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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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查到叶小天提名人选的,不会浪费这份人情,去打探一件已经不可更改,而且对他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没有能力打听到最终结果的,虽然是最关心这个职位的人,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真相揭晓的那一天。
不过,税课大使的人选虽是由叶小天提名,税课司的账房及几名吏目的安排,则由花晴天一手包办了。这也算是花晴风和叶小天两人之间的一种利益交换吧。
叶小天对此很满意,税课大使是他提拔上来的,那就是他的人。花晴风也很满意,他不但坐享了一份大功,而且通过任命几个吏目和账房,也直接扩大了他的影响,再不会有人把他当成一个空架子知县。
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得以升迁的人自然是欢欣鼓舞。连连摆酒设宴大肆庆贺,被抓捕的那些罪犯家眷们,则是整日里悲悲切切,难见一见欢颜了。
原税课大使陈慕燕的家,这些日子一直大门紧闭,除了每日买米买菜的时间,很难看得到陈家娘子出门。直到今天,二十多个系着孝带的人住进陈家,一向冷清的陈家才算有了几分人气。
邻居们听说,这是陈慕燕老家来的人。准备帮着娘儿俩扶灵回乡的,陈慕燕已死,孤儿寡母只能返回故乡了。陈家的这幢房子回头也要处理掉,马上就有那热心肠的邻居开始主动帮着联系起买主来
夜静更深,自家乡赶来的乡亲们大多已经睡下,他们在两厢的房间里打了地铺,人都睡满了。堂屋里,一对白烛还在静静地燃烧着,陈家娘子腰系孝带。怀抱熟睡的女儿,脸上犹自挂着浅浅的泪痕。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肤色黎黑的中年人,其实他是陈慕燕的一个堂弟,兄弟伙里排行第六。比陈慕燕小了十多岁,只是常年在家务农的原因,看起来比陈慕燕还要苍老许多。
陈家娘子十多年前刚刚嫁到陈家时和这个小叔子很熟悉,那时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爱说爱笑,非常活泼,现在眉眼五官与当年相比变化不大。只是苍老了许多,神情也木讷多了。
陈家娘子低声道:“他六叔,真是难为你了,咱们陈家小门小户的人家,能请来这么多人帮忙扶灵,没少花费吧?”
陈老六局促地搓着手,道:“嫂子,你别这么说,毕竟是慕燕哥要回乡,这险山恶水的,不多找些人来,怎么扶灵回去呢。咱们村儿,数着慕燕哥有出息,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咱们陈家出了一个做大官的人。慕燕哥替咱陈家挣了一辈子的脸面,如今回乡还能寒酸了不成,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
陈家娘子轻轻叹息了一声,幽幽地道:“那就多谢他六叔了,亲人们有这份心那就够了。聘请人工,还有一路上的吃用住宿,总共花销了多少,回头你说一声,这钱嫂子拿,家里人不富裕,就不要让大家凑份子了。”
陈老六神色略有些尴尬,有心拒绝,可是想想自己拮据的腰包,还是哎哎地答应了两声。
礼有五经,唯祭为大。虽说她的丈夫死的并不光彩,但是丧事还是要办的,在陈慕燕死后,陈家娘子就在家里搭起灵堂,请了和尚道士来做了三天的法事。
葫县上下不会有任何人来难为这对孤儿寡母,人情社会,人死为大,再如何罪大恶极,也该一了百了了,更何况陈慕燕虽然贪墨,但是人际关系处的极好,即便只是为了维护表面上的清廉,他还是做了很多好事,尤其是对一些小商小贩,并无盘剥行为。
如此情形下,谁还意图对陈家不利,势必得被人骂做酷吏,就是奉命而行的差役们也会暗暗寒心,所以官府对陈家没有什么刁难,把陈慕燕的尸首清洗干净后就发还了陈家。
陈家设祭的时候,来陈府吊唁的人很多。有官,有商,有工、有农,有一些人是与陈慕燕常有来往的,还有许多人陈家娘子根本就不认识,也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陈慕燕是因贪墨事发自尽的,吊唁的人实在说不出太多安抚的话来,所以他们大多只是默默地上一柱香,祭拜一番,给陈家娘子留下一份礼金、便即悄然离去。
越是那些陈家娘子从未见过,也辨识不出身份的人,留下的礼金就越是厚重,其中有些人馈赠的丧事礼金,其数目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交际往来应该出的份子钱。
陈家娘子很清楚,这些人一定与她丈夫有着许多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丈夫的自尽,实际上是保全了他们,所以这些人才会送上一份如此丰厚的礼金,没有人愿意欠死人的人情债。
陈家娘子更知道,如果她的丈夫坦白交待,把这些人都咬出来,未必就会落一个死罪,但他最好的结果也是流放边陲,终生不得复归。而他选择死,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给她和孩子留下一份生存的本钱。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死了,许多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就永远也没有被揭发的可能,而那些被他用性命保护下来的人,一定会把这份恩德回报在他的亲人身上。
所以,陈家娘子对这些拿出大笔礼金的人并没有什么感激,那是她丈夫用性命换来的,是她该得的。陈家娘子把这些钱都收了起来,那是她今后独力抚养女儿的本钱,那是丈夫留给她和孩子的希望。
也因此。她才有底气对堂弟说一应费用由她支付的话,因为陈慕燕公开的形象是很清贫的,被他私藏的赃银都被抄没了,如果不是这一笔笔的礼金,陈家现在真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陈家娘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对陈老六道:“他六叔,夜色深了,你千里迢迢的赶来,实也乏了。早些去睡吧,明儿咱们还得赶路回乡呢。”
“嗳!嗳嗳!”
