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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夜天子-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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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拐八绕的,他们在一座小院落前停下了,那驿丞道:“到了,这儿就是你们的住处。一日三餐想吃什么,你们可在每日餐前到膳房下单,厨房做好后自会给你们送来。如果想出去游玩,切记亥时之前一定要回来,因为亥时之后大门就关了。”

    叶小天顿时愕然,对于官员住进驿馆的待遇,叶小天略知一二,不要说他是一个待罪的官员,就算他只是路过此地,暂住驿馆,一个小小的典史能分配到一间斗室居住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优待:独门独院儿,还可以点餐,这……分明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待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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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原来如此

    那驿卒离开后,太阳妹妹走到叶小天身边,疑惑地道:“小天哥,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他们凶神恶煞地把咱们捉了来,却不用去坐牢么?”

    叶小天脸上漾出了一丝笑意,道:“管那么多干嘛?呵呵,这院子虽小,房间倒还宽敞,你们去,各自挑间房子,叫厨下送些热水来,一会儿沐浴更衣,我便领你们去逛逛南京城。既来之,且安之!”

    太阳妹妹心粗,毛问智心大,眼见叶小天泰然自若,他们两人也就有了主心骨,当即快快活活地答应一声,便雀跃着冲进了小院儿。

    叶小天却没进去,一路上他倒没受什么虐待,衣袍虽然略脏,却也不至于蓬头垢面见不得人,便信步走开,一来瞧瞧周围环境,二来想打探一下朝廷近来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他被当作重犯押到南京,处境却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化,而抓捕他的命令来自上头,那就一定是上头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还不清楚朝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笃定的是,他所遭遇的离奇变化必定与朝廷上的变化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到徐伯夷兴奋欲狂地把他送来南京送死,他却在这里享起了清福,待那些捕快把这个消息带回葫县后,徐伯夷一脸吃屎般难看的表情,叶小天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信步走去,叶小天兴致上来,信口唱道:“春景最为头,绿水肯泉绕院流。桃杏争开红似火,工留,闲来无事倒骑牛,村童扶策懒凝眸。为甚庄家多快乐?休休,皇天不负老实头。”

    叶小天这段唱字正腔圆,味道十足,较之戏台上的优伶也不逊几分。他这里余音方歇,旁边忽然有人接了一句:“我做庄家不须夸,厌着城里富豪家。吃的饭饱无处去,水坑里面捉虾蟆。哈哈……”

    这人这段唱词与叶小天所唱的那段曲儿是同一场戏里的,而且此人唱的比叶小天更具韵味,叶小天不觉好奇地望去,却见一人唱着曲儿,正满面笑容地向他走来。

    这人三十出头,白面微须,方面广额。瞧来仪表堂堂,令人一见便生好感。他笑吟吟地向叶小天拱了拱手,道:“不想竟在此处遇到同好,不知足下高姓大名,可也是寄住于此么?”

    馆驿本应是来此公干或路经此处的官员住宿的公馆,但是到了此时,纲纪远不如建国初期严格,有些官员的家眷、亲友到外地时,也常入住当地馆驿。如此一来不但在旅费花销方面要节省许多,而且馆驿是官员们的临时居所,环境和安全也比客栈高出许多。而这些官员的家眷、亲友入住馆驿则称“寄住”。

    叶小天笑道:“小弟姓叶,叶小天。贵州葫县典史,因故暂居于此。不知兄台是……”

    那人见叶小天小小年纪,根本没想到他会是官员,只道也是某位官员的亲友借住馆驿。一听他自报身份,居然是位典史,不由微露讶然之色。道:“原来足下是典史,失敬、失敬。在下姓汤,名显祖,临川人氏,因父执辈里有人做官,印赵诖私枳⌒┦比铡!

    叶小天笑道:“原来是汤兄,汤兄方才那一句唱,可是韵味十足啊!”

