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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九转萧-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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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里,有谁不认识小孟尝王公子?有谁不知道玉公子的好友金毛吼金大爷的?三人才一下马,早有小厮接过马匹,三五个龟奴,抢着打扦候安,大门内早已响起了高声吆喝:“王公子驾到。”

一入前院,但觉灯火通明,弦声盈耳!

王立文引着白少辉,金一凡,却是直人后院,朝一座宽阔楼梯走去,这楼梯上铺着厚的红绒,走在上面,听不到丝毫的声息。

登上楼梯,但觉景物一变,幽香扑鼻,气氛宁静,画廊尽头,绣帘低垂,一名俏婢掀帘让客,娇声笑道:“原来是王公子驾到,请到里面坐。”

这是一间宽敞的客室,陈设得富丽堂皇,十分考究。

三人跨进客室,早有两名绿衣使女,端上茶来,欠身道:“公子爷请用茶。”

王立文问道:“你家姑娘呢?”

一名绿衣使女答道:“姑娘正在上妆,公子请稍待,姑娘就好出来了。”

白少辉从未涉足青楼,此刻心中不期有些怦怦不安。

瞧到粉墙上挂着一贴红木镜框的字轴,这就负手走了过去,抬目一望,只见上面题着一首诗道:“睡起高楼暑欲消,湘帘画永竹潇潇,半植皓腕浮冰李,微啃朱唇弄彩箫,玉雪丰神难为画,胭脂颜色不须调,自从邂逅瑶台后,应是蓬山路未遥。”

上款题着“湘云女史鄂正”下款是“王立文未是草”。

心中不禁暗暗赞道:“看不出这位王公子居然写得一手好字,吟得一首好诗!”不觉回过头去,笑道:“这是王兄的大手笔了。”

王立文道:“这是兄弟去夏写的,白兄多多指教。”

白少辉道:“王兄文采风流,诗书并佳,兄弟钦佩得很……”话声未落,只听传来一阵碎细的环佩之声,同时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娇笑道:“有劳王公子和贵友久候了。”

香风飘动,掀帘走出一位绝色佳人!

王立文含笑相近,说道:“姑娘好说,我来替你引见,这位是我新交好友,白少辉白公子……”回过头来,又朝白少辉笑道:“白兄,这位就是名倾成都,才貌双全的湘云姑娘了。”

湘云妙目凝注,打量着白少辉,福了福道:“白公子文施光临,贱妾深感荣宠。”

白少辉只觉脸上一热,连忙还礼道:“王兄盛道姑娘才名,如今一瞻芳仪,深感见面尤胜闻名。”

湘云瞟了他一眼,嫣然道:“白公子真会说话。”

王立文笑道:“一个是倾城名花,一个是风流名士,你们两位正好谈谈!”

金一凡大声道:“你们谈诗论文,可别把兄弟一个人冷落了。”

湘云答道:“金大爷快人快语,绿珠,快吩咐厨下整治酒席。”那叫绿珠的使女答应一声,掀帘而去。

湘云望着白少辉娇笑道:“白公子风仪俊逸,才高八斗,难得莅临,贱妾意欲请公子赐一法书,俾日夕相对,如接清神。”

白少辉脸上又是一红,道:“啊哟,王兄珠玉在前,在下只是胡乱涂鸦,怎敢有污姑娘令目?”

王立文拍手道:“白兄高才,快别推辞了!”

湘云回目笑道:“绿玉,快取纸来,研墨伺候。”

那叫绿玉的使女答应一声,立时取出宣纸,在案上摊开,一面研起墨来。

白少辉眼看无法再推,只好笑了笑道:“这是王兄和姑娘两位存心要兄弟出丑了!”

当下走近书案,略一思索,提起笔来,濡满墨汁,在纸上写道:“玉作肌肤冰作神,丹青任写不如真,无人说向张京兆,留着双眉待书人。”

王立文没待他写完就鼓掌称好,大笑道:“集唐人诗句,能自然妥切,妙手拈来,实是难能可贵,尤其白兄这手赵字,遒劲妩媚,秀逸如人,实在叫兄弟钦佩得五体投地!”

