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5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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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地头儿,捧起瓦罐儿喝了几口甜甜的松江水,又回首看着那一垄垄的庄稼,忽然有了想家的感觉。
看着手上的老茧,叶小安忽然一阵心酸:“种庄稼都是如此的不易,何况打理那么大的一份家业。小二,真是苦了你,哥以前也不是那样的人啊,怎么就猪油蒙了油,变得那么混蛋?”
……
松坎城郊。杨应龙邀请钦差王士琦游猎。
既已决定要迷惑朝廷,暂且不反,杨应龙对王士琦的态度便更加热情。双方一直纠结不定的几个问题:诸如为朝廷抓捕黄元、阿羔、阿苗等大盗;以四万两白银为自己赎罪;自动下野,由其长子杨朝栋以土舍身份代理土司职务;次子杨可栋到重庆府做“质子”,杨应龙都一口答应下来。
王士琦大喜,杨应龙有如此转变,一则朝廷可以专事东方、西方,而不必即时在西南用兵,二则今日行刺无论成功与否。他的嫌疑都能变得最小了,因为朝廷在杨应龙如此表态后还决定行刺的可能太小了,这根本就是鹰党自作主张,但杨应龙怎会知道这一点?
杨应龙游猎自然不会像天子游猎一样。让侍卫事先合围,呼喊恫吓,把野兽圈向皇帝,再由皇帝去射。那样的游猎完全是一种嬉戏,杨应龙一身本领,他的游猎是真正的游猎。而松坎地区的山林草原上野生动物也确实多的很。不需要特意的圈兽。
大队人马撒开了,驰骋在草原上,杨应龙收获最多,这固然是因为他的部下不敢与他争锋,也是因为钦差这一方只有王士琦才配有弓箭,其他侍卫只是佩了普通刀剑,跟着四处游走。
王士琦是个文人,虽说在学舍时也学过射艺,可那种射艺毕竟简单,单只是上了马那种颠簸,就让他的箭大失准头,根本不能与杨应龙相比。王士琦干脆就藏拙了。
杨应龙追着一头麋鹿,伸手从肩后抽箭,虎目炯炯。他没有察觉到,此时这头麋鹿逃走的方向是被宇无过等人刻意影响了的。这头麋鹿在众人穷追之下,本来是逃向东边一片草地的,却因为宇无过等人恰好提马过去,慌不择路地又向西逃了,直奔一片树林。宇无过等人正在通过影响动物逃走的方向来制造机会,将杨应龙渐渐诱向陷阱。
“大人!”
趁着杨应龙急追麋鹿,宇无过提马赶到了王士琦身边,一声似乎毫无意义的呼喊,但那个眼神儿递过去,却是提醒王士琦,他们已经布署好了陷阱,王士琦可以装病退场了。
但王士琦恍若未觉,虽然听到呼唤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对他的示意视若无睹。等到杨应龙的侍卫们也追上去,王士琦才缓了缓马,对宇无过道:“我仔细想过,不能走!”
宇无过愕然道:“这是为何?”
王士琦道:“我走了,才会引人怀疑。我在,如果他死了,没人敢杀我。如果他没死,我的坦然也才不会引起他的疑心。”
宇无过急道:“大人……”
王士琦一笑,道:“你呀,就算我回城,难道走得了?为国捐躯,何所惧哉,走啦!”
王士琦打马一鞭,追着杨应龙去了,宇无过无奈,也只好纵马追上。
麋鹿在丛林间狂奔,杨应龙风驰电掣,紧紧追赶。前方丛林就是宇无过做过手脚的地方。麋鹿也是不会钻进灌木丛的,它也会选择林木之间的空隙为道路逃跑,而宇无过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做了手脚。
杨应龙骑在马上,位置要比麋鹿高出许多,宇无过对此做过精确测算。所以那细细的钢丝紧紧系在两棵树上,麋鹿经过丝毫无恙,而杨应龙则会……身首分离。
宇无过可以把麋鹿逼进树林,却无法决定它具体逃向哪条林间缝隙,所以他在前方几条可以通过的缝隙间全都设了机关。
为了不让人生起疑心,王士琦飞快地追了上来。紧追而来的宇无过亲眼看着那条麋鹿从他设有机关的两棵大树间跑过,群鸟惊飞,紧接着杨应龙搭着箭,飞奔而去,一颗心立即激动地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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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吉人天相
人如虎,马如龙。
杨应龙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紧紧盯着前方逃窜而去的麋鹿,其行之速,快逾闪电。杨应龙的贴身侍卫们都在其后约三个马身之外,紧蹑不舍。
宇无过热血直冲头顶,激动的头皮都有些麻酥酥的,他几乎已经预见到杨应龙身首分离的一幕了。
令朝廷也为之忌惮头痛的杨应龙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他就是朝廷的大功臣!
