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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三剑天澜录-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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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拔出剑来。

  韩泠泠拍手哈哈大笑,叫道:“张潇,你使一个‘飘飘一剑’让我看看!”张随微笑道:“可能没机会了。你看这些人,脚步虚浮,气息不匀,心火雄燥,未战便已败了。”

  张潇沉声道:“你们一起上罢!”孔凤声听得这一句话,受其中内力所激,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周宣身子摇了一摇,闷哼一声,唰唰抖了一个剑花卷向张潇。张潇向后退了一步,道:“我说,你们一起上!”

  孔凤声大怒,道:“师兄们,这厮好大喜功,我们教训教训他!”说着和身扑上。周宣低声道:“动手!”那另外十多人才齐声发一声喊,将张潇围了起来。

  张潇见孔凤声第一剑还是和身前扑,心想此人一败之后毫无长进,那是永远也不可能进步的。周宣率众弟子围定了张潇,唰唰三剑,分刺张潇面门、咽喉、胸膛。张潇身体稍稍一偏,抬起树枝不知怎么一划一绕,桄榔一声,周宣手中长剑竟然落地!

  余人见师父受辱,扬起手中刀剑往张潇身上招呼过去,周宣老脸通红,重新拾起剑加入战团。却见张潇在战阵中东驰西荡,左冲右突,所到之处必有长剑叮当落地。东华剑门下弟子剑术虽然一般,斗志却是旺盛,刀剑脱手之后,立即弯腰拾起再战。

  蓦地张潇一声长啸,啸声中满含怨怒和不甘,与此同时,一个张潇仿佛化出了数十个分身,如同旋风一般在十五个人中间绕了一遭,那十五把刀剑顿时高高飞上天去,又如同雨雹一般落下。周宣等人仰头一看,惊叫一声,自知无力接住,纷纷避退不已。张潇一脸木然,一动也不动,那刀剑“咚咚咚”、“笃笃笃”响个不停,全部倒插进张潇身旁方圆两尺之内。张潇毫发无伤,表情波澜不惊,如若未睹。

  周宣等人惊魂方定,上前纷纷拔出自己的兵刃,张潇并不阻拦。周宣正要挺剑再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周老爷子,您老还是趁早回家养老罢!”声波激荡处,一十五人顿时头晕目眩,刚拿在手里还没捂热的刀剑又重新落在地上,周宣吃了一惊,道:“小贼原来藏着有帮手,怪不得这么邪门儿!还是只会靠别人的软脚虾!”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周宣后脑被一人狠狠打了一下,他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瘦高个子站在半丈之外,显然是他以“隔山打牛”之类的功夫拍了自己一巴掌。

  这青衣人身材不低,张随现在坐在马背上,才勉强和他一般高。非但高,而且偏瘦,身上肌肉不多,但给人一种蕴藏了极可怕力量的感觉。脸型清癯劲瘦,一部小小的络腮胡英武非凡,宽宽的额头之下,眼中精光暴射,明亮如同最璀璨的星辰。面上皮肤坑坑洼洼,却不觉难看,倒显得沧桑而成熟,更添了几分独特的风度。身后两位青年女子皆着粉衣,一抱长剑,一抱瓷瓶,美貌绰约如同仙子。

  周宣见势不好,心知今天讨不了好去,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就撤退,谁知一张口,青衣人喝道:“快滚!”周宣一句话竟然被他这一声喝叱噎得说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好容易缓过气来,二话不说,折身就走。孔凤声一众人等灰头土面,有的还知道拾起兵刃,有的立即小跑着跟向周宣去了。

  张随咂咂嘴巴,道:“恶人还得用恶法对付。”张潇依然木木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弃了树枝,蹲下身去,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那青衣人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张潇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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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
更新时间:2010…3…20 14:21:17 字数:3978


  赵巨炎看出此人绝不简单,稳稳神上前道:“在下河南赵巨炎。不知客人来自何方,将向何处?”
  那青衣人道:“我是‘潇湘剑侠’门下,姓杜名硕。”语气并无异处,张随和赵巨炎却是吃了一惊。

  原来杜硕名号“三花剑”,在长江以南素有侠名,成名之举是十二年前孤身入川,一人一剑奋战四天三夜,一连扫平了二十一路山匪,自此名声大噪。他凭着师传的景龙剑削铁如泥,在江南一带广施侠义。而论起他的师承,更是让人拙舌——“潇湘剑侠”王松年。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南王北张”,说的便是王松年与张润涵南北两座泰斗,由此便可看出此人地位的无上尊崇。潇湘剑派立派已有三百余年,门人弟子无数,到了王松年这一代,更是一口气收了十五个入室弟子,倾心尽力栽培。这三花剑杜硕,正是他第四个徒弟。

  潇湘剑派虽然势大,却并不轻易生事,活动范围只限江淮之间,虽有几个游历天下的弟子,也都不用潇湘剑派的名号。杜硕却是生性好静,不爱四处游荡,又成名已久,今日出现在这里,众人均觉有点蹊跷。

  张随脸上带着惊喜的微笑,一面打着哈哈,一面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几寸。

  杜硕转向张潇,道:“我的九师弟王金方,是你杀的么?”语气平平淡淡,仿佛是问候好朋友一般,在场众人却都大吃一惊。那王金方,竟然是潇湘剑侠的弟子!?这么一来……

  张潇听到“王金方”三个字,眼神黯淡了一下,吸了一口气道:“是。”张随和赵巨炎,还有陈仲平和陈泰,都暗地里绷紧了神经。张随道:“你可知那王……”杜硕根本不听他说,置若罔闻地向张潇道:“你做下恶行,还这么若无其事,不怕我杀了你?”

