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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剑客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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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他心中羞、怒、愧、恼,交相纷至,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伸手一探,袋中早巳空空,只剩下那方褪色的丝绸。但他脑子里却堵塞着太多的事,多得他自己也整理不出一个头绪聚。

树林之中,虽有月光漏入,但究竟是黑暗的,他茫然举步而行,既忘了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路要向何而去,不由暗中谴责自已:父亲的遗命,朋友的重托,自己竞没有一样能妥善地完成,就是父亲临终之际那么慎重地交给自己的东西,此刻也全都从自己手中失去了,他纵然有心一死谢罪,却又有何颜面见父亲于九泉之下呢?

于是他开始在地上搜索,希冀能找回被那如疯子般的怪人所抛去的东西,但在这连对面都看不清的树林里,又怎能找到这些细小的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脚步,极力将心中杂乱的思潮压了下去,目光四扫,见自己立身之处,竟还是方才遇着“燕云五霸天”以及“安乐公子”等人的那块林间空地,但此刻已人迹全渺,就连那“追风无影”华清泉的尸身,都不知被谁搬去了。

抬目一望,树梢星月仍明,他暗付道:“此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且在这里歇息一下,等天光大亮,再人林去找找那些爹爹的遗物,唉!反正我现下已是无处鸥出踞在这里一刻,少留在这里一刻,又有什么两样?”

他心胸之中,茫然已极,随意寻了一块石块,倚着树于坐了下去,只觉思潮越来越是混婉,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竟不知东方之既白。

睡梦之中,他仿佛又回到那有如黄金般的童年,慈祥的母亲,正温柔地拍着他的身子,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儿歌。

于是他笑了,初升的阳光,正像慈母的手,温柔地拂在他身上,一时之间,他不知此刻是真是梦。只觉得那拍在自己身上的手,竟越拍越重,终于一揉眼睛,醒了过来,耳畔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朝露晨风,如此之重,你睡在这里,也不怕着了凉吗?”

这声音越发真切,真切得使他也知道并非来自梦中。他努力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张目一望,只见一个满身华服的中年美妇,正站在自己身前,用一种无比慈祥的目光望着自召,而这种目光,他已久久没有享受到了。

这中年美妇见他张开眼来,慈祥的脸上微微一笑,又道:“少年人不知珍借自己的生命,到年纪大了以后,耍后悔也来不及了”

语声虽亲切,其中却似有种难以描述的忧郁味道。

展自怔了一征,翻身爬了起来,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此刻见这中年美妇与自己素不相识,却如此温柔慈祥地对待自己,心中不禁大为感动,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又油纳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中年美妇见到他这副样子,目中的神色更为慈祥了,轻轻长叹一声,又道:“男子汉志在四方,本应出来闯荡的好,但是,唉,世上又有什么地方能有家那么温暖呢?我看你面目憔悴,显见得在外面已经流浪很久了,你要是不怪我多嘴,你……你还是快点回家的好。”

说宪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过去。

展白望着她的背影,心胸之间但觉热血奔腾,不能自已,突地哀声叹道:“我……我没有家!”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转了两转,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那中年美妇走了两步,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额,又转身回来,展白伸手一抹面颊上的泪珠,长声四道:“我一生之中,从没有见过像夫人这样的好人,所以忍不俊——”

他语声一顿,扫目望处,却见树林尽头,停着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车辕两侧,竟有四个劲装佩剑大汉端坐马上,不住地回头望来,一个个浓眉深皱,似是不高兴。

他心念一动,便又接道:夫人有事,还是走吧,我·..…我以后一定珍借自已的生命。”

他嘴里如此说,心中却在暗付:“其实生命有什么值得珍惜的,魏若不是还有父仇宋报,就算立刻死了也不可惜,只是我连杀父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父亲的遗物也被我弄掉了!”不禁又为之悲怆不已。

那中年美妇柳眉微皱,柔声问道:“你年纪还轻,但言词之中,都怎的像是有着许多悲恼难解之事?唉!你们少年人总是这样,还未识得愁滋昧,就已如此忧郁了,等到你像魏这样的年纪,心里就是有忧愁烦闷之事,也不会说出来了,唉!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唉,少年人,还不笑一笑?大好生命,黛绿年华,都在等着你去好好事受哩!”

这中年美妇温柔地说着,展白只混不得她永远说下去,抬头一望,却见她眼中的忧郁之色,似乎甚于自己,不禁暗忖:“这位妇人衣衫鲜丽,风姿华贵,显见不是达官贵人家眷,便是巨商富贾妻室,正是极有福气之人,怎地却有着如许烦恼?”