马疾行,路旁刮碰的树叶枝条急动,杨应龙突然弃弓、扔箭,双腿撤离马镫,双手在马鞍上用力一推,那匹马背上一空,同时受他一推,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去,而杨应龙则腾空向后跃去。
由于前冲的力道太猛,杨应龙推送马鞍的动作只是将他的身体扬向空中,并没有后跃太远,随后就笔直地坠落,杨应龙双腿一弯,稳稳地站在地上。
那匹马冲过去了,一连冲出十几丈,才嘶鸣一声,缓缓停住,扭过身来,似乎有些诧异于主人的举动。杨应龙的侍卫们纷纷赶过去,惊奇地道:“大人?”
杨应龙向前一指,道:“小心前进,搜索!”侍卫们一听就知道必有缘故,马上答应一声,纷纷抽刀拔剑,缓缓向前搜索,另外一些侍卫则紧紧护在了杨应龙四周。
宇无过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回事?杨应龙怎么可能察觉?那样细、那么柔韧的一根钢丝,事先又特意染过一层草汁,避免反射阳光,杨应龙怎么可能有所察觉?”
王士琦也是心中一惊,但他的应变极其迅速。王士琦脚下不缓,奔到杨应龙身边,便扳鞍下马,走到杨应龙身边。惊奇地问道:“杨大人,有何发现?”
杨应龙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警惕,道:“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呵呵,只是直觉,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且让人搜一搜看,小心无大错嘛!”
“哎哟!”杨应龙正说着。一个正在前方骑在马上,提着剑左顾右盼的侍卫便惊呼一声,身形后仰,一侧身就从马鞍上滚落下来。
“怎么回事?”
杨应龙问了一声,那侍卫仰起头来,指着空空如野的半空,道:“大人快看,这里有东西!有东西!”
杨东龙见其他那些搜向前方的侍卫纷纷止步下马,持械戒备着。便大步向前赶去。王士琦头都没回一下,也马上跟着走了过去。
那名惊叫的侍卫颊上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刀划过,有一道血痕,颊上因此凝结了几粒殷红的血珠。杨应龙看了他一眼。又抬头向空中看去,眯起眼睛细细观察,终于发现一道隐隐约约的细线。
杨应龙纵身一跃,拔起一丈多高。又落回地面,向左右一看,吩咐道:“来人。从这两边树上,爬上去看看。”
两名侍卫矫健地爬上树去,片刻功夫,两边相继传出惊叫:“大人,有人在树上系了一棵细铁丝!”
杨应龙脸色铁青,沉声喝道:“搜!”
杨应龙的人立即纷纷下马,提刀四下搜索起来。王士琦大概是书读多了,眼神儿不好,眯着眼睛抬头仰望了半天,什么都看不见。过了一会儿,两边爬在树上的人把钢丝解了下来,拿到杨应龙身边。
杨应龙接在手中,看着那一团钢丝,王士琦这才看清似的,惊呼道:“好阴险!杨土司,这要是你纵马奔过,那……那……”杨应龙想到其中凶险,也是暗暗惊出一身冷汗。
王士琦看着杨应龙,惊叹道:“土司大人,这样细细的一根铁丝,却是如何发现的?当真是……当真是吉人天相啊!”
杨应龙:“呵呵……”
杨应龙收起那团钢丝,沉声道:“回城!”
杨应龙此时心情不好,众人不敢多说,立即簇拥着杨应龙回城。这回城路上,防范登时严密了十倍。杨应龙回到松坎城,便客客气气地把王士琦送回馆驿,自行离开了。
宇无过不待王士琦传唤,便赶到厅中,王士琦长长地吁了口气,在椅中坐下,纳罕地道:“奇怪!策马驰骋中,那样一根细线,杨应龙如何会察觉?”
宇无过也是一肚子纳闷儿,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照理说,绝不可能发现的。难不成,有鬼神庇佑于他?”
王士琦冷笑一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正说到这里,一名侍卫长急急跑进来,道:“大人,馆驿外突然出现一支人马,把咱们团团包围了。”
宇无过脸色一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王士琦镇定地道:“不必惊慌!杨应龙遇刺,防范我等,乃应有之义!他没有证据,就不会动我们!除非,他是决意反了!”
宇无过道:“那么,我们就默默忍受不成?”
王士琦摇摇头,道:“那样岂非显得作贼心虚?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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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龙一回府邸,负责留守的杨兆龙就急急赶来:“大哥,你遇刺了?”