白少辉道:“兄弟因有王兄珠玉前,不敢下笔,才胡乱凑集四句唐诗,聊应湘云雅命,王兄道这般说法,兄弟更觉汗颜无地了。”说到这里,一面题了上下款:“湘云女史清玩”和“姑苏白少辉集唐并书”。湘云瞧得大喜,连连称谢。

金一凡在旁道:“不错!白兄写的诗,兄弟不懂,但白兄这笔字,兄弟可看得出来,运笔如运剑,随手挥洒,就显得气势不凡!”

王立文不觉听得动容,暗暗点头。

白少辉心中却是一惊,暗想:“金毛吼这几句话,已然说出了运剑要诀,显见他对武功一道,造诣极深,决非市井游侠,所可比拟,自己倒要留神才好!”

心念转动间不觉笑道:“金兄武林奇侠,定然精干击剑,可惜兄弟不谙武事,否则倒可向金兄请益了。”

金一凡大笑说道:“白兄过奖,剑是兵器中最难练的,兄弟是个老粗,只会舞刀耍棍,会些粗浅功夫。”

湘云抿嘴笑道:“舞刀也好,金大爷先喝上几杯,藉酒助兴,正好给我们开开眼界?”

金一凡连忙摇手道:“不成,不成,喝酒没有问题,在姑娘香闺里,怎好舞刀弄枪?”本书由。提供下载

湘云美目流盼,含笑道:“贱妾久闻金大爷豪气纵横,侠名满成都,刀法自然精妙,让我们开开眼界,又有何妨,怎地也学起大姑娘来了?”

金一凡生性豪迈,经不得人一激,不觉脸上一红,搔搔头皮道:“好吧!姑娘一定要兄弟献丑,兄弟自当从命,只是兄弟献了丑之后,是不是大家都要来一点,才显得公平。”

湘云望了王立文、白少辉两人一眼,笑道:“金大爷要如何才算公平?”

金一凡道:“姑娘清歌一曲,自兄身边带着洞箫,自然也得奏上一曲,至于王兄,让他自己说吧,该来什么好,就来什么?”

湘云笑道:“贱妾这里,藏有一张古琴,王公子弹一曲琴可好?”

王立文点点头道:“好,好,兄弟反正是三脚猫,样样都会一些,样样不精,弹琴就弹琴吧。”

金一凡道:“咱们要不要拈个阉儿,看看谁先谁后?”

王立文道:“这倒不用,白兄今天第一次来,自然是先听我们的了,这叫抛砖引玉,兄弟之意兄弟在酒前先弹上一曲,以娱嘉宾。等一会喝酒的时候,由湘云姑娘来上一曲清歌。酒到一半,金兄有了三分酒意,舞了一趟刀,让大家开开眼界。最后则白兄吹奏求凤之曲,‘赤萧吹罢好相携’,咱们也可以走了。”

他最后这几句话,妙语双关,直听得湘云红透双颊,偷偷的瞟了白少辉一眼。

金一凡鼓掌道:“有道理,咱们就这样好了。”

正说之间,酒菜已经送上。湘云早已命绿玉从房中捧出一张瑶琴,褪去了琴衣,焚了一炉好香。

王立文走了过去,在案前坐下,手指轻轻在弦上一勾一挑,发出一“叮咚”声响,他口中连说“好琴。”一面抬目朝大家笑了笑道:“兄弟献丑了!”

说罢,就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

他弹的是一首“风人松”,飒飒清响,真如高山流水,使人有清风徐来之感!

