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客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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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愁苦笑了下,道:“你终于觉醒了力量,变成了真正的蛊母。”
蓝羽凄声笑道:“不好么?与其让你们这些臭男人轻贱,不如我将你们杀光!”
李清愁叹了口气,道:“本来是我对不起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怪你!”
蓝羽大笑忽止,阴声道:“说的好可怜啊,现在你再求我怜悯,又有什么用!”
她聚指一弹,一只黑色金蚕被她弹得直向李清愁飞去。李清愁却仿佛深为忌惮,不敢招架,侧身避了开去。蓝羽狂笑道:“你以为这些秘魔之影经我培植成真正的金蚕蛊后还这么容易对付?”
那金蚕在空中划出一道乌色弧光,向李清愁追击而至。李清愁身影飘飘,眨眼间换了十数种身形,但那金蚕如影附形,却是无论如何都摔脱不了,反而越来越是逼近。李清愁脸色开始变了。
蓝羽大叫道:“都死罢!”双手突然向两下一分,万千乌光四下流溢,遍洒而出!
李清愁一声清啸:“不可!”身子陡然盘空而起,一掌向蓝羽击下!
蓝羽脸色骤变,厉笑道:“臭男人!我就知道你想杀我!”手一召,满空的乌光轰然上击,交织成无有光芒的暗星之银河,电射向李清愁!
李清愁身在半空,避无可避,被这群乌光射了个正着,只听“夺夺夺夺”一阵暴响,他身上也不知被多少只黑色金蚕咬中!
他的身子被这股金蚕乌涛冲得翻滚而出,撞在墙上。李清愁翻身跃起,一言不发,向厅外冲去。
蓝羽大叫道:“臭男人!我看你能跑到那里去!”手一指,乌光盘空,一齐追了出去。
厅中霎时静了下来。
毗琉璃碧色的眼珠盯住宁九微,淡淡道:“想不到你竟如此厉害,几句话就可以让两大高手杀了个两败俱伤。”
宁九微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为了这几句话,我准备了有多久。”
毗琉璃道:“可是你辛苦培育的秘魔之影,也被蛊母吸收,而后被李清愁用计引走了。你不觉得空欢喜一场?”
宁九微摇了摇头,道:“世事变幻,哪能尽如人意?得些钱财,也就够了。何况只要能试验成功,以后还怕不能再有?”
毗琉璃也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只有杀了你了。”
宁九微嫣然道:“多年前我们也曾相识一场,如今久别重逢,你竟然忍心么?”
毗琉璃也笑道:“我好像是忍心的。”
宁九微道:“你虽然忍心,我知道有个人是不忍心的。”她顿了顿,道:“他好像就来了。”
大厅之门轰然被人一刀击开,伊川傲然阔步而入,厉声道:“谁要杀人?先问过我这柄妖刀!”
毗琉璃的眼睛微微眯起,盯在伊川的刀上。他突道:“我问过了,这柄刀说可以杀。”
伊川大笑道:“你要杀谁?”
毗琉璃长剑一指,道:“她!”他的人忽然窜出,长剑指出的时候尚距宁九微两丈余外,等这个字说完,已经指在了她眉前三寸!
伊川一声大吼,妖刀脱手飞出,直飙向毗琉璃的后背。这一刀攻其必救,伊川含怒出手,当真凌厉之极。刀势尚未及身,一股蓬勃的刀气已然匝地扫出,猛撞毗琉璃的后心。
毗琉璃脚尖点地,身子倏然横移一丈,那柄妖刀便变成向宁九微飞去。他冷笑一声,长剑光芒倏盛,向伊川攻去。却听“叮”的一声,伊川伸掌架住。毗琉璃的瞳孔骤然收缩:“掌刀?”
