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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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比起杨三瘦一方他们依旧要强的太多,杨三瘦一方不但人少,而且都是一些家丁护院,纵然平时舞舞石锁、练练刀枪,又怎比得上这些真正经过锤练的山地男儿。
“不要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杨三瘦左胯挨了一刀,右肩破了一道口子,发髻也散了,披头散发左支右绌地竭死拼杀了一阵,刀又被一个用重兵器的苗家武士给磕飞了,他只好高举双手,悲愤地大叫:“你们到底是叶小天的什么人,为何与我们做对?”
展凝儿和徐公子疑惑地互相看看,展凝儿突然有所醒悟,急忙举起手臂,大喝道:“统统住手!”
杀红了眼的双方缓缓后退,气喘吁吁地站定,好多人已浑身是伤,其中以杨三瘦一方更甚。展凝儿缓缓踏前两步,沉声问道:“你们……不是叶小天的兄弟?”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血染重衣、披头散发的杨三瘦就像一个正在作法的楚地大巫,双手高举向天,满腔悲愤地嚎叫起来:“叶小天,我杨三瘦对天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展凝儿像个小淑女似的站在徐公子身边,却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发誓:“臭小子,你竟敢戏弄我、利用我,姓叶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灭了你!一定灭了你!”
此时,被杨三瘦和展凝儿双双诅咒,意欲锉骨扬灰的叶小天正急急奔跑在通向西南方向的一条山间野径上。
当他像条黄花鱼似的溜着边儿蹭出晃州城时,赫然发现薛水舞抱着杨乐遥正艰难跋涉在通向西南方向的一条山间小径上。叶小天大急,马上遥遥呼喊:“水舞,你走错路啦,不是那个方向。”
不料薛水舞充耳不闻,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听到,脚下反而快了,叶小天喊了两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起伏不平的地面尽头,叶小天无奈地看看正前方平坦的官道,恨恨一跺脚,也闪离了大路向她追去。
薛水舞抱着一个孩子,哪里能跑得快,很快就被叶小天追上了。
“水舞!站住,不要跑了!”
叶小天急急赶上前来,水舞听到他的声音急忙止步,转过身来,一脸惊喜地道:“叶大哥,你逃出来啦,他们没有追来吧?”
叶小天道:“当然没有,你怎么往这边走,这样走永远也到不了北京城啊。”
薛水舞的目光微微飘忽了一下,赶紧道:“啊,水舞是想,我们虽然出了城,只怕他们猜到我们要走的方向,很快就会追上来,不如先在山中躲避一时,再伺机北返。”
“嗯……,似乎很有道理。”叶小天看着薛水舞,眼神微微有些玩味,但他马上就展颜微笑起来:“呵呵,跟着我逃了这一路,水舞姑娘也变聪明了呢。”
薛水舞讪讪一笑,有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从眼眸中悄然逸过。
叶小天上前两步,一把从她怀中接过杨乐遥,道:“咱们走吧,先到山上躲避一时,逃过他们的追捕再说。”
叶小天抱着乐遥大步而去,薛水舞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恨恨一跺脚,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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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苍茫,沐浴之后神情气爽的叶小天躲在莽莽丛林的一个山洞里,正在烤着一只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锦雉。
洞中央生了一堆火,火堆熊熊燃烧着,将洞窟中阴寒的气息一扫而空,叶小天转动着架在火上的锦雉,锦雉在火焰上方吱吱地冒出油脂,诱人生涎。
洞外半里地外有一眼山泉,薛水舞带着刚在那儿洗过澡的乐遥慢慢进了山洞,刚刚洗过澡的乐遥正披散着头发,粉团团的十分可爱。
叶小天见她们回来,便笑着说道:“鸡肉已经快烤熟了,遥遥,过来闻闻。”
“哇,好香啊!”乐遥扑到叶小天怀里,两眼发光地看着那只诱人的烤鸡,咽了口唾沫,叶小天笑道:“不要急,还得等一会儿。咦,这是什么?”
忽然,叶小天看到乐遥颈上挂着一块润泽的黄色小牌子,还未掩进衣衫,叶小天拿起牌子看了看,见是一块黄杨木做的小木牌,纹理清晰细腻,可正反面都什么都没刻。
叶小天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乐遥奶声奶气地道:“人家也不知道吖,娘亲说,人家一出生时就带着这块牌子,以后也要一直带着,不许弄丢了,小天哥哥,这牌子好看么?”