陈老六站起来,拙口拙舌地道:“那……嫂子,你也早点休息。”
陈老六轻轻点点头。觉得身上有些寒冷。她忽然想起,明天就是冬至了,可是她的心从丈夫死的那一天起,就已提前进入了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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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到了。
冬至这一天。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因为人们认为,自冬至起,天地阳气开始渐渐变强。意味着下一个循环的开始,这是大吉之日。因此后世一般只出现在春节期间的祭祖、聚会、庆祝等活动,也往往出现在冬至这一天。
冬至作为节日源于周代,盛于唐宋,并相沿至今。冬至这一天称为“冬节”,皇帝在这一天也要举行冬至郊天的祭天大典,百官向皇帝递呈贺表,并相互投刺祝贺。
地方官府当然也要举行祝贺仪式,同时官衙要放假一天,官员们互相拜贺。叶小天做为葫县县丞,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整个庆贺活动的策划人。一大早,全县官员全被他召集到县衙,率领群僚向知县大老爷祝贺。
花知县满面笑容地接受了众官员僚属的祝贺之后,便率领全体官员赶赴县学,向孔圣人上香焚表,祭拜献牲。花知县捧着昨日连夜写好的祭词,站在上首,于烟雾缭绕中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台下,苏班头悄悄靠近了叶小天,低声道:“大人,陈大使的娘子今日扶灵返乡。你看咱们是不是……”
一旁王主簿听到了这句话,微微向叶小天侧了侧身子,悄声道:“叶大人,公是公,私是私,县衙若是没什么表示的话,未免不近人情,依老朽之见,还是应该意思一下。”
叶小天本来还有些犹豫,听了王主簿这番话,便点点头,对苏循天道:“你代表县衙去一趟吧,陈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给予方便。”
苏循天答应一声,刚要离开,王主簿又唤住了他,从袖中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宝,对苏循天道:“就说这是县衙奉赠的程仪,聊表心意吧。”
苏循天看了叶小天一眼,叶小天点点头,道:“还是王大人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苏循天这才接过银子,悄然离去。叶小天吁了口气,转首望向还在台上抑扬顿挫的花知县,神色有些郁然。王主簿微微一笑,捻着胡须低声说道:“叶大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是么?”
叶小天点点头,又摇摇头,复又一叹。自那日一番交心,王主簿真是换了一个人,大概也是因为他看出叶小天野心甚大,其志向绝不在一个小小葫县,和他谈不上什么权利之争,所以对叶小天大为改观,两人的关系也日渐缓和了。
王主簿呵呵一笑,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对叶小天安慰道:“身在官场,就是这样了,很多时候,有些事你不得不去做,无关于恩怨,只是身不由己。你要走下去,就一定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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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20章 扶灵
花知县的祭文写的花团锦簇,洋洋洒洒逾万言,顾教谕和黄训导站在下边,微微闭着双眼,听的摇头尾巴晃的,只觉字字珠玑,当真好文章!叶小天却连半句都没听进去,心中只是念叼:“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好不容易等到花知县念完祭文,将一系列的祭拜仪式举行完毕,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去,叶小天才精神一振,一个箭步迈上台去,高声宣布道:“现在,全体同仁赴太白居,与本县士绅共聚一堂,官民同乐,共迎冬节!”