伊川狂笑道:“你倒识货!再接我一刀!”他掌际银芒伸缩流动,吐气开声,一刀向毗琉璃斩去。毗琉璃冷笑道:“多担心担心你的女人吧!”长剑疾挑向伊川的脉门。
伊川也冷笑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迎风一晃,左右双手光芒流转,轮番砍向毗琉璃。毗琉璃长剑撒出一片银波,将全身护住。猛然背后风声大作,偷眼看时,那柄妖刀不知怎么却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圆圈,袭向自己后背。毗琉璃的目光终于变了。
伊川双掌这时也卷起一阵旋风,对着毗琉璃一阵猛砍。毗琉璃想要故技重施,却被伊川逼得分身不得。刀风猛恶,妖刀转瞬已及体!
毗琉璃突然反手将长剑向后抛出,同时大喝一声:“掌剑!”双掌翻涌,倏然向伊川的掌刀迎去!
伊川神色一变,铮然大响中,长剑跟妖刀撞在一起,纷纷落在地上。毗琉璃的双掌也同伊川接在一起!
掌刀掌剑都是武功炼到极处的功夫,伊川当然不敢大意,猛细一口气,掌上银纹大盛,左右掌互为奥援,摆了个双龙取水之势,既攻又防,向毗琉璃迎去。
毗琉璃的双掌如毒蛇,如飞龙,如一双跳舞的仙子,又如在暗狱之火中怒啸的魔鬼,闪电插入。伊川不敢大意,全力迎出,毗琉璃的双掌却倏然收回。
伊川呆了一呆,大叫道:“你这不是掌剑!”
毗琉璃冷笑道:“掌剑算什么东西?你是忘了,南方毗琉璃天本来用的就是双手之剑。”他慢慢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擎在手中。他的神色变得肃穆之极。那剑短才一尺,剑身透明,剑尖椭圆,宛如韭叶,却仿佛是无仞的。然而正是这柄无仞之剑,一旦握在主人手中,却宛如有了某种秘魔般的光泽。
大美不言,重剑无锋。隐隐寒气就从这无刃之剑中透出,厅中骤然一冷。
这寒气也仿佛贯入毗琉璃的身体中,他脸色越来越青,终于大喝一声,一剑向伊川贯去。伊川不敢大意,双掌运劲,平推而出。才与短剑相接,猛觉内息一窒,掌刀的光芒被短剑压得直沉了下去。翠剑毫不受阻隔,依旧暴击而前。
电光石火之间,伊川一个翻滚,向后飞去。毗琉璃暴喝声中,无刃之剑剑凌空挥舞,挟影追风而至。伊川一口气喘不过来,只好一退、再退!转眼之间,就退到了厅角。那剑来势却丝毫不衰,劲舞直前,轰然击在伊川的胸前。
伊川一声大叫,一口鲜血喷在毗琉璃的脸上。毗琉璃就觉眼前一片血红,目不见物,登时大惊,情知不妙,急忙后退时,就觉小腹传来一阵刺痛的凉意,已然中了伊川一记掌刀。所幸伊川此时真气已衰,这一刀之力极为微弱。毗琉璃脚尖用力,向后飘出。
伊川大笑道:“惹火你又怎样?还不是吃了我一记掌刀?来来来,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他话未说完,猛然一阵咳嗽,鲜血从嘴角汩汩流下。伊川喃喃道:“他奶奶的,这次真是蚀本之极,却原来已经打不动了。”
宁九微抢上扶住他,低声道:“你……你先歇一会。”
毗琉璃大步走了上来,冷笑道:“跟我回曼荼罗总坛……”伸手向宁九微抓去。他的手指才触到宁九微的衣裳,却忽然如触电一般弹了回来,恨恨看了宁九微一眼,转身从破洞中跃了出去,转瞬间走得不见了。
伊川只觉力气随着鲜血的流淌而越来越微弱,但他仍奋力大笑道:“想不到你竟如此厉害,连手都不动就打跑了这家伙。早知如此,我何必将命也拼了上去?”
宁九微见他呼吸之间,胸口鲜血不住溢出,冰霜之色,也略有所动。当下强笑道:“我用的是赤蝎胭脂,描的是碧鳞黛,涂的是鹤顶口红,耳边别的是雪刺环,身上穿的是火炼衣,脚上是烈芒鞋,他居然还敢空手来抓我,可不是找死么?”