叶小天道:“好看,当然好看,咱们遥遥生得这么好看,戴什么不好看呢。”
乐遥一听却担起了心事,她还记得小天哥哥说过小时候长得好看的女孩子长大了都会很丑,于是赶紧强调道:“小牌牌好看,遥遥可不好看,遥遥好丑好丑呢。”
叶小天心想:“杨霖很疼这个女儿,没理由对女儿这般吝啬吧,以他的富有,不给女儿戴个玉牌也得是块金锁啊,怎么会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木牌呢?”
因为想着心事,对乐遥这句孩子气的话,叶小天便没有理会。薛水舞回来后就从叶小天手中接过了烤架,继续转动着烤鸡,偷偷瞟了叶小天一眼,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今天出城后,她其实是有意地向西南方向逃,不只摆脱杨三瘦的追杀,就连叶小天也想摆脱掉。
其实在城里的时候,她就想对叶小天坦白自己的心事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否则即便不能把全部真相告诉叶小天,她至少也会吐露关于自己的那一半。
可现在有了机会,她又胆怯了,她其实很清楚叶小天对她的企图,她最初佯作无处可去时,也正是利用叶小天的这个企图,从而借助他的力量,以逃离靖州。
那时她并不清楚叶小天的为人,只想着利用他一下,现如今感觉叶小天表面虽有些玩世不恭,其实骨子里还是很有些古道热肠的,却又因他对自己恩义深重,反而不好启齿,是以才想不告而别,却不想他那么快就追了上来,这可怎么办?
薛水舞的黛眉刚刚烦恼地蹙起,就察觉叶小天灼灼的目光正盯着她看,薛水舞吓了一跳,摸摸自己的脸蛋,心虚地道:“怎么了?”
叶小天启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什么,你方才怎么不沐浴一下?”
薛水舞本来察觉叶小天的目光有些奇怪,是以有些心虚,一听这话方才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摆出一副难为情地模样道:“人家……人家不方便在此沐浴吧。”
叶小天打个哈哈,道:“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我带遥遥在这玩儿,你去山泉中沐浴一番有何不好,这荒山野岭的非禽即兽,还怕被它们看了去不成?呵呵,你不洗便不洗吧,来,咱们吃烤鸡。”
盯着烤鸡吮着手指的杨乐遥一听这话,马上欢呼一声,乖乖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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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妖逃夭夭
乐遥枕着包袱甜甜地入睡了,今天赶了那么远的路,一路又担惊受怕的,她的精神和体力都耗光了,是以睡的很沉,红红的火光映着她粉嫩的小脸蛋儿,异常可爱。
山里阴凉,洞窟里尤其如是,不过生上一堆火就暖和了,而且可以驱走野兽。薛水舞往火堆里填了几根柴,偷偷瞟一眼叶小天,见他微微发出酣声,便蹑手蹑脚地站起来。
薛水舞悄悄走到洞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便投入夜色之中。过了片刻,叶小天酣声骤停,猛然坐了起来,看一眼熟睡的乐遥,疑惑地跳起身来,悄悄追了上去。
山洞周围山石较多,只有野草,没有树木,也很少有野兽靠近。洞里又生了火,不用担心遥遥的安全,叶小天借着山石的掩护,悄悄蹑着水舞的身影,渐渐来到泉水旁。
叶小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要沐浴啊!”