杨兆龙变声变色的很是惊恐,他是杨应龙的亲弟弟,大哥遇刺,照理说得由杨应龙的长子继位,可不管他是否有夺得土司之位的可能,只要杨应龙一死,他的权力和威望肯定要更上层楼,所以他也有嫌疑。
杨应龙倒丝毫没有怀疑他,因为就算他有心弑兄,也不会挑在这个内忧外患的时候,凭杨兆龙的能力,他担不起来。此时若是弑兄,种种困难,够他喝一壶的。
杨应龙点点头道:“不错!”
杨应龙把事情经过对他说了一遍,杨兆龙后怕不已地道:“幸亏大哥警醒,否则……,大哥是如何发现如此隐秘的机关的?”
杨应龙淡淡一笑,道:“这个说起来太也玄妙了些,连我也不信。当时就是心生警兆,不想竟然是真的。”
杨兆龙信以为真,欢喜道:“大哥定是有上天相助。所以才能逃过此劫。”
杨应龙想到当时情景,也不由得半信半疑起来。他本来就迷信,这时不禁便想:“若非我欲射那只麋鹿时,恰好看到一只惊飞的鸟儿悬空停下,又因我的马向它冲去,再度振翅飞起,料到空中有些蹊跷,恐怕此刻已身首异处。莫非那只鸟儿当真是上天向我警示?如此说来,我岂非就是天命所归?”
杨兆龙见他沉吟不语,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你觉得,凶手是谁?”
杨应龙回过神儿来,想了想道:“王士琦,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但也不一定就是他,毕竟我刚刚答应了朝廷的一系列条件……”
杨应龙在厅中踱了几步,道:“我派人围了馆驿,就是一种试探。但也不能把戒备只放在他这一边,你马上去,给我查一查所有参与围猎的人员……”
杨应龙刚说到这里。便有侍卫赶来禀报:“大人,钦差王士琦驾到,要见大人!”
杨应龙呵呵一笑,对杨兆龙道:“王士琦兴师问罪来了。如此看来,他的嫌疑倒不是最大了,给我彻查参与过围猎的所有人!”
杨兆龙见大哥不曾怀疑过自己,顿生感激涕零之感。连忙答应着去了。杨应龙整整衣衫,便去接王士琦。王士琦一见杨应龙,便怒道:“杨土司。你派兵围了我的行辕,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是本钦差行刺于你?”
杨应龙笑容可掬地迎上去,道:“钦差大人误会了,只因本官遇刺,担心刺客欲对钦差不利。一旦钦差大人有个什么闪失,本官如何向朝廷交待,所以才派兵加以保护!”
王士琦悻悻然道:“既然土司大人如此好心,为何不说与本钦差知道?”
杨应龙叹道:“哎呀,还不是杨某刚刚遇刺,正有诸般事情需要料理,怠忽了么?钦差大人恕罪、恕罪!”
王士琦又悻悻地发了一通牢骚,这才拂袖而去。杨应龙把王士琦送到门口,扭头回转府中,刚刚喝了两盏茶,杨兆龙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大哥,大哥,有结果了!”
杨应龙缓缓地站起,望向杨兆龙。杨兆龙道:“大哥,方才按你吩咐,我想逐一调查所有随行侍卫。不想竟然发现有两个人消失了。”
杨应龙目光一凝,道:“他们是什么人?”
杨兆龙道:“一个叫张生,一个叫夏末,都是随行的普通侍卫。不过,他们走的急促,许多东西都没带。我搜查他们遗下的物品,发现他们二人一直笃信天师教……”
杨应龙的嘴唇轻轻抿成了一道酷厉的弧线:“是张时照的人么?”
张时照就是龙虎山派驻在播州的传教人,杨应龙原配发妻张氏的亲叔父,在张氏被杀后也逃离播州了。
杨兆龙道:“应该是了!”
杨应龙咬着牙道:“给我搜!只要他们还没逃出播州地境,就一定抓得到!”
杨兆龙道:“大哥放心,小弟已经传下令去,大索播州了!”
王士琦面色不善地回到馆驿,一进馆驿的门,那副悻悻之色就恢复了从容。宇无过又赶进来,王士琦道:“不必担心,杨应龙对我们虽有疑心,但还没有确定是我们,不会妄下毒手的。对了,你的疑兵之计,不会出问题吧?”
“当然不会!”宇无过嘴边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他们绝对找不到那两个人!”
