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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香血染衣-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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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万万没料到,她说的竟然是一句“行话”。

不是这一行当中的人,绝对听不懂的行话。

芦中人尽量不让自己显出吃惊的表情,淡淡地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既然是同行,她就不可能来坏他的事,这是规矩,是这个行当里人人都知道的,而且,她若想坏他的事,大可不必明说出来。

再说了,除非郑愿那边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而请这老婆婆来的,否则地没理由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说“不懂”她的话,是在告诫她不要胡来。

但他仍有点奇怪、他从未听说过本行当中有这样一位老妇人,难道她是某个人易了容。

如果是,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老婆婆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呼叨起来:“唉,我可真是老糊涂了,这里是金陵,你当然是扬州那一家的,而且绝对是前三号的牌子。我早该想起来才是,真是的,真是的......”

芦中人心在往下沉。

她知道得真不少。她每一句都说对了。他的确从扬州来,也的确是“那一家”前三号的“牌子”。

芦中人用阴冷的声音缓缓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听不懂你的话。我不想再多听一个字,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他说了四句话,这四句话的意思是:

——你是哪一家的我不清楚,我从未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

——你违反了规矩,但我不想深究。

——我要走了,我的事不允许你插手。

――如果你胆敢泄露我的身份,坏了我的事,我饶不了你。

芦中人说完这四句话,就慢慢站了起来。

老婆婆嘟嚷道;“年轻人火气就是大,我老婆子还不是为你好,有心想帮你一个忙?”

芦中人冷冷道:“我从来不帮别人的忙,也不让别人帮我的忙。”

他缓缓离开桌子,缓缓走向楼梯、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已被警觉调动了活力,他的精神和体力足以应付来自任何地方的突袭。

小季随着刑堂堂主杨雪楼及总舵的二十多名高手已经出发,

他们的任务是维持秩序,以便使决斗顺利进行。

这是韦松涛的命令。

至于韦松涛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绿林盟总舵的首脑们都有数——

韦松涛也接到了命令。

杨雪楼伤已痊愈,鼻尖上的青记又已开始油光发亮。

这个人就像是铁打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小季跟在杨雪楼身后,心里在默默算计着自己要如何出手,才能一招杀掉杨雪楼。

小季最近几年一直在琢磨如何杀人。他对自己遇到的任何人,都要这么算计一下,直到他有把握在心里把这个人“杀掉”,他才会换一个算计对象。

他对自己这种特殊的自我训练十分得意。他发现自己“杀人”的本领已越来越高,高到他已看不起绿林盟绝大多数高手的地步。

他早已算计过韦松涛。这位绿林盟的大盟主只经过他半个月的算计,在他心中就已成了一个“死人”。

他现在正算计杨雪楼。对这位新任刑堂堂主。他感到想“杀死”实在不容易。

在心中“杀人”经验一多,小季的眼力已十分老练。

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在他心里,值不得半天算计。就连威名赫赫的绿林盟主,也只花了他半个月时间。

可小季本能地感觉到,杨雪楼比韦松涛更难“杀”,甚至比鲍孝还难“杀”。

小季“杀”鲍孝,用了二十六天时间。

小季已算计杨雪楼十一天了,居然还一点头绪也没想出来。

小季这么刻苦训练自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毁了季家的那个,现在他已知道那个人是郑愿。

谁会想到,绿林盟主韦松涛身边的小踉班,一个诚实质朴的小伙子,心里一直在“杀人”呢?

如果那些“被杀”的人知道了,心里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杨雪楼突然心里一悸,后背顿时耸起了鸡皮疙瘩,麻酥酥的。

那是背后有了危险时才会有的警觉。

那是高手对带有敌意的杀气的反应。

杨雪楼没有回头,连脚步也没丝毫停滞,他用不着回头,也知道这杀气来自何人。

只可能是小季!只有小季走在他背后。

杨雪楼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小季为什么要杀自己。

小季奉了谁的密令。

杨雪楼决不动声色,诱使小季出手。

他并不知道小季不可能出手。

如果他知道小季这么做,只不过是在训练如何杀人时,他又会怎么想?