一句话顿时迎来暴雨雷鸣般的热烈掌声,尤其是巡检司的武官们,巴掌拍的尤其响亮,随即众官员便一轰而散,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乘车的乘车,也有那小官吏安步当车甩开双腿,乱哄哄地直奔太白居酒楼。
太白居是葫县城内最大的一座酒楼,就开在县衙对面,酒楼里光是雅座就有数十间,另有一层的宴客大厅可容纳数百人,整个酒楼呈回字形,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天井院中有盆栽竹木、鲜花怪石,俨然一个小型园林。
今天太白居酒楼被官府包了,酒席就设在这个精致园林般的天井里,一张张酒席散落在花木丛中,小溪流泉潺潺其间,极尽优雅。远处还有乐伎弹着琵琶,曲调优美,更形别致。
众官员士绅齐聚一堂,小士绅恭维大士绅,大士绅恭维官员,小官员恭维大官员,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投箭壶的、曲水流觞的、行酒令的,各种助酒兴的游戏也是精彩纷呈。
叶小天成了众人招呼的重点,许多人走到花知县面前时,也只是礼节性地敬上一杯。可是到了叶小天面前,他们却巴不得能多待一会儿,多说几句话,若是叶小天与他多聊几句,离开时便满面红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花晴风把这一幕瞧在眼里,心中很不自在,奈何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作风度,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有些生硬了。
叶小天自从坐下。这酒就不曾断过,虽然别人敬酒,他只需浅酌一口意思意思就行,而对方却要把一杯酒都干了,可是架不住人多,一会儿功夫就觉得醺醺然的有些醉意了。
叶小天见势不妙,急忙使个尿遁诀,佯装要去方便,一俟离开大厅。他便长出松了口气,举步绕向后厅,想寻个清静地方醒醒酒。
酒店里的伙计都在四下站着,等着官宦们唤人侍候。一见叶县丞出来,两个伙计赶紧举步上前,这可是本县最大的实权人物,在太白居当伙计的。哪能不认得这位大老爷。
两个伙计眼看就要走到叶小天身边,刚刚弯下腰去,脸上露出殷勤的笑意。就觉得耳畔生风,一道青色光影嗖地一闪,就从他们身边跃了过去,两个伙计吓了一跳,定晴一看,却是他们的东主盛隆。
盛隆脑满肠肥,跑起来一个圆滚滚的肚皮上下弹跳不已,足有三百多斤的身子,竟显得身轻如燕,到了叶小天身边,盛隆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标准笑脸,殷勤地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掌,谄声道:“大人,您这边请!”
叶小天点点头,随在盛掌柜的后边上了楼,转过一个墙角,就是一间雅室,窗子开着,从上边可以看见天井中正在饮宴的众人,但是因为放着翠绿的帘笼,下边的人却不易看清楼上雅间的人。
屋中陈设古朴典雅,叶小天到了房间一看,王主簿正坐在那儿,双眼微阖,一手搁在桌上,手指微屈,轻轻叩击着桌面,似乎正听着远远传来的悠扬乐曲打着拍子。
听见动静,王主簿微微睁开眼睛,一见是叶小天,不禁坐直了身子,笑道:“呵呵,老朽岁数大了,耐不得热闹。怎么你叶大人也做了逃兵?”
叶小天摇头笑道:“我还当只有我溜了,却不想你王大人竟先行一步。不行了,我实在是不胜酒力,只好遛之大吉。”
叶小天说着在一旁椅上坐下,早有小伙计送上一壶香茗,又摆了瓜果蜜饯四拼盘。盛先生点头哈腰地道:“两位大人歇着,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招呼一声。”
盛掌柜的说完就退出去了,叶小天与王主簿谈笑一阵,王主簿往楼下探看了一眼,摇头道:“看这情形,这酒宴恐怕到了掌灯时分都不会散了,你我二人都逃开了,可苦了知县大人啊,现在人人都在向他敬酒。”
叶小天打趣道:“要不然,王大人你下去给咱们知县大人解解围如何?”
