要等到击溃整个淮河防线,兵临历阳乃至广陵才行。不然就算她心里愿意恐怕嘴上也不会答应的……”
江中流心道:这么着和现在议和也没什么分别啊?如果不是打过江南去,只是兵临长江耀武扬威一圈,就算把江南的士族吓破了胆,争着抢着投降又有什么用?除恶务尽啊!现在不打必定后患无穷!然而窥着叶十一满心大愿即将得偿的欢欣雀跃,志得意满之情溢于言表,终于咽了口吐沫,选择了抱持沉默。
“还是太年轻啊!”他想,“后患无穷就后患无穷吧!反正现在说了他也不会听,就让事实证明一切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叶十一手里拿着奏疏问。
江中流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帐中滴漏,一旁自由侍卫答道:“卯时五刻。”
叶十一将奏疏往手中一合,吩咐道:“取我的赤霄剑来,我要去见一见曹秋何。”
鬼头刀自一只形制古朴,黑红纹饰的长匣子里小心翼翼取出一柄玄铁宝剑来。那剑剑柄、剑鞘饰以彩珠宝玉,寒光逼人。抽出剑来,剑身黝黑,刃如霜雪,剑身之上,篆刻着两个字,正是赤霄。叶十一看过宝剑,将剑往鞘中一插,提在手里抬腿就往帐篷外走。
江中流心中猛得一惊,连跑带颠地追上去,跟在后面苦口婆心地劝道:“主上,就算要去,您也吃了朝食再去嘛!”
叶十一不加理会,只一味地向前走。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脚步。江中流还以为叶十一这是良心发现了呢,顿时感觉甚是欣慰,孺子可教也!然而不想叶十一却道:“哦,江中流,你就不用去了,留下吃早饭吧。吃饱了你就去秦合清的住处等着我,我稍后回登门拜访。”说完一往无前地就走了。
江中流站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为曹秋何感到惋惜啊。江中流想:曹秋何啊曹秋何,你可是真够倒霉的!连顿饱饭都没混上,饿着就上路的古往今来您算是头一份了。不是我老江不肯见义勇为,给你腾出个吃饭的功夫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说你傢谁不好,非鬼迷心窍傢给个赵瑟?
……
因为叶十一提着剑亲自来见曹秋何,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一小道消息就在整个军营传遍了。霎时间,整个军营都沸腾了。上至高级将领下至喂马的军奴,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情等着看热闹。士兵们固然是浑浑噩噩,然而八卦的重点还是一下子就找得准的。相当年叶十一一段情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至于说高级将领们,自然是早就脱离了外行看热闹的低速层次,进入到了内行看门道的高级阶段。庞炜作为昨天半夜安排关押曹秋何相关事宜的最高负责人,义不容辞地站出来,替叶十一前面引路,顺带打探消息。其余人等继续观望,准备随时跟进。然而遗憾的是,最后能亲眼见证这一史上最八卦一刻的人,一个都没有。因为连庞炜和鬼头刀,都被叶十一留在门外了。
关押曹秋何的是一处帐篷。条件还不错,有床,有桌,有椅,还有一套木头茶具,茶壶里也有水。不过,好也就好到这个程度了,如果想上个吊啊,割个脉啊,撞个墙啊啥的,那个条件是没有的。所以叶十一一掀门帘进来的时候,曹秋何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翻白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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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十一一进门,曹秋何就乐了。他得意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恢复到原来地姿势,气沉丹田,两眼有神,吞吐间雷霆万钧,一阵嬉笑怒骂就从他不停翻动的嘴唇间一气呵成了——
“小叶!我就说嘛,你怎么能不来。别人劳不动你的大驾,难道我曹秋何落网了你还能坐得住?你说咱俩是啥关系啊,往远了说咱俩一起上过阵,杀过敌,那是亲如兄弟啊。往近了说,咱们比兄弟还兄弟!是啊,能不比兄弟还亲吗?不然我夫人你不能哭着喊着非要傢不可。单冲这一点你就不可能不来啊!错过了今天你还能有机会当面叫我一声大哥么?小叶我知道你这人心眼小,所以你不用拿眼瞪我,不叫就不叫呗,哥哥我一惯高风亮节惯了,不会跟你计较的。不过有一桩事咱们得说明白,甭管你杀多少人,你往后有多大的功业,只要你还进赵家的门,你就得承认赵瑟的结发夫君,始终是咱曹大。至于别的事,马马虎虎咱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叶十一长呼一口气,平静地道:“这一天,从你傢给赵瑟那一天起就应该想到,所以也不必后悔了。”
“后悔?”曹秋何翻身坐起,看着叶十一的他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愿赌服输,我曹大这辈子,从来就没有个悔字!”