不能洗澡对女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如今旁边就有一道溪流,薛水舞怎能禁得住**。可是光天化日的即便没人偷看,她也不敢宽衣解带,何况叶小天明知她就在那里沐浴的话,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是以一直拖延到现在,等叶小天睡熟了,她才悄悄赶到泉水边。
弄清水舞的目的,叶小天松了口气,马上又开始兴奋起来:“她要洗澡了,那自己岂不是可以把她看光光?”叶小天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又大又圆,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叶小天长到这么大,就只看过一回女人洗澡,那次是他不小心看到的,他看到的那个女人是刑部街上一户人家刚娶过门儿不久的一个小媳妇儿,她当时坐在板凳儿上,面前是一盆热水,白气缭绕中,身体若隐若现。
叶小天从窗子看进去,白花花的一个身子,晃花了他的狗眼。那天他本来是摸到邻居家偷梨子的,结果当他失魂落魄地从梨树上滑下来,两手空空,一颗梨子都没摘到,但他心里满满的都是香水梨子的模样。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白花花一片,就像雾里的一条大白蛇,不断地扭动着,但是那女人的脸部却完全隐在雾里,看不清她的模样。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他的裤裆里一片滑腻。
那是叶小天平生第一次滑精,那一年小天十二岁,这小子蛮早熟的。其实那位邻家小娘子体态容貌都不算很美,但是对一个刚刚萌生性意识的少年来说,那种视觉冲击力却是难以言喻的大。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曾看到过女儿家的**,久而久之,当时刺激太过强烈引起的感觉反而使他再记不起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脑海里只有白花花的一片以及那天夜里梦中极致**的感觉。
叶小天像那天攀树偷梨一样,血脉贲张地爬上一棵枝繁叶茂横卧水上的大树,藤萝密布,披挂在大树上,月光映在水面上,再一闪一闪地反映在树上和他身上,如梦似幻。
是时,明月高悬,清霜满地。
薛水舞宽去衣衫,很快地把自己浸在泉水,这个被生活的困苦与磨难重压的女子,这一刻似乎解去了所有的束缚,似月的精灵一般轻盈。
她站在水中,水只漫到香脐处,细而圆润的小蛮腰被流水温柔地裹起,一眼望去,水下的轻盈之姿仿佛是摆动的鱼尾,白花花、白花花的……
长长的乌黑的秀发披垂下来,遮住了胸前美妙的贲起。长发及腰,及腰处的长发就铺散在水中,美丽的水草一般顺着水流的方向起伏。
她弯下腰搓洗身体的时候,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与那丰隆的臀。部所流露出的优美的曲线,带着一片晶莹钻进叶小天的眼睛,叶小天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一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他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
她在水中并不是静止的,她在沐浴,她在濯洗她的娇躯,所以每一个优美的动作、每一个诱人的画面都是随时的变化,错过一眼,便是错过了一副最美的景致。
于是,叶小天的眼睛只能飞快地闪烁着,努力地、贪婪地将那一幅幅美丽的图画尽数收于眼底,这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晚上,水中有一个美丽的梦幻般的女人。
叶小天甚至来不及生起情。欲的冲动,满心满眼都只有美的感觉。一个大男孩对异性的美与爱的渴望,就像一只脱壳的小鸟,用它嫩黄的喙,一点点地正在啄碎那层薄薄的蛋壳。
明月在天,河水似乎是墨色的,墨色的河水泛着银色的月光,银色的月光似银鱼的鳞片。薛水舞撩起水,仿佛一颗颗珍珠抛洒在她晶莹的肌肤上,然后欢快地滚落。
叶小天像一截树干似的爬在古拙的树干上,胯下那只小鸟已经用它嫩黄的喙啄碎了最后一片蛋壳,扑愣着翅膀钻出来,望一眼这个新鲜的世界,立即变成了一只愤怒的小鸟。
当薛水舞一身清爽地回到山洞时,叶小天正躺在那儿酣声阵阵。薛水舞轻轻吁了口气,她可没有想到被她珍藏了一十八载的清白身子,刚刚已经被一个小无赖看了个通透。
叶小天躺在那里,酣声从容,睡容平静,可胸膛里的那颗心,却跳得如同擂鼓:“好美!真的好美!她是我的,她必须是我的!嗯……还是尽快把她挟到碗里我才放心啊!”
方才所见的一幕,使得他的心就像一只猴子见到了挂在枝头的一枚汁肥味美的桃子,哪里还有耐性忍得不去摘下。
可是,他的感觉告诉他,薛水舞并没有躺下歇息,他感到薛水舞似乎走近了些,正在观察他,然后又悄悄走开,悉悉索索的一阵细微响声之后,洞中便静寂下来。
叶小天又等了一会儿,轻轻张开眼睛,赫然发现----他媳妇儿逃跑了!
薛水舞慌慌张张地逃在山中,借着月光向她白天带乐遥洗澡时就已观察好的一个方向急奔,乐遥趴在她的肩头,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娘亲,我们这是去哪里呀,小天哥哥呢?”