  张潇摇摇头道:“你杀不了我。”杜硕眉头一扬,蔑笑道:“是吗?”张潇神色依然平淡,道:“现今天下没人能杀得了我了。”他毫无畏惧地同杜硕对视,道:“王金方小肚鸡肠,挟公报私,我虽该对他的死负责任,但也不准备为他偿命。”

  杜硕饶有兴趣地看着张潇,哈哈笑了一声,道:“你大祸临头了!你杀我师父最宠爱的弟子,还冲撞了他老人家的名讳,嘿,你麻烦大喽!”说着耸耸肩膀,挤挤眼睛,又道:“是啊,我杀不了你,这么一来,他老人家必会亲征问罪,啊哈,说不定还会在张师叔生辰那天,上你们首阳山喝一杯酒呢!小家伙,你麻烦大喽!”

  张潇眉头微微一皱,赵巨炎笑道:“今年四月初二,家师五十九岁大寿,洛阳城里虚位以待天下英雄。”

  杜硕捂嘴又笑,俄而正色道:“如此甚好,众位后会有期了。”说罢身影一闪,也不见他怎么走动,一转眼便在数丈之外,那两个抱瓶抱剑的绝色女子裳幅晃动,轻飘飘地跟了上去。

  韩泠泠脸上一派向往,喜滋滋道:“那两位姐姐……”话还没完,张随道:“潇师弟,你不用怕。”张潇苦笑道:“我没怕,只是有些担心。若他们真的惹出事端来,不管谁胜谁败,必有一派面子上不好看,日后只怕永无宁日了。”

  赵巨炎摇头道:“不会,不会。潇湘剑侠中年以后好静不好动,怎么会‘亲征问罪’?顶多是派他座下大弟子来质问几句罢了,关系不大,师父能压得住他。”张潇“嗯”了一声,低声道:“那就好啊。”抬步向前走去,道:“你们先走好了,我想一个人待一阵子,晚会儿便到。”

  张随最知他性子,凑上前去低声道:“行走江湖哪能不沾风尘?像周宣、孔凤声这类人,走到哪里都会有的,你若是看见一个就生一番闷气,还不得活活气死?他们自不成器,你可不能太往心里去,清者易污,高者易折。”张潇道:“你是要我甘于污秽低小么?”张随一怔,竟然哑口无言。

  车马远去,张潇踽踽独行,边走边暗暗盘算:“世间还有这许多败类,教我如何不生气?随师兄啊,你说的也太洒脱了一点,生而不能荡涤尘埃,当然是我的过错。须知古往今来的圣贤,没有一个不是心忧天下的。”想到这里,自觉思想境界比张随还要更上一个层次,稍稍高兴了一下,走出几步,又满怀忧思起来:“我的一生中,难道就要和金足赤、周宣、王金方这种小人作对么?偏偏随师兄能和魏婆婆、楚载安之流对阵!唉,时间长了,我会不会被他们身上的污浊沾染了呢?”

  他此时功力大进,脚程也比常人要快,不觉已进了沧州。摸到丁府,众人早已在堂上言笑晏晏了。丁钰在主位坐着,衣着鲜艳明亮,戴了一顶毡帽,透出一股富贵气息,神态里却有一股畏缩。丁毅之坐在下首第一个座位上,仪态自然,神采飞扬。在他对面的,不是赵巨炎也不是张随,却是一个华服少年。张潇定睛看去,原来是在济阳见到过的冯骥!

  丁毅之见张潇神情古怪地定睛看着冯骥,立即站起冲堂后勾了勾手指头,转向张潇笑道:“这位是济阳神腿冯老爷子的大公子。我们两家本是世交,他这次来,是给小妹提亲的。”张潇心中咯噔一下,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屏风后转过一个人,正是丁紫瑶端了一盏热茶款款上前来,目光垂地,面无表情,将茶盏递给张潇,道了一声:“张二少好!”福了一福,转身便走。张潇紧紧地盯着她,可丁紫瑶自始至终不曾和张潇目光交错,连头也没抬一抬。

  当时冯家风闻鹰爪力三派掌门意有所图,一封信过来解除了冯骥同丁紫瑶的婚约。待到丁毅之一战成名之后,天下耸动,于是冯家又有示好之意。可这种反复之事毕竟不算光明正大之举,冯定宇当然不好意思亲自前来,只命冯骥带了加倍的礼金前来,好言叙说重圆之意。