    这一句可是搔到了汤显祖的痒处,两人都好戏曲,不觉便走在一起攀谈起来。

    听这汤显祖说起自己来历,却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便有才名,而且所学颇杂,不仅精通诗词之道,天文地理、医药卜筮也皆有涉猎,十四岁时便中了秀才,二十一岁考中举人,此后便一直游学天下。

    叶小天听他叙说来历,惊叹道:“汤兄果然博学,以汤兄的学问,在仕途上该当是望拾青紫如草芥了,何以迄今不考进士呢?”

    汤显祖听他一问,嘿地一声冷笑,神态之间便显出愤懑之色。叶小天一见便知别有隐情,马上知机不问了。汤显祖沉默片刻,却主动答道:“科举,本为选才取士的途径,今时今日却已沦为达官贵人们营私舞弊、保其子孙富贵的一场骗局,而不以才学论人了。”

    叶小天道:“此话怎讲?”

    汤显祖淡淡地道:“万历五年,汤某也曾参加科举。可巧,当朝首辅张江陵的次子张嗣修也参加那一科的考试,因汤某在士林薄有幸名,首辅大人便希望汤某能与他的儿子往来,配合他科举中第,我没答应,结果……触怒首辅大人,自然是名落孙山了。”

    汤显祖道:“当时,有一个叫沈懋学的人答应了,结果他被取为状元,而首辅大人的儿子张嗣修则中了榜眼。到了万历八年,汤某再度赴试,不巧的很,这一次张首辅的三子张懋修又要参加科举,首辅大人让他叔父来笼络汤某,为其子做陪衬,汤某依旧拒绝,这一遭儿,首辅大人更是肆无忌惮,堂而皇之取其子为状元,而汤某自然再度名落孙山。”

    叶小天惊讶地道:“张江陵名满天下,不想竟然做出这种事事,小弟却是闻所未闻。”

    说到这里,叶小天不禁望了汤显祖一眼,暗生钦佩之意,张江陵权倾朝野,谁敢背后非议他,一旦被人听到,纵然张江陵自己不出面,甚至不以为然,也自会有人奉迎巴结施加报复,这汤举人一介书生,胆量却大。

    汤显祖看到叶小天的眼神儿,恍然笑道:“叶兄弟可是觉得你我初识,汤某便有诽谤首辅之言相告,有些交浅言深了么?”

    叶小天微微一笑,汤显祖道:“怎么叶兄弟你还不晓得,张江陵已然因病过世了么?”

    叶小天对此还真的一无所知,登时站住脚步,愕然道:“张江陵过世了?”

    汤显祖颔首道:“不错,前不久刚刚过艺。张江陵死后的第四天,由他举荐入阁的潘晟便受人弹劾被迫辞职,此后,弹劾张党的奏疏便接二连三,再无一日停歇。被张江陵弹压许久的人全都蹦出来了。”

    汤显祖叹了口气,道:“现在有人说,张江陵并非勤于国事,疲病而死,而是因为耽于女色,常服虎狼之药而殒身。只是朝廷为了体面,才弹压此事不提,以病故颁告天下。还有人弹劾张江陵侵占辽王府第,大肆收受贿赂,又弹劾说有地方官府为了巴结他。屡屡动用公款为他大建私第等等,嘿!当真是宦途险恶啊。”

    叶小天道:“这些事,究竟是真是假?”

    汤显祖略一沉吟,道:“十之**都是真的。想要弹劾一位威望隆重、名满天下的首辅,若是捕风捉影,岂不反被张党捉住痛脚?不过,在汤某看来,张江陵虽私德有亏,于大节却无损!”