伊川咳嗽着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可惜我也只能护你到此了,以后……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啊……”
他呼吸渐渐微弱,眼睛沉倦得睁不开来。宁九微呆呆看着他,突道:“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我是骗你的?”
她的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笑容:“像我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为别的男人生孩子?又怎么可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就会相信了呢!”她的话虽然无情,但双眸中却似乎也有盈盈幽光在闪动。
伊川也笑了,他的人渐渐软瘫在宁九微的怀中,这个笑容仿佛他全部的生命力镌刻而成,在大厅黑暗的灯光下,竟似明月一般动人:“骗我的?那又如何?与其说你骗我,不如说是我骗自己。我也……我也……好{炫&书&网}久没守护别人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终至于完全冷寂。宁九微一动不动抱着他,烛火跳了几跳,终于完全熄灭,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沦落到黑暗中去。
夜色狂舞,李清愁的身形突然停住。
前面是一条黑沉沉的悬崖,他已无处可逃。
追命索魂的“嗡嗡”声瞬息在他面前汇聚,蓝羽凌空飘立,身周盘旋着无数黑色的光点,将她的身体悠悠托起。她平凡的面容被幽幽月影映得阴晴不定,仿佛鸠盘魔母,神秘而可怕。
蓝羽嘶声道:“李清愁!你不逃了么?我现在恨不得一口一口咬下你的肉来!”她咬牙切齿,目中尽是怨毒之色。
李清愁笑了。那是种从容、无奈、想要说什么,却又深觉不必再说的笑容。他仰起头来看着满天的星斗,这苗疆的夜空清澈而明净,星斗历历在目,仿佛垂照在触手可及之处。这是我最后一次看星么?李清愁默默问着自己。
蓝羽看着他的神情,突然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她忽然冲了上来,一把抱住李清愁,大叫道:“我们一起死吧!”轰然向悬崖跃去!
李清愁没有闪避。他的眉头甚至在一瞬间舒展开来,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解决。
就这样结束吧,这不正是所有人想要的么?除了他自己。
蓝羽却忍不住啜泣起来。
山风凛冽,两人急遽下坠,蓝羽忽然抱紧他,问道:“你愿意跟我死在一起?”
她纤弱的身体在夜风中轻轻颤抖着,并不深媚的双眸却如清晨雨后,两颗最明亮的星,盛开在寂寥而清寒的苍穹上。
李清愁低头望着她,他没有回答,只是温和地笑了。这笑容仿佛一双巨手,将蓝羽温和地拢在其中,极尽所有的力量,将风风雨雨一齐隔绝出去。
蓝羽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她忽然哭道:“不,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猛然出掌,击在李清愁的胸口!
李清愁猝不及防,被她一掌击得凌空飞起,向悬崖上飞去。自蓝羽的掌上腾起一蓬绿芒,闪电般钻入李清愁的体内。李清愁吃了一惊,大叫道:“你做什么!”
蓝羽默默看着他,却不再说话。这一掌反震之力激得她急速向悬崖下沉去,一晃就不见了。
李清愁攀住崖上突出的石块,向下面看时,夜色茫茫,却哪里还有蓝羽的影子?
只有她临去的目光,却在月夜中挥之不散。有凄凉,有遗憾,有眷恋,更多的却是真实的幸福。那幽幽神光,如一朵生在清涧的幽蓝,无人问津的生长,含蕊,盛开着,寂寞而平凡,而在凋谢前的那一瞬,却绽放出异样的风华。
这个奇异的姑娘,就带着她奇异的感情,如此轰轰烈烈的去了。她也不管生着的人,将会如何。
李清愁怔怔地望着崖下,眼泪滴滴掉落在衣襟上。
爱情的确是个任性的孩子,它只会随着自己的意思来任意歪曲人的心灵,全然不管将带来什么后果。李清愁知道,此后生生世世,他再也不会忘掉这个怯怯但坚强的侗家姑娘了。
次日,李清愁寻了条粗长的绳子,垂到崖下仔细寻找,却没有发现蓝羽的尸体。她就如同夜色中的魔女一般,悄然而来,然后悄然而去,不留一点星月的痕迹。崖下丛生着矮小的灌木,连一点人踪都没有。空山寂寂,却哪里寻去?