张生和夏末,确实是道人张时照的两个信徒。宇无过离开京城前特意向张时照问来名姓,原本打算关键时刻可能用到他们为耳目。但现在,他们则是替王士琦和宇无过背了一口大大的黑锅。
宇无过笃定杨应龙绝对找不到他们,因为他们两个不是逃了,而是被宇无过杀了。锦衣卫想处理一具尸体,有一万种法子叫人绝对找不到。已经永远消失在人间的人,杨应龙纵有通天本领,又如何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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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做寓公
张时照怂恿信徒刺杀土司大人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杨应龙一面遣人抓捕两个不翼而飞的刺客,一面对他的亲信卫队进行彻底清查,但凡笃信道教甚或只是一般的信徒,全部清理出他的直系卫队,以防万一。
同时,对王士琦打消了疑虑的杨应龙与钦差频频接触,就他之前口头答应的一些让步进行更细致的谈判,眼看这边谈判接近尾声,田雌凤带着叶小天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杨应龙刚刚满面春风地送了王士琦回驿馆,回身到了后宅见到叶小天,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田雌凤向杨应龙福了一礼,道:“妾身不辱使命!”
杨应龙上前握住她的手,瞧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柔声道:“夫人辛苦了,且去沐浴一番,歇息一下!”
田雌凤向他嫣然一笑,温婉地点点头,扭身离开了。在远比她更强大的男人面前,这头雌凤永远都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比小猫儿更加乖顺。杨应龙再度看向叶小天,脸色阴沉下来。
叶小天急忙趋身向前,很麻利地跪倒:“土司大人,小安……有罪!”
叶小天是天牢狱卒里淘出来的宝贝,哪还有人比他还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在叶梦熊面前,叶小天能跪也不跪,越是倨傲,越能显出他的份量。此刻在杨应龙面前,就得扮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杨应龙冷哼一声,在位子上坐了,端起茶来抹了抹茶味,细细地呷了一口茶水,这才撩起眼皮,瞄了叶小天一眼,寒声道:“依着杨某的脾气,像你这般废物。早就剁了喂狗!”
叶小天一个激灵,赶紧顿首道:“小……小安知罪了,求土司大人宽宥!”
杨应龙“哼”了一声,沉默有顷,又道:“****攻心,竟然去招惹田妙雯,真是不知死活!罢了,杨某就饶恕你一次,既然已经与田妙雯撕破脸皮,你就留在播州吧……”
叶小天抬起头道:“大人……”
杨应龙呵呵地笑了起来:“怎么?你也知道。你留在播州的话,就连一条狗都不如?”
杨应龙脸色一沉,把茶盏重重地一顿,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既然知道,那就把卧牛岭夺回来!”
杨应龙走到叶小天身边,弯下腰:“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明白?”
叶小天的脸色慢慢变得坚毅起来,仿佛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
杨应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一旁的管家道:“带叶土司去休息吧。”
管家领了叶小天离开,杨应龙想了想,对杨兆龙道:“明日宴请王士琦,到时把叶小安领来。”
杨兆龙道:“大哥的意思是?”
杨应龙呵呵一笑。道:“叶小天被土妇驱逐,投奔杨某,这件事,有钦差见证。岂非更好?”
杨兆龙会意,微笑起来。
朝廷对于土司这种高度自治的地方政权的管理有些特别,涉及到税赋、徭役、出兵等国家层面的东西。是要求比较严的,但是对其内部政务却又给予了相当程度的自由。
像当初杨应龙的父亲和祖母驱逐了他的祖父杨相,杨相逃到水西;再比如现在石柱土司马斗斛与长子入狱,覃氏夫人掌权,马氏族人不满,现在正围攻覃氏,这些事朝廷一概不予过问。
人家老婆孩子赶走了老公,在朝廷而言是家事,家务事他们不管,只要继续执掌政权的人也是法定继承人之一,且依旧恭训于朝廷,他们一般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这种状况也分皇帝的性格是否强势,如果是朱元璋、朱棣那样的马上天子,就未必肯坐视了。强势如这两位帝王,眼睛里是揉不得半粒砂子的。
翌日,杨应龙设宴款待王士琦,此时双方已经就一应谈判细节商量妥当,即将签署约定,双方的气氛大为缓和,宴上便热络的很了。杨应龙与王士琦并肩而坐,正杯筹交错之际,杨兆龙按照事先的安排,匆匆进入大厅,向杨应龙一揖:“大哥,卧牛司长官叶小天驾到,要见大哥。”
“嗯?”杨应龙停了酒杯,一副诧异模样:“叶长官,他怎么来了,快请!”
杨应龙掸一掸衣袖,站了起来。
王士琦看向杨应龙,杨应龙道:“卧牛岭与我播州一向友好,前不久杨某曾在播州老宅宴请过叶长官。后来因为妻子不守妇