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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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王余一声令下,无数的桐油被倾倒进长江,然后纵火点燃。这个时候,王余的舰队处东北方向,而罗文忠的舰队在西南方向,江面上吹着强劲的北风。火一遇油,顿时一片火海向南漂去,很快与罗文忠舰队相遇。人的力量在水火面前就太渺小了。罗文忠顿时抵挡不住,舰队大乱,舰船纷纷掉头逃跑,又哪里跑得过火?躲避不及船撞在一处,熊熊燃烧,更加快了火势的蔓延,士兵扑通通弃船跳江的声响不绝于耳。
火光照亮了天空,王余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挥剑下令:“开拔,准备出发!”
然而,笑声未落,便有副将惶急地声音喊道:“不好,风向变了!”
北风猛然间变成南风,火苗以肉眼看得见间的速度迅速反卷,眨眼间,熊熊烈火就包围了江南的水军。敌方的不幸现在在他们身上重演了。而且,他们的不幸更要多一些,因为他们的船大,可烧的东西更多一些……
在火焰的笼罩下,王余的面容几乎是狰狞的。“天意!”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时候,这位曾经的海盗本性里强硬而狠厉的一面终于全部张扬了出来。他果断地下令,放弃已经着火的船只和行动迟缓的巨舰。
“凿沉楼船阻挡火势,人转移到快船上去!我们冲出去。”
由于王余的当即立断,在放弃了五分之四的楼船巨舰和一半士兵的性命之后,王余终于带着十余只战船和为数不少的快船突出了火海。而由于他们凿沉了楼船,占据了航道,一时之间,罗文忠也没办法追击。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暂时脱离险境之后,将军都围到王余所在的座舰,面面相觑。“还去救金陵吗?”最年轻的那位将军问,然后收到了众多诧异的目光。
王余笑了笑:还救什么金陵啊,难道真要与城偕亡吗?他虽然算是王氏的子孙,但他也是不屈的海盗王。比起与城偕亡,他更喜欢与船偕亡。虽然江南的水军已经没有了,但还有船,还有就算到了海上也不逊色的战船。
于是王余说道:“虽然水军已然战败,救援金陵已经不可能了,但我王余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传讯给金陵,船将在一天以后抵挡淮口,请张大将军亲自接应。船在淮口停不了许久,请张大将军千万抓紧,护送该护送的人突围出来,然后我们就去福州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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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传递给了金陵。由于消息所代表的特殊意义,它暂时被封锁,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晓。
“是吗,原来水军也败了啊。”得知水战的结果之后,赵瑟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就彻底松弛下来了。一切都结束了,尘埃落定。
“那么,接应王余的事情呢?”张襄问。
“金陵士家重臣成千上万,必是不能尽数走完的。带谁不带谁呢?照理说是都不应该走的,但……”赵瑟摇了摇头,向霍西楼道:“也罢,西楼,你去准备吧。准备好了,带猗猗过来。”
“哎。”西楼知道事大,不敢多言,答应一声就去了。
赵瑟又对张襄道:“其余的人请烦大将军全权。事情非同小可,千万隐密。”
“我晓得。”张襄暼了赵瑟一眼,便离开了。
之后,赵瑟派人找来守城的将军周涉,将水军战败王余将来接应逃跑一事毫不保留据实以告,然后问:“将军要走要留,不妨早做打算。”
周涉瞪向赵瑟,傲然道:“夫人要逃便逃!吾,周氏子也,自当与城偕亡。”
赵瑟点点头道:“将军一人未免太孤单,我和将军做个伴儿。”
第二日黄昏,王余带着船队趁夜色开进淮口。赵瑟在府中得报,遂换了衣服,前往正殿。西楼领着猗猗已经到了,女孩儿今天很乖,安安静静地站着。赵瑟招手,她就跑过来,用细嫩的声音叫“妈妈”。赵瑟的眼泪唰就下来就,搂住孩子的头,道:“漪漪,以后,要用自己的力量作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学妈妈的样子。”
女孩很乖地答应了。赵瑟抚摸着她的头,想亲她一口,然而,却弯不□。
张襄满身甲胄,冲起来,急忙道:“好了没有,快点!”
西楼道:“秦公子还没来。”
正说着,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秦少城恰好到了。他身上穿了软甲,手里拿着宝剑,身帮跟随的侍儿也一律换了武装。他一直走到殿中,转过身与赵瑟并肩站立,然后才道:“你们走吧,我不会逃的。我是秦氏之子,自当留下与夫人同死。”
西楼大骇,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赵瑟的手腕,声音都颤抖了:“难道夫人不走?”
赵瑟摇了摇头,叹道:“傻子,我要走,谁都走不了了……”继而,她的目光坚定起来,说:“况且,我也不能走!”