王主簿乜了他一眼,捻须微笑道:“这种事,还是你这等年轻人才应该冲在前面啊,哪有让我这老头子出面的道理。店家,店家……”
盛掌柜的嗖地一下出现在门口,敢情自从本县的二、三把手到了这雅间,这位掌柜的就守在门口没有离开过。王主簿本来是想换个伙计,却不想出现这么一个大胖子。王主簿怔了一怔,失笑道:“店家,你去取副棋来。”
“好好好,两位大人稍等,小人去去就来!”盛掌柜的哈腰笑了两声,一转身就消失在门口,他那痴肥的身子,竟有如此矫健的身手,也当真令人叹为观止了。
不一会儿,一副上好的棋盘送到,盛掌柜的又笑眯眯地退下了。
叶小天笑道:“王大人棋艺高深,跟你下棋,叶某可不是对手啊。”
王主簿一边摆子儿,一边笑道:“哎!切磋,切磋而已,叶大人你可不要太客气,老夫于棋道也只是稍有涉猎,算不得高深。你我随意下上一盘,只当消磨时光罢了。”
叶小天挽了挽袖子,凑过身来,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成,咱就随意切磅礴一下。王大人,你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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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慕燕的灵柩在丧仪之后就迁进了庙里停放,今天要启殡返乡。得先去庙里取回他的灵柩。一大早陈家就忙碌起来。陈家娘子把需要带回故乡的东西都打包装好,放在车子上,院门儿锁了,钥匙交给一个本家兄弟,回头他要留下来处理善后的。
乡邻们都闻讯赶来,站在路边儿上看着,不管他们与陈家平时相处的如何,这时一别,终生再难一见,还是不免会有些伤感。所以纷纷向陈家娘子母女俩打着招呼。
“嫂子,咱们出发吧。”
陈家兄弟把行李装好,捆扎停当,便赶过来对陈家娘子说,陈家娘子点点头,一行人便登车,直奔城郊的那座小庙。
小庙不大,棺椁就停在庙后的松林中,停灵的费用不高。当初陈家娘子预交了三个月的,所以这时很痛快地就把灵柩抬了出来。
陈家兄弟已经备了一辆长途马车,灵柩被众人扶上车子,固定锁牢。便沿着官道向驿道走去。一路之上,陈家娘子捧着丈夫的灵位,不时呼喊他的名字招魂,前边还有陈家的人拂柩打旌。抛洒纸钱,为亡魂开路。
“陈家娘子,陈家娘子……”
苏循天急急赶到了。他先去了陈家一趟,结果只有铁将军把门,向邻居一问,这才奔了小庙,又问过庙里的老和尚,这才追上来。
因为道远,陈家娘子并未步行,而是身穿孝衣,捧着灵牌坐在车上,苏循天一招唤,车队就停下了,陈家娘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苏循天擦擦头上的汗水,对陈家娘子道:“娘子今日扶柩返乡,可有需要县上效劳之处?”
陈家娘子冷冷地道:“不劳关心,我丈夫的灵柩,自有我陈家的亲人护送!”
苏循天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了那锭银子,以苏循天的个性,雁过都要拔毛,经了他的手,银子难免缩水。可这是给死人的钱,苏循天也有他做人的底限,捧在手上的可是实打实的五两纹银。
苏循天道:“陈家娘子,这一路下去,扶灵回乡,花销少不了。这五两银子是县里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子收下。”
陈家娘子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那些扶灵的汉子说道:“走吧!”
车队便缓缓启行,直把苏循天视若无物,苏循天无奈地退到路边,望着车队渐行渐远,轻轻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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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县税关,行旅客商们正排队等候检查收税,忽然一阵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片刻之后,就见一片白幡招展,忽然有人想到了什么,脱口说道:“哎呀!今儿是陈大使回乡的日子!”
只这一句话,整个税关上顿时肃静下来,正在忙碌的税丁们也都住了手,默默地看着远远行来的扶柩队伍,行旅客商们自觉地退向一边,给送灵队伍闪开了一条道路。
前面有支商队刚刚验货缴税完毕,车队驶出关口停了下来,正在那里重新捆扎货物,忽然听到出殡的曲子,禁不住都听了下来,循声向这边张望。商队中一个身穿蓝袍的五旬老者,手搭凉蓬张望了一下,纳罕地道:“这是什么人家送葬啊?”
旁边一个税丁叹了口气,道:“那是陈大使的灵柩,陈家的人扶棺回乡呢。”
蓝袍商贾“啊”了一声,神情肃然起来,忙整理了一下衣袍,等那送灵队伍到了身边,便是郑重地一礼。那税丁忍不住道:“怎么,吕老爷你认识我们陈大使?”
那吕老爷慨叹道:“虽无深交,却也打过交道。不管官家怎么说,在我心里,陈大使,那是极好的一个人呐。”
陈家娘子眼看有人向棺椁致礼,作为未亡人岂能高坐不理,赶紧下车还了一礼。那蓝袍商贾叹道:“这位就是陈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