叶十一点点头,将手中赤霄剑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向帐外走去。
曹秋何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捞,将剑握在手中。拔剑出鞘,登时大声喝了一个“好”字。他以指肚抚过剑锋,赞叹道:“高后断蛇剑,十二年一磨,刃常如霜雪,剑名曰赤霄!”
“好啊,好!赤霄剑,千古第一帝王英雄剑。”曹秋何慨叹道:“我曹大虽生不能执此英雄剑,今日能死于赤霄剑下,亦死无所憾!”
他说完这一句,弃去剑鞘,改为双手执剑。调转剑尖拼力向下一刺,整个剑身便全部没入小腹之中……
诚意
乙酉年三月二十一日,叶十一攻克彭城,曹秋何以赤霄剑插入气海,自尽身亡。
这样,叶十一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可以向天下人证明,胜利者并非总是宽容的。
这种近乎于严酷的不宽容与不妥协,主要体现在曹秋何的身后事上。所谓身后事,简单说来,就是曹秋何的尸首和葬礼。一般说来,曹秋何的尸首应该是还回金陵去的,葬礼也自由金陵方面去办。不管怎么说,曹秋何都是江南小朝廷最高一阶的军事统帅,金陵方面能够排进前五的重要人物。在不打算以谋逆的罪名追究江南重臣的前提下,他的尸首就应该顺理成章地回到金陵。因为如果说叛逆,即使都是前五,曹秋何的排名也绝对在赵瑟之下——赵瑟永远排第一无争议,没有任何理由对从犯追究到底却放过首犯的。然而,出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心理,叶十一没有将曹秋何的尸首送回金陵。
当然,叶十一非要把曹秋何的尸首留下来不可,倒也不至于是为了将它挫骨扬灰,让万恶的曹某人死无葬身之地。在对待情敌的问题上,叶十一虽然一贯小气,但绝不阴暗。他的小气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只和赵瑟身边的活人计较——只要你肯死,只要你的身体连同灵魂一起永远不回到赵瑟的身边,他是绝对不会嫌弃帮你办一场葬礼浪费时间的。只不过,葬礼的盛大和隆重程度就没法太过期待了,能够中规中矩地挖个坑埋了,再给竖块碑,就算相当不赖了。
于是,曹秋何就这样被埋葬在了彭城。他的墓碑异常简洁,几乎开创了一代帝王将相的先河。没有生平记录,也完全看不出嫁人与否,墓碑上,除了生卒年月,有且只有叶十一钦定的五个大字——曹秋何之墓。
实话说,叶十一这事儿办得很不怎样,与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很不相称。江中流对此格外有一些不同意见。不过,截止到葬礼完成之时,江大人的所有反对一直还都在腹诽阶段原地踏步。
“这未免也太掩耳盗铃了吧?难道你不给写墓志铭,别人就不知道曹秋何是什么人,和赵瑟是什么关系了?有必要这么小气么?”江中流对叶十一在这件事情上近乎幼稚的表现感到匪夷所思,所以直到葬礼结束之后,回到自己的居所,他还翻着白眼琢磨这件事。
琢磨着琢磨着,江中流就有那么点义愤填膺的意思。大概江大人是把自己当曹秋何了,所以在“义愤”驱使之下,他竟然拍案而起了,并且很是发表了一番宏论:“有些事实不是你不承认,它就会不存在的。或者世人因为你的权势将已经发生了的事当作从未发生一般,然而,事实永远是事实,真相可以被忽视、可以被掩埋,可以被抹煞,却永远存在,正如真理永远颠簸不灭……”
必须承认,尽管当时一个听众都没有,江中流能说出以上这么一番义正辞严的话,完全是因为当时他喝了酒,这个酒壮怂人胆。
江大人近来真的很怂很不幸,其不幸的程度足以令任何理解他处境的人为之掬一把辛酸的泪——当然,如果真有人能了解他的处境的话。正当叶十一忙于代办葬礼之业务时,江中流因为某件倒霉的工作被两个人逼迫得几乎要上吊跳河。这个“某件倒霉的工作”,简而言之,就是与金陵和谈;而逼迫他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板叶十一,另一个则是他的同僚欧阳怜光。