“那我也不走!”西楼道。
“别闹。”赵瑟握住他手道,“猗猗还要靠你照顾。”
西楼却只是摇头。时间到了,赵瑟一狠心,断喝道:“张襄!”张襄应声而动,一掌就劈晕了西楼。
“孩子和大人,就都拜托了。”赵瑟诚恳说道。
张襄颇为不忍道:“那你肚子里的孩子……”
“最多不过死罢了。”赵瑟忍着悲痛转过身去,挥手道,“快去!快去!”
张襄不再说话,一手抱起猗猗,一手拖着西楼,疾退而去。猗猗向着赵瑟后背伸出手,大哭道:“妈妈!妈妈!”赵瑟只觉得撕心裂肺,却终究没有转身。
等到大殿中一片死寂,赵瑟才睁开眼。她用力擦掉泪,她牵住秦少城的手,说:“我们上城去。”
在金陵城被攻破前的最后十个日夜里,赵瑟一生中从未显现的美德忽然迸发了出来。连敌人都能看见她怀着身孕的样子战在城头,她身旁一位高贵的男子随时挥剑替他打落射过来的箭。
二月初六日,太阳落山之前,周涉在赵瑟面前郑重下跪:“请夫人回府吧!”赵瑟点点头,道:“将军也请不要太勉强了。”
赵瑟回到府邸,府中所有的臣仆都换了衣服,聚集在正殿和殿前地广场。赵瑟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将所有的侍从卫士全部留在了这里,然后独自一人径直穿过正殿,一直走到府邸最深处的殿堂。殿中只一张小几,两个蒲团。其中一只蒲团已经坐了秦少城,他面前放着一直匕首,匕首对面,是一杯酒。赵瑟在另一只蒲团上坐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喊杀声由无到有,由远及近。
夜半时分,府里喊杀声乱成一片,陡然咔嚓一声巨响,殿门被劈开了。秦少城向赵瑟道:“少城先走一步了。”说罢,拾起匕首用力插进胸膛。赵瑟也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小腹突然一阵悸动,她不由便停了手。然后,只这一愣的功夫,便有大批甲士冲到近前,其中一人抬手就打掉了赵瑟唇边的酒。
赵瑟从愕然中回过神,看向为首之人,不由嘲讽一笑:“谢宗老,没想到,此时此刻见到的人,竟真的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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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年二月初六日夜,金陵城破。
流言
戊辰年元月初九日,金陵城破的第三天,欧阳怜光回到了久违的上都长安。
她回来得恰到好处。彼时的长安城,正有一则流言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金陵城的赵瑟是假的!真正的赵瑟在城破之前就已经托身他人远遁了。
这种流言举凡政局动荡乃至改朝还代天下分裂一统之机,都是惯常要出现的,原本不值一哂。然而此次流言四起,却透着非同寻常的古怪。以欧阳怜光之敏感,一进长安,立即就觉察到了流言背后,朝廷高层的暗潮汹涌。首先,本应该非常受叶十一信任的飞鱼卫指挥使高雁被莫名其妙的换掉了,新任的代理指挥使是原侍卫副统领刀贵祥。这可真是个让人惊掉下巴的人事变动!这位人送外号“鬼头刀”的刀贵祥将军,除了格外受叶十一宠信之外,真是一点儿特务天分都没有哇!
