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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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驿卒用沙哑的嗓音吼道:“换……换马……”
扶着他的那个葫县驿卒同情地道:“兄弟,马能换,可是看你这样子也吃不消了啊。接着你是南下还是西去?只怕你再撑下去,马还没累死,你就要活活累死了。”
一般来说,军驿通传换马也可以换人,接力似的往下一站传递消息,但是向这种十万火急的军驿,那就是人不离信,信不离人,不可能随意交给地方驿站的驿卒了。
那人艰涩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嘴唇干裂。根本没有唾沫可咽,旁边有个驿卒递来水囊,他也不接,而是吃力地道:“到……到了,换马,我……要去县衙……”
葫县县衙,花知县正在审理一桩民事案件,忽然一个“传报大爷”从屏风后面绕出来,附耳对他低语几句。花知县顿时大惊,马上宣布押后再审,说完不等众人退下便急急退堂离开了。
二堂里面,那个驿卒歪歪斜斜地半躺在椅上。正拿着一壶凉茶狂饮,花晴风匆匆而入,那驿卒一见他那一身七品正印的官袍,马上挣扎站起。摘下一直不曾离身的包袱,从里边取出一个水漆封印的信筒,双手呈给花晴风。
花晴风急急接过信筒。道:“不必多礼,你坐!”匆匆绕到案后,检视密押火漆封印无误,便用裁纸刀把那封口划开,从里边取出一份公函。花晴风展开这份公函急急一看,登时脸色数变。
未曾打开这份公函前,花晴风着实有些惊恐,这等急传快驿,在他想来,只能是附近州县发生暴动谋反,朝廷要出动大军镇压,一时间不知会不会殃及本县,也不知朝廷给他分付了什么差使,待打开公函一看,才晓得竟是叶小天犯了案子。
叶小天不管犯了什么案子,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要动用八百里军驿快传,未免太也小题大做了,所以看到这里时,花晴风颇有些不以为然,可接下来再看,居然是当朝首辅张江陵亲笔做出的严惩批示,顿时心惊肉跳了。
这份公函并不是朝廷传来的驿报,首辅的亲笔批示还在路上,这都是下面各级官吏揣摩、迎合上意的一种表现,能够惊动当朝首辅,在他们看来,要么是此人罪大恶极,直达天听,要么是冒犯了首辅大人的什么亲眷朋友,这才惹得首辅大怒,那么……这个倒霉虫是必死无疑的了。
如果这时他再出点什么意外,甚而畏罪潜逃,那谁来承担首辅大人的雷霆之怒?是以朝廷发来的如何处断叶小天的信使还没到,地方官吏先行揣摩上意,雷厉风行地处置起来了。
这个驿卒是南直隶刑部衙门派来的,公函上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指示花晴风见此公函立即把叶小天控制起来。
本来官员犯罪,等候弹劾处断,尚无结果之前,是不能拘捕的,只能勒令在家候参,在此期间的俸禄也是不停的,而南京刑部的指示却是:立即把叶小天投入大牢,严密看管,如有逃逸,葫县上下一体拿问。
花晴风吓得心头突突乱颤,思来想去,实不知这叶小天究竟犯了什么事,居然由当朝首辅亲自批示拿问,南京刑部的公函上对此又语焉不详,实在无从揣测。
虽然他上次宴会后已经暗暗与叶小天结成同盟,以对抗徐县丞和王主簿的咄咄逼人,可这种事,根本不是他能扛得下来的。
花晴风持函在手,暗暗懊恼:“可恨呐,此人一去,我孤掌难鸣,到时只怕又要重演孟庆唯和王宁架空本官的故事了!”
花晴风暗暗懊恼一番,终究不愿亲自带人去抓叶小天,便没精打采地道:“来人,传徐县丞来见!就说本县有十万火急大事要吩咐于他!”
片刻功夫,徐伯夷来到二堂,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半瘫在椅上,仿佛半个死人的那个驿卒一眼,旋即向花晴风拱手道:“不知县尊大人何事相召?”
花晴风把那份公函向他一递,道:“你来看!”