然而李清愁绝不死心!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直在崖底苦苦搜寻着。一身洁白的衣衫都已被荆棘划破,而他那双如玉一般的双手上,也有了道道血痕。
直到第三日,李清愁渐渐走到崖边谷口,突然一枝斜出,上面挂了张鲜红的请贴。
这是一张普通的财神帖,大红的纸面,绘了金色的财神,财神的身边,是金灿灿的元宝。每个元宝上有一个字,连起来就是:“七月十四,财神庙。”
上面既没有抬头,下面也没有落款,但李清愁看到这帖子之后,身形立即掠出。
帖上虽未明言,然而李清愁已然明白,无论蓝羽是生是死,此刻必然已在帖主手中!
然而,宁九微与伊川怎样了?十八峒的侗人的蛊毒解净了没有?
而一开始挥刀杀掉吴大人的红衣女孩又到底是谁?蓝羽最后所见蓝眸青衣的神秘人又是谁?
这些他都顾不得了,他唯一所想的,就是千里之外的那座财神庙。他必须要在七月十四之前赶到!
今天却已是七月十二。
这手白如玉,活人无算的玉手神医,便是我们武林客栈中的第二位客人。
沙月飞鹤 第一章 折剑鸣弦诉秋音
大同府青云县。
大同地近塞外,风光虽算不上旖旎,却是出名了产美女的地方。青云县与大同其他地方不一样,偏偏风光美极,女人也更美。只不过这里的美人,大多数都在风尘中沦落着。
青云县,本来就是附近最著名的欢场。而县里最好的欢场又要算天香楼。
天香楼的头牌姑娘春腴正捧着一杯酒,整个人都偎进了凌抱鹤的怀里,娇笑道:“凌公子,姐妹们都等着听你的琴声呢。”
春波碧钟,酒色艳红,就如她的脸色一般。
凌抱鹤笑道:“既然她们想听,为什么不来跟我说,却要你来?”
春腴腰肢扭动,撒娇道:“她们害羞么,哪里像我,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了。”
凌抱鹤张开嘴,让她将旨酒奉入口中,微闭了双目,缓缓品那若有若无的酒味。这酒乃是用秋日的金菊所酿,酿成之后,用合欢花汁冲得极淡,正是凌抱鹤喜欢的味道。他等酒味完全消尽,才笑道:“既然要听琴,为什么还不进来?”
春腴大喜,娇呼一声,登时莺莺燕燕,响成一片,从门外进来了十几位佳丽。天香楼乃是远近闻名的寻香之所,其中所藏,颇为不俗。这一下群芳罗列,当真有目迷五色之感。凌抱鹤身子缓缓坐起,伸了个懒腰。他身上的一袭白衣沾染了数点合欢花汁,看去更显风流蕴藉。满楼粉黛,他却看也不看,突然轻喝道:“琴来!”
春腴急忙捧出一具古琴,放到凌抱鹤面前。凌抱鹤皱了皱眉,道:“琴不好。”
春腴看了看琴,又看了看凌抱鹤,道:“琴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有什么好不好的?”