琴韵悠然停止,白少辉、湘云首先鼓掌叫好。

王立文起身拱拱手道:“有污诸位清听。”

金一凡嚷道:“快喝酒,兄弟敬你一杯。”

大家相继入席,绿珠、绿玉两名使女,替大家面前斟满了酒。湘云起身道:“白公子宠临,贱妾敬你一杯。”

举杯一饮而尽,白少辉和她对于了一杯。

金一凡举起酒杯,朝王立文道:“来,王兄我来敬你。”

两人也对于了一杯。

金一凡道:“姑娘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湘云嫣然一笑,敬了王立文、金一凡两人的酒,缓缓站起娇躯,说道:“贱妾唱得不好,三位幸勿见笑才好。”

说完樱唇轻润,展动娇脆珠喉,曼声唱道:“倚栏无语舀残花,暮然间、春色微烘上脸霞。相思薄幸那冤家,临风不敢高声骂,只教我指定名儿暗咬牙。”

歌声乍歇,白少辉、王立文抚掌称妙。

金一凡道:“来,兄弟敬姑娘一杯。”

湘云展颜笑道:“这个贱妾如何敢当,还是贱妾敬金大爷一杯吧。”

大家边谈边饮,酒到半酣!

金一凡早已换了大杯,杯到酒干,不知喝了多少杯酒,只见他霍地站起,抹抹嘴拱手道:“白兄、王兄,湘云姑娘,现在看小弟的了。”

探手从身边摸出一柄绿鲨皮的刀鞘,轻轻一抽,掣出一柄两尺来长,寒光闪闪,既非短剑,又非匕首的银刀,退后两步,笑道:“要在六尺见方的一点空隙里舞刀,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练不好三位莫要见笑。”

白少辉暗暗喝了声:“好刀!”

王立文笑道:“金兄几时学会了江湖卖艺的一套,尽说不练。”

金一凡咧嘴笑道:“练!练!”

左手向前轻轻一扬,右手银光倏然翻起,刀尖昂处,就划出一道银光,盘顶而过,身随刀转,左右圈动,又飞起了两圈刀花。

金一凡手势纯熟,由慢而快,倏忽之间,但见一条银练,盘身缭绕,已看不清他一招一式!

白少辉凝目注视,但觉金一凡虽然限于地形,刀法未能尽情施展,但已可看出他这趟刀法,暗蕴玄奇,虽是平平常常的一招,其中却隐含着许多变化,心头不禁暗暗惊奇!

回目瞧去,王立文手托酒杯,脸上隐露笑容。

湘云姑娘虽也妙目凝住,但她脸上不知不觉间,居然流露出不屑之色,连她身边的两个绿衣使女,也相互掩口而笑,分明意存轻视!

白少辉瞧得奇怪,以金一凡的刀法而论,在江湖上也可算得一把好手,这湘云主蝉三人,若非也会武功,而且武功还在金一凡之上,决不会在无意之间,流露出这种轻视神色,那么这主婢三人,混居烟花,就使人不无可疑……这时金一凡一片刀光,已化成了一团银色光影,在酒席前面,不到六尺的空地上,滚来滚去,煞是好看,舞到急处,只听他高声歌道:“铁鞭银刀,走遍天涯!

满腔热血,浇上三百杯冷酒,不羡他狗娘的将相王侯,金印大如斗。

濯锦江边,有的是酒肉朋友,约他三两个呼卢喝雉;斗鸡逐狗,谁会见我烂醉如泥?赢得金毛吼……”

嘹亮歌声,霍霍刀光,同时戛然而住,金一凡气定神闲,收住刀势,拱拱手,大笑道:“献丑、献丑。”

白少辉忍不住喝彩道:“好,刀法神奇,歌声雄伟,金兄不愧是英雄本色,豪气纵横!”

金一凡伸手取过酒碗,喝了一口,得意的道:“白兄过奖了。”仰头把一大碗酒喝下。

白少辉看看时光不早,也就解下竹箫,含笑道:“现在该兄弟献丑了。”说完,就唇吹奏起来。

他吹的是一阕“小桃红”,箫声曼妙,悠扬悦耳,自然也赢得王立文、金一凡和湘云姑娘的热烈掌声。

——曲既终,白少辉拱拱手道:“王兄、金兄时间已晚,我们也该让湘云姑娘早些休息了。”

王立文还没开口,湘云缓缓站起娇躯,检任道:“为时已晚,城中灯光早熄,贱妾也不敢再留三位多坐,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王立文眼看已快四更,也就随着起身。