四月十五的黄昏,温暖、柔和、美丽,随处都是诗情画意。

黄昏的金陵城庄严、华丽,气象万干。

宋捉鬼过了长江,他终于看见金陵城了。

宋捉鬼跳进江水里,痛痛快快地穿着衣裳“洗了个澡”,让奔流冰凉的江水冲去他浑身的灰土汗污和浑身的酸痛。

然后地跃出水面,落到岸上,就那么湿淋淋地大步往金陵城里走去,他甚至还在路边的小饭馆里打了二斤酒,切了半只狗腿,边走边吃。

他知道急也没有用,好在他总算赶到了,郑愿和秦中来的决斗就很有可能打不起来。他只要在三更天赶到雨花台就行了,在此之前,任何举动都徒劳无益。

就算他再能耐,他也不可能现在找到秦中来。像秦中来这样的“地头蛇”,现在一定已躲在一个极其难找的地方安静去了。

而如果他事先找不到秦中来的话,决斗就不可能避免。

找郑愿是没有用的。

宋捉鬼对金陵虽不陌生,却也不很熟,他的大半捉鬼生意是在中原和西北做的,偶尔有机会到江南~行,也都是来去匆匆。

他到金陵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捉鬼来的,第二次也是捉鬼来的,只是两次的鬼不一样,其中第二个鬼,后来就成了他的好朋友。

这个鬼就是郑愿。

那是在六年前,宋捉鬼应江南大名捕苏州字文备邀请,去苏州帮忙查一件案子。

这件案子说复杂也不复杂,说困难还是真困难,案情是这样的——

杭州大绸缎商米暄晖带着管家米资和儿子米金宝来苏州进货,住在一家大客栈里。三天后,货已办齐,米暄晖准备第二天一早开船回家,当天晚上,父子主仆数人喝了点酒,就早早安歇了。第二天一大早,米贵来叫主人父子起床,却发现米暄晖已被人杀死,米金宝也昏迷不醒,但没有受伤。

就这么一件案子,字文备查了三个月,一点头绪也没有。恰巧有一日听人说起南阳有个宋捉鬼,很有两把刷子,便辗转托人将宋捉鬼请来帮忙。

宋捉鬼查阅了案卷,发现米暄晖身上的伤口很奇特,本想开棺验尸,但时隔三月,尸体已开始腐烂,也就算了,只叫来了件作细问。

“米暄晖身上的伤口很小,也很浅,虽说中在腹部,但按理说一个半寸深的小伤口不可能致命。但打开腹腔察看,才知道米暄晖内脏已全都粉碎,一塌糊涂。”

这就是仵作的报告。

那积年老仵作说完后忍不住又加

了几句:“他是被人用阴力震死的。但老朽想不出苏州地界谁有这么浑厚的阴柔内功,也想不出江南有谁能用刀尖发出如此惊人的震力,…,这个凶手简直……简直不像人。”

宋捉鬼又问米金宝的情况。米金宝是被人点了穴道,中午就醒了。在此之前,没人能解开米金宝的穴道。

宋捉鬼亲自找来米金宝和米贵,反复细问米家的家世及生意往来情况,以及那几天发生的事情。

仍然没有头绪。米暄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的绸缎生意承自祖业,而且并未在他手中发扬光大。米家的人都不爱惹事生非,连米家的绸缎铺子,名字都叫“贵和”。

而且米家没人会武艺,若真有仇家要杀米暄晖,犯不着请身手如此高明的杀手。

一时之间,宋捉鬼真要怀疑这世上有鬼了。就凶手的武功而言,或许比他宋捉鬼 要高出数倍不止。

天下到哪里去找这样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杀米暄晖这种不懂武艺的生意人?

宋捉鬼当天晚上,做了一件让字文备吃惊的事,他让字文备穿上夜行农,蒙上面去杀米金宝。

宇文备居然也真的去了。结果大出字文备意料,若非宋捉鬼及时现身,字文备差点死在米金宝掌下。

米金宝的武功居然好得出奇。

宋捉鬼的桃木剑及时刺中米金宝右腕,字文备这才侥幸躲过一劫,米金宝在宋捉鬼的“捉鬼剑法”下仍然支撑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被捉住。

然后,米金宝证实了米暄晖也是武学高手,米金宝的武功,就是米暄晖一手教的。可那天晚上“刺客”破窗而入时,他们连反抗都没来得及。

米金宝说:“他就像是鬼。”

至于那个“鬼”为什么要杀米暄晖,米金宝一口咬死说他不知道,而他隐瞒他们父子会武功的目的,却是为了避免被牵扯进武林是非里去。

米金宝的话,显然不太可信,但他很倔强,无论如何也不肯改口。

第三天晚上,“鬼”来找宋捉鬼 ,而且没让宋捉鬼知道。宋捉鬼醒来时才发现枕边有张纸,上面写着字。宋捉鬼看完,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将那张纸交给宇文备,飞也似的离开了苏州。

那张纸上写着一首打油诗:

“三十年来老米,

暗为倭奴作怅。

杀之本不足惜,

何劳阁下瞎忙?_:’

天下谁最湖涂。

南阳捉鬼宋郎。”

宋捉鬼生了一肚子闷气,他发誓要找出那个“鬼”,问个明白,否则岂非被白白嘲弄了一场?