欧阳怜光离开中枢多日,人与事毕竟都隔膜了。于是决定不动声色,先递上关于汉中谈判结果的奏章,探查一番再作计较。然而,没想到,这一次,进了大明宫,连叶十一的面都不曾见到。
叶十一起居是在紫宸殿,处理政务则是在宣政殿。凤仪年收复长安以后,只要他人在上都,就是这样。然而元月初九日这天,叶十一并没有驾临宣政殿理政。按照内侍省的说法,原因是“殿□体不适”。但这已经是叶十一连续没有出现在宣政殿的第二天了。倘若从时间上算,自从征南军主帅宇文翰关于攻克金陵的奏疏呈入宣政殿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
“不错嘛,很像藏起来躲避暴风雨的感觉。”欧阳怜光在心里小声嘀咕着:“不过现在可不是避其锋芒的好时机……”
欧阳怜光近来虽然屡屡出使外派,好在中书省三品高官近臣的头衔倒还一直留在身上,可以不必担心在宣政殿外就吃闭门羹。然而,越过了宣政殿,闯不过紫宸殿。即便是欧阳怜光,也只能止步于紫宸殿的阶下了。内常侍唐青亲自出面挡驾,和风细雨却又坚决而坚定地传达叶十一不见的意思:“欧阳大人暂且请回吧。主上身体不适,今日实在是不能见您了。奏折下官转呈便是。”
欧阳怜光仔细打量唐青,见他眼底一片青黑,强打精神的样子十分明显,遂叹道:“如今长安满城风雨,尽是流言,听闻飞鱼卫也新换了指挥使,想必唐大人也是非常辛苦的。”
唐青自欧阳怜光手中接过奏章,笑笑道:“我们做臣下的,何谈辛苦,只要能为主上分忧。”
“唐大人说的是。”欧阳怜光点点头,就此告退离去。
宫门口,小童清风正踮着脚尖向内张望,旁边不远处是明月牵着马和一个中年健仆站在一处。一见欧阳怜光,清风便迎上前去,指着那健仆说道,江中流大人派家仆下帖子,晚间在家中设宴为她接风洗尘,请她务必赏光前来。健仆随即上前施礼。欧阳怜光见天刚正午,便道:“回复你家大人,现今时候还早,我久不回长安,趁着天色好,正要四下里逛逛。晚些时候再过府与他一叙。”
健仆施礼退去。欧阳怜光遂带着清风明月往坊间最繁华处一一逛去,就连之前极少踏足的轻歌曼舞堂都走了一遭,点二三时下当红的倡伎歌舞一番略作消磨自是不在话下。直到将要宵禁,才打马前往江中流府邸。
江中流的新府,是从前长庆侯的府邸。凤仪元年叶十一收复长安,长庆侯受柳氏叛乱的株连,全家被杀,府邸就被赏赐给了江中流。这座府邸是宣华年间修造装修的底子,规制很是宽敞,稍作清理,便是美轮美奂,富贵逼人,极是合江中流的口味。然而只因太合江中流的口味,所以欧阳怜光并不喜欢,每每做出“格调低下”的论断。好在今晚的接风宴,江中流设在了整个府邸里唯一一个不那么低下的所在——密室。
从密室二字可知,江中流这接风宴,说是接风宴实际算不得是个宴。连上菜的带倒酒的,就江中流一个人。连主人带客人,满共就两位。这规格,充其量就是个小酌。至于说到实质——所谓吃饭,在欧阳怜光和江中流这种关系,实际上一筷子不夹、一杯酒不喝也是可以的。正如江中流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已经和你坐上同一条船了,除了同舟共济,也没有别的什么好选。”
当时,他们正在谈论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关于长安城里新近流传的一则流言,你是怎么看的?”江中流问。
“你说的是哪一则流言?”欧阳怜光反问道,“就在今天,我至少听过了十几个版本的流言,都是关于赵瑟的真假。”
“就是赵瑟刚刚在金陵被擒。就有人在关洛道上看见她本人……”
“无稽之谈。”欧阳怜光明显听过这个传闻,立即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赵瑟如果要逃,早就逃了,何必等到今日。就算她果真逃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为何偏要自投罗网,往关中来?没有这个道理。姑且就算赵瑟真逃了,而且还是往关中来了。传言中她是出现在谢氏扶灵的车队里,被关洛路上押运粮草的一名参将认出来的。可赵瑟是什么人,不是随便一个区区参将能够识得的吧?退一万步讲,这名参将的确之前见过赵瑟,可赵瑟是个孕妇,和传言中所说根本不符。”
“那么你是觉得传言不可信喽?”江中流斜过眼睛,意味深长地问。
欧阳怜光不知怎的,忽然一口气就泄了,摇头道:“空|穴来风,岂能无因啊。最后时刻,里应外合,献城投诚,生擒赵瑟的是谢氏,流言所指,关洛道上夹带貌似赵瑟之人的,也是谢氏的车队。谢氏此番反正,之前必定是与朝廷有所接触的。这个接触既然你我毫不知情,那就既不可能是通过军队,也不可能通过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行人,只能是通过飞鱼卫直接向主上表明心迹。飞鱼卫的指挥使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被撤换。还有内常侍唐青。今天我进宫去,虽未曾见到主上,但见到了内常侍唐青。看他神色,大约近来的日子很是难过啊……几项相合,内情怎样,也就呼之欲出了。”
继而感慨道:“主上还是年轻啊。这种事怎么能找谢氏呢?像谢氏这样大族,枝繁叶茂,人口上万,其中盘根错节之处数不胜数,最是容易泄密不过。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终究流言杀人啊。不过……”她晒然道:“就算不是谢氏,其他什么人也是一样。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本来也不该行如此鬼魅之事。”
“因为正路不通嘛!“江中流小声嘀咕道。
欧阳怜光横了江中流一眼,江中流“扑哧”一声笑了,挥舞着筷子道:“欧阳啊欧阳,你终究是个装不得糊涂的!”