又忖道:“她和我索昧生平,就已如此对我,想见她平日必是极为慈祥的好人,她若真是烦恼,我岂能不为她解决?”

他只知人家如此对待自己,自己使应加上十倍去报答人家,却将自己的烦恼抛在一边,至于人家的烦恼,是否他所能解决,他也不管,一挺胸膛,朗声说道:“我看夫人也像有着什么烦恼之事,不妨告诉在下,我虽然无用,却还有些笨力气。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一定全力为夫人去做。”

那中年美妇展颜一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帮我的忙呢?”

展白不禁怔了—怔,讷呐地说道:“夫人如此问我答不出,但我流浪以来,就算躺在大雨之下,也从未有人管我,而此刻夫人却如此照顾我,我若能为夫人效劳,便是最为高兴之事了。”

说到后来,他只觉自己所说之话,正是天地间唯一的道理,是以声调便越说趟响,仍自惺松着的睡眼,也露出神采来了。

那中年美妇目光转了两特,似乎心中也大为感动,轻轻叹道:唉,傻孩子,我只是乘车经过这里,看到你睡在朝露之下,怕你营了凉,是以便下车招呼你一声,这又有什么了不起?我若真有什么困难之事,要你去做,那你岂不是太呆了些吗?”

展白长叹一声道:“我不会说话,心里想着的事,常常充法说出来!”

那中年美妇突地轻轻摇了摇手,道:“不说也好,反正我已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的好意,我会常常记在心里的,唉——青儿的心,要是有你一半善良就好了,老天为什么总是让善良的人受苦呢?”

伸手一抚两颊,目光温柔地在展自身上凝视半晌,又道:“不要忘记我的话,把心里烦恼的事抛开,世上没有家的人多得很,年轻人最要不得的就是自怨,你知不知道,生命中一些美好的事情,是要自已去创造的,若是意志消沉,不去奋斗,这种人就只配受苦一辈子。”她又微徽一笑,转身走去。

他站在树下,呆呆地楞了半晌,那中年美妇所说的话,此刻仍然在他耳穷统统着:“……大好生命,留绿年华,都在等着你去享受……生命中一些美好之事,是要自己去创造的……”他细细体会着这些话里的含意,不觉想得痴了。

哪知林外马蹄之声,又复大作,他抬目望去,只见三匹健马,筋也似地冲进树林来,堪堪驰到他面前,马上的人各自一勒疆绳,那三匹马昂首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除骑士已掠下马来,却正是方才护在那中年美妇李旁的劲装汉子。

展白微微一惊,又大为奇怪,不知道这三个大汉突地折了回来,是何用意。

那三个劲装大汉,脚步沉实,身躯酗壮,两边的太阳穴鼓起如丘,一眼望去,便能看出惧是武功不弱的练家子。他们横扫展白一眼,一言不发,使并肩向他走了过来,面上寒意森森,眼中更是杀气腾腾。

展白大为诧异:“这些人看来似要加害于我,但我却一个也不认得,天下事怎的如是奇怪,总是要让我遇着些无谓的烦恼!”

念头尚未转完,这三个劲装大汉已各自暴噶一声,分做三个方向扑了上来,展白大惊之下,身形微塌,后退两步,背脊紧紧靠在树林上,霸王卸甲”、“如封似闭”一连挡了三招。

那三条大汉冷笑一声,叱道:“小伙子快些纳命来吧!就凭这两下子想在太爷们面前拼命,那你是在做梦。”三人联手,刷、刷、刷,又是三掌。

展白武功本就不高,手中无剑,更要再打三分折扣,加上他疲劳未复,心神交瘁,此刻哪里是这三条如龙似虎的大汉敌手,勉强又拆了数招,心里忍不住想问:“我和你们又有何冤何仇?你们怎的什么话不说,就要我纳命?”但他乃十分倔强之人,口中却绝对不何谢来,因为只要一问,便显得自己示弱于人,那是他宁可死去也不肯于的。

这三条大汉冷笑连连,手底下越来越辣,竞都是武林中叫得出字号来的高手,展白一个疏神,前胸使“砰”地着了一掌,几乎将他肋骨都尽数打折,但他却连哼也未哼一声,“力劈华山”、“黄虎掏心”,候然攻出一拳,同时“进步撩阴”,一脚踢向右边那大汉的下腹。

这一拳、一腿,正是他全身功力所聚,那三条大汉竞都被他逼退一步,尤其右边那大汉久居江南,“南拳北腿”,南人本不善使腿法,此刻竞险些被展白一腿踢中。

他连退二步,方自拿桩站稳,大怒之下,突地反身一抽,从身后抽出一橱精光雪亮幼鬼共刀来,迎风十譬,喝道,点子不软,并肩子撤青子招呼他。”