宋捉鬼一直追到了金陵,进了紫雪轩,一把揪住了郑愿的衣袖,吼道;“是不是你?”

当时的郑愿才十六岁,是个又漂亮又斯文的贵公子。

他看见宋捉鬼冲进门的时候,就开始微笑,被揪住之后,也还是在笑:“阁下莫非就是人称‘村夫’、钦封遗玄显微真人,以一柄桃木剑打遍天下的南阳捉鬼宋郎么?

宋捉鬼气得满脸铁青:“郎、郎、郎个屁!说,你为什么要捉弄我?”

宋捉鬼的粗鲁顿时引起了公愤,紫雪轩的大美人小美人一涌而上,冲宋捉鬼大骂,燕呼莺叱,宋捉鬼也听不懂她们在骂些什么。

郑愿只微微一抬手,美人儿们都愤愤住口。

郑愿微笑道:“在下郑愿。’,

宋捉鬼渐渐松开手,觉得有点惭愧了。

郑愿又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只不知阁下是怎么找到我的、”

宋捉鬼喘了几口粗气,冷笑道;“从她们身上找到你的。”

他的手指向四周的众美人儿。

美人儿们先都一怔,旅即飞红了睑。

郑愿也脸红红的道:“阁下这句话…·好像……好像有点语病。”

宋捉鬼怔了一下:“语病?什么语病?”

郑愿微笑道:“阁下进来时,我并没有…·在她们身上。”

宋捉鬼回过味来,忍不住仰天大笑。

他能找到郑愿,的确是在这些大小美人帮忙——郑愿留诗时,在宋捉鬼房中也留下了一种奇异的香味,宋捉鬼就是循着这种极淡的奇香从苏州追到了紫雪轩,而宋捉鬼一进紫雪轩,就闻到这里的大小美人们身上都有这种异香。

宋捉鬼的鼻子,比狗还灵。

在宋捉鬼 的大笑声中,他们的友谊开始了。

宋捉鬼第一次来金陵捉鬼的经历,连他自己都不愿回想,一想起来就伤心。

那时候他才二十不到,可心已老起了皱纹。

现在,宋捉鬼三闯金陵,目的却不是为了捉鬼,因为他还不知道这场决斗就是由“鬼”精心策划安排的。

宋捉鬼刚进城门,没走一百步,就看见了一个由一群美人簇拥着的端坐香车的大美人。

宋捉鬼僵住。

夏小雨!

他看见的是夏小雨。

时间仿佛在倒流,宋捉鬼的血都凉了。

他第一次闯金陵捉鬼,进的就是这道城门。走的就是这条路,而且也是走了不到一百步,就看见了同样由一群美人簇拥的夏小雨。

而且夏小雨同样也是端坐在香车里,美目流盼,微微地笑着,用一只纤巧洁白的小手招呼他过去。

怎么这么巧?

宋捉鬼已长了十岁,但还是像十年前那样,满脸通红,魂不守舍地走向香车丽人。

夏小雨瞟着他,害羞似地轻轻道:“今晚有一场很精彩的决斗,你不想去看看?”

宋捉鬼道:“我就是为这而来。”

夏小雨道:“决斗定在三更,现在还早,到我那里喝杯酒再一起去,好不好?”

当然好!

宋捉鬼简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决斗内幕

“郑愿!”

“是郑愿!”

“郑愿来了!”

“……”

簇拥在雨花台山顶上的人群发出了嗡嗡的巨响,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伸长了脖颈,望着其他人翘首的方向。

他们都想看看,除暴安良的大侠郑愿是个什么模样,他们或多或少会一点点武功,但绝对都算不了什么好手。

但他们人数多,而且他们的热情都倾注在郑愿这一方。

短短两天里,郑愿以往的事迹神奇地全都公开了。金陵人都以本城出了个郑愿而感到兴奋和骄傲,他们认为,郑愿是金陵人的光荣。

至于郑愿是否真是金陵人,他们不去想。

舆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造就了一个如此夺目的大英雄大侠客,岂非另人觉得不可思议?

来看热闹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为郑愿呐喊助威,其中有些人已将郑愿视为自己的恩人,他们的亲人或是曾惨遭九指头陀强暴,或是曾被江南八狼杀死。

而这些恶人都死在郑愿刀下,他们怎么能不感激郑愿呢?

不知是谁叫道:“大家一起喊:大侠——郑愿——!”