  丁毅之这边亦有考虑,要知道谁家的女子若在出嫁之前被男方抛弃,那是再羞耻不过的事情,就算日后能遇到更合适的郎君,此事终究算是家门的一桩丑事,若能破镜重圆,当然是最好不过。何况丁家为天下鹰爪流派的宗主,大挫之后百废待兴,更不宜多树敌人,一个不稳定的盟友,总比一个坚定的敌人要好得多了。

  这么一来,双方都挺投合,只是苦了中间万般不愿的丁紫瑶。

  冯骥呵呵笑了几声,似乎是对丁紫瑶的表现甚为满意。张潇如同石头人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心中剧烈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好似被两块钉板狠狠地挤压着。胸口里空空荡荡地仿佛五脏六腑俱被掏尽,连思维都停止了。

  张随看出异状,心叫一声不好,忙拉着张潇在自己身边坐下。张潇全不抵抗,木偶一般任张随摆弄。他自己觉得,这时就算砍了他的脑袋,他眼皮都不会动上一动的,只想沉沉睡去,一直睡到梦醒。

  张随暗地里伸手到张潇袖中,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张潇倒抽一口冷气,倏地抽回手来,扭头看向张随。张随凑过去低声笑道:“很好啊,你还知道痛。”张潇清醒过来,暗暗自问一句:“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什么情分?她不高兴了,你为何这么揪心?”左思右想了几百几千遍,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

  大地虽已回春,入夜却仍有寒意侵袭。张潇枯坐房中良久,叹了口气,推门出来闲走。其实在他心里,还是想见某个人一面,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丁府的布局并不复杂,他顺廊信步而走,不知不觉中便到了那夜他和丁紫瑶并肩相谈的台阶处。那台阶上的月光里正坐着一个人,原来是正在发呆的丁钰。

  张潇心道:“他发愣的时间好似越来越多了,正月里时候的丁门主可不是这个样子。”当时司博遥等人齐来逼宫,却被丁毅之借机得了门主之位。对他打击不小的,并非当时的危机,而应该是他心中的愧疚与惶恐不安。

  丁钰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看他,并不说话。张潇道:“丁老门主,你好。”丁钰笑了笑,道:“你也好。”淡淡的语气中苍凉尽现,张潇不由打了个冷战。

  丁钰回过头去,呆呆地看着身前一方青砖默然不语。张潇倚在廊柱上看着他,忽然发现他毡帽下面头发竟有一半已经花白了。丁钰今年只有五十岁啊!仅仅一个月前后,他好像增加了三十岁似的,志气、精神全都大不如前了。

  在这一个月里,骤然间增长年纪的何尝只有丁钰?算起来自己不也是一样么?将来的岁月里,我就要单独面对这个世界的复杂,面对朝廷遍及天下的钩捕,面对各阶江湖人士的挑战寻衅。今天以后,我再也没有理由寻求父兄的帮助和庇护,而是要继续一个人经历所有的开心与难过,继续单独忍受命运的煎熬和锤炼,继续形影相吊地扛起生活与生命的重担,一直到死才能卸下!

  在生命的旅程中,每个人都是独行的过客。比如丁钰,比如丁紫瑶,比如现今不知所踪的丁学之,比如独自扛起整个家族整个流派的丁毅之,比如承担着父祖兄长强大荫影的自己。我们看似在抗争、在战斗,实则都在接受命运的审判,又有哪个人不是可悲的呢?

  一阵冷风吹过,张潇伸手捂住嘴巴,热泪滚滚而下。

  三剑天澜录

  附录:

  完本通知:

  本书所写,主要是丁毅之和张潇两个人扬名成功的过程。一个是完全没有家门的庇佑,反而受到不少拖累和限制;一个是被祖父、父亲、兄长的名望压制着,拼命奋斗想要走出他们的疆域。这也算是一个围城式的难题。

  后面的故事,主要线索如下:

  回到首阳山后,为了帮助张潇摆脱朝廷的通缉,恢复自由人的身份,自然要做点手脚。

  张随和陈仲平、陈泰前去周家口找陈羽讨个说法。原来陈羽杀害同族兄弟的同时,还有更大的目的。

  张随听张润涵讲起当年往事,前往洛阳缅怀故迹,又见到师公延父女两人。一次偶然之下,揭开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竟是……受此牵连,师公延和师玉霓两人也要各自面对一场杀身之祸。

  张润涵生日宴上,太平九带着一名陌生渔妇突然出现,由此揭开了金龙帮主段悍宗的真实身份。木红雨受此刺激,一下子成熟起来。太平九也因此声名远扬,而这个无名少年的来历,更是让人咋舌。

  把持长江漕运的雪沙派地盘被金龙帮侵占,张随、张潇、太平九三人南下相助,各自对武功有所领悟。

  张随狂性愈烈,而后被一神秘人救起。

  第三把绝世宝剑彗星剑现出端倪,楚承洛和木红雨再来纠缠,当地大派“潇湘剑派”与新兴帮派“狼牙会”亦有插手。激战中,张随一掌误中张潇,将其打下悬崖。

  众人发现彗星剑竟然同时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手中出现。而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张随等人发现了三剑中的秘密。原来只有白虹剑是唐雎所铸,而苍鹰剑和彗星剑……

  个中蹊跷与感悟,请关注明年的新书《三剑后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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