薛水舞“嘘”了一声,小声道:“不要说话,咱们和小天哥哥做个游戏,让他清早起来找不到咱们好不好?”
乐遥马上清醒过来,兴致勃勃地道:“好啊好啊,就像唐僧和猪八戒被妖怪抓走,孙大圣去救他们出来一样吗?那谁扮猪八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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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昏昏欲睡的乐遥趴在水舞肩头,迷迷蒙蒙地望望身后的路,心想:“小天哥哥真笨,到这时候还没追上来,人家都快被妖精吃掉啦。”
乐遥假想中的妖精,此刻正走在薛水舞的身旁,咯咯咯地笑着,像一只下蛋的老母鸡。
她自称马大婶,是从附近寨子里出来去城里走亲戚的,清早路上恰好碰到水舞母女。马大婶身材肥硕,满脸横肉,乐遥很不喜欢她,可水舞却对她充满感激。
马大婶说,她要去的那个县城正好有一条通往贵州府的道路,她可以带着水舞母女同行,对逃离叶小天身边却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水舞来说,这位马大婶无疑是一个活菩萨。
马大婶笑眯眯地打量着水舞和乐遥,越看越喜欢:“这小娘子水灵得花儿一样,细皮白肉,眉眼俊俏,卖进山里就糟塌了,还是卖到城里能多赚些。至于这小女娃儿,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难怪今儿一早就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有一桩好买卖上门了。想到这里,马大婶咯咯咯的笑声愈发地欢快了。
丛林中,叶小天远远地缀着她们,脸色阴沉。他不明白为什么薛水舞要不告而别,即便是不肯随他回京,不肯嫁给他,告诉他一声,他心里也能好受些啊,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可是尽管心里充满了对薛水舞的愤怒,他还是一路跟下来了,尤其是水舞和马大婶路遇以后,叶小天就更是不肯稍离,他担心这个满脸横肉的妇人心怀不轨。
叶小天一路跟着,一直跟到那座小小的县城,看着水舞和乐遥同许多早起赶集的村寨部落的百姓们一起熙熙攘攘地走进城门。
“看来是我多疑了!”
叶小天颓然傍树坐下,自嘲地一笑:“满脸横肉看来就不是善类的村妇,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看来清纯柔弱一派天真的小美人儿,却是一个骗死人不赔命的妖精呢。”
“走吧,走吧!被杨老头儿诳来靖州,一分银子没赚到,还吃了这么多苦头,险些送了性命,你够对得起她了。她既然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还留恋什么呢?”
叶小天要站起来,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坐回去:“我就这么回去了?那我这两个多月所受的苦不就白吃了?娶老婆嘛,哪有那么容易的,要三媒六证,要辛苦赚钱攒聘礼,要盖新房子、要宴请客人,哪一样都不比现在容易啊。”
叶小天低下头,看着自己膝盖中间的部位,认真的征询意见:“喂!兄弟,你给哥哥说句话儿,你说咱们是进城还是拍拍屁股回北京?”
……
“你要是点头,咱就进城。你要是摇头,咱就回北京。”
……
“你既不点头又不摇头,这是什么态度!这可是关系到你终身性福的大事,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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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很多年前,很多年后
这个县城不大,若是在中原富庶地区,这样的县城只能勉强算是一个镇子,居于群山之间的这座小城也不是南北交通要道,是以外地客旅不多,县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每月两次的庙会了。
每到这一天,四野八乡各族百姓便纷纷带着各种山货,诸如蘑菇、野果、野味、竹席竹篓等物赶到镇上来互通有无、以物易物。
当然,也有一些外地商贾携了布匹、盐巴、酒和胭脂水粉、首饰头面等物品拿到这座小城,和当地山民交换些野味山珍,再运到外地赚个差价。
镇上有两家小客栈,主要就是为当日来不及赶回山民和别处赶来的商贾们预备的,是以条件非常简陋。
马大婶平时不在城里“做生意”,虽然这种地方的官府不比中原地带的官府威风,可是在他们这些小民眼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在此地作案,风险要大一些。
不过薛水舞母女这么好的条件,如果卖给山里人充作生育工具未免可惜,总要卖到富人家或者**里才能赚个好价钱,她们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外乡人,马大婶又只是在县城里偶尔为之,倒也不担心什么。
马大婶到了镇上,便先在一家小客栈里要了间房,对薛水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