    叶小天道:“汤兄是说……”

    汤显祖道:“张江陵乃不世出的一代奇才。负豪杰之才,整齐操纵,百官凛凛,各率其职。纪纲就理,朝廷肃然,其效旦夕可见,为政十年。海内安宁,国富兵强。尤长于用人,筹边料敌。如在目前。

    想他平都蛮之乱,用凌云翼平罗旁之乱,并拓地数百里;用李成梁戚继光委以北边,辽左屡捷,攘地千里;用潘季驯治水而河淮无患。居正之功如是,虽有威权震主之嫌,较之严嵩判若黑白矣,实为一世良相!

    依汤某看来,身为宰相者,这才是他最重要的方面,没有必要让他按圣人的要求来约束自己,一个能做大事的人,也绝不可能成为圣人。能成为圣人的,都做不了大事。

    所以其私德固有瑕疵,却无损于大节。然则如今以私德抨击他的人,又岂是为了公义呢?不过是以其道德暇疵攻击他的政策,而张江陵的政策无疑是朝廷力挽颓势的良策,一旦因此遭致毁损败坏,后果不堪设想。”

    叶小天听到这里,对汤显祖不禁肃然起敬,这个汤显祖的个人前程,可以说全因张江陵的一己私念而葬送,可在墙倒众人推,无数人落井下石的时候,他还能如此公允地评价此人,当真是胸怀磊落,光霁日月。

    叶小天大赞汤显祖,汤显祖摆手笑道:“叶兄弟谬赞了,一是一,二是二,所谓持公之论,不过是凭自己的良心说话罢了。汤某一生为人,但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也活得坦然了。”

    汤显祖又向叶小天问起他的来历,叶小天把自己的事情对他一说,汤显祖哈哈大笑起来,道:“叶兄弟,以我看来,你所料定然是不错的。某虽不知你因何入狱,可下令抓你的人必是张党。

    如今张党成了过街老鼠,昔日不遗余力地巴结他们的人,这时都在落井下石,只求撇清关系,谁会在这时来处理你,以使自己招人误会呢?你就安心住下去吧,眼下京里那些大人物正忙着争权夺利,地方上的大员们都在观望风色,只有待一切尘埃落定,才会有人想起你来,这番博奕除非张党大胜,否则你必然化险为夷。”

    叶小天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张江陵垮台,固然令人扼腕叹息,于我个人而言,却是一桩大大的好处。”

    汤显祖欣然道:“我还要在南京长住一段时间,今与叶兄弟一见如故,正好时常往来。如今汤某正要出去见几位朋友,叶兄弟可要同去么?”

    叶小天迟疑道:“这个……,汤兄的朋友叶某并不认得,冒昧前往,只怕不妥吧?”

    汤显祖神秘地一笑,道:“无妨无妨,若是论起身世地位和熟识程度,汤某与那些人也不便往来了。这些人都是喜好戏曲的人,与汤某趣味相投,大家凑在一起,也只是看看戏、唱唱曲儿,自娱自乐罢了。”

    叶小天欣然道:“既如此,那请汤兄稍候,叶某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咱们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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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轻烟楼上

    轻烟楼,金陵十六楼之一。郡楼闲纵目,风度锦屏开。玉腕揎红袖,琼卮泛绿醅。参差凌倒景,迢遁绝浮埃。今日狂歌客,新诗且细裁。轻烟楼高基重檐,凌绝尘上,栋宇宏敞,雅士云集,乃是一处权贵子弟时常聚集的所在。

    汤显祖只是一个举人,纵然家境富裕,也不可能时常出入这种地方,叶小天一见这轻烟楼的模样,就晓得汤显祖先前所言不假,他那些朋友定然是南京城里非富即贵的人家子弟。

    不过,叶小天对这些人并无所求,既然大家都是因为同一爱好凑到一起的志同道合的朋友,那就只当朋友相处便是了。

    汤显祖带着叶小天轻车熟路地直上二楼,到了一处轩敞所在,就见七八个青年俱都散坐席后,饮酒作乐,恣情欢谑,前方一张正方形的大红地毯,地毯上正有一人在唱戏。

    元杂剧有旦、末、净、丑四种角色,旦角又分为正旦、外旦、小旦、大旦、老旦、搽旦、贴旦,主要是女优来唱。末则包括正末、小末、冲末、副末、外末、副末,主要由男优来唱。净是丑角和喜角,杂是除了以上三类之外的演员。