徐伯夷接信在手,只看了三行便喜上眉梢:“大事谐矣!这一遭,管叫那叶小天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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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走麦城
徐伯夷带着人,趾高气昂地走进典史签押房时,叶小天正双手按膝,目光炯炯地瞪着门口,神采奕奕,满面红光。
叶小天也不明白自己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好象每天都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尤其是走在街上时,他的眼睛会不自觉地跟着漂亮女人打转。虽然说少年慕艾,他如今已经算是一个大龄少年了,不过他总觉得这种样子有些非同平常。
昨天有个百姓家里发生了一桩人命官司,跑驿路运输的丈夫提前两天回了家,正撞见老婆与奸夫赤条条一丝不挂地躺在榻上白昼宣淫,这汉子一怒之下,把那奸夫当场打死。
叶小天带人冲进这人家里勘探现场时,瞧见他那颇有几分姿色,被丈夫一顿鞭打赤条条地蹲在屋角哭泣的婆娘,眼见那白花花的身子,凸凹有致的曲线,下体竟然当场勃如怒蛙。
好在长袍宽大,叶小天把刀按在身前,看起来威风凛凛,官威十足,并未当场现丑,要不然真要威风扫地,体面尽失了。
叶小天从未怀疑到太阳妹妹每天煲给他喝的汤有问题,只以为自己已经身心成熟又无渲泄渠道,阳火过于旺盛所致。
因为他帮苏循天逃过一劫,苏循天与他的感情明显更近了一步,时常邀他饮宴,每次叶小天都想入非非地以为这酒色财气不离身的花花公子在酒兴酣畅之际会带他去逛逛青楼,结果每次酒宴之后。苏循天都是恭恭敬敬送他上山,令叶小天大失所望。
叶小天此时正在自我检讨,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是以前苏循天想带他去**时。曾经受过他的严厉训斥吧。如此说来,倒是他作茧自缚了,他现在真的想去啊,偏偏一旦涉及这个话题,这小处男又有些面嫩,羞于启齿。
家里头倒是放着个活色生香的大姑娘,可是自从上次失去自控力。差点儿铸下大错后,他现在开始尽量避免二人独处了,因此便也避免了糊里糊涂生出一段孽缘来。
叶小天不是对太阳妹妹没有过旖念遐思。只是一旦要了这位姑娘的身子,就得负责任。叶小天情路坎坷,莹莹那边波折重重,他的理智告诉他。需要有个说法、有个名份的事儿。最好不要招惹,否则来自夏家的阻力必然更大。
叶小天双手按膝,瞪着门口运气,拼命地转移注意力,可胯下之物还是无缘无故便有些跃跃抬头之势,叶小天暗自懊恼:“晚上要不要沾两撇假胡子,偷偷去一次烟花柳巷,就此结束我的处男之身呢?”
刚想到这里。他就看见徐伯夷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这个斯文败类,老婆都被他休了。怎么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定是常常出入花街柳巷,阴阳调和,才没我这般苦恼。嘿!我要是去了,没准和他碰个正着呢。”
叶小天幻想着他鬼鬼祟祟地摸进青楼,恰好撞见徐伯夷鬼鬼祟祟地从里边出来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徐伯夷见叶小天笑了起来,也是笑得更加愉快了。
徐伯夷站定身子,向叶小天拱了拱手,笑吟吟地道:“叶典史!”
叶小天起身向他拱了拱手,道:“不知县丞大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心中却是暗自猜疑:“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厮怕是不安好心。”
徐伯夷神色一怔,肃然道:“叶典史,你的事发了!”
瞧见典史大人进来,签押房里一众书吏都站起身来,听到这句话不禁面面相觑,叶小天也是一怔,愕然道:“什么事发了?”
徐伯夷自然明白叶小天出了什么事,只是南京刑部的公文上却是语焉不详,他自然不便让叶小天知道自己清楚他的案情,当即冷笑一声道:“什么事发了,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不好意思,奉南京刑部之命,立即拘押叶小天,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徐伯夷带来的几个人都是他手下的差役,事先便已得了他的提点,当即冲上前来,举起一副大枷就要往叶小天颈上套,叶小天退了一步,变色怒道:“徐伯夷,你想干什么?”
徐伯夷按刀喝道:“你想拒捕不成!”
叶小天瞥见徐伯夷眸中一闪即逝的杀气,心头突然一凛,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这徐伯夷就敢真的动手,当即把他格杀刀下。
叶小天心想:“究竟什么事发了?看他模样,竟是真的动了杀机,他敢当场格杀一个朝廷命官,到底有何倚仗?”