一溜青光,当头向展白砍了下去,另两人也各自抽出兵刃来,恶狠狠地扑向展白,一面纵声笑道:“喂,你这小子可知道太爷们为什么要宰你?嘿嘿,想是你这小于前生缺了德,今生叫你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展白既惊至怒,身影左避右闪,勉强躲了三数招,眼前刀光一晃,已到当头,他全力拧身闪避,哪知腿上一寒,却巳中了一刀。他暗叹一声,知道今日已是凶多吉少,他虽未将生死之事故在心上,但想到父仇未报,就此死去,真屈死不瞑目。一念至此,勇气大增,奋起精神,又拆了数招,腿上的疼痛也不觉得了,哪知左臂又是一寒,被刀锋划了一道长达一尺的口子。

这时他纵然有着无比的勇气,为生命而搏斗,但身上的刀伤疼痛,却使他再也无法支持,暗叹一口气,方待飞身扑上,将右侧那大汉紧紧抱任,让他陷自己一齐死去。

哪知林外突又驰止哑健马,尚未到达,马上已自喝道:“陈清,陈平,你们还不给我住手!”语声清脆,竟是那中年美妇的口音。

那三条大汉对望一眼,一。齐退了开去,右边那个,口中却向展白低声骂道:“小伙子你再敢对我们夫人……”

言犹未了,只听“啪”的一声,他脸上已着了一掌,面容骤变,一眼望去,却见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中年美妇,已不知何时掠下马来,以及用什么身法掴了他一掌,同时还在怒叱道:你说我什么?”

那劲装大汉空自气得面目变色,口中却不敢吭半句。

那中年美妇冷笑一声,道:“你们近来也越来越不像话了,动不动就要杀人,这少年才和青少爷一样大,就算老爷子亲眼看见我和他说话,也不会怎的,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却来多什么事?若不是我一发现你们不在就赶了来,人家年纪轻轻,岂非要被你们伤了性命?”

她骂一句,那三条大汉面上兢变色一下,却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只听她哼了一声,又吨道:“还不远远地滚开去!”

这三条大汉俯身垂手,一连退了五步,才一齐拧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林外奔去,连马都忘记牵定了。

展白身上的刀伤,虽然痛彻心脾,但知觉仍未失去,眼看这美妇纵那大汉一掌,心中,不禁暗叫“惭愧”,他本以为这妇人是个弱不禁风的富室贵妇,再也想不到人家的身手,竟远远高出自己之上,而自己先前却还说要凭着一些力气,来帮人家解决烦恼。

后来他见到这妇人面带秋霜,一扫先前的温柔之态,将那三个武功甚高的劲装大汉,骂得狗血琳头,而这三人非但不敢还口,并且(炫)畏(书)惧(网)之色,表露无遗,心里不禁更感奇怪,不知道这妇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那中年美妇目送那三条大汉如飞奔出林外,方始转过头来,走到展白身前。

展白强笑一下,道:“多谢夫人搭救,不然……”

哪知话末说完,这中年美妇突地指着他叫出一声“哎哟”。

展白不禁为之一楞,抬眼望去,只见这中年美妇目光之中,满是关怀之情,缓缓说道:你们年轻人真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已有病了?”

展白又强笑一下,却见她接着又道:方才无还没有看出来,但觉就算你身于是好好的,在这凌晨露重的时候睡在这里,已是极为不妥,现在……唉!要是风寒入骨,内外交侵,那……”

她轻轻叹息一声,中止了自己的话。

展白只觉她言词之中,所含的温留慈祥,竟是自己一生从未领受过的。一时之间,心中满含感撤之情,呆呆地望着这中年美妇,好{炫&书&网}久好{炫&书&网}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楞了半晌,转目望去,只见道上已有行人,而且像是马上就要走进树林了,心中长叹一声,向那中年美妇长揖及地,道:“小可孤零飘泊,夫人竟如此相待,小可不敢言报,只有深铭于心,终生不忘。”

他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只是小可身子倒还粗壮,就算有些微伤痛,也还支持得住,夫人也不必以此为念。”那中年美妇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你外表看来虽然还刁;怎样,但目中神光已散,依我观察,你不但受了伤,而且伤还不轻,习武之人,不病则已,一病下来,便是不可收拾!唉,你年纪还轻,有许多事你还不知道,我的话你该听听,我相信我绝不会看错的。”