金一凡又喝了一大碗酒,才站起身来,笑道:“曲终人散,这话倒是一点不错。”

三人相继走出,湘云隔廉送客,娇声笑道:“三位慢走,恕贱妾不送了。”

出了迎春坊,白少辉朝工立文、金一凡两人拱拱手道:“王兄、金兄,恕兄弟告辞。”

王立文道:“白兄和兄弟一见如故,自然该搬到寒舍去住,俾可日夕盘桓,金兄酒兴未尽,此刻就到寒舍再作畅谈,白兄也不用回旅邸去了,兄弟自会派人去替白兄把行囊搬来。”白少辉拱拱手道:“王兄不用客气,兄弟不胜酒力,要想早些休息。”

王立文道:“今晚夜色已深,白兄既要回店休息,兄弟不敢十分勉强,那么明天一定要搬到寒舍去住。”

金一凡大笑道:“这个王兄只管放心,明天一早,兄弟自会把白兄拖去的。”

白少辉别过两人,就策马回转客店。

第二天,已是四月十八了!

王立文偕同金一凡,一大早就赶到老蓉城客栈,非把白少辉接到家里去住不可。

白少辉盛情难却,萍水相逢,也确实感到王、金两人是个可交之友,也就不再推辞,搬到王府去住。

王立文早已命人收拾好书房东首一间精致雅房,作为白少辉居住之处。正因为明天就是浣花日了,王立文是城中的阔公子,又是出名的小孟尝,每年四月十九日。都要在望江楼上大张筵席,广宴宾客。因此,这前一天,他就显得特别忙碌。

白少辉心中暗暗纳罕,浣花日只不过是暮春季节的一个游乐日子,王立文何以要如此大事铺张?他也从金一凡口中,知道不只是王立义,四大公子中的城南钱二公子,城东赵三公子和城北的卓七公子,也同样要在这一天里大凑热闹。

九疑先生要自己远来成都,自然是和浣花日有关了,莫非和这四位公子,也有什么关连?他发现成都城中,卧虎藏龙,好像隐藏着一件什么事情,金一凡的武功,已使他刮目相看,名妓湘云主仆,似乎也并不单纯。尤其是王立文,以自己看来,也不像是个挥金如土,挥霍无度的纨绔公子。

这种种迹象,使他弄不清,也想不通。

一天过去,白少辉一直紧记着今天是四月十八,九疑先生交给自己的一个小竹筒,该在今晚拆阅。

他相信九疑先生竹筒中藏的一定是锦囊妙计。

当晚回到房中,掩起房门,从怀中取出竹筒,小心翼翼的倒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小小纸卷,打开纸卷,上面只有四个字,写着:“随遇而安”。

另外还附了梧桐子大小的白色药丸,边上注着四个小字:“当晚吞服。”

白少辉瞧得不期一怔,“随遇而安”,这“遇”字莫非是指王立文而言?由此看来,九疑先生似是早已知道自己到了成都,就必然会遇见王立文一般。他附了这颗药丸,要自己当晚吞服,难不成明天的宴会上,有什么阴谋?他出道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连经了几次风波,阅历也增加了不少,想到这里就把药丸吞下,然后熄灯就寝。