欧阳怜光叹道:“糊涂糊涂,总要先明白了才能糊涂。”
于是,江中流自袖中抽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宣麻,递给欧阳怜光道:“你先看看这个。”
欧阳怜光目光只一触,眉头便先皱了起来。“诏书?”她看向江中流。
江中流笑眯眯地道:“你先看嘛。”
欧阳怜光遂不再追问,收回目光,展开宣麻来看。果然,除了还没用印之外,这已经是一份合规合距,可以颁行天下的诏令了。诏令以“制诏征南大将军府”为起始,是下给南征军将帅的,命令征南大将军宇文翰攻破金陵后继续向南用兵,待收复江南全境之后,南征大军再行班师回朝。赵瑟既已生擒,则由监军使立即押解回上都问罪,不必等大军班师时再行献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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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怜光合上宣麻,半响未曾言语——一鼓作气收复江南之后南征大军再班师没有问题,先将赵瑟押回上都也没问题。但是要监军来押就很有问题了。所谓监军,是替朝廷监督前方将帅的。战时固然要监督,打完了打胜了更是需要监督。因为军队挟胜利之威的时候正是他们对地方影响力最大的时候,军阀化乃至于直接叛乱的危险极大。在政治上,监军是必须。值此金陵战事大胜,南方政权交替的敏感时期,堂堂监军怎么可以不留在金陵?当然,南征军那个监军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合适的监军人选,文官属江中流,武将属庞玮,派一个禁军里的水货是什么意思?
如此这般想了一刻,欧阳怜光心中才抬眼道:“这诏令,看行文,像是你的手笔。”
“二月初五,你知道么,我拟这个时候金陵甚至还没正式攻破。那天晚上,都是深夜了,主上突然召我去紫宸殿,然后就要我拟了这道诏书。这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吧?”
欧阳怜光笑笑道:“看来主上找你拟诏,真是用人不当啊。“
江中流牙疼似地虎口卡住腮帮子,为自己辩驳道:“那你可是说差了,我老江又不是欧阳小姐您,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倘若这诏书能发,或者已然发下去了,我自然是要守口如瓶的,不能再助长了流言,但现在嘛……你也看到了,这个最后并没有用印,也没有下发中书省——诶,你说为什么没有发?”
“为什么。”欧阳怜光配合了江中流一句。
于是,江中流精神大振,虽然是在密室里,还是乔张做致地向前伸长脑袋,靠近欧阳怜光耳边,小声说道:“刚要下中书省用印的时候,就在昨天,紧跟着金陵的捷报,宇文将军的奏疏就到了。奏疏的内容倒也普通,就是请示赵瑟当如何处置。不过,他在奏疏里隐约提到了江南一带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都说真的赵瑟早就跑了。倘若不能尽快押解上都问罪,恐怕军心动摇。然而赵瑟偏偏有孕在身,很有可能会在途中分娩。所以要奏请主上裁度。此疏一入,我在场看得分明,主上的神情立即有些不对,已经拟好了的诏令,印都取出来了却又收了回去没有用——其实依我看哪,宇文将军倒也未必有什么别的意思。毕竟流言四起的,赵瑟又是个烫手的山芋,砸谁手上谁也不好受。最好的办法就是快押,快审,快杀。只是主上自己……”说到这里,江中流自己抿嘴一乐,将“做贼心虚”四个字吞住不说出来,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欧阳怜光。
欧阳怜光探出三根手指,在江中流凑到进出的大脑门上用力一退,道:“看来主上这是悟了啊。成为权力者永远要付出代价的。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这位主公总算是明白了。”
“那倒可未必。”江中流道,“主上这几日都没有出来了。大约这痛下决心当真是痛彻心扉,难以决断哪。”
“这好办,”欧阳怜光不以为意道:“送佛送到西,我就善始善终,再推上他一把好了。反正我欧阳怜光只有一颗头颅,并不能被多斩一次,没什么可不值的。”
“我觉得真正不值的人是宇文将军呐!”
“早晚的事情罢了。”欧阳怜光感慨了一句,站起身来道:“我走了。大约主上很快就要召见,我也要回去准备一番。不用送,你好好保重就是了。”
“欧阳,”江中流停住脚步,颇是迟疑了一阵,才有些扭捏地道:“顺水推舟一次不行吗?不是别人死不死——我真不想你死。”
“我也不想死……”欧阳怜光轻声说道。
……
流言这种东西,大抵和所谓的人民群众一样不靠谱。忽而威力极大,犹如神明;忽而作用极小,是风里沙粒。究竟是神明还是沙粒,主要取决于你会用不会用。欧阳怜光应该是属于会用那一拨的。宣华末年,全天下最善于煽动这一技能的是两个女人。一位是元元。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