这时那两个衙役上前,用大枷栲住叶小天,叶小天便站着不动,任由他二人将自己枷住了,徐伯夷一见叶小天束手就擒,心中暗觉遗憾:“这厮倒也机警,却是不便下手了。”
不过徐伯夷转念一想,叶小天的劣迹恶行已经被当朝首辅听闻,“僭越违禁”这种事儿的罪名向来是可大可小,若要严办便是死罪一条,若不想办,不过是一纸训斥。
如今首辅大人这么举动,显然是要严办叶小天了,如此说来叶小天终究难免一死,先让他做一个自己的阶下囚,那才扬眉吐气,挽回以前丢掉的面子。便也消了杀气,沉声喝道:“把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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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被抓的消息传到叶氏山庄,山庄里顿时乱作一团。
若晓生一家人在门房里垂泪叹息,既感伤于老天爷不长眼,居然把他们全家的大恩人投进了大狱,又惶恐于一旦离开叶小天这棵大树,他们一家今后又该依傍于谁才能遮风蔽雨。
而客厅里面却是另一番景像了。冬天先生从深山里抓回许多毒虫,一切准备妥当。正等着叶小天放衙回来继续教他练蛊,一听叶小天被抓,冬长老二话不说。抱起练好的一罐蛊虫往外就走。
毛问智茫然道:“冬长老,你去哪里?”
冬天眯着眼睛回头,佝偻着肩背,一脸阴恻恻的冷笑:“我去大牢救尊者!”
太阳妹妹天天费尽心思给叶小天进补,眼看小天哥瞅着她的眼神儿火辣辣的有些不正常了,每每看到她,那富含侵略性的目光就在她身上留连着。看得她脸红心跳,暗生窃喜。
好嘛,眼看小天哥就要跳到她“碗里”来了。她都系好餐巾,举起刀叉,准备大快朵颐了,这即将到口的小鲜肉却被徐伯夷塞进大牢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听冬长老所言,太阳妹妹立即拔出苗刀,干脆利落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们都站住!”
华云飞一声厉喝,喊住了冬长老和太阳妹妹。
华云飞赶上两步,说道:“你们急什么,现在大哥究竟犯了什么事,有没有性命之忧,还都不清楚。你们这么一去。就算大哥没有罪,也坐实了死罪。到时候怎么办?”
太阳妹妹道:“还能怎么办?我们护着小天哥回山,只要往山里一藏,普天之下再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太阳妹妹说到这里, 脑海中灵光一闪,突地大喜过望:“哎呀,如果这牢一劫,从此受到官府通缉,小天哥不得不避入深山再不出来,他还有理由不要我么……”这么一想,当真是心花怒放。
华云飞沉声道:“大哥希望这样吗?他愿意藏进深山老林,从此不闻世事么?再者说,大哥的亲人家眷都在京城,你就不怕牵连了他们?”
太阳妹妹一呆,这她倒是没有想到,如果因此牵累了小天哥的家人……,太阳妹妹登时软了下来,苦恼地道:“那……你说怎么办?”
华云飞道:“劫狱是下下之策,当务之急,咱们应该先弄清楚大哥究竟犯了什么事,才好决定如何行动。”
毛问智挺身而出,道:“云飞,你不方便露面,我去打探消息!”
太阳妹妹挺起胸膛,道:“我也去。”
华云飞展颜道:“这才对,就算是平头百姓死罪,也是秋后问斩,何况我大哥是朝廷命官,不会草率处决的。你们不要着急,先去探探消息,如果要劫狱,咱们也有大把时间准备。”
毛问智和太阳妹妹点头应是,立即直奔山下,分头打探消息去了。
……
京城,宣武门。
数十名孔武有力的大汉,护着一排车子,刚刚驶过宣武门,正向张首辅的府邸而来。这些大汉俱着便服,但行进间神态谨然,行列整齐,举手投足间满是肃杀之气,即便是寻常百姓也能看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们押运的那些车子大都是些箱笼之物,装的应该是各色礼物,只有一辆轻车帷幔低垂,似乎载的是人。
车子轻驰,帷幔轻轻律动着,忽然,一只莹白如玉的柔荑探出来,把那垂幔轻轻推开,窗口探出一张容颜清丽、气质似深谷幽兰的美丽面孔,正是薛水舞。
水舞的模样比在贵州时清减了许多,变得更加娴静优雅了。那双动人的眼睛从拉开的窗口看着熟悉的京城街头景像,眸中漾起一抹莫名的感伤、怀念之意。
她在京城生活到十三岁,这里承载着她的童年与少女时光,而她所怀念的人:小姐、母亲,还有小天哥,都曾生活在这里,此时行在街头,看到熟悉的京城风光,怎不令她心生感慨。
水舞轻轻闭上眼睛,细密的眼帘遮住了满眼的忧伤与思念,再睁开时,剪水双眸已蕴起一层湿润的水光: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情同手足的小姐、生她养她的母亲,还有她情窦初开时走进她心理的那个男人,统统离开了她,永远离开了。