****四月十九称做浣花日,这已经是很古老的事了!

灌锦江又名浣花溪,唐代大诗人杜甫故宅在此,号浣花草堂。唐代名妓薛涛家在浣花溪边,以溪水造笺,称做浣花笺。

把四月十九这一天称为“烷花日”大概也是唐宋之间的事,正史既无从考据,只有陆游的笔记上,有蜀人于每岁四月十九日,游宴浇花溪,谓之浣花日之言。

浣花日,只是古老的游宴习俗,它不像清明、端阳、中秋,那样流传广远,年代久远了,早已烟没无闻,大多数的成都人,也早已没把它当做什么节日了。

最多只有两三士子,像清明踏青,上己修楔一般,在这天里出游郊野,在浣花溪上吟吟诗,如此而已。

浣花日,在成都又热闹起来,还是近几年的事。

自从成都城里,出了四大公子,大家都是阀阅门弟,裘马少年,纵情犬马之余,忽然发了雅兴,从古老的游宴节日中,又把它捧了出来,每年今日,都要大大的铺张一番。

成都是最富庶的天府之地,成都人享乐成性,浣花日既有四大公子撑腰,于是又成了每年最热闹的日子。

每年这一天,比成都城里所有各种庙会之期,还要热闹,浣花溪上,万人空巷,万头攒动,那份盛况,打个譬喻:真叫人缝里真能挤得死蚂蚁!

东门外的崇丽阁,大家都叫他望江楼,原是唐代诗妓薛涛的故居。

每年这一天,望江楼都是归城西玉公子包下来的,整座望江楼,都扎上了灯彩,远远望去,成了一座彩楼!

不论你识不识王公子,只要跨上望江楼,一律酒宴招待;但只限于中午,晚上是王公子,宴请其余三位公子,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快午牌时光了,望江楼前,早已人山人海,浣花溪上早已楼船云集!

突然间,一阵得得蹄声,铃鸾齐鸣,人潮中出现了两匹骏马!前面是一匹黄鬃马,全身毛色黄得发亮,马上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紫膛脸的汉子,敞开着胸膛,胸前黑毛茸茸,腰间围一支软鞭,意气飞扬,顾盼自豪。

成都城里,没有一个不认识他,他是城西王公子的好友金毛吼金一凡!

凡是有王公子到的地方都有他,大家早已把他视作了王公子的保镖!

后面一匹马,白得像雪,浑身没有一根杂毛,配上了银鞍银镫,更显得神彩非凡!

这是王公子的座骑!

人丛中有人叫道:“快让开,王公子来了!”

也有人“噫”道:“每年王公子都要过了午牌才来,今年可来得早了!”

于是人潮像排水般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人的夹弄!

两匹马缓缓驰过,朝望江楼而去。

两边的人看清楚了,玉公子的自马上,坐的不是王公子,是一个脸如傅粉,唇若涂朱的青衫少年,腰间悬一支红中透紫的洞箫,潇洒风流,简直俊美极了!

人丛中有人“咦”了一声,低声道:“咦!他不是王公子,这人是谁?”

另一个人道:“你没看到金毛吼替他开路,八成是王公子的亲戚!”

边上又有一人插口道:“这人简直比姑娘还生得美,只怕他是王公子的同胞兄弟!”

先前那人道:“不错,不错,他准是王公子的兄弟,咳,咱们这里要是北京城,这两兄弟怕不早被皇帝老子拉去当驸马爷了!”

白马上的美少年,不用说正是化名白少辉的薛少陵,今天王立文忙得不可开交,所以由金一凡陪同先上望江楼来。

望江楼上上下下,此刻早已爆满,人还是不住的往里涌去,但正面靠窗的席上,只放了两副杯筷,座头还空着。

这是王公子派人交待,特别替白少辉、金一凡两人留着的。

金一凡陪着白少辉才一上楼,立时有两名伙计鞠躬引路,带到席上,送来香茗,不待吩咐,就端上酒菜来。

白少辉举目望去,但见沿着浣花溪,到处都是人潮,红男绿女,扶老携小,一望无际,好像成都城里的人,已经倾城而出!不觉吁了口气冶笑道:“浣花日,果然是盛况空前,兄弟从没见过这等热闹场面。”

金一凡斟满了酒,喝了一大口,咂咂嘴,笑道:“早呢,热闹还在后面。”

他用手一指,道:“白兄你瞧,这沿溪十里,一共有二十座彩台,每隔半里路就是一台,那是王公子重金包来的戏班。其中京朝名角、地方小戏、变戏法、玩杂耍,应有尽有,要到未牌时分才开锣,到了晚上,嗬,沿河十里,成了一片灯海,那才热闹呢!”

白少辉心中暗想:“王公子要这般大事铺张,不知究是有何目的?”心念转动,一面问道:“每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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