于是数千名郑愿的崇拜者发疯般地吹呼起来:

“大侠——郑愿”

“郑愿——大侠——”

这雄壮的欢呼声震得人们热血沸腾,而热血沸腾起来的人们就越发疯狂。

前来维持秩序的杨雪楼等人已无法弹压人们的欢呼,他们只好不作声,面面相觑,其他为观战而来的武林健者,江湖豪杰们也都沉默着摇头。

他们从来没见过,甚至连听说也没听说过一个江湖人能得到如此的热爱尊崇。

有些人心里想:“若是我能听到别人如此向我欢呼,哪怕立时死了,也不枉来世上走一趟。”

也有些人悲天悯人地叹息:“杀人的人居然受到英雄般的欢呼,真是可悲。”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想,也无法再想下去,那欢呼声实在太响、太雄壮、太震撼人心了。

连天上的圆月,似乎也被震动了。

小季听着狂热的欢呼声,看着人们激动得发狂的脸和如林的手臂,仇恨填满了他的胸膛。

他恨郑愿。他更恨这些欢呼的人^

“你们喊吧、叫吧、笑吧!总有一天我要杀掉郑愿,看你们朝谁欢呼,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欢呼声响起时,郑愿和花深深以及阿福夫妇正准备上山。

猛然暴发的欢呼声,像一堵巨墙压了过来,郑愿等人都惊呆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向他欢呼?

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公开了郑愿的一切,于是郑愿已成为当之无愧的大侠,顶天立地大英雄。

阿福颤声道:“那份名单,看过的人只有太君和我,我早已烧了,这、这、这是…·这是…·”

阿福嫂也吓得张口结舌,恐惧而又无助地望着花深深。

花深深很快镇定下来了,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阿福可以调查他,别人也可以调查,阿福可以开棺验尸,别人也会这个,……我知道这是谁干的。”

郑愿岂会不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郑愿苦笑,叹道:“她真的是好心计,好本事。”

先造就一个大英雄,引来一大群仇人,然后仇人将大英雄杀死,而大英雄至死都不能埋怨什么。

这计策难道不高明?

就算那些仇人没用,杀不了大英雄,但大英雄也会因连绵不断的仇杀而烦恼,那么,这个大英雄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隐居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从此不再露面,要么变得狂躁,因狂躁而逐渐发展下去,又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堕落,大英雄将渐渐消磨杀气、英气、锐气,将自己的狂躁发泄在酒杯中或女人肚皮上,渐渐变成了一大酒鬼、大色鬼。这时候的大英雄,活着和死了,对你又有什么不同?

另一种是发狂。大英雄因狂躁、自大而发狂,变成了杀人狂,那时候,不用你动手,自然会有人杀大英雄,而你顶多不过很伤心很痛苦地叹息几声,说一句“我当年捧他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竟会是这种人。”

这计策难道不毒辣?

要毁掉一个大英雄,这是不是最好的办法?

花深深冷笑道:“我们上去。”

她看着郑愿,面上忽然现出了一种极谈极淡的微笑,她的眼中闪着坚定的亮光:

“向你欢呼的人并没有错,他们向你欢呼,是因为你以前是大英雄大侠客,现在仍然是,有朝一日你不是大英雄了,他们绝对不会向你欢呼。”

郑愿的眼睛也亮了。

花深深又道;“我甚至还要感激她,因为是她为世人推出了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大侠客,我的郑郎值得受这样的欢呼崇拜。这些人,这些武功平平、甚至不会武功的人,他们欢呼崇拜的其实并不是你,而是正义、是英雄精神。”

郑愿忍不住用双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在轻轻颤抖,她的手也沁出了汗水。

阿福忽然豪笑道:“对!兄弟,挺胸走上去!”

阿福嫂也激动得流出了泪水:“小姐的话说得对。姑爷,你不能让这些人失望。”

郑愿激动地望着阿福夫妇,望着自己的爱妻,忽然大笑起来:“说得好!我们一起去!”

欢呼声响起时,秦中来的斗志崩溃了。

他就在另一面山脚下,僵硬地站着,几乎连上山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心中一片茫然。

六年的知心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可以不清楚,他秦中来 不可能不清楚,也不应该不清楚。

郑愿和他初识时,他就为郑愿绝世的神功、正直的品德和侠骨柔肠倾倒不已,他曾私下对宋捉鬼说过:“如果天下有一位大侠,就一定是小郑,如果有两位,那另一位不一定是你宋捉鬼 。”

他还记得宋捉鬼瞪了他半晌,气得直哆嗦,但没过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说:“那我就排到第三位。”

他对郑愿唯一有点看不惯的,就是这小子会“勾引”

女孩子。但事不关己,于是他认为那也无关大节,毕竟暇不掩瑜。

事一关己,他就乱了。

秦中来听着山顶上雷鸣般的欢呼,心里在痛苦地思索着往事——

“那年冬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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