    如今正唱戏的就是个正末,一听那词儿,叶小天这个资深戏迷就晓得,这是唱的一出《汉宫秋》。那些正在饮酒作乐的人见汤显祖来了,也不起身,只是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汤显祖对叶小天道:“来,咱们先听着。”

    二人在一张酒桌后坐下,那小二大概早得了吩咐,不等人问,便送上一桌酒菜,汤显祖自斟一杯,对叶小天笑道:“你不要客气,我这些朋友都散漫的很。你只管听戏喝酒,不用睬他们。”

    说完,汤显祖转向旁边一席的一位公子,大声介绍道:“这是我刚结识的一位朋友,姓叶,也是擅唱曲儿的。”那公子笑着向叶小天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便算打过招呼了,依旧轻敲膝盖,随那戏曲节奏摇头晃脑地哼唱着。

    叶小天平民出身,一向不太讲究那些繁琐的礼节规矩。自从入了官场,却是不得不讲究,如今一见这些人如此率性,甚觉投缘,便在汤显祖旁边坐下,自斟自饮,听曲为乐。

    待那正末唱完退到一边,叶小天才晓得这人竟然不是戏子,而是汤显祖这些朋友中的一个。趁他兴冲冲地下场饮酒,接受他人品评的时候,汤显祖对叶小天道:“此人姓张,张泓愃。乃是南京兵部尚书家的三公子。”

    叶小天听了不由耸然动容,汤显祖这些朋友果然非富即贵,这人居然是个尚书家的公子。那张泓愃张公子端起一杯酒,笑吟吟地向叶小天走过来。道:“这位朋友面生的紧,头一回来?”

    汤显祖笑道:“这位朋友来自贵州,姓叶。也是个擅曲儿的。”

    “张公子!”叶小天想要起身拱手,张泓愃把手往他肩上一搭,把他摁坐下来,大大咧咧地道:“坐着坐着,随意就好。叶贤弟是贵州人?”

    叶小天道:“不是,小弟到贵州才不过两年,以前一直住在京城的。”

    “哦?”张泓愃双眼一亮,道:“北边儿来的?要说这杂剧,还得是北边儿唱的最地道,来来来,你快露上两手。”

    叶小天推辞道:“方才听张兄唱了一段,功底之深厚,小弟我可是万万比不了的,就不要献丑了吧。”

    那张泓愃哪里肯依,道:“不要客气,你既来了,就一定要唱上一段的。来来来,干脆咱们哥几个合唱一段,嗯……,就唱《梧桐雨》吧。蒯兄,你擅长女声反串,你来扮杨贵妃。我来饰唐明皇。汤兄,你就扮杨国忠吧,枕花、枕花,别喝了,你扮高力士,快点,瞧你那德性,活脱脱就是一个太监……”

    汤显祖摇头笑道:“本朝自开国以来,就没几出拿得出手的戏,唱来唱去,还是元朝时候的那几出杂剧,终有一日,我得写几出可以传之后世的好戏来……”

    一边说着,他就站起来,对叶小天道:“好啦,兄弟你也别客气了,这些朋友都是性情中人,闲来无事,唯独痴迷于戏曲一道。来来来,咱们一块儿唱一出吧。”

    叶小天推辞不过,好在这出戏他也熟的,便站起来与他们合演这出戏,叶小天就扮了安禄山,这出戏里除了唐明皇,就数安禄山和杨贵妃戏份最重,扮杨贵妃的那位荆兄忸怩作态,假声细嗓儿,十分投入。叶小天见他如此放得开,便也不再顾忌,把那安禄山调戏杨贵妃,两人勾搭成奸的情景演得惟妙惟肖。