展白心中一动:难道我真的伤得不轻……”暗中试一调息,果然发现胸臆极不舒畅,须知他心中积郁本深,虽仗着先天体质极佳,尚未病倒,但昨夜他连遭各种变故,心情大大激动,方才又和那三条大汉一番激斗,受了外伤,正是内外交侵,眼看就要倒下去了,只是一时之间,他自己还未觉察而已。那中年美妇轻叹一声,又道:你听我的话,菠快回家……或是找个细心朋友之处,好生歇息些时日。”

她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上面满镶珠宝,制造得极为精巧的小盒子,缓缓打开,非常慎重地从里面拿出一个软缎包着的小包,小心地展了开来,里面竟是一粒像是琉璃般的赤红丹丸。她甩拇、食二指,夹起这粒丹丸,送到展白面前,又道:“我一时大意,不知道那些蠢汉竟是如此无聊,害得你受了伤,唉……我虽然知道你不会怪我,但我心里还是难受得很,这粒药丸我保存了许多年,对你也许有些用,你拿去吃了吧!”

展白缓缓伸出手掌,接了过来,只见这粒赤红的丹丸,在自已掌心不住地滚动着,心中想到自已的一生遭遇,不觉悲从中来,讷讷说道:“我……我没有家,也……也没有朋友,我没有家……也没有朋友。”心胸之中,悲抢不已,热血翻涌,但觉跟前这粒赤红丹丸,越滚越快,竞变得一片赤红,像是有一团火,在自已四周燃烧着,“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闭目晃了两晃,终于倒了下去。耳瞬但听褥那中年美妇惊呼了一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五章 “凌风公子”无情客

展白昏迷之中,只觉车声磷磷,颠簸不已,又似闻水声淙淙,仿佛在水上,但脑中却始终是一片混婉。有时觉得自己又回到许久许久以前,还躺在妈妈那温暖的怀抱里;有时又觉得自已藏手空拳,正在和无数个手持利剑的恶魔拼命激斗。自已一会见将这些恶魔全都打跑,但一会儿又被这些恶魔打倒地上,那无数额利剑就在自己身上一分一寸地切割起来。

终于,一切声音归于静寂,一切幻象也全都消失。

他茫然睁开眼来,胸中空空洞洞的,眼前也还是一片空白,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浑瑟中度过,此刻自然难免有这种现象。直到时间又过去许久,他呆滞的目光,才略为转动一下,这时候一切他视觉所见之物,才能清楚地映入脑中。

他赫然发现自已竟是处身在一间精致华贵无比的房间里,深的旁边,放着一个茶几,通体是碧玉所制,茶几上一只金碗,一缕淡烟易袭升起,仍在不断地发着幽香。

于是千百种紊乱的思潮,这一刹那间,便在他空虚的脑海中翻涌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我究竟怎的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随着镖车……哦,不对,我早巳离开他们。”

因之那天晚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使一幕一幕地在他脑中映现了出来。

他记起了“燕云五霸天”劫镖,记起了安乐公子仗义出手,也记起了那只里面放着梅汤的细瓷盖碗,记起了那“追风无影”华清泉神秘的死。记起了自己手中之剑竟被那神秘的人影夺去,又记起了那诡异的奇人,神秘的中中美妇和她慈祥的笑容。

于是他也记起昏迷前的那一刹那,他知道当自已昏迷之后,一定

“但是,她究竟又是什么人物呢?”一眼望去,任何人都会将她看成一位高宫的命妇,或者是巨富的夫人,但是当他想起那守护在车旁的三个大汉,想起她和这三条大汉所说的话,想起当她将自己从这三条大汉手中救出时所施展的那种惊人的身法,不禁又为之茫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自已的思潮越来越乱,试一挣扎坐起,全身竟是软软的没有一丝力道,长叹一声,侧目望去,只觉窗外月色甚明,高高地挂在柳树梢头,月光洒满窗纸,映入房中,照得床前地上,呈现出一片银色光华。

“假若爹爹不死,那么生活是多么的美呀!此刻我也许还和旧时一样,和那只花猫一齐躺在屋角的斜阳之下,唉……爹爹,你临死的时候,划切还将害死你的人到底是谁告诉我呀?唉……纵然我知道了又怎样!我……我只是一个无用的人,我连爹爹的遗物都不能保留,又怎能为他老人家复仇。”

一时之间,他心胸中又被悲抢堵塞,禁不住再次长叹一声,张开眼来。哪知目光动处,却见到一双冰冷的目光,正瞬也不瞬地望在自己身上。

屋里没有灯光,但窗外月明如洗,月光之下,只见这人穿着一袭淡蓝的丝袍,长身玉立,神情潇洒已极,面目极为英俊,只是嘴角下撇,在月光之中,也冷森森地带着一份寒意。

展白心头一跳,他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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