说到逼迫,其实并不确切,事实上应该说成是夹逼。攻陷彭城之后,叶十一便命令江中流立即着手与金陵方面的和谈。这样,当他的大军开到长江时,南北和谈正好就可以达成,这样他和赵瑟就可以在最快的时间见面了。与之相对的,欧阳怜光却希望和谈的时间能够尽可能地往后拖延,拖延到大军一路打过长江攻陷金陵更是最好不过。这种公然违背叶十一意愿的事,显然没有和谈实际执行者的全力支持是不可能做到了。所以为了得到江大人这位宝贵的盟友,欧阳怜光几乎是一天一封密信,如此这般大肆劝说起来。
在欧阳怜光密集而精准的打击之下,江大人很快就扛不住了,从心理上全面向欧阳怜光倒戈投降。然而只从心理上投降是毫无用处的,欧阳怜光也不稀罕,关键得落实在行动上。这就相当不好办了,因为叶十一的命令是“立即”。
当终结了曹秋何的性命之后,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场战争对叶十一而言就已经结束了。所有的迹象,所有的情报都指向一个不争的事实:只要叶十一摧毁淮河防线,饮马长江,江南士族本来就不甚顽强的抵抗意识便会彻底垮掉,金陵会牺牲小皇帝主动投降的。叶十一还有什么理由再打下去呢?根据欧阳怜光说服叶十一傢给公主时所使用地言论,所有的一切战斗都是为了得到赵瑟。那么金陵投降了,叶十一就可以得到赵瑟了,这不是最终的胜利还有什么是?
这一套逻辑严丝合缝,完全成立。以此为立论,叶十一胜利了,战争可以结束了,是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叶十一迫切地需要享受战利品,兑现当初欧阳怜光画给他的大饼。与赵瑟重归于好的渴望与热情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炽热的岩浆足以浇灭一切反对的声音。任何煽动他继续战斗下去的人都是别有用心,是破坏他胜利果实的反革命!
而欧阳怜光用来说服江中流的那一套道理是绝不可能用来说服叶十一的。要知道,叶十一并不是为了消灭一个旧时代,建立一个新时代而战斗的。他不是欧阳怜光,不是陆子周,不是江中流,他是叶十一。
当认识到以上这一悲惨事实之后,尽管江中流心底里实际是赞成欧阳怜光的,但他也不免要在心中抱怨:“欧阳啊欧阳,你看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作茧自缚啊!既然本意是凭他掌中利,求我之大道,为什么一开始要在那等小情小爱上作文章呢?不过我理解你,我真的理解你……可理解你我怎么办啊?”
总而言之,叶十一是不可违背的,欧阳怜光也是不好拒绝的。江中流接了“和谈”这活儿,就像手上托这个烫手山芋,那叫一个憋屈啊。好不容易玩挖空心思想了个拖延之策,要在曹秋何的后事上做做文章。不想到底还是领导英明,直接挖坑埋了,压根不给你拖延的时间。因此,江中流内心的憋屈在曹秋何葬礼结束后的这一天傍晚达到了极致。他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屋了,那是憋屈得恨不得上吊投河。当然了,上吊投河他老江还是舍不出一条命去的,于是只好来个一醉解千愁。
正喝的半醉半醒不亦乐乎间,鬼头刀一推房门闯起来,口中大声嚷道:“老江,老江,自己一人关着门躲屋干什么呐?主上要你去那……啊?”鬼头刀定睛一看,发现江中流现在这形象可真不怎么的——四仰八叉地往地上一坐,颈背靠一桌子腿,手里拿着壶酒灌得满脖领子都是。于是鬼头刀伸手一拎,提溜着江中流的领子将他拉起来扶着,张开蒲扇大的手掌,轮圆了往他后心处一阵碰拍。江中流“哇”地一声就吐出来了。吐完一轮,江中流清醒了,边吐嘴里的酸水,边含含糊糊地问:“知道什么事么?”
“不知道……”鬼头刀抄起桌上的凉茶递过去,想了想又补充道,“好像挺急的……诶,你行不行啊?”
江中流瞪着一脸无辜的鬼头刀,心里想:是了,一定是那件事……好,今天我也豁出去一把……于是他低下头漱口,说道:“放心。你出去等我,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江中流用冷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翻了套簇新的官服穿上身,打点起精神,与鬼头刀一路,前去拜见叶十一。一进门,发现叶十一也换上了件挺漂亮的新衣裳。便服,普通形制的武士服。“大晚上的,您这是要微服私访啊!”江中流不无郁闷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