    其他几人看这两人合作,几度笑场停唱,好在他们就是为了自娱自乐,倒也不怕有看客把瓜子茶壶都丢上来大喊“退票”,众人嘻嘻哈哈唱完了这出戏,已经像是极熟悉的朋友一般。

    那几人连连夸赞叶小天唱得好,大家切磋品评着,喝一阵酒唱一段戏,会帐离开酒楼时,已然是酩酊大醉。叶小天是新来的,所以喝酒还有所节制,虽也有些头昏脑胀,比起他们还清醒些,便架着汤显祖,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

    这时候,三楼“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恰有几位玉带锦袍的公子哥儿从楼上走下来,一瞧他们喝得满面通红、酒气熏天的模样,那几位公子登时站住,头前一人露出鄙夷神色道:“张泓愃、乔枕花,果然是你们几个,方才在楼上我就听见有人鬼哭狼嚎的,还以为是谁。”

    这人一身玉青色袍服,头束方巾,身材修长、唇红齿白,竟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只是嘴角总是微微地撇着,倨傲之态难以掩饰。

    张泓愃扬起醉眼看了看他,撇嘴道:“哎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公爷,失礼,失礼啊。这社稷江山,有小公爷这样的青年才俊替大家守着,我等无所事事,自然要尽情享乐啦,哈哈……”

    那人脸色一沉,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昂然下楼,淡淡哼道:“一群纨绔,让开!”

    张泓愃喝得醉醺醺的,身子摇晃不止,那玉青色袍服的小公爷走到他旁边时,厌恶地用手帕捂住了鼻子,后边马上抢上一人,把张泓愃往旁边一攘,道:“让开,好狗不挡道儿。”

    “你……你他娘的神气什么,阿谀奉承的小人,你再怎么巴结,难道你还能变成小公爷。嘿嘿,小公爷了不起啊,不就是有个了不起的老祖宗嘛……”

    那攘开他的那人怒目回头,刚要喝骂,小公爷淡淡地道:“你跟个醉鬼计较什么?”他马上满脸堆笑地扭过头去,殷勤地扶住那位小公爷,道:“小公爷说的是,与他们计较,没得降了小公爷您的身份,小公爷您慢着点儿……”

    汤显祖被叶小天扶着下楼,打个酒嗝儿道:“那……那人是魏国公家的小公子,拍……拍马屁的那个厚脸皮是刑部芮……芮尚书的公子……”

    叶小天也知道在大明的勋戚功臣之中,以魏国公徐达这一脉最为了得,徐家一直最受朱明皇室的信任,势力庞大,堪称功臣第一家,想不到方才那位玉衫公子就是徐家的小公爷,倒真是一表人才。

    对于这场小冲突,叶小天并不以为意,几个人下了楼,眼见得一个个酩酊大醉,分明是骑不得马了,守在外边的家仆跟班们见状,忙又去张罗马车,就在这时,一个瞎子突然出现在张泓愃的面前,手里端着个破碗,乞求道:“好心的大爷,赏点小钱吧。”

    张泓愃醉眼朦胧地刚要掏钱,却被叶小天一把拦住了。

    叶小天上下打量那瞎子几眼,揶揄道:“大哥,你扮瞎子也太不用心了吧,虽然你并不是真瞎,可你走路的时候,这根盲杖怎么也应该在地上梆梆梆地点几下做做样子吧。还有,你跟个鬼似的闪出来,很吓人你知不知道?你看看你的眼睛,就这么一直往上翻着,都酸出泪来啦,闭上眼睛难道就不能装瞎了?”

    那瞎子被叶小天一顿数落,登时恼羞成怒,上翻的眼白也恢复了正常,怒道:“他娘的,有钱你就赏几文,没钱就滚你的蛋,用得着这么羞辱人么?做乞丐也是有自尊的。”

    叶小天嘲笑道:“你有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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