凌抱鹤摇了摇头,笑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取水来吧。”
当即有人急忙端了一盆水来。凌抱鹤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沉吟了一下,将手在盆中摆了几下,依旧坐下,道:“如此,就不能弹清远些的了。就弹《鸣鸳春歌》吧。”
他吸了一口气,将手在琴弦上一拂。
那琴本是市井中买来的普通货色,但经他这一拂,就仿佛变了,其声清远嘹亮,仿佛龙吟凤鸣一般。凌抱鹤眉头渐渐舒开,手下轻拢慢捻,声音簌簌淅淅,如江河奔流,天雨润物,不绝流出。天香楼上的众姐妹无不听得心旷神怡。一时楼中咳唾不闻,只余留这袅袅的琴声。
琴音一变,由清远而入靡华,声调却舒缓流泻,如天际流云,变化万千。
就在这时,只听楼梯“格格”作响,一人走了上来。
那人走得很慢,但很坚定,仿佛一步踏出,就再也不会收回。“格格”声响中,脚步声穿一楼而入二楼,缓缓向凌抱鹤所在的第三楼步入。
空远清寥的琴声中突然掺杂进了这脚步声,当真如欢宴中遇到了个厌物,众姬一齐皱起眉头,忍不住就要骂他个七荤八素。
凌抱鹤却全然不为所动,仿佛全身心都沉入了曲声中。那琴声越拔越高,直欲破云而去。
房门缓缓推开,一人全身黑衣,站在门口。他的脸色也是一片黝黑,沉沉的丝毫表情也没有。这悠扬的琴声竟然丝毫感染不了他,只见他缓缓走进房中,沉声道:“凌抱鹤,我乃捕头铁恨,你跟我走吧。”
众姬一齐大惊,忍不住一阵喧哗。要知无论赌场还是妓院,最怕的就是官差。而且官差到来,多半都没有好事。难道这位风流蕴藉的凌公子,竟然是朝廷要犯么?倘若与之牵连上了官司,恐怕惹祸上身,再也摆脱不开。众姬都是脸上变色,再也顾不得聆听琴音,一齐站了起来。
凌抱鹤眉头微皱,轻喝道:“禁声!”他头也不抬,缓缓道:“等我弹完这一曲。”
铁恨也不答话,静静地站在房中。双脚不丁不八,却已将所有的退路都封死。凌抱鹤如同不觉,依旧轻拨着琴弦,将流畅的音调缓缓送出。他的嘴角隐含着一丝微笑,显然已陶醉在这悠扬的琴趣中。
琴声自舒而急,委婉流畅,如水涤大山,日照长河,终于音沉声消,至于寂落。天香众姬忌惮官差的威势,早就走得一空。凌抱鹤缓缓拨动着琴弦,沉吟不语。
只听“嘣”的一响,一根琴弦被他手指挑起,裂成两段。又是一声响,宫弦也断了。“嘣嘣”之声不绝,数根琴弦接连挑断,凌抱鹤抬起头来,盯在铁恨脸上,冷冷道:“你来何为?”
他双眸闪动,竟然是紫色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刀,直插铁恨的面门。铁恨的脸色却如岩石般不动,声音也平平板板的,丝毫起伏都没有:“我来抓你。”
凌抱鹤狂笑道:“你抓我?你抓得了么?”
铁恨静静道:“抓不了也要抓,我是官差,你是贼,我就要抓你。”
凌抱鹤冷笑道:“三年前我杀了太行七把刀,两年前云石岗云老爷子被我一剑刺穿了琵琶骨,从此武功尽废。去年你们六扇门中号称第一高手的捕神陆云翼被我一掌打得吐血,你又有什么能耐,敢来抓我?”
铁恨道:“我没有能耐,我只知道一句话。”他的眼睛中倏然放出一道寒冰般的光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凌抱鹤大笑道:“好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漏法!”
他的身子突然跃起,当空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向铁恨飞溅而来。
铁恨微仰着头,看着这道光芒。他没有闪,也并不动作。光芒裂电,一闪就到了面前。铁恨突然一拳击出。
这一拳所取的,并非这点光芒,而是光芒背后的人影。这就是铁恨的打法:拼命!
光芒倏然一折,在空中迸散出一蓬花雨。
凌抱鹤身子骤然拔高,光芒去势更厉。铁恨眉头皱了皱,拳头依旧送出。拳风激荡,轰然震响声中,凌抱鹤先前所坐的桌子被他一拳轰成碎片,漫天冲出!碎片如雨,向身形尚在空中的凌抱鹤击去。
凌抱鹤身形急退,手中光芒却依旧递出,“哧”的一声轻响,已然在铁恨的肩头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凌抱鹤身形飞舞,落到桌后。他盘膝而坐,仿佛从没有起来一般。神态悠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