戚帅要把她送给首辅大人,她答应了。她这样纤弱的女子,就像一株柔弱的菟丝花,总要依附着大树上才能生存。结束了,结束坎坷飘零的生活,告别过往的一切,从今后,她只是藏在深闺,只供首辅一人赏玩的一株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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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要命的礼物
周班头左右看看,一把拉起毛问智,与他避到墙角无人处,这才小声说道:“我费了好大劲儿打听,可惜就是没人知道典史大人究竟犯了何罪。听说是南京刑部下的批捕公文,其中可能还牵涉到京里的一个大人物,真是奇怪,典史大人怎么可能和京里的大人物生出瓜葛。”
毛问智道:“我大哥不可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周班头苦笑道:“我知道,典史大人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退一步讲,就算典史大人真的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以他的官职,也不该惊动京城的大人物,南京刑部也不可能直接过问此事,应该由贵阳分巡道御史或者按察司衙门出面才对啊。”
毛问智瞪眼道:“那你说说,我大哥究竟有没有性命之险?如果只是丢官罢职倒没什么。”
“这……”
周班头的脸揪成了包子,苦着脸道:“老毛啊,这事儿……,唉,我跟你说,就是知县大老爷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方才苏捕头问过他,知县大老爷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叶大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朝廷又会如何处置。”
葫县大牢外,自告奋勇陪着太阳妹妹来此探监的一个捕快脸色难看地道:“高小六儿,以咱们兄弟俩的交情,这点面子你都不给?”
那狱卒抱歉地道:“罗大哥,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是县丞大人亲口吩咐,叶大人他犯的是通天的案子。任何人都不允许会见,我也只是听差办事,县丞大人的吩咐可不敢不从。”
罗捕快不快地道:“得了吧。这话跟别人说说也就算了,对我也这么说?在牢里面,你们一手遮天,只要想做,有什么是你们不能做的?你就悄悄引我们进去一趟,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徐县丞又怎么会知道?”
高小六连连摇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弟还要靠这口饭养活一家老小呢。徐县丞说过了,谁敢私纵他人与叶典史会面,以同案犯论处,真是对不住了。”
太阳妹妹时常去县衙给叶小天送汤。县衙里不知多少衙差捕快暗恋这位秀色可餐的苗家小姑娘。这罗捕快就是其中之一,因此今儿特意陪她来大牢,本以为凭自己的面子可以让她进去见见叶小天,谁想却被拒之门外,当下脸都黑了。
罗捕快对太阳妹妹羞愧地道:“罗某无能,对不住你了太阳妹妹,咱们走吧。”
太阳妹妹记着华云飞的吩咐,不能硬闯。正想跟着罗捕快离开,那高小六儿忽然道:“且慢!”
罗捕快回身站定。冷冷地道:“怎么?”
高小六儿上下看看太阳妹妹,笑嘻嘻地道:“太阳妹妹是吧?好听,名字好听,人更好看,你是叶典史的什么人呐?”
罗捕快一看气就不大一处来,冷着脸对太阳妹妹道:“咱们走!”
“不要急嘛。”
高小六嘻皮笑脸地道:“太阳妹妹,虽然我不能放你进去见叶典史,也不清楚叶典史究竟犯了什么事,不过,徐县丞押送叶典史入狱的时候,曾经对叶典史说过几句话,我当时就在旁边,只听到一句,却也是最重要的一句,你要不要知道。”
太阳妹妹双眼一亮,无视他略带淫邪的目光,急问道:“什么话?”
当时,徐伯夷抓了叶小天,亲自押送到大牢,将叶小天锁进一间与其它牢房全不相邻的单独牢间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摒退左右,对叶小天道:“叶典史,这一年多来,葫县最出风头的人就是你,可人的气运总有用尽的一天,现在你的气运终于到头了啊。”
叶小天直到现在还是对自己为何被捕满头雾水,不过看到徐伯夷眉飞色舞的模样,却已隐隐感觉到此事必与徐伯夷有莫大关系。叶小天沉住了气,平静地道:“我被捕入狱,可是与你有着莫大干系?”
徐伯夷不答,却是忍不住一阵猖狂的大笑。
叶小天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看你这副德性,应该就是你算计我了。”
徐伯夷神色一狞,道:“我在赴任